=================   书名:冤家衣解布一截   作者:逍遥红尘   ==================   ☆、二十年前的孽缘   甄朗语录——“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如果早知道遇见你,在第四百九十九次回眸时,我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二十二年前   每逢周末,是厂里给职工的福利时间,浴室开放免费洗澡,对于想省钱的职工外带家属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因为不但洗澡,还能顺带着洗儿子女儿,大姑子小舅子。每当浴室开放时间,一群男女呼啸而来,如狂风过境般挤入。   当然,抢水龙头是有技术的。讲究的是一个挤、擦、撞、搡、推,集中国太极拳,日本空手道,韩国跆拳道,泰国泰拳,巴西柔术和三十六计兵法众家之所长,但凡能从第一个冲进去一直守护到最后的,必然也是抢食堂、争饭桌、上公车一等一的佼佼者。   为什么这么说呢,打个比方:开门刹那——散打堵字诀,把别人都拦在身后,保证第一个,这样才能抢得先机。进去不是脱衣服,而是最先把自己的东西挂在水龙头下——战术中的擒贼先擒王。洗的时候脚下丁字步,双手横挡——拳击架势知道么?谁有企图靠近,一声‘老子刚来’让人黯然离去——料敌先机啊。若是不识眼色的,就要靠太极了——身动腿不动,任人推搡身若风摆杨柳,脚下似生根。   女人自然没有这么多的伸腿动手,但是女人有另外一样法宝——拖字诀。不要钱的水谁不用啊,家里一个星期堆积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全部打包而进慢慢洗。生产车间的李大姑活活把家里五床床单和背面都给打包进来洗,结果进门的时候卡在那,被身后的人一挤,顿时包袱压着人倒地,无数双脚践踏而过,愣是将李大姑横着踩宽了三公分,侧着踩扁了两根手指的厚度。   女人通常就是先洗孩子,洗的差不多了把他们丢一边去玩,然后各自洗各自的衣服,顺带家长里短,哗啦啦的水声丝毫减弱不了她们聊天的热情。   这不,左右两个位置的女人聊的正欢。   左手女人的丈夫是车间的小技术员,姓贾,通常厂里的人都喊她贾妈妈。而右手女人的丈夫在财务挂个职,人早已经偷溜出去捣鼓所谓的生意经去了,姓甄,通常人家喊甄妈妈。   “唉,贾家妹子,这次分房子你抽在几楼?”甄妈妈用力的搓着手中的衣服,不急不忙的问着。   水雾缭绕的浴房里,贾妈妈擦着肥皂,揪出女儿的裙子揉着:“四楼,西头。”   “真的啊?”甄妈妈手中动作一停:“我也是四楼,东头。”   “啊!”贾妈妈丢下手中的裙子,甩甩手中的水珠:“这么说我们是邻居啦?”   “那以后互相照应啦?”   “彼此彼此!”   两个人正在激动着互为新邻居的事实而深情凝望的时候,浴房的角落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惨叫。   “啊……”   声音太过嘹亮尖细,一时竟然无法分辨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嗓音,两位大嫂同时回头……   一个全身光溜溜还带着肥皂泡的肥胖小女孩奔跑而来,手中拖着,拖着,呃,拖着一个男孩,只是这拖,她抓的不是手,也不是搂着肩膀,而是,而是……   那个,肚脐以下,双腿中间,一粒广式腊肠枣的那个东西,咳咳。   “妈!”女孩冲到妈妈的面前,清亮的嗓子大声的叫嚷着,“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甄朗有,我没有?”   她的眼睛在水雾弥漫的浴房里显得那么纯真,那么有求知欲,那么的好奇,那么的可爱。   看清女儿抓着的是什么之后,贾妈妈顿时叉腰大吼,“贾芍,你给老娘松手!”   胖嘟嘟的小女娃非常有骨气的一别脸,“不要,为什么甄朗有这个我没有?是不是你把我从垃圾堆拣回来的时候少拣了一样?”   贾妈妈看着女儿死不撒手的样子,大手一掐,捏上女儿的手腕:“快撒手,甄朗被你掐坏了。”   “不要!”女娃娃誓死捍卫自己看中的玩具,不但不松手,反而捏的更紧了,“这个软软的,好玩,我也要,你叫甄朗送给我!”   她一用力,可怜的男娃娃眼泪狂飙,比水龙头的威力更甚,呼号之声穿破浴房的房顶:“妈呀,痛痛吖。”   甄妈妈赶紧搂过儿子,可怜的三岁小娃娃,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力冲云霄直破九天,在妈妈的怀里抽抽搭搭:“妈妈,我不要了,痛痛,给贾芍,给贾芍……”   “贾芍。”甄妈妈摸摸一脸占有欲的女娃娃:“这个呢,要长大了才能给,你要不等甄朗长大了送给你?”   “真的?”小女娃娃的眼睛立即放光,只一瞬又黯了下去:“要是甄朗偷偷送给别人了怎么办?”   “那你就守着他,千万别让他送给别人,好不好?”甄妈妈的眼中闪着调侃,看着怀里哭的惨兮兮的儿子,竟然笑的无比开心。   贾芍坚定的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松手前还忍不住的又掐了两下,满脸认真的望着眼前漂亮的小男孩:“甄朗,你答应我,这个以后要送给我哟,不可以给别人。”   哭的满脸湿哒哒,同样身上也湿哒哒的小瓷人似的男娃娃,一边用力的点头,一边继续抽噎着,被水洗过的眼睛乌黑明亮,嫩嫩小嘴也被热气蒸的粉红粉红的,仿佛能滴出水。   贾芍在他可怜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一点罪恶感,反正东西迟早也是自己的,那么就安慰下这个出让玩具的人吧。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用力的在对方脸上擦了擦,“我亲你一下,你不哭了好不?”   甄朗偏着脑袋想了想,慢慢的,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贾芍绽放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捧着面前瓷娃娃的脸,慢慢的凑了上去,亲出一个响亮大声:“啵!!!”   甄妈妈拍拍甄朗的头:“人家都亲亲你了,你是不是该亲亲她?”   甄朗吸吸鼻子,看看眼前笑的早找不着眼缝的胖女娃,撅起嘴委委屈屈的贴了贴,两只手一直捂着自己疼痛的地方,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一男一女,光溜溜的紧拥在一起,互相订立了他们的‘口’头合同,这一年,他们三岁。   ☆、粗暴的女人   贾芍语录——“都说男女最初是背靠背一体的,被分开后在人海中寻找彼此,如果我注定寻到到的是你,那我宁愿没被分开过,至少我可以一辈子用屁股对着你而不是看你的脸。”   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有一间精致高雅的女子写真馆,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区中独显清静,倒不是生意不好,而是这写真馆大多是预定业务,每天上门的就是专门约定时间的人,就是如此,某些特别受青睐的摄影师还是应接不暇,预定的单子都排到半年后了。   而这特别受青睐的某人,此刻正懒洋洋地挂在椅子上,手掌撑着下巴,手指在玻璃桌上敲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修长的腿毫无形象的架在对面的凳子上,松软的短发在散漫的动作中更显得活泼调皮。   丝质的白衬衫领下两粒纽扣被放任自由,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黑色长裤勾勒出纤长的身型,乍眼看去,就像是十八世纪的法国贵族,如果再配上一柄剑,那就彻底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唉……”叹息声有些无奈,声音粗哑,破坏了一百分的完美,清亮的双眼眯着,散发出愤恨的光,依稀还能听到牙齿互咬着的咯吱咯吱声。   一旁女子摇曳着风情走了过来,丝质的长裙飘飘,颇有几分我自清凉无汗的妙曼,手中一盒润喉糖放在桌面推了过去,“怎么?嗓子又疼了?昨天没休息好么?”   懒懒的手毫不客气的抓过润喉糖,挖出一颗丢进嘴巴里,清清嗓子,还是沙哑。   “昨天老妈来电话,说要千里迢迢探望我。”哑着嗓子从牙齿缝里迸着字,“顺道检查我过的怎么样!!!”   “所以你担心的睡不着,急上火哑了嗓子?”闪着珠光色的指甲停在空中,方青葵大笑着,“是不是想着又要和那个人住在一起所以蔫了,大清早在这唉声叹气?”   “谁说我蔫了!”某人瞬间被打了鸡血,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撕裂,重重的哼着:“我正愁着怎么样才能一拳头下去,不把那个病秧子打进医院。”   方青葵古怪的笑了,眼睛挑着褐色的玻璃门外,“人家不是正在咱们街对面的医院里么,真想打人,过去不用两分钟,难道你还会舍不得?”   一个拳头伸在她的面前,“方、青、葵!你、别、激、我!”   手指漫不经心的点上拳头,她啧啧摇头:“我真想不通你们,既然弄的象十八辈子的仇人似的,又何必瞒和两边的家长,非要装什么感情深厚,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得了?”   俊秀的脸顿时扭曲,“当年他老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托我照顾好他,要翻脸也是他先,不是我!”   方青葵无奈,“这也算理由吗?”   面前人怒目而视,“这不算理由吗?”   “算吗?”   “不算吗?”   两个人互相瞪着,无聊的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方青葵懒得计较下去,“你今天还有最少三个预约,怎么还有空和我耗着?还不开工?”   嘶哑的嗓子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方青葵,你和我说清楚,我的理由有什么问题?”   无奈的小淑女做了个很不符合自己这身打扮的动作,朝天用力的翻着白眼,“你能当我什么都没说吗?”   “不能!!!”   她就知道,只要和那个人扯上了关系,眼前的人就变的古怪异常,偏执又钻牛角尖,而且……   看那双漂亮眼睛里不时闪过堪比火山爆发前的可怕压抑,她只求这几天最好没人招惹这个暴躁的人,不然只怕方圆五米以内都要被炸成齑粉。   不过老天显然没听到她的祷告。   “咚!”钢化玻璃门被重重的推开,反弹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余音嗡嗡震耳。   正互瞪的两个人同时转过脸。大门前,男子双手抱肩,纠结的肌肉从紧身的上衣中呼之欲出,胸前的两团肌肉,方青葵保守估计B杯。   “这里谁是老板!”吼声一出,刚停下嗡鸣的玻璃门又是一阵抖动,“听说你们这有个出了名的摄影师,帅气英俊。在哪,老子要见见。”   方青葵瞥了瞥自己对面的人,咽咽口水,挂上自己一向温柔无比的和煦笑容,“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女子写真馆,男宾止步,你要是想拍写真的话,出门左拐二十步,有婚纱部和男子写真部。”   男人大眼怒目,全身爆发出火焰般的气势,脸上扭曲的表情分明写着生人勿近。目光绕过方青葵,直接落在清俊少年的脸上,“男宾止步,他怎么在这?”   方青葵的笑容僵硬,“这个,这个,我们出去谈,不然一会有顾客出来换装,会被您吓到的。”   男人面色稍微好了点,慢慢的转头,脚步还没提起,又突然转了回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少年的胸口,呃,胸口挂着的工作牌上,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嗯?摄影师……”   “这个……”方青葵还来不及说话,男人巨大的身形突然跳了起来,拳头上青筋毕露,“好啊,就是你,老子要找的小兔崽子就是你。”   吼声震动了房间,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狠狠的打了出去,“勾引老子女朋友,让她整天为你神魂颠倒,还脱衣服给你拍,老子今天揍死你丫的!”   方青葵妆容精致的脸顿时变了,双手捂上眼睛,扯尖了嗓门叫着,“不要啊!!!”   “咚!”   “轰!”   “哗啦!”   一连串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五级地震般。快而迅速的将装修完美的接待厅变成了样子。   “咚!”是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可怜声音。   “轰!”身体落地的悲惨,外带五级地震的始做原因。   “哗啦!”钢化玻璃桌面被一脚踏碎,盖满了男人全身。墙壁上的挂画被震歪,椅子躺在墙角呻吟。   方青葵慢慢张开手指偷窥,看到眼前的一幕,再也顾不得矜持端庄的形象,更大的尖叫破口而出,“我说了不要了,啊!我的店,啊!我的画,啊啊!!我刚买的法式圆桌,啊!啊!啊!”   修长雪白的手指顺了顺额前柔亮的刘海,粗哑着嗓子从举步的人口中传了出来,“我去开工了。”   方青葵抚‘尸’痛哭,“我才买来一个星期,上次那个的钱你还没赔给我!”   人跑了,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可怜的她顿时将熊熊怒火转向了那个在地上半晌还没起身的人,“叫你不要打,不知道底细你就胡乱上手,你知不知道你的对手,是个差点进国家队打奥运会比赛的天才?柔道队,跆拳道队,都抢着要的人!!!”   地上的人慢慢的抬起脸,脸庞正中间一道红痕正慢慢的突起鼓涨成紫色,一只手还捂着肚子,艰难的挤出声音,“能不能帮我叫救护车?”   漂亮的女人恢复了她一贯的温柔微笑,“能!”   男子忽的趴了回去,表情痛苦,“谢谢。”   “不过,你要先付给我这桌子的两千块,我的压惊费一百块,打扫费两百块,外加电话费四毛。”笑容更盛,她手指在计算机上点点,伸到男人面前,“一共两千三百零四毛,四舍五入两千三百一十快。”   “为什么是我给钱?”男子虚弱的捂着肚子,“明明是你的员工打我,东西也是他砸的。”   “不给是吗?”方青葵拣起一张凳子,拍拍上面的灰,径直坐在了男人对面抖起了秀气的小腿,“你若是不给也行,大不了我传出去,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居然被女人一拳放倒到要叫救护车的地步,看您的样子也象是在某某道上混的,不知道传出去……”   她停下话,冲着男人眨眨眼。   而地上的人,彻底呆滞了表情,“你,你说什么,贾,贾……”   “贾芍是个女人你都不知道就敢上门找事?”她的手指伸出,戳了戳男子光溜溜的脑门,“这样的打架事件我隔一两个月就要碰上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勤快,而你很不幸,在她最烦躁的时候惹上门,活该!”   男人的表情更痛苦了,“她居然是个女人,这么彪悍的女人为什么当初不进国家队?放到外面来荼毒世人是不对的。”   方青葵手指撑着下巴,眼神瞄了眼某人离去的方向,确定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这才压低了声音,“因为她在少年组入选国家队的时候,被一个男人坑了,导致错失了机会。”   男人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巴张的大大的,半晌才憋出来一句,“那个男人,还活着吗?”   方青葵用力的点点头,“活着,活的非常滋润,非常安康。”   远处的救护车呼啸而来,面无表情的大夫拎着担架走到男子身边,将他驾了起来,男子依依不舍的握着方青葵的手,“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要拜师。”   方青葵目送着担架上的人,伸手挥了挥,望着对面豪华的医院,语重心长说了句,“你放心,就要见到了,记住,他叫甄朗。”   ☆、同居生活的前奏   “甄医生。”漂亮的小护士站在门边,眨着不知道涂了几层睫毛膏苍蝇腿一样根根竖着的睫毛,“王老先生来复诊,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办公桌前的人动了动,从病历后抬起了脸。   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冷峻的表情透着几分严谨,白色的大褂穿在他的身上,竟不象在其他人身上般宽松随意,更衬着那股儒雅稳重的气质,修长的手指拿着病例,阳光打在桌边,金色散开,将他融了进去。   “好。”他微微点头,阳光在镜片上一闪而过,“我就来。”   声音和煦,清朗温润,就象这透过百叶窗的阳光,浅浅温暖。   小护士抱着病历夹,傻傻望着起身的医生,眼中倾慕之色一片。   甄朗抬头,发现人还站在门边,抬了下眉头,“还有什么事吗?”   “呃……”俏脸上飞起两团红云,“我,我,我想问下甄医生要不要吃点什么,王老先生送了很多礼物来,我给你拿点?”   唇边,掠过平和的微笑,他微微点头,“好,麻烦你了。”   小护士飞快的转身跑了,桌边的人取下平光眼镜顺手丢在桌子上,一双斜飞着的漂亮眼睛顿时让他的稳重气质失色不少,勾人的桃花眼在笑容中熠熠闪亮。   手指压下百叶窗的窗扇,他将目光投射向对面的街道。五楼的良好位置让他轻易的将对面的街景收入眼底。那里有全市环境最好的咖啡屋,有最优雅的西餐厅,还有——全市闻名的女子写真馆。   救护车停在写真馆的门边,不多时吱吱哇哇的扯着刺耳声音朝着自己医院大门驰来,他唇边的笑容变的玩味十足,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的家伙遭了毒手。   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早,不知道那个人能憋到什么时候?他暗自猜测着。就在昨天,他接到了自己母亲大人的电话,告知贾家阿姨准备北上探望两人,只怕今天,那个火爆炸药桶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手指勾起桌面上的眼镜,在指间绕了绕,他噙着散漫的笑容,那表情一时看呆了手捧着蛋糕归来的小护士。   “甄,甄医生……”小护士险险咬着自己的舌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镜挂回鼻梁上,那个稳重平静的医生再度回归,他接过护士小姐手中的蛋糕,客气微笑,“一会吃吧,我去看看王老先生。”   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掠过小护士的身旁,那个高大的人影眨眼间已出了房间,徒留发呆的小护士眨着苍蝇腿,眼神中一片晕眩。   刚才那个笑容,那个表情,真的是甄医生的吗?是那个不苟言笑,客气有礼的甄医生吗?   她一定是看错了,一定看错了。   甄朗走进康复室,冲着正在做检查的老者颔首,“王老先生,您来复查了,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很好,都很好。”老者挥挥胳膊,笑意盈盈,“都公认你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胸外科主刀,我请你没错,没错,我听说手术中还有意外,若不是你镇定只怕我的老命就交代了,年纪轻轻这份功力,了不起,了不起……”   甄朗只是笑笑,“护士夸张而已,没有那么惊险。”   老者望着甄朗的眼神中尽是欣赏之色,“好,不骄不躁,有气度,我这年纪肺移植别人都不敢上,再多钱都不肯,你行。”   甄朗寒暄着,不卑不亢,只是履行医生的职责。   王老先生拍拍扶着自己胳膊的女子,“少莞,这就是甄医生,要不是他,你爷爷可没老命等你回来陪啰。”   王少莞跺着脚,娇嗲嗲的腻着王老先生,“爷爷,可不许乱说,您老人家可是长命百岁,活到一百二的。”   王老先生呵呵笑着,“甄医生,可别见笑,我这孙女刚从国外回来,太久没见我,腻着呢。”   “不会。”甄朗手指翻阅着各项检查的指标,客套回答。   “甄医生。”王少莞走到他的面前,“我爷爷复查情况怎么样?”   甄朗抬起头,面前的女子双手交叠在身前拎着小包包,笑容可爱。凑到他的面前,发丝垂落,卷卷的似个精致的娃娃。   只扫了一眼,他继续低下头,“不错,不过老先生不可再劳累,最好有山水清秀的地方修养阵子。”   王老先生含笑点头,王少莞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嚷声,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呻吟,“那个贱人,老子一定不会放过她!”咒骂声中,男子的大吼传来,“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当老子没钱是吗?”   甄朗有礼对老者表示歉意,出了门。   躺在单架上的男人一手捂胸,一边叫骂,吓的护士远远站着,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更大声的叫嚷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直直的按上他胸口——的痛处。   “哇!”硕大的拳头伸了出去,被人轻巧的拨到一边,金丝眼镜闪过诡异的光芒,镜片后的目光冷冷的望着他。   “你干什么!”男人暴跳起身,“老子骨头被你按断了,找打是不?”   就算他打不过那个暴力女,修理面前这个文弱书生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你肋骨断了,断骨很可能插入你的肺,那么你活不过半小时。断骨若是插破动脉,你活不过十五分钟,断骨若是插破心脏,你活不过一分钟。”甄朗抬腕,盯着腕间的手表,“想死的话不妨多动动,我替你记时。”   硕大的拳头活活的停在空中,男人犹如木雕泥塑般的定住,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紫,最后煞白,“我,我……”   “还有。”那俊朗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我是医生,你把我打走就是自己拒绝治疗,所以医院不用付延误治疗的责任,记得先打个电话和你家人说,省的以后打官司输。”   那顿在空气里的手僵直,挺挺的已经不会缩回来,“我,我该怎么办?”   精光在镜片后一闪而过,“以你刚才叫声表现出的临床症状来看,有可能真的是肋骨骨折,不过这个需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粗犷的脸几乎快淌出眼泪,扭曲变形,“什,什么检查?”   “这个要由你自己决定。”甄朗看着那高举着的拳头,满面严肃,“如果你第一或者而第二肋骨骨折,会合并锁骨或者肩胛骨骨折,还有可能合并胸内脏器及大血管损伤,支气管或者器官断裂,还有可能心脏挫伤,还有可能出现颅脑伤;如果是下胸部肋骨骨折,则有可能合并腹内脏器损伤,特别是肝啊、脾啊、还有肾破裂,还要小心合并脊柱和骨盆骨折,你别乱动,小心碎骨在你的动作中不小心就戳哪了。”   “你,你别说了……”那个举着的拳头不断哆嗦着,“我查,我全查,您开检查单。”   “那去做个X射线检查,再做个脑部CT,B超,磁共振;为免万一,再验个血吧。”   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只穿一件单衣的某人此刻却是单衣尽湿,汗珠子顺着脸颊滑下,脸色白的找不到半点血色,“为什么要验血?”   “我怕你已经有了内脏大出血,万一要手术再临时验血来不及,不如现在验了,救你命的时候也快点。”   “去,我去……”   某人汗涔涔的被护士推着飞快去了,依然高举着他的拳头不敢放下,当轮椅呼啸冲进电梯的时候,身边吮吸着手指头的小男孩拽拽身边妈妈的衣服,甜腻着嗓音,“妈妈看,超人……”   “护士……”某人直到一项项检查近尾声,确认自己不会死于非命的时候,才终于放下僵硬到没有知觉的手,拽拽自己湿透的衣衫,“我问个问题,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甄朗的医生?”   “甄医生?”护士的苍蝇腿飞快的眨着,“你说的是刚才给你开检验单的甄医生?”   “最开始那个?”男人扯开手中层层叠叠的检查单,在建议检查那一栏终于找到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默默的掏出扁的只剩一层皮的钱包,轻轻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哀叹,“他们两个如果联手,一个打一个救,简直比黄世仁还黑,抢钱啊……”   而此刻那个比黄世仁还黑的某人,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边,目光含笑。   街对面,矫健的人影窜出店门,几步冲过车流,手指一撑护栏,漂亮的越过、落地,再两步,直接到了医院门口,瞬间不见了人影。   “甄医生。”门板上传来两声敲击。   妆容精致,笑容都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她的修养,长发散落点缀了几分风情,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此刻的王少莞看上去成熟了几分,“我爷爷过两日在家中设宴庆祝身体康复,希望甄医生能赏脸。”   她说话客气,很小心的掩饰了眼中的欣赏之色,等待着甄朗的反应。   她看到,那俊朗的唇牵动了很浅的笑容,渐渐有放大之势。   就知道,没有人不愿意攀附上她们家的权势,也没有人会拒绝她的邀请。   还没等到甄朗开口,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撞的她直直的贴上了门,胸前的两团顿时享受了从肉包成面饼的急速压缩过程。   “喂!”粗哑的嗓音毫不客气,手掌用力的拍上甄朗面前的桌子,砰然巨响中桌面所有物品有节奏的跳动着,“今晚,你去我那还是我去你那?”   眼镜被推了推,声音不疾不徐,“我家比较大,来我家吧。”   “好!”贾芍紧了紧拳头,眼神瞪大,闪亮亮的。回首发现门边拥挤成一团的小护士,还有那个脸粘在门上半晌拔出来的可怜女人,忽然露出一个极其潇洒暧昧的微笑,手指在唇上亲吻抛向甄朗,“今天晚上,你洗干净屁股等我。”   集体倒抽气的声音响彻房间门口,甄朗唇边笑容不变,“对了,你今天的声音很性感,叫起来应该很不错。”   倒抽气的声音再一次浓重回响,贾芍冲着小女人群飞吻而过,骚包的抛着媚眼,一日的郁闷在此刻得到了彻底的舒缓。   ☆、不堪回首的记忆   贾芍语录——“有人的擦肩而过变成了永恒,有人的永恒变成了擦肩而过,而我,既不想与你擦肩而过更不想与你永恒,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   贾芍右手勾着一提啤酒和各种大包小包零食背上扛着一个大包,钥匙圈在左手食指绕着转,哼着不着边际的小调,一路得瑟的走着。   高档小区就是好,比她住的那个破破烂烂地方层次上了不止一档,没有半夜鸡猫子鬼喊的嚎声,没有打狗骂鸡的嘶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灯光明亮不刺眼,晕白着鹅卵石的小路。   来之前她特地往停车场溜达了一圈,在固定的停车位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车,这才开开心心的蹦上了电梯。   想也想不到,甄朗那个当年做小生意的爸爸居然一路狂飙,身价膨胀之快堪比中国飞速爬升的房价。才有了今日他们两人,一个住高档小区,一个住贫民窟的鲜明对比。   不过,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自打两个人同一班小学、初中、高中比拼下来,孽缘让他们居然混进了同一所大学,又很不幸的同时不乐意回家,在这千里之外的城市里打拼,当年为了彼此照应,甄爸爸买下这套房子,说是两个人一起住,互相照顾着,也算是让大人放心。   电梯数字一路上升,贾芍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望天翻白眼。   认识那个家伙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就没有过一句好话,为什么四个大人还让他们互相照应?也不怕两个人相处不到三天,不是一个被气炸肺,一个被揍成面饼?   二十多年,都没能让四个人认清形式?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就算不是相看两相厌,他们也不觉得应该有男女之防吗?   二十多年,她纯洁的儿童时代,羞涩的少女时期,朦胧的青春年华,所有的记忆中,都有一个煞风景的身影在脑海中飘过,飘过,飘过,鬼魅般的纠缠她。   她不就是亲过他一口么,不就是捏过他一下么,有必要这么不死不休的跟随她么?   她讨厌他,鄙视他,痛恨他,每当心情不爽的时候只要想到他的脸,就想一路飚到对面的楼上狠揍他一顿出气,独独不敢在自己爸妈和甄家伯父伯母面前发狂。   想起那个抄起锅铲敢在楼道外家属区里奔袭两公里绕十个圈都不放过她的娘,贾芍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感到后脖颈一阵冰凉。   但论起制敌上策,不动半点武力者,还是要属甄朗他妈。据说甄妈妈先天心脏不好,生甄朗的时候差点赌上一条命,甄家上下简直将她将国宝一样供奉着。就连甄朗这个职业,都是在老头命令之下努力成就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照顾国宝的身体。   这样娇弱的身体,是不能有大的悸动大的惊吓的。贾芍宁可被自己的娘打到屁股开花,也不敢惹甄妈妈半点生气伤心。   偏偏甄妈妈那眼泪水,就象是眼眶里塞了两团海绵,只要揉揉就能成串的往下淌,打她小起就认命谁要是惹了甄妈妈难过,绝对是三个大人轮番的武力修理,外加闭门思过一个月,扣除零花钱,取消任何参与娱乐活动的机会。   小时候的悲惨经历,导致她和甄朗再不对盘,也不敢表现在脸上,谁也不肯先提出要对方离自己远点,这个坏人谁也不愿当,于是就有了现在这般奇怪的相处模式。   贾芍掏出许久不用的钥匙拧了拧,看看满手的东西,毫不犹豫的选择一脚踹上门,光洁的大门板上顿时印上一个大鞋印子。   反腿利落的勾上门,望望面前干净的地板,她甩下鞋子,光着脚丫窜进厨房,果然不出她所料,冰箱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最爱的啤酒。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多少还是了解那个家伙的。   自律、严谨,不碰任何垃圾食物,不喝酒不抽烟,早睡早起,简直没有半点不良嗜好,在她看来这样的人生活的太没意思了。   踏进属于她的那间房,手指擦过桌面,看不到半点灰尘,她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自己坚持付了他一半的物业管理费,他也应该把房间收拾的整洁干净等待她偶尔的归来临幸。   把衣服统统挖出来填充了衣柜,看上去像是天天住在这里的样子,她才满意的拎起干净衣衫,哼着歌进了浴室。   她舒舒坦坦的泡着澡,释放一天的劳累,那边的甄朗也在安静的咖啡厅中与好友轻松的交谈着。   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半,火药桶应该到家了吧?只希望整洁的房间不会在她的摧残下变的太可怕,甄朗默默的想着,脑海中浮现着贾芍踹门蹬鞋玩浴缸满地水的场景,思考着明天是不是该叫钟点工来清理一下。   林子辰望着对面端着咖啡淡笑着半晌不动的甄朗,啧啧摇头,“你在想什么,保持这个诡异的表情已经十分钟了,这样你会让我误会的。”   甄朗放下手中的咖啡,轻松的弹了下手指,“我们被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今还在校园最佳男男恋排行榜第一,你要不要再回忆下当年的风光?”   林子辰脖子一缩,眼神中露出敬谢不敏的表情,“那魔星到底是不是女人?喝了那么多酒下去,居然还能把我们两个扒光了丢到床上拍照,而我连报仇都铩羽而归,打不过啊……”   甄朗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记得当年有人扬言要追她的,说是看上了她那种不羁的性格,比娇滴滴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好多了,中性的样子又不容易招惹男人,放在家里安心,最佳的老婆兼知己的人选。”   林子辰尴尬的咳了声,擦擦额头不小心沁出的汗,“我是想要自立自主的女人,可是我不想要一个伸手就能把我丢出两米远的老婆,这以后哪有半点男人的尊严啊,万一她不开心了打老公玩,我岂不是惨了。”   说到这,他不住的摇头,再摇头,外加叹息声连连。   他当年是觉得贾芍特别,和身边只知道谈论化妆买衣服的女孩不同,也起过那么一点小心思,不过第一次的邀约,就让他的追求胎死腹中了。   那一次,他可是精心策划,还拉上了好友甄朗助阵,本想着在贾芍生日那天亲手送上蛋糕,再表达一下追求的意思,肯定能大功告成。   可是……   想起那夜,贾芍热情的拉着他喝酒,从连杯干到对瓶吹,为了不在心仪的人面前丢脸,他拼了,结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和甄朗两个人被扒的光光丢在床上,亲密拥抱。与此同时,他们的‘恩爱’照片在校园网上一跃日点击破万,跟帖上千。   照片上的他,搂着甄朗的脖子,甜蜜的舔着甄朗身上的奶油,亲吻着他胸前的红花。没错,就是红花,让林子辰感觉到无比熟悉的红花——那个他亲手挑选的蛋糕上红艳艳的奶油花。   一时间,医学部两大著名帅哥的断袖之恋疯传,他差点解下皮带勒死自己,反倒是甄朗,除了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半点多余反应。   气晕了的林子辰找到贾芍想要问个清楚,谁知道口都没开,对方一个过肩摔把他放倒,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令他至今深深的印在心底。   “谁叫你认识甄朗。”   仅仅因为认识甄朗,他的初次动心就这么夭折了;仅仅因为认识甄朗,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仅仅因为认识甄朗,他就要背负笑柄到现在?只是认识啊,是什么样的不共戴天让这个女人有如此大的愤恨?   “还提当年?”林子辰只觉得背心一片凉飕飕的,“你那系花女朋友都没了,还不可惜?”   “可惜吗?”甄朗不答反问,语焉不详。   同学兼朋友八年,林子辰很清楚甄朗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下去,但是心中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闷气还是不吐不快。   “你可以觉得没了女朋友不可惜,你可以觉得名声没了不可惜,但是我的名声呢?就这么和你凑成一对了,我很委屈。”他的声音不觉高了,引来身边侧目无数,尽是各种复杂诡异的目光。   压低声音,他恶狠狠的瞪着甄朗,“你当初可以解释是误会,甚至可以不解释,但是你那是什么反应?居然嗯,你说嗯!!!”   “嗯。”还是那个懒懒的字眼,甄朗眉头微抬,“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诉说八年前的委屈?”   忽然回复了理智,抓狂的帅哥转眼间变回了冷静淡定的职业表情,“教授开了家美容医院,希望我们有空去帮帮忙,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美容?”甄朗皱了下眉头,沉吟着,“我是胸外科医生。”   “但是你拿到了资格证……”林子辰毫不留情的戳破甄朗的借口,“他是我们导师,于情于理都不好意思推。”   甄朗笑笑,“你不是都决定了吗?那还问我,这事电话通知我就行了,何必特地约出来问?”   林子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两个月没见,就当我想你好了。”   诡异的目光再次成片扫来,林子辰忽然醒悟,飞快的从椅子上弹起,闪人。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贾芍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正擦着身体,耳边听到客厅里的电话正响着,她随便的套了件长衫跑了出去,身体趴在沙发上伸长手够着电话。   当甄朗走进家门的时候,面前正对着两条修长结实的腿,还有一个高高拱起的屁股,长衫宽大垂下,缝隙间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一粒桃子引发的战争   贾芍正全神贯注的听着电话那头的魔音传脑,粗豪的嗓门让她数次看着电话扩音键怀疑它是不是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门,正站在她的身后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喂,女儿啊,你老爹扭到了胳膊,我晚两天再去。”贾妈妈一贯利落风格就是快人快语,交代完毕。   贾芍楞了下,在自己老娘挂电话前赶紧出声,“老爹伤了胳膊?严不严重?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没什么拉。”贾妈妈语气比贾芍轻松十倍,“他昨天陪人打了十六圈麻将,打的太久,胳膊抽筋。”   打麻将打到胳膊抽筋?   正顺手抓着桌子上水蜜桃啃着的贾芍一口气倒抽,桃核卡在嗓子眼,连咳带呛好半晌才吐了出来。   用力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忍不住的怒吼,“他打麻将手抽筋你干什么要晚过来两天?”   “因为他明天还约了人打,现在我玩着他看着,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怎么能放过?”电话那头传来催促出牌的声音,贾芍举着电话,只听到那头凌乱的两三句,“五万、长途很贵不说了、哎哎,我碰……”   嘟……嘟……嘟……   茫然的瞪着电话,贾芍欲哭无泪。   她早已过了对着妈妈撒娇亲热急切希冀老娘探望的年纪,只是这个理由——她果然是垃圾桶捡来的,哪有妈妈对麻将的热爱超过了半年没见的女儿?   抛着手中的桃核,对着垃圾桶瞄准,漂亮的姿势甩出,命中。   这甄朗真会享受,连他家的桃子都比她买的好吃,贾芍鄙视着甄朗,手中却自动毛上了果盘里又一粒水蜜桃。   忽然,她的眼角扫过一道高大的黑影,根本不及反应,脚已经下意识的踢了出去,“什么人?”   对方似乎对她这种反应早就习惯了,在她转身的刹那已经横着挪了两步,堪堪躲过她的飞毛腿。   当脚尖擦着人家的鼻尖掠过时,贾芍的目光也终于到位,生生将腿停在了空中,两条雪白的大腿叉着一百二十度,“你回来为什么不敲门?”   甄朗的表情冷静无比,“我回自己家为什么要敲门?”   “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贾芍皱皱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哼了声,“那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找打?”   甄朗毫不在意眼前充满威胁的腿,懒散的放下手中的包,目光顺着她的脚尖划过,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你敢让我鼻青脸肿的见贾妈?”   贾芍用力的吸了两口气,愤愤然的抽回了腿,整个人用力的坐进沙发,伸手抓上水蜜桃,目露凶光,仿佛这正准备入口的是甄朗的肉。   甄朗的微笑在她看来刺眼已极,索性别开眼,将注意力全部丢在电视上,但是下意识的紧绷和防御,还是萦绕周身。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起,她才慢慢松懈下神经,靠上沙发。想着老娘刚才的话。   母亲大人延迟的两天真是尴尬,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通知了房东大人修水龙头,现在已经不是大包小包来回麻烦的问题,而是她回去很可能没办法洗澡上厕所的困难。   再是不愿意她也只能忍了,反正白天不见面,夜晚各自活动,两天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两天,贾芍就觉得自己象只长满了虱子的猴子,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就算是前几天阻止蟊贼偷女孩子钱包遭到报复时,面对三个人手中的刀片,她也没有半点害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可是看到甄朗的笑容,她就会下意识的竖起全部的刺,力量如弦上箭,随时爆发。   是危险,她肯定,是危险的感觉。   尤其是那个家伙的眼神,当他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种仿佛在寻找着她的弱点准备一击命中的眸光,让她每每有挥拳的冲动。   既然没有逃跑的习惯,那就勇敢的打倒对手,这是她的格言。   但是教练说过,一个象她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不能轻易对别人出手的,因为她的出拳踢腿,都有可能带给别人巨大的伤害。   她一向是隐忍的,唯有那个人能轻易的勾起她心底先出手的冲动,甚至会忘记他只是个普通人,绝不能随便出手的那一类。   不能在手上发泄,就在口上发泄!   她吐掉口中的桃核,又伸手探了探,在碰上冰冷的盘沿时才发现,果盘里已被她啃的就剩下最后一粒桃子了。   电视的荧光屏被遮了小半部分,贾芍眼前一黑,只看到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她的面前,俯身伸手,目标同时是盘子里的桃子。   电视的光闪烁着,打在他的侧脸上,俊美深邃的面容隐隐绰绰,发丝上沾着的水珠在光线中透着晶莹,从发梢悄悄滑落,打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身上飘着清新的沐浴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气味一样,这让她很不习惯。   废话,能不一样么,一个缸里洗出来的。   宽大的浴袍松松的拢着他的身体,犹带水汽。性感的喉结下,结实的胸膛线条蜿蜒,隐没在交叠的衣袍之后,很有一种魅惑的气息。   这种念头只在贾芍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灵敏的缩回了手,手指间拈着果盘中最后的桃子,胜利的朝着甄朗笑着。   对于甄朗,她什么没见过?无非就是比小时候放大了几号呗?想让她分神,门缝也没有。   甄朗倒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平静温和的嗓音流淌,“你喜欢这次的水果?”   看看被自己消灭干净的果盘,贾芍终于在吃人的嘴短认知中和对方良好的态度下敛了火气,别扭的咕哝着,“味道不错。”   摘掉了眼镜的甄朗,斜斜飞挑的眼角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分外的清晰,少了白天的稳重,多了夜晚的慵懒,“喜欢就好。”   人家都先打和平牌了,她似乎也应该宽宏大量些。   “你在哪买的?明天我去买。”她擦擦桃子,就欲往嘴巴里塞。   “拿的。”他随意的靠在沙发上。   “啧啧。”她抛高桃子又接住,“当医生就是好,天天有人送礼,红包不敢拿,收收水果也是不错的。”   “不是送的。”甄朗翻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前阵子有个肺癌的患者,探望的人送了很多果篮,结果癌症晚期挂了,东西太多拿不走,家属不要了,我就拿回来了。”   那个拿着桃子贴上嘴唇的手忽然顿住,贾芍的脸僵硬,忽然把手里的桃子朝着甄朗丢了过去,“你这么爱占便宜?连、连死人的东西都不忌讳的往家拿?”   大掌伸出,将桃子稳稳的接在手中,甄朗卡啦卡啦咬着,“呃,我记错了,这个好像是我昨天超市买的。”   “你!”沙发上的人一跃而起,旋风腿扫过,直奔甄朗面门,“你是故意的。”   “别踢脸,你妈会看到。”翻书的人依然冷静,在劲风扑面中平稳开口。   脚尖,再一次停留在他鼻尖前两寸,顿住。   “你刚才故意的。”她咬着牙,扭曲着面孔,看着甄朗咬着欢快的神情,“鬼才会信你的话。”   甄朗放下啃的干干净净的桃核,红唇勾起漂亮的弧度,被果汁沾染过的唇色水光秀气,“别贬低自己,你比鬼可怕,鬼能分出男鬼女鬼,你能分出雌雄吗?”   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顺着她挺直的小腿滑过,啧啧赞叹,“远看山有色,近看胸无波。”   贾芍:“……”   手指在捏紧、捏紧、再捏紧,骨节喀啦喀啦响动。   老娘反正没来,大不了先揍了再溜!   就在她怒气冲脑不顾一切准备出拳的时候,甄朗忽然站了起来,“对了,浴室里两条内裤是你的么?去收拾下。”   充血的脑子还没恢复她的正常思维,傻傻的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刚接电话,忘收了……”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   两条???   一条脏的,一条干净的,是两条没错。   不对!!!   春夏交叠的季节,晚风舒爽,透过窗户吹入,拨动她半长的罩衫,抚摸着她九十度直角分开的腿。   凉凉的……   收腿,猛低头,掀长衫,而面前的甄朗已经自若淡然的离开了她的视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当房间门关上的同时,客厅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甄朗,老娘要宰了你!”   ☆、诡异的男男恩爱   今天甄医生的心情很好。   这是小护士们私下观察得出的结论,因为一大早就有人看到,甄医生是哼着歌跨进医院大门的,偶尔还会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工作中还是一样的冷静,但是总觉得哪不同了。   “你们说,是不是和昨天那个帅气的男孩有关?”一个小护士闪着八卦的亮晶晶眼神,凑在人堆里好奇的问着。   “有可能也,没听到昨天他们的约定么,甄医生肯定是身心得到缓解,所以愉悦舒畅。”又一个脑袋伸了过来,握拳坚定的点头。   又一个小护士哭丧着脸,“我说甄医生平日里怎么不亲近我们,原来他好这个调调。”   “这个世界果然不同了,女人不但要和女人抢男人,还要和男人抢男人……”一声悲叹,几人同时垂头。   “可是他们在一起好配也。”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咕哝着,哭丧着脸的几个人又飞快的抬起了头,用力的点着。   那个被一群大小丫头议论中的某人正伏案疾书,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他人口中的焦点,正猜测着他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只。   手中的笔沙沙,他想起今天早起的时候,那个人早已不见了踪迹,显然是有意的避开他,看样子昨天晚上气的不轻。   一声怒吼,外加五级地震般的抖动,今天早上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偌大的茶几上龟裂的痕迹。一寸厚的钢化玻璃啊,啧啧……   不知何时,他已停了下笔,拿下眼镜揉着眼角,修长的手指配合着俊朗的容颜,唇角勾起的笑容隐藏在掌心之后。   很久没和她玩玩了,感觉不错。   王少莞站在门前,看到的就是甄朗这瞬间的样子,似笑非笑中噙着一缕坏,与身上浓重的沉稳安宁交融,很是奇异,她好半晌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敲上门的手还有些微的紧张。   “笃、笃……”   门口的声音让甄朗抬起头,那眼眸中的笑容已敛了,只剩下客气的温和。   今天的王少莞换了一身紧身黑色的职业装,成熟中展示了她姣好的身段,发丝挽成髻,几丝垂落耳边,优雅的颈项纤细漂亮,“甄医生,可以约您谈几句吗?”   “请进。”甄朗伸手示意。   王少莞点头,却不进来,目光落在自己精致的腕表上,“昨天和您谈的事没能谈完,我只好现在过来,结果护士说您在忙,希望不会打扰您的午饭时间。”   甄朗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意会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做东请王小姐午饭如何?”   王少莞露出大方的笑容,点头出了门。   换下了医生袍西装笔挺的甄朗更加的高大俊朗,走在路上惹人频频侧目,站在他的身边接受了不少注目礼的王少莞,竟然生出了几分得意之态。   甄朗选的地方是一间宁静的咖啡厅,卡座之间都有雕花木栏隔开,轻柔的音乐飘开,很合适轻松的聊天,也合适……谈情说爱。   王少莞看着餐牌上一堆高热量的蛋糕饮料,悄然的合上,“给我一杯冰水。”   甄朗将餐牌交还给侍者,看向王少莞,“你昨天和我提的酒会事?”   王少莞点点头,得体的笑着,“说是酒会,不过是家庭中的小聚会,明日是周末,不知道甄医生有没有空?”   甄朗还没有回答,王少莞完美微笑,“爷爷特别希望您能来参加,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日子,看在我两次登门邀请的份上,请您一定赏脸。”   甄朗沉吟了一会,“酒是医生的大忌,即使是休假中外科医生通常也不饮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紧急事情发生,所以……”   完全的拒绝还没有出口,一道黑影如乌云般飘了过来,遮挡了头顶的灯光,还有沙哑中性感的嗓音随着胳膊亲昵的揽上甄朗的肩头传来,“阿朗,你在这里啊,怎么没叫我一起吃午饭呢?”   贾芍侧脸看向甄朗,唇角的明媚笑容还有眼神中的锋利,闪烁着只有他能看懂的狰狞。   “你居然知道我在这,真是好巧啊。”甄朗回应她的眼神,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的交汇,对面的王少莞仿佛听到了刀枪齐鸣的声音,再定睛看去,又是一派和谐的相亲相爱场景。   贾芍咬着后槽牙,表情甜的几乎能挤出蜜,“对于自己的爱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哪呢?咱们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今天整整一个早上都在店里——诅咒他。   半个小时以前……   “咚,咚,咚……”方青葵看着自己刚买回来的新茶桌被人这么用脑袋撞着,也不知道该同情那可怜的桌子,还是可怜磕了一上午的贾芍。   “你被看光了?”从贾芍破碎的咒骂中,她隐约猜测着。   那个敲在茶几上的脑袋顿时抬了起来,目露凶光,“没有!!!”   他是说了浴室有两条内裤,原来不过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趁机溜走而已,她穿了,穿了,穿了!!!   “那你郁闷啥?难道是郁闷没被看光?”方青葵闲闲的拆开一包薯片,咬的咯吱咯吱响。   “你……”贾芍愤怒的抢过薯片,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填,“我居然又被他骗了,一句话就骗了,这才是我郁闷的,算他昨天跑的快,不然我就扒了他的皮,卸了他的骨头炖汤。”   “噗!”好友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你会炖汤么?”   “别拆我的台,不然……”贾芍捏捏拳头,目光威胁的看着面前刚刚放好桌角还没拆包装纸的新款茶几。   方青葵瘪瘪嘴,翻了个白眼,不再和她争下去,啃着薯片,目光无聊的溜达看着。   忽然,她拽拽贾芍的衣服,下巴朝门外扬了扬,“那个是不是甄朗?身边的妞挺靓的,他女朋友?”   贾芍回头,目光搜索目标,停住,跟踪   笑容浮上,古怪的让人生疑。   “咻……”方青葵眼前的人影就这么失去了踪迹,只留下摇晃着的门在她面前慢慢合上。   ——   “是啊,爱人。”甄朗抽回目光,手臂勾上贾芍的腰,臂弯一用力,他的对手整个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凑上她的耳边,亲昵无比的姿态,“你想吃什么,爱……人……”   贾芍一阵哆嗦,只觉得一股酸水从胃里涌起,沿着食管逆流而上,生生卡在嗓子眼。全身的汗毛顿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全部浮动敬礼。   贾芍正想两个大巴掌回敬打飞那张贴在自己脸侧嚣张的面孔,抬头看到对面王少莞惊讶中完全不敢置信的脸。   昨天那个在甄朗办公室里的人,好像也是她吧?   贾芍伸出去的手活生生的停顿在了空中,慢条斯理的拈起了餐牌,“阿朗,今天你请我?”另外一只手游移在桌下,狠狠的捏上他的腿。   “是啊。”某人一手亲昵的搂着他的腰,一边冷静的替她翻着餐牌,“昨天晚上你让我很开心,今天喂饱你也是应该的。”   在贾芍手用力的同时,他搂着她腰的手也不动声色的紧了紧,两根手指隐秘的捏上她腰侧的嫩肉,两个人的面孔同时一变,又同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咬着牙,看也不看餐牌,手中用力,“这个怎么样?”   甄朗亦是同时用力,“你喜欢就好,再来点吧。”   再用力,七百二十度旋转,“好,这个怎么样?”   甄朗反手正手,正手反手,“这个味道也不错,你再换个其他试试?”   贾芍掐着一点点皮,指甲抠着,“这种味道如何?”   甄朗松开手,又猛的捏上她的另一侧腰,“很好,你觉得呢?”   点餐小弟满头大汗,手在纸上飞快的写着,眨眼间已是长长的一排,而面前两个情深款款对相望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依然继续着。   完全被忽视掉的王少莞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酒会的事……”   “酒?”贾芍的眼睛忽然亮了,闪闪的盯着王少莞,“你请喝酒?”   “呃……”王少莞对于眼前男人的热情忽然有些招架不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倒是甄朗呵呵一笑,“是啊,王小姐家开酒会,应该都是不错的酒,要不要明天去尝尝?”   听到有酒,贾芍完全忽略了说话的人是谁,满脑子只有一句——酒不错,明天有酒喝。   “那好吧,明天……”甄朗看看身上完全走神两眼弯成月亮状的人,冲着面前力持镇定优雅的女子笑着点头,“我们一定准时赴约。”   “明天?我们?”贾芍顿时回神,眉毛竖了起来,防备如刺猬,“为什么是……”   还来不及质问,一堆侍者走了过来,手中的东西仔细的放在她的面前,“先生,你们点的东西。”   贾芍看着面前花花绿绿、柔柔软软,或奶油或果酱的东西,嘴角抽搐,“这些,是什么?”   侍者拿起餐单,“您刚才点的——罗亚尔河谷慕斯,维也纳公主,水果塔,夏绿蒂皇家蛋糕,假山蛋糕,咖啡圣诞木柴蛋糕,奶茶冰露,克里奥尔蛋糕,卡惹瓦都斯苹果,柠檬卡特卡,舒芙蕾,栗子香提,法式布烈斯特环。”   她脑中一片晕眩,闻到了甜甜的奶味果味掺杂在一起的气息,脸色惨绿,僵硬着身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甄朗的手不知何时又环上了她的腰,手指拿着小勺挖了一块奶油蛋糕,“你点的甜点,我记得是你爱的要命的东西。”   爱的要命?要她命是真,爱就……   她刚张嘴,一块奶油蛋糕就塞进了她的嘴里,稀稀软软的东西在嘴巴里散开,那口哽在喉咙深处的酸水又差点喷了出来,眼前无限放大的,是甄朗拈着沾满奶油的小勺得意的笑容。   这个混蛋,自从那次事件后,她拒绝所有的甜腻食物,而他居然……   她用尽力气,扯开甄朗的西装,衬衫最上两粒扣子瞬间崩飞,然后狠狠的凑上自己的脑袋。   “呕……”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才回来,身上还痛的厉害就开始2文同更,你们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都没有,都没有……   哼,人家要大家撒花,要亲吻,要被扑倒,要被包养,包养文文还有人!   ☆、死丫头,你敢强上甄朗?   “哇!”方青葵看着贾芍拎回来的食品袋发出巨大的赞叹声,“街角那家‘绝色’咖啡厅的甜点?你是不是路上捡钱了?平常连个烧饼也少见你打包给我一个,今天这么贵的甜点一带十几个?尤其是……”   她的脸伸到贾芍面前,不由自主的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体温,“没发烧啊,你怎么会买甜品?你不是一辈子最恨甜品的么?”   贾芍的眼睛斜斜的乜了她一眼,“这是甄朗请我吃的。”   方青葵打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蛋糕,咬上一口,露出极其舒心的甜蜜微笑,“真美味。”   显然好友被事物勾走了全部的魂魄,根本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贾芍伸头到她的耳边,用力的大吼,“这个是甄朗买的请我吃的。”   “甄朗?”漂亮的小女人咽下口中的蛋糕,瞪圆了眼睛,“他找死啊?”   想了想,又很快的摇摇头,“不对啊,以他的性格应该全塞进你肚子里才对啊,不会给你机会打包回来给我吃的。”   “因为……”气急败坏的贾芍象是想到了什么,双手叉腰站在大厅里仰天狂笑,双肩抖动好不得瑟,“因为我吐了,吐他身上了,趁他清理的时候打包跑了。这下,什么仇都报了,真舒服。”   “你真恶心。”   “这能怪我吗?”贾芍愤愤不平,“当年要不是他,我会因为吃奶油蛋糕而住院吗?你见过一连拉一个星期的便便都是乳白色还飘着奶香味的吗?”   吃的正欢的方青葵停止了咀嚼,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蛋糕,黑着脸瞪着贾芍。   未知未觉的某人揉揉肚子,神情愉悦,“吐完了,现在肚子好饿,我去叫碗蛋炒饭吃。”留下可怜的某人面对着十几个包装精美的蛋糕发呆。   认识贾芍是在大学时代,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贾芍有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甄朗,也见识过了他们缠斗十几年的恩怨,至于贾芍不吃甜点的原因,虽然不曾亲眼得见,也从好友的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以贾芍强硬的性格,应该不会有大的出入。   据说贾芍十二岁那年,光荣的获得了全国跆拳道青少年组的第一名,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省队更是将她当做重点来培养。   但是少年表现不定,少时天才长大很可能是庸才,最少要有两年以上的稳定发挥才有资格入选国家队。   就在她第二年比赛的前一个星期也就是贾芍生日的时候,贾妈妈为了让女儿开心,特地买了个十寸的大蛋糕庆祝,可就是因为甄朗说了一句喜欢蛋糕上那朵大红花,贾芍竟然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整个蛋糕上的奶油全部舔光,外加半个蛋糕,当天晚上光荣入院,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然后,她没能参加比赛。   再然后,她失去了入选国家队的资格。   再再然后,她依然参加所有比赛,依然大奖小奖无数的拿,被誉为国家未来的跆拳道希望之星。   但是,当她第二次有机会入选国家队的时候,甄朗的一句话再次改变了她的命运。   “进了国家队,会受很多伤的,还要定期吃药什么的,要是以后不男不女的,就没有人要了。”   孩子一句话,让贾芍的爸爸妈妈上了心,女儿从小就和假小子一样,长大了要是变成男人样那可怎么办?   于是,贾芍从此告别了她的梦想,生命中只剩下一个使命——以与甄朗对敌为使命,以破坏甄朗所有快乐为基础,以陷害甄朗为己任,以让甄朗吃亏为目的,以让甄朗名誉扫地为幸福之本。   而发奋的贾芍,在最后一年的高考选择了艺术专业,鬼使神差的居然让她连蒙带混外加比赛加分,吊上了甄朗所在的名牌大学的榜尾,光荣的再一次彼此怨怼的踏上了远离家门的路。   方青葵看着眼前的蛋糕,撑着秀气小巧的下巴,仿佛是自言自语,“贾芍,其实我觉得甄朗没做错也,吃蛋糕进医院是你自己干的,和人家啥关系?”   正在外面买饭的贾芍只觉得背心一凉,阴森森的。   第二天的酒会在王家别墅的草坪上举行,当甄朗和贾芍到达的时候,早已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偌大的场面哪象是普通的家庭酒会,简直就是大型公司活动。   长长的餐台上放满了各种食物水果,海鲜烤肉,甜点一应俱全,特地请来的酒店服务员游走其中,更有调酒师不时送上亲手调制的鸡尾酒,可见王家手笔之隆重盛大。   两人才一出现,就受到了不少的关注,一个高大稳重,一个颀长帅气,各有特色,难分轩轾。   贾芍并不是刻意将自己打扮的不男不女,只是工作和自小的习惯,外加身高优势,她既不爱裙装,也不喜高跟鞋,明明身上是女式带蕾丝的衬衫,也极容易让人误会。   当然,她死也不会承认,她容易被人误会是因为太过平板的身材。   而且,她是来喝酒的,又不是来卖笑的,打扮的那么漂亮干什么?   远远的,王少莞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踩着细颈高跟鞋徐徐而来,热情的手绕上甄朗的胳膊,“甄医生,我今天的男伴临时有事来不了,能借您一个晚上吗?”   不等甄朗回答,那边王老先生的笑声已经传来,“小莞,是不是甄医生来了?快过来,快过来……”   甄朗在人群中寒暄着,目光偶尔搜寻,发现某人早已跳到了桌前,毫不客气的端起香槟一饮而尽,手中的叉子飞舞,盘子里转眼多了块牛排。   他发现,她吃东西非常专注,但是动作非常轻细,任何时候看到,都绝对符合餐桌礼仪,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觉,她的速度之快,食量之大,都绝非常人能比。   她是怎么把雅致和速度如此完美结合在一起的?   还有酒!这家伙,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游走,挂着招牌笑容,不时与人干杯笑谈,光他看过的数到的,已是十几杯下了肚。   看来这样的宴会,某人是完全的自得其乐,没有半点不适应。   王老先生是商界泰斗,跺下脚就能让商界颤三颤的人物,来捧场的也都是商界的精英人物,而甄朗被王少莞挽着出现,顿时让他成为了人群的焦点,一个晚上身边人流来往不断,无法脱身。   倒是贾芍,吃饱喝足,端着酒杯在树下与一群姑娘相聊正欢,不时从身上掏出名片分发,阵阵笑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贾芍悄悄掏出手机,输入几个字发送:“明天持我名片到店里来预约的人,一律推荐最高档次的写真集。”   不多时手机震动,方青葵的信息飞快的回来,“我们的定价是三年前的,明天开始所有价格上调百分之五十。”   贾芍坏坏的笑了,转手四个字回了过去,“甚得吾心。”   她在这里风声水起,快乐无比。一开心,忍不住又是几杯酒下肚,海鲜也是专挑贵的吃,不要钱的东西,咬在嘴里的感觉总是格外的香。   不过,别人的东西吃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回到二人居的贾芍半夜就开始感觉到身上阵阵的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眠。   休息日,甄朗半夜就听到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水声翻腾,只以为某人兴奋的睡不着,半夜闹腾,直到这样的水声一直持续到天亮,才觉有些奇怪。   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推开,某人身上还带着湿淋淋的水汽站在他的门口,“兽医,有没有药,身上好痒。”   他招招手,清晨惺忪的睡眼眯了起来,“过来我看下?”   顾不得与他继续较劲,贾芍乖乖的爬上他的床,捋起两袖,外带伸长了脖子。   甄朗看到她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上,大块的红斑分布着,偏偏脸上干干净净,脖子上两块若隐若现,手臂上更多些。   “你昨天吃什么了?”手指摸了下,没有突起,只是看上去红红的。   贾芍用力的挠着,肌肤上又多了几道抓痕,“不知道,反正都是酒会上的东西。”   “有可能是鸡尾酒里的东西过敏,也有可能是海鲜过敏。”他伸手抓向床头的手机,“一会我打个电话,带你去医院做个过敏源测试。”   贾芍手指不停,身上被抓的一道一道的,“兽医,你现在有药没有,痒死了。”   甄朗思量了下,从床头柜中抽出一管药,“先搽着,少搽点。”   “嗯。”贾芍抓过药匆匆奔进浴室,明摆着将他的话当了耳边风,而甄朗低声讲着电话,交待着什么。   正说着,那个湿淋淋的人踩着水又奔了进来,“兽医,后面我搽不到,帮下。”   甄朗挤药在手心,搽上她的后背,清凉的药膏暂时纾缓了痒的感觉,贾芍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谁也没注意,此刻大门外正有一只钥匙打开门……   “喂,还要。”   “不行,这个对身体不好。”   “我不管,你不给我自己来。”   “你不要这么野蛮行不行?”   “我就这么野蛮,你给不给我?”   贾妈妈手中的东西落地,一路狂飙进房间,眼见着自己的女儿坐在床上,整个人骑在甄朗身上,抓着甄朗的手腕,衣衫不整的脖子上有可疑的红痕,还有不少手指激烈抓过的印子,可怜的甄朗躺在床上,一副誓死抵抗的悲壮。   “咻……”降龙十八掌飞上贾芍的脑袋,外带佛门狮子吼暴怒,“你个死丫头,强/暴甄朗!!!”   ☆、仇人的好心不能接受   熟悉贾家的人都知道,贾家最强悍的不是他们如今已是领导的男主人,也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女儿,而是泼辣强悍的女主人,贾芍的亲身老娘是也。   据说贾妈妈小时候家里是猎户出身,自小在山里行走,徒手抓蛇,单人斗狼,这些传说中的故事对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饭,若是谁敢招惹,下场就和那些野兽没什么差别。   当然,贾妈妈身上还有一点特质,就是野性。看不顺眼抡拳就打,张嘴就骂,极富正义感。   这一次,她的正义感站在了甄朗一边,除暴安良的对象是她自家的女儿。   “你个流氓,老娘揍死你……”   怒吼声中,可怜的贾芍被一拳揍进了甄朗的怀中,还不等她老娘第二拳落下,贾芍灵敏的躲开,两条修长的腿跨栏之姿越过床头,漂亮落地,抱头鼠窜,不忘回头大声解释,“我没强/暴他。”   贾妈妈迈腿追在身后,一把抽出自己箱子里的某个物品,抡着呼呼生风,“老娘亲眼看到的,你给老娘站住!”   “你不打我我就站住。”贾芍双手撑着沙发,舒展跳过,回头戒备的瞪着自己的老娘。   贾妈妈手里举着风干的腊鸡,双手握住鸡腿处,抡圆了瞪着贾芍,“你站住我就不打你。”   “我不信!”贾芍冲向门边,伸手拧开门就想冲出去,耳边忽然传来冷静悠闲的嗓音,“你没穿裤子。”   “穿了!”中气十足的回答,两条光滑的腿甩了甩,人很没底气的缩了回来,然后兜头就被硬邦邦的东西敲上了脑袋。   一股子豆豉加咸肉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怪味道从脑门飘来,贾芍一声怪叫蹲在地上,抱上自己的脑袋,“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脑袋上又被重重的敲了两下,贾妈妈愤愤的甩着手中的腊鸡,想想不爽,又敲两下。   “你打地鼠哇?”贾芍伸下脖子,在腊鸡飞过时很快的缩了回来,一指靠着墙边悠闲的某人,“不信你问他。”   早已经洗漱完毕,连咖啡都煮好端在手上的人,一边啜着,眼中闪着看好戏的光芒,微点了下头。   “你点个屁啊,说话啊,说清楚!”贾芍怒闪闪的瞪着他,连蹦带跳躲避着追杀。   腊鸡带着凄厉的风声呼啸而下,“你还敢威胁他?”   甄朗喝着香滑的咖啡,享受的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直到手中的咖啡见了底,这才出声,“贾妈,贾芍皮肤过敏,我带她去看看,家里就麻烦您了。”   “咦?”贾妈妈停下追打的动作,贾芍趁机飞快的溜了。   手中腊鸡倒提,贾妈妈一脸惊讶,“我女儿也会生病?太奇怪了,我一定要向那边汇报一下。”   所谓那边,就是指自己的老公还有甄朗的爸妈。   甄朗平静微笑,“只是过敏,忌口就行,您来了正好看着她。”   贾妈妈拍拍甄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阵子辛苦你了。”   甄朗完美的表情看不出半点破绽,“应该的,您客气。”   穿戴妥当的贾芍旋风一样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抓上甄朗的袖子就往外冲,在无人时狠狠的飞给他一个白眼。   坐在甄朗的车上,她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冲口而出,“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甄朗流畅的倒车,看也不看她,“你以为贾妈需要解释吗?如果真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现在鸡飞狗跳被追着打的人一定是我,她只不过是想表示下许久不见女儿的激动而已,你就让她发泄下好了。”   贾芍按着肚子,有气无力,“一大早陪她运动,我好饿。”   “检查完了再吃。”甄朗面无表情,一句话就把贾芍的期待挡了回来,“小心随便吃点什么下去痒的更厉害。”   贾芍是个吃货,标标准准的吃货,要求不高但是到点就饿,加上活动量大消化快,只要不给她吃,就象是气球瞬间放光了气,蔫了。   现在可怜的某人不断伸手挠着身上,在座位上蹿下跳,“你不提不行啊,本来不痒的,被你一说更痒了。”   “如果你在一个小时内检查完毕的话,还能赶上对面街角早餐店的早餐。”甄朗眼角扫过贾芍,“过了一个半小时人家就不卖了。”   话音落,他很自然的踩住刹车,果然就在车子停稳的一刹那,副驾驶的车门很快的打开,挠痒的猴子已经站在了车外,一只手敲着车顶,“快点,快点,赶紧查完走人。”   某人没有下车的意思,平和的笑了下,“看在二十年难得奇景你也会病的份上,今天休战,我去买早餐。”   贾芍狐疑的望着他,一脸防备。   甄朗流畅的转着方向盘,“贾妈在,欺负病人也没成就感。”   好吧,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她撇撇嘴,径直进了医院的大门,而甄朗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家长在,不争斗。   这是彼此间不成文的暗约,甚至还会比往日更加的相互友好,在这一点上他们的默契,就如同彼此陷害一样,也是顺手且自然无比。   在边检查边思量了无数个可能之后,贾芍确认甄朗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下黑手,于是趁着等化验结果的时候窜进了甄朗的办公室。   甄朗人没在,桌上两份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早点勾引了她全部的魂魄,知名店的包装袋更是让她垂涎欲滴。   虽然这家店离她的店不远,但是每天大清早就拉长的排队人群还是让生性好动的她每每望人群兴叹,今天有不用等待的早餐,她的眼睛早亮过了一百瓦的灯泡。   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装袋,一碗清粥,一碗大肉馅馄饨,她想也不想,捧起馄饨碗先大喝了一口汤。   不愧是名店出品,汤汁浓郁,飘着淡绿的葱花,瘪了的肚子立即发出欢快的鸣叫。贾芍拿起小勺,窝在甄朗的椅子上大吃特吃。   当甄朗拿着她的化验报告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某人已经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的打着饱嗝。   看到甄朗,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什么问题?”   “你海鲜吃多了,酒喝多了,还有……”甄朗啧啧出声,“水果吃多了,本来单一的物质可能不会引起过敏,但是量大的情况下,加上身体里的酵素分泌并不是每次都相同的,所有你以前不过敏的东西,糅合在一起也会出现突然性的过敏。”   “那怎么办?”她挠挠脖子,感觉身上又痒了起来。   “这阵子吃清淡点,别再碰酒类,海鲜……”话到这,甄朗忽然停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   桌面上,一碗白粥散发着清新的香气,袅袅热气飘起,另外一个空碗躺在垃圾桶里诉说着使命已尽。   “你……”甄朗的嘴角抽的有点古怪,“你刚刚吃了馄饨?”   “味道不错。”贾芍大大咧咧的擦擦嘴,“就是少了点,再来一碗也行。”   甄朗无言仰望苍天,不,是天花板。唇角勾起奇异的笑容,随后这笑容越来越大,伴随着无奈的摇头,清朗的笑声在房间里不住的流淌。   “你笑什么?”贾芍叉腰瞪着那个几乎已笑趴在桌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甄朗拿起白粥,绕过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悠闲的喝了起来,“那碗馄饨是蟹肉馅的。”   “蟹肉馅怎么了?”某人冷嗤了声,“蟹肉陷有毒啊……”   啊字还在舌尖打转,她的头突然伸到甄朗面前,“蟹肉是海、海鲜?”   甄朗平静的喝着粥,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家店货真价实,说是蟹肉就是蟹肉,绝不掺假。”   有一种痒,从肌肤深层传了出来,一点一点在肉里面爬行,犹如数万只蚂蚁在肉下肆意穿越,这种麻痒从脚底升起,一路攀着到了脖子,继续往脸上爬,贾芍只觉得嗡的一声,嘴巴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之后的某人,顶着肿成猪头的脑袋在家里整整窝了三天,清粥咸菜中不断的自我反省。   仇人就是仇人,仇人的好心永远不能接受,仇人的东西会消化不良,仇人的馄饨会——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这个星期要写5W字,包括多情和这个,你们要是对我不好,我就……   嘿嘿嘿嘿,自己想去!   ☆、仇人相处分外眼红   戒出门,戒吹风,考虑到猪头脸实在太容易被人围观,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窝了三天。   不准抓,不准挠,她就差把自己包成机器猫的爪子来保证安全。   这些悲惨她都忍了,因为老娘大人的天威不可犯。   不准喝酒,不准辛辣,不准牛肉羊肉鱼虾蟹,坚持就坚持吧,至少猪肉可以吃吧?至少鸡肉鸭肉可以吃吧?   她捧着自己肿胀的脑袋,努力睁开的眯缝眼中只有面前绛红色的一片,肉香四溢中不住咽着口水。   偷眼老娘在厨房忙活的身影,贾芍偷偷的探出禄山之爪,目标正前方不远处的红烧肉。   两根手指堪堪夹上肉,也同样被天外飞来的两根东西夹住。   “嗷!”惊讶多余疼痛,贾芍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上去,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手中的筷子状似无意实则精准的夹着她的——手指。   “甄朗!”两个字咬在牙齿中的感觉犹胜红烧肉,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放手。”   “好。”他非常识时务的松开了筷子,却很快的扬起了声音,“贾妈,贾芍偷肉吃。”   明明是听了十几二十年的话,为什么还能激起她爆发挥拳的欲望?   “一块肉,有必要吗?”她愤愤开口,不忘飞快的缩手,将肉丢进嘴里,“老大不小的人了,需要和小孩一般告状么?”   肉才入口,她哇的一声,忙不迭的吐了出来,手指扇着风,吐着差点被烫熟了的舌头。   “谁偷肉吃?”贾妈妈举着锅铲的身影窜了出来,威胁感顿生。   贾芍捂着唇,皱着脸摇头,顺带低头为那到了嘴边又飞掉的肉肉默哀。   甄朗端着手中的冰水,噙着淡淡的笑意,闷不吭声的放下手中的杯子。   顾不得仇人的东西还会不会过敏,贾芍扑过去抓起水杯大喝了一口,舌尖还是麻麻的疼着,含糊着声音,“没,没人偷吃。”   有甄朗的监视,偷吃是没有可能了,贾芍软软的趴在桌子上,嗅着肉香,口水嘶啦嘶啦的吸着。   “你的!”贾妈妈粗着嗓子把碗放到贾芍的面前,半点同情心也没。   甄朗一句话,说什么她会过敏是因为身体里毒素太多,要好好的给她清理清理。于是,甄朗和贾妈妈大鱼大肉的同时,同桌的她面前只有一碗白粥。   肉末没有,油沫没有,竟然连葱末都没有,她只能闪烁着一双如小狗乞食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向每一块肉肉行注目礼。   “能给条咸菜舔下么?”贾芍有气无力的望着自己的妈,觉得肠子都在打结抗议着。   “自己拿。”贾妈妈看也不看自己的女儿,端着手中的汤小心翼翼的放在甄朗的面前,“阿朗,把这个喝了,我炖了一天了。”   甄朗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贾芍抽抽鼻子,满面向往,“妈,这是什么汤?”   “猪腰汤!”   “噗!”粥喷了一桌,贾芍的动作顿时引来爆栗子敲头,贾妈妈迅捷的挪开汤,“我可是特地为阿朗炖的,差点被你毁了。”   “没关系的。”甄朗的笑容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波澜,“我不需要补肾。”   “要的,要的。”贾妈妈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我女儿难伺候,明天给你炖海狗肾鸡汤,后天给你炖猪尾汤,好不好?”   “呃……”甄朗的眼神微窒了下,笑着点头,“好。”   贾芍捂着嘴,唇角都快拉到耳朵下了,洋溢着热情笑容,“甄朗,我妈炖了一天,你可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哟,多喝一碗,多喝一碗……”   甄朗斯文的喝着,忽然诡异一笑,声音压的低低,“你想我多喝一碗?”   “当然。”贾芍用力的点点头,捧着手中的粥,喝的西里呼噜响,寡淡的粥在此刻喝起来分外的香,“我希望你多补补,大补特补。”   最好补到脑充血,补到你肾炸掉。   她快乐的喝着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老娘探索的眼神不住在她脸上移到甄朗的脸上,又从甄朗的脸上移回来。   手机清脆的铃声响起,甄朗站起身到角落里低声的说着什么,边说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着。   合上电话,他抱歉的冲贾妈妈笑笑,“贾妈,医院临时有个大手术的会诊,我先过   去。”   “好,好。”贾妈妈连连点头,“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走到门口,甄朗忽然想起什么,“贾妈,我这几日可能会晚归,不用给我留饭了。”   贾妈妈点着头,冲甄朗挥挥手,贾芍眼神落在桌面上一口未动的汤碗,在贾妈妈背后用口型比划出两个字,阴险。   甄朗眼神滑过她的脸,淡淡一笑,出门了。   “当医生真辛苦,连餐饭都不让人好好吃。”贾妈妈絮絮叨叨的,“汤才喝了两口,这身体怎么吃得消?”   喝两口?他是一口没喝吧?   贾芍皱皱鼻子,“你确定他真的是医院会诊,而不是被你的汤吓跑的?”   又一个响亮的栗子回荡在她的头顶,贾妈妈坚定的哼了声,“甄朗打小就是乖孩子,你以为是你吗?”   贾芍从碗里抬起粘满稀饭的脸,深深悔恨自己为什么又没管住嘴。   甄朗的乖乖牌形象,是在大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所以甄朗根本不怕她告状,不怕她揭穿真相,因为根本没人信。   到底是他的成功,还是她的失败?   她默默的擦了擦脸上的粥,没胃口吃饭,窝进了房间。   饿着肚子的某人,一个晚上只听到肚子的哀号,两口粥的功效还不够她半个小时的消化,此刻早已经发出巨大的抗议声。   她无力的倒在床上,电视已经被她从一转到一百,又从一百转回一,周而复始了无数次,什么也没看进去。   唯一记得的,就是广告中的方便面,饼干,果冻,越看越饿,越看肚子的叫声越大。   闭上眼睛,眼前飘过的,是一幕幕招手的食物图,滴油的烤鸭、香软的蛋黄肉粽,还有,还有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抽抽鼻子,贾芍睁开眼,又把自己狠狠的埋进了枕头里面。   她果然是饿疯了,居然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幻觉,一定是幻觉……   做饭无能的人,没办法偷着开伙弄点东西填肚子,溜出去么,这个脑袋实在不敢出去吓人。   这个时间,老娘似乎睡了,冰箱,冰箱……   等待了一个晚上的人蹑手蹑脚溜出了房间,晃晃悠悠奔向厨房,一只脚刚踩进厨房的门,脑袋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   “唔!”她痛苦的捂上鼻子,伸手探着。   温温的,不软不硬,手感良好,细腻中还有几分结实,光光滑滑。   她的手摸了摸,挠了挠,蹭了蹭,再抠抠,上面擦擦,再往下挪挪。   “再往下,我就告你性骚扰了。”那个撞到她的东西终于出声了,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顺带饭厅的小灯也亮了起来。   某人骚动的爪子顿时停住,饿晕了的眼睛也总算对上了焦距。   她的面前,甄朗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正站在厨房的门口,清新的水汽,飘着洗发水香气的发丝,还有——凌乱的浴袍。   她的手正贴在人家的胸口往下的位置,再往下两寸就该是小腹了。   她若无其事的抽回手,一本正经的绕过甄朗,“以后别半裸的在屋子里乱走,衣服穿好点。”   甄朗眼神挑了下,不再搭理她,而是在桌边坐下,拈勺优雅的吃了起来。   淡淡的麻油香,清清的葱花味,掺杂在肉香皮蛋浓郁中,她的肚子不适时的爆发出一声大叫,她听到桌边的人闷闷的笑声传来。   愤愤的白了他一眼,她举起拳头在甄朗面前晃了晃,“不想死的就别告状。”   甄朗眼光从她拳头上扫过,目光清冽冽的,在晕黄的灯光下分外漂亮,仿佛还带着沐浴后的氤氲水波。   看到他聪明的没开口,她这才奔向冰箱,心情也欢快起来。   她的啤酒,她的薯片,她的零食……   “咦!”她惊讶的翻了翻,上层,中层,下层。   啤酒,没了;薯片,不见了;所有的零食,失踪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还是一无所获,垃圾桶里连残渣都没有。冰箱里只有生的菜,生的肉,没有一样能塞进肚子里的。   她气鼓鼓的冲出厨房,“喂,你看到我的东西没有?”   甄朗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忽的站起身,把碗放进水槽,再淡淡的扫她一眼,径直进了房间。   贾芍傻兮兮的跟在身后,等他开口说话,结果等待的,是差点被关上的门拍扁鼻子。   “砰!”   眼前,只留下一块平板的门,她呆呆的站在门前,回味着门板合上的刹那,依稀听到的回答。   “丢了。”   她没听错吧?甄朗说丢了?把她的酒丢了、零食丢了???   那她今天吃什么,喝什么?   伸手就想砸门,拳头伸出,又在门前堪堪停住。   砸门容易,但是在砸烂门的情形下不吵醒她的老娘,似乎、有点、困难……   揉着抽筋的肚子,她凄惨的回到厨房,不死心的在冰箱里翻找着,奈何人家实在太精明,一点渣都没给留下。   她抓着手中的青菜叶,用力的回想着,生菜都可以生吃,青菜也可以吧?   可她又不是兔子,为什么要吃青菜?   站在厨房里无聊的转着,饿晕了的某人眼角一扫,灶台上的小锅还冒着丝丝热气,一缕缕的香气顺着鼻子钻进肚子里。   她快手快脚的掀开锅盖,不禁偷笑。   甄朗这家伙忘记把锅子丢进水槽了,看着锅底最后一层浓浓的皮蛋瘦肉粥,她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连刮带铲,居然被她弄出大半碗的粥,贾芍喜笑颜开捧着碗,有滋有味的喝了口,香的她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甄朗啊甄朗,你丢掉我的食物,还是饿不死我吧?嘿嘿嘿嘿   某人如是想着,觉得今天的粥格外的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要撒花,要好多好多的花花,扭动……   ☆、我一定要大着胸抖给他看!   “咚!”一根鸡骨头被丢进垃圾桶里,贾芍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手中拿着鸡腿扯着,面前站着举着勺子的贾妈妈。   “贾芍,你和甄朗真的啥也没?”   低头大啃的贾芍眼皮也不抬,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真的没?”质问声再次大了点。   “没。”贾芍咽下口里的肉,长长的出了口气,边吮着手指边游移着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个鸡腿上。   刚刚伸出手,偷窃的某人就被锅铲狠狠的敲在了手臂上,贾芍甩着胳膊,极度不满,“甄朗又不吃鸡腿的,留给他干什么!?”   “你就知道鸡腿!”贾妈妈大怒,“甄朗这么好的男人不啃,啃什么鸡腿?”   “啃甄朗?”饿狼满脑子只有肉,尚未完全清醒,“他全身都是排骨,有什么好啃的?”   “咚!”锅铲柄狠狠的敲上她的脑袋,“小时候不要你啃,你凑上去啃。长大了叫你啃,你倒不会了!”   贾芍终于将滴着油光的鸡腿偷到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才慢慢的消化老娘刚才的话……   “啊!”她一声大叫,犹如见鬼般瞪圆了眼睛,手指着自己的老娘,忍不住的哆嗦,“你,你刚才说什么,叫我,叫我去追甄朗?”   忽然间,所有的食欲都倒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都不再有吸引力,她瘪瘪嘴巴,把鸡腿丢进盘子里,抓起桌子上的广告纸默默的折了起来。   “死丫头,快说话。”贾妈妈瞪着发呆的女儿,“你表姐要上班了,让我回去替她照顾豆豆,过两天我就走,你都二十五岁了,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成废品了。”   “嗯。”贾芍懒懒的应了声,根本没注意老娘说了啥,专心致志的折着手中的纸。   她折的很仔细,也很认真,安静的她让贾妈妈一时摸不着头脑,站在她的身边傻眼看着。   “妈。”贾芍忽然抬起头,非常非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妈,“你这么平的胸,怎么吸引我爸的?”   “你要死啊!”顺手一个栗子,爆响。   难得的是,贾芍居然没有躲闪,而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胸,“为什么你把这个遗传给我了?”   贾妈妈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你要遗传你爸爸的胸,你会更平!”   贾芍叹了口气,“妈,怎么样才能让胸变大?”   “变大啊!”贾妈妈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锅铲,急冲冲的跑进厕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后,开心的冲了出来,“丫头,这个,用这个应该会大。”   “什么?”贾芍在妈妈神秘兮兮的眼神下站了起来,定眼看去,贾妈妈手中拿着个东西冲她招摇。   木头的杆子,红色的橡皮底座,圆圆的。   “你拿个皮搋子干什么?”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东西似乎是通厕所的。   “你看撒!”贾妈妈抓着手中的皮搋子,在水池子里用力的按了两下,再使劲一拔,啵的一声清响,所有堵住的东西哗啦啦的冲了下去。   “这么大的吸力,厕所都能通,要是放在你胸上,每天拔两下,肯定变大,一定变大。”贾妈妈手一伸,还滴着水的皮搋子塞进了贾芍的手中,“看这个底,圆的多么标准,吸出来都是漂亮的形状。”   贾芍抽着嘴角,看看手中的皮搋子,脑海中浮现着自己以通马桶的力道拔着吸在胸口的皮搋子,额头上一滴冷汗沁出。   “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她叹着气,丢下手中的皮搋子,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对象。   “那运动吧。”贾妈妈憋了半天,只挤出来几个字。   懒懒的窝回椅子里,贾芍继续蹂躏着手中的纸,“什么运动能大胸?”   “游泳!”贾妈妈提议。   白眼一枚,“你什么时候见过游泳运动员大胸的?宽肩粗腿的有,胸大的我没见过,也不怕阻力大游不动。”   “那跑步!”贾妈妈再度兴致盎然。   嗤笑声起,“你见过跑步的运动员里有颠着胸跑的?个个都像火柴杆才跑的快。”   “搞体育似乎都没有大胸的啊。”贾妈妈开始反省,“莫非是我当初让你学跆拳道,把你的胸学小了?”   贾芍耷拉着脑袋,长长的一声叹息。   “有了!”贾妈妈眼睛一亮,贼兮兮的望着自己女儿,“你找个男人结婚,每天让他给你按摩按摩,保证就大了。”   “骗我。”贾芍低头,眼光顺着衣服缝都能看到自己的肚脐眼,毫不任何障碍的溜到脚上。   “骗你干什么。”贾妈妈骄傲的挺挺自己的胸,“我年轻的时候还没你的大,嫁给你爸爸之后,一年之内就大了两圈。”   “啊!?”贾芍站了起来,低头望着老娘,“真不骗人?”   贾妈妈英勇的点点头,“绝不骗你。”   当然,那是因为怀了贾芍,才忽然大了。贾妈妈眼睛溜了圈,决定隐瞒下生完贾芍之后,胸会更平的事实。   “那我去相亲,我去嫁人,我要为了大胸而努力奋斗。”刚刚还象霜打过一般的茄子又傲然的挺立起来。   贾妈妈嘿嘿笑着,“不用去外面找,这里不就有一个嘛?”   “你说甄朗……?”某人眯起的眼睛里闪烁起火花电光,还有——杀意。   “我要是嫁给他,就让我一辈子都大平胸!”她大吼出一句,“嫁给他,我不如去找个女人。”   “我一定要让胸变大,变大!!!”贾芍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然后,然后让甄朗看看!!!”   贾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女儿神经出了问题,“不嫁他就不嫁他,你胸大了为什么要给他看?”   把手里的折好的纸塞进老娘的手里,贾芍神气的一甩脑袋,“你去问甄朗。”   贾妈妈低头看看手中的纸飞机,贾芍奔到了门边,飞速的换好了鞋子,快乐的哼着歌。   “喂,你去哪?”   帅气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贾芍蹦蹦跳跳的按下电梯键,对着自己老娘鬼魅一笑,“婚介所!我要去相亲,然后把自己嫁掉,再抖着大胸给甄朗看。”   贾妈妈还来不及说话,贾芍已经进了电梯,对着她挥挥手,潇洒而去。   当甄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贾妈妈一脸怪异望着纸飞机发呆,偶尔飘出两句喃喃,“我女儿一定是傻了,一定是傻了。”   “贾妈?”甄朗伸着脑袋,无法判定贾妈妈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哭是笑,一时嘿嘿两下,一时又愁容满面。   “阿朗回来啦?”贾妈妈抬起头,笑的无比开心,“贾芍说要去相亲,我家女儿终于想嫁人了,我终于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了。”   “不过……”刚刚扬起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说要抖着胸给你看,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有还有……”   手中的纸飞机递到甄朗面前,“这个,她说叫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甄朗望着纸飞机,俊朗的唇角无限拉大,胸膛传出阵阵闷响。   他轻咳了下,“贾妈,贾芍那性格半天风半天雨的,您还能不知道?保证晚上就正常了。”   贾妈妈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疯疯癫癫的。不管了,我过两日走,你替我好好看着她。”   “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她的。”话至最后几个字,他已不觉加重了语气。   贾妈妈自顾自的忙去了,甄朗沉在沙发中,手拈纸飞机,唇边的线条始终上扬拉扯着,一双桃花眼中精光划过。   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狼专栏求包养   ☆、十万块,离开他   惬意的人生,就是要有人伺候着,比如,美女一枚端着早点,吹到温度刚刚好,送到你的嘴巴边上,温温柔柔的加上一句,小心。   此刻的贾芍,正半歪在椅子上,一贯的如蛇般挂着,眯着眼享受着美女如此的服务。   “你去相亲?”方青葵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执着筷子的手一抖,好悬没将手中的包子飞到贾芍的脸上,“那个,我们两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眼睛中飞出两道刀光,贾芍哼了声,“你什么意思?以为我被鬼附身吗?”   方青葵恢复她一贯的冷静优雅,挑开包子口散着热气,伸到贾芍的嘴边,看到对方咬进包子的同时,不冷不热的冒了一句,“他在胸外科,不在精神科,你没必要把自己弄进去。”   “噗!”一口汤包喷了出来,优雅美女淡定的放下挡在脸前的杂志,从容的抖了抖,看着贾芍凄惨的咳着,毫无半点同情心。   “你什么意思?”贾芍抓起桌上的水狂喝了一大口,顺了顺气,“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你也知道?”方青葵拈着包子,继续着刚才的工作,“这和你给我的惊吓度是一样的。”   某人翻了个白眼,“谁说的,我这个是正常行为,你将我和他扯在一起,就是不正常的行为。”   方青葵手中胖嘟嘟的包子在贾芍眼前晃着,勾着某人亮晶晶的眼神滴溜溜的跟着转,仿佛魔幻一般的声音响起,“说啊,说啊,为什么要去相亲啊,为什么要去啊……”   脑袋一伸,将小笼包飞快的咬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声音满足的叹息着,“嗯,吃完说,吃完说。”   又是一粒包子在眼前晃啊晃啊,“现在说,现在说……”   贾芍吸了吸口水,“好吧,现在说,现在说。”   一辆高级的房车缓缓停在店门口,两个人同时侧脸,眼睛里散发出浓浓的金钱状,停下了彼此之间的玩笑。   妆点精致的女子在司机的开门中优雅下车,噙着完美的微笑表情朝着写真馆慢慢走来。   方青葵丢下手里的勺子站了起来,从容的走上前招呼,而贾芍看了看房车标志上闻名遐迩的小翅膀,又看了看全身上下笼罩在名牌中的女子,径直拿起方青葵丢下的勺子,埋首吃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来预约的还是已经约定了摄影师?”只一眼,方青葵就确定这名女子她没见过,但是出于礼貌,还有对方身上亮闪闪的一堆名牌,她决定客气的询问一下。   女子的目光在写真馆里扫了眼,落在那低头大吃特吃的人身上,选择完全忽略耳边人的问话。   方青葵没有继续热情的追问,笑容下的眼神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神态中隐藏着的挑剔和不屑,她看看贾芍,决定继续两个人之间快乐的早餐。   “等等。”就在她举步的瞬间,女子拿捏着架子的声音传来,“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贾芍的摄影师,不知道在哪?”   方青葵看了眼正前方不远处,那个人正夹着汤包,呼哧呼哧吹着,然后狠狠一口含进去,露出满足的神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于是,她同样选择忽视那女子的话,悠悠的晃进了服务台,手中拿着电话低低说着,一副正在忙无暇搭理的表情。   女子在大厅中干站着,既无人应答,也没人招呼,尴尬的左右看看,傲慢的气势成了无措。   吃包子的继续吃包子,打电话的继续打电话,她在站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抬起腿朝着贾芍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贾芍吹着包子里的汤汁,看也不看面前的人,正准备塞入自己的口中,忽然一张白色的纸从女子的位置伸了过来,轻轻的推到她的面前。   她咬着包子,眼神扫过去……   二、三、四、五   一共五个零,这让贾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不是没见过十万块的支票,也不是没接过高昂的顶级写真生意,一趟包车单独外景拍摄就很有可能上这个数目了,更别提有些富小姐砸钱送东西给她,都是名贵的礼物。   她只是不明白眼前的人,一不定单,二不排期,直直的塞钱举动背后那紧绷着的敌意。   所以,她只是看了两眼,继续她的早饭大计。   女人爱坐就坐,包子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包子送到口边,她正要挑破透凉,面前的女子终于说话了,“如果你离开甄朗,这十万块就是你的。”   只盯着包子的大眼睛终于从勺子上挪到了她的脸上,吃了半饱的贾芍终于回复了一点思考能力,她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看上去高贵庄重的女子在哪里见过。   上次‘绝色’咖啡厅,她和甄朗互掐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好像就是这个女人,还有上上次,她去找甄朗的时候,那个被她一巴掌推扁在门上的女人好像也是她。   “甄朗是个有前途的医生,我爷爷很看好他,王氏企业也涉及医药方面的生意,如果他和我在一起,将来不可限量,你若肯离开他,这十万就是你的。”   贾芍举着勺子,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只觉得天雷滚滚,晴天霹雳。   她是三流小说看多了,还是电视剧洗脑了,这么没创造力的话也说的出来?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将你们男男相恋的故事传出去,要知道在国内同性恋可是禁忌,一旦被人发现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但你的前途没了,甄朗一辈子也毁了,你要是真爱他,就放了他。”   这一次贾芍真的相信,这女人是脑子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不过……   贾芍的眼神盯着支票,脑海里飞快的转着。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误会她和甄朗的她管不了,反正她和那个家伙是没有半点关系,这十万块对她而言简直是白捡的,不拿白不拿呢。   “看你这样子也不缺勾搭男人的本钱,你要喜欢我可以替你介绍,不过你以后就别见甄朗了吧。”   看到她犹豫,王少莞扬起了下巴,“只要你放手,他应该还是会喜欢女人的。”   贾芍几乎有种错觉,自己是电视中被迫害被欺压被蹂躏的可怜女主角,此刻的她是不是要含泪的拿起支票,再默默的撕碎,咬着唇颤抖着开口——我是真爱他的,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会离开他。   想到这,她只觉得背心汗毛全体起立敬礼,一阵阵的泛着凉。   一眼瞄到方青葵站在电话机旁,向自己投来询问是否要帮忙的眼神,她很轻微的摇了摇头,方青葵明了的继续说着电话,眼瞳中已经染上了薄怒。   贾芍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计算机点着,话语很快,“这算是我离开甄朗的好处费?”   “是!”王少莞已经不愿意再遮掩自己的强势,盯着贾芍的脸,“你们在一起不过是玩玩,不可能一辈子的,同性恋的感情最多三年,给你十万只当是提前买断而已。”   “提前买断?”贾芍手指飞快的点着,只听到计算机噼里啪啦的响声,“你知不知道甄朗一个月赚多少?”   王少莞愣了下,贾芍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嘲弄的笑,“甄朗如今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胸外科主刀,做的就是肝肺移植还有心脏联合手术,会做这样手术的人通常都是重症病人,别说三五万,就是十几二十万私人请医生动刀都会舍得,对吗?而十几二十万对现在很多家庭而言并非大数目,只求能请到一流主刀医生。甄朗一个月只要做两三个这样的手术,最少二十多万的收入,加上工资奖金什么的,随便一年三百万,三年收入一千万。”她忽然停了停,将计算机放到王少莞的面前,“他是有前途没错,我跟他三年,捞他一半家产,差不多五百万。而你既然说了是好处费,总要超过这个数目才让我觉得有赚,那我加三成,八百万。你给这么多,我马上走人,还保证把甄朗脱光了扎好蝴蝶结送到你的床上。”   她越说越轻松,面前的王少莞则是表情死灰,盯着贾芍计算机上的数字,半天没有反应。   “他……”好半晌,王少莞才勉勉强强憋出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她以为十万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真的是不低的一笔财富了,而据她所知同性恋都是很随意换伴侣的,她肯出这么多贾芍一定会走,才会如此笃定的来找对方,没想到贾芍的话听在耳内字字都那么让她无法辩驳。八百万给一个同性恋,若被家里知道,她根本没办法交代。   贾芍夹起包子,“好了,谈完了,给不起就请吧。”   王少莞深吸一口气,“我查过甄朗,在医院这么多年,他没有交过其他男朋友,也就是说,只要你消失他还是会恢复正常的,而我的地位身份,让你从这偌大的城市中消失未必是件难事。”   苦难言情剧变成了黑帮情仇剧?   贾芍理也不理她,用力的咬着小笼包。   “噗……”一道汤箭从包子里射了出去,正中王少莞的胸口。   今天的王少莞穿着紧窄的套装短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娇媚的身形,修长的双腿雪白的颈项,无一不美。   尤其是胸口的一片,明明全部紧裹不留半点缝隙,偏偏让人看到那片肌肤时有几分遐想。   而贾芍这滚烫的汤包汁,不偏不倚,不歪不斜,正正中中的打上她的胸,在黑色的昂贵小套装上印下诡异的图案。   “啊!”再也顾不得矜持,被烫到的王少莞尖叫着跳了起来,手指拈起薄薄的衣料不断的抖着,试图让那粘腻热烫的汁远离自己的皮肤,双脚跳着,象一只丢进油锅里的虾子。   贾芍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口会造成这样的效果,满面同情的站起伸手,想想又缩了回来,双手抱肩望着她。   “扑……”   “扑……”   两个东西在王少莞剧烈的动作中顺着滑了下来,重重的落在两人的脚边,顿时吸引了贾芍的注意力。   圆圆的,散发着水球般的柔软质感,在地上弹了两下,抖动颤颤。   贾芍伸手戳了戳,手感不错,还残留着暖暖的体温。再抬头,某人已经双手捂着胸口,僵硬着。忘记了热烫忘记了尖叫忘记了跳动,同样呆呆的看着地上灰土里的两个球状物。   贾芍的唇角忽然咧开大大的笑容,目光大咧咧的停在对方的胸口,仿佛要穿手看透,“原来彼此都是同道中人啊。”   王少莞的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又变为惨白,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贾芍,机械的转身,朝着门口迈步而去。   “等等。”贾芍舔舔嘴巴,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你刚刚说什么?我和甄朗在一起最多撑三年?”   不等王少莞回话,她已经拨通了手中的电话,按下扩音器,“兽医,咱俩认识几年了?”   那边的人沉吟了下,清晰的声音传来,“二十二年。”   “很好。”贾芍笑着合上电话,挑眉看着王少莞,“小姐,要不要借更衣间给你,让你先放放好你的球?”   王少莞紧绷着脸,眼瞳中冒着火,一言不发的僵硬迈腿,只求赶紧出门上自己家的高级房车,她交代了司机只准离开半小时,此刻应该回来了吧。   就在她的手刚刚碰上大门把手的时候,背后传来女子甜美的声音,“刚才我看到有人把车停在我们门口就离开了,这里是禁停区,我又不知道谁家的车,只好叫拖车给拖走了。”   门外,王家的司机挠头私下张望,寻找着那亮银色的加长小翅膀标志的车。   ☆、壮烈相亲的准备工作   “喂!”方青葵鬼鬼祟祟的撑在桌子边,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贾芍抚着吃饱了肚子,将好友的表情收入眼中,似乎在她的记忆中,方青葵只有在看到钱时才会爆发出这样的眼神,随手将饭盒丢入垃圾桶,“啥?”   “甄朗真的这么有钱?”两只眼睛都成了$_$形状,方青葵手撑着下巴,口气十分向往。   “大概吧。”贾芍撇撇嘴巴,“只多不少。”   认识这么多年,她虽然没问过,好歹这么熟的关系,想也想得到个大概。   “那不是镶钻的王老五?”方青葵感慨着,一脸向往啧啧出声,“这么好的男人,要是嫁给他,那该多好。”   “你去追!”贾芍很大方的指指正对门的医院大门,“愿意摔断两条肋骨的话,你还能追到他工作的地方去。”   方青葵眼中波光流转,娇媚一片,“你没听说过太过相近的性格不适合在一起吗?”   “是吗?”贾芍歪着脑袋想了想,“想想,还真的一样的满肚子坏水,一样的杀人不见血。”   “我理想中的男人,是能被我呼来喝去,而不是那种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男人。”方青葵嘟着性感的唇,“倒是你,既然我们能这么合拍,你和甄朗没理由不合适,对不对?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你要是抢生活费什么的,我还能帮你数钱。”   “你数的少了?”贾芍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最顶级的包人包车风景写真,你都开到十万了,排队的都约到三个月后,你还装穷。”   “是吗?”方青葵撩撩大波浪的卷发,不置可否,“人生的快乐在于每天都有数不完的钱,更何况我数的钱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其实数钱也是很累的活。”   鄙夷的嗤了声,“拍照的是我,出外景的是我,教他们摆姿势做动作的是我是我还是我,你还累?”   “啊……”方青葵忽然想起了什么,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桌子前,抽出一张预约单,“有人定了你半个月后的外景,F城江景,前后大概七天,先和你说好哟。”   “去你的。”贾芍很不给面子的爆了个粗口,“我说了半个月后回家看老爹的。”   “那就晚几天再去。”方青葵风情的一笑,“这个是顶级订单,指明你的,为了插队还多付了两万块,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是么?”贾芍太了解朋友的一贯风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知道了,那一个月后放我大假,我要休息一周。”   方青葵的脸顿时笑成了灿烂的向日葵,“知道啦,知道啦,去吧去吧。”   贾芍也不知道认识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自打在学校起,大条的自己除了摄影就是跆拳道,其他方面白痴的和孩子有的一拼,永远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多少钱,永远懒得去查看存折里还剩下多少,而这个好友,则是有天生的收集癖。   别人收集古玩珍宝,邮票火花,只有方青葵直接干脆,收集——钱。   她抠门,但绝不对自己抠门,吃穿化妆不能有半点怠慢,她抠的是买东西一定要漫天还价,卖东西则必须坐地起价,缠闹说求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浪费一个小时只为了几块钱的小东西,因为这是她的快乐之本,开心的源泉。   她对化妆的敏锐度更是强悍,夜叉也能化成仙女,加上贾芍的镜头捕捉,“金色向日葵”能在短短两年内成为最高端的写真馆不是没有道理的。   方青葵管理,贾芍卖技术,两个人配合的亲密无间。大条的某人甚至直接把存折丢给了方青葵,每个月收入听个数字就行,看都懒得去看一眼,反正缺啥方姑娘都会给她杀回来。   单人指定的拍摄工作不算太累,偶尔趁着人换装补妆的时间,还能吃点东西休息会,一天上下午,最多也不超过两三人。   干完了活的某人,懒懒的挂在椅子上,“肚子好饿,有没有对面店里的蒸饺吃?”   “自己去买。”手指噼里啪啦打着计算机的方青葵头也不抬。   “饿,不想动!”眼神游离涣散,整个人有气无力,“来口吃的,不然饿死了。”   飞快的抬了眼皮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方青葵哼了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下班回家了。”   “不想回家。”说到这,那声音更加的虚幻了,“明明是我的妈,为什么更象是他的妈?”   现在的她,能赖一会是一会,那个是甄朗的家,她可不愿意那么早回去面对他。   “那就继续饿着。”没有半点同情心,方青葵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看也不看那声音虚弱的某人。   门上的铃铛传来清脆的声音,方青葵未抬头先是一声甜美的职业嗓音,“欢迎光……”   临字未出口,她已将来人的容貌收入眼中,活生生的憋住下面的话,差点没呛住自己。   仔细的看了看,确认自己过目不忘的认人能力没将门口的人看错,再用力的眨眨眼,试探般的开口,“甄……甄朗?”   门口的人还没出声,歪在椅子上的人抢先了一步,嘟囔着,“和你说了,别没事在我面前提那个家伙,我发过誓的,要是和他有暧昧,我就一辈子大平胸。更何况,嫁男人生理幸福是很重要的,我为他未来的老婆默哀。”   你以为你二十五岁了,胸还能长大吗?至于甄朗的尺寸,贾芍她什么时候见过?太值得幻想了。   方青葵腹诽玩味,望着甄朗假笑,“那个,我给你倒杯水。”   甄朗表情不变,平静的摇头,“谢谢,不用。”   那个伏在桌上装死的某人反射性的抬起头,眼神依然朦胧,“我怎么好像听到了那个家伙的声音,我一定是饿晕了。”   方青葵抱歉的冲着甄朗干笑,“她饿了,反应迟钝。”   依然是面无表情,甄朗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个死狗一样趴着的人,“我知道。”   “咻!”才有气无力的人猛的跳了起来,犹如充满了电一般,远远站着,防备的眼神狠狠的落在甄朗的身上,“你来干什么?”   “一起回家。”甄朗笑了,笼罩着的沉稳气度一扫而空,清朗的笑容在贾芍看来,充满了浓浓的诡异。   “不!”坚决而干脆的拒绝,贾芍皱着眉头,扬起了下巴。   “贾妈说的。”简短的四个字,戳破了某人鼓胀的气势,再度恢复无力状态。   “我还有事……”憋出一句,毫无底气。   甄朗淡然微笑不变,“那我等你好了。”   “你……”无论她如何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回应她的都是俊美朗然的笑容。   甄朗在刚才她坐过的地方轻松的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本书,大度的冲她点头,“还有什么要办的,尽管去。”   “我……要……”绞尽脑汁的某人试图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忽然身体一僵,“啊,我约了人相亲。”   如果说刚才是在找借口的话,这一次她终于想起来被自己丢到记忆角落里未办的事了。   手指扒拉下头发,拽拽皱了的衬衫,贾芍抬腿就往门外冲。   “等等!”才出门口,就被娇滴滴的声音喊住了,贾芍莫名其妙的望着方青葵,顺手擦了擦唇角。   没看到汤渍,没有食物残渣,也没有口水,那她喊自己干什么?   尖尖的手指点在她皱巴巴的衣服上,“你就穿这身相亲?”   不等她回答,细颈高跟鞋的鞋尖踢了踢她的舒适旅游鞋,“你就穿这样的鞋子去相亲?”   嫌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牛仔裤上,“你看看,黑不拉几的,好歹弄弄么。”   “要么?”贾芍有些烦躁,“不就是见见面,不成功拉倒呗。”   带着魅惑香气的身体凑上她的耳边,“若是不成功,你会被甄朗笑的对不对,所以要打扮漂亮,争取钓个金龟,气死他。”   钓不钓金龟无所谓,但是这事被甄朗知道了……   她瞄了眼沉稳坐在角落中的人,壮烈英勇的点点头,“好,你给我打扮下!”   ☆、贾芍的第一次相亲(一)   向来以最优质服务的“金色向日葵”写真馆中,不时传来阵阵哀号和惨叫。   “哇,好痛哇,不要拽我的头发……”   “哎呀,别扯我的脸皮……”   “喂,你往我眼毛上刷什么东西……”   甄朗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完全不被这可怕的声音骚扰,而房间里的人双手死死抓着桌子,一副壮志成仁的表情,犹自做着苟延残喘的挣扎,“你不可以把我刷成苍蝇腿,你不要把我弄成死人脸,你不要把我搞成黑眼怪……”   方青葵优雅的表情终于在她的哀号中变的狰狞,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我有那么差的技术吗?再吼一声我就把你刷成日本艺伎!”   贾芍终于不敢再大吼大叫,只是哼哼唧唧表示她的不满,任由粉扑在脸上扫来扫去,全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动分毫。   她是个炸药桶,方青葵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金色向日葵”中所有的员工都知道,她们的贾大摄影师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对着老板娘不敢吹胡子瞪眼,其中原因至今不明。   方青葵哼着轻松的歌,面前的贾芍却是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悲壮的伸着脸,不敢看镜子中的自己。   脸上被粉扑弄的痒痒的,眼皮上刷的睫毛膏让她觉得眼睛沉重无比,贾芍蹑手蹑脚的迈出一步,停了半天再轻轻的探探脚尖,扬着头直愣愣的不敢动脖子。   “你干什么呢?”方青葵从衣服堆里回头,看到她小偷一般动作,大眼一翻,丢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顶着脸,贾芍很轻很轻的飘出一句,“我怕粉掉了!”   一件衣服狠狠的砸上她的脸,“你当面粉呢,快去,给我把衣服换了。”   拿着手中轻薄的衣料,贾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入换衣间,方青葵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收拾着刚才贾芍随手丢在一旁的相机。   果然,不多时换衣间里传来一声怪叫,试衣间的门被打开,贾芍捂着胸口,“这个怎么穿啊。”   方青葵闲闲的开口,“脱光穿。”   “哦!”回答呆呆的,方青葵拽拽衣服,“我帮你。”   不疑有他,贾芍就象具任人摆布的木偶,随方青葵摆弄着。   “这样行吗?”贾芍摸摸自己凉飕飕的大腿,看到刚刚盖到屁股的小礼服下摆,再摸摸空荡荡的肩头,背后更是一片寒意,“后面露那么多,不小心滑下来怎么办?”   “你不打架就不会掉下来。”方青葵没好气的回答,理了理贾芍头上的大波浪假发,拎出一双细颈高跟鞋,“穿上。”   “穿这个?”贾芍杏仁大眼在长长的睫毛扇动中显得更加明丽,无辜的勾着手中高跟鞋,“我没穿过!”   “穿穿就习惯了。”方青葵的坚决让贾芍不敢多话,闷闷的穿上,摇摇晃晃的迈开步子。   修长的双腿闪着珍珠的光泽,细颈高跟鞋修出小腿完美的弧度,紧身窄裙堪堪遮挡住大腿紧致的风情,包裹着臀部的挺翘,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肩头雪白的风景中蜿蜒的锁骨暴露着主人紧张的呼吸。波浪长卷落在胸前,若隐若现遮挡了起伏的妙曼。迷蒙的大眼闪烁着不安,红唇微启,秀眉微蹙。   “Bingo!”方青葵一声欢呼,“我就说你是个美人,我终于看到你化妆后的样子啦,太好了……”   优雅的美女缓缓顺阶而下,手指顺着白色栏杆滑过,优雅中透着端庄,让人赏心悦目,朝着晕黄灯光下的俊朗男子而去,然后……   “哎呀……”   一声痛叫中,美女脚下踉跄着冲了两步台阶,一个倒栽葱朝台阶下翻滚而去,索幸身手不错,两手一撑地,利落的空翻免除了她脸部着地的危险,人影帅气的落地。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此刻她脚下踩着的,不是习惯中的软底休闲鞋,而是十寸高的高跟鞋,当人影落地的一瞬间,她狠狠的向前冲了两步,双手前伸,还是直挺挺的扑倒在——甄朗的西装裤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方青葵都来不及喊出声,快到甄朗的手都未伸出,美女就英勇壮烈的倒下了。   手指边是甄朗的裤子,依稀还能感觉到质地的柔软在手背处拂动,贾芍捂着胸,满脸痛苦的趴着,只有脑袋不屈的高昂着,“该死的,这么大头一回摔这么惨!”   甄朗的嘴角不住的拉伸,拉伸,终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散开。   他低头看着腿上闪着水钻光芒的高跟鞋,伸手勾了起来,鞋跟早已经裂开,凄惨的扒拉着鞋身,几下晃荡后,终于啪啦一声,落地分家。   “十公分!”他惊叹着,将毁坏的鞋子递到贾芍面前,“你都一百七十三公分了,再加十公分,都一百八十三了,穿这个去相亲,万一对方没这么高怎么办?”   贾芍愤怒了,咬着唇,恶狠狠的瞪着甄朗。   地上铺着地毯,她的灵敏保护并没有让自己摔疼,但是这一下,摔伤了她的自尊,因为又是在甄朗面前。   “爱卿不必如此大礼,平身!”甄朗伸出手,却被贾芍狠狠的拍开,扭动着屁股爬了起来。   “小心你的后背。”背后凉凉的一句,让贾芍大大咧咧站起来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双臂死死的夹着腋下,活活不敢动弹。   就在她矜持着,端庄着,高雅着扶着地想要慢慢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声薄凉的嗓音传来,“你的毛歪了。”   终于忍不住了,再也不管什么走光,什么丢人,她跳起身,双手叉腰低下脸,手指点着甄朗的鼻尖,“你个扫把星,给我闭嘴!!!”   笑容淡淡的浮在唇角,甄朗浅浅一颔首,果然不再说话。   揪着歪了的假发,狠狠的挪了挪,她抄起方青葵递过来的坡跟鞋往脚上一套,迈开腿朝门外走去。   才走了两步,丝滑的质感批上肩头,贾芍低头看看,素雅的真丝披肩垂落臂弯,遮挡了大半个露在外面的后背和肩头,也终于让她松弛下紧张的两臂。   不由轻轻吐了口气,侧首看了看落后她半步之遥的甄朗,贾芍不由提快了脚步,跟着他,准倒霉,这是她一向信奉的宗旨。   身后那个若即若离的身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揪着披肩,以慷慨赴死的姿态踏进了面前的咖啡厅。   晚饭时间,咖啡厅里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贾芍的肚子顿时爆发出巨大的鸣叫声,她按着肚子,堆起假笑,目光朝着约定的桌号看去。   桌边,早已坐了一名男子,手指无聊的扣着桌面,脸上神色不耐,不时的看看手表。   就在他站起身准备走人的时候,贾芍迎了上去,“请问您是……”   是什么?他姓什么来着?该死的,她居然忘记了。   “我是,我是!”那人目光中一片惊艳的赞叹,忙不迭的点头,“你就是贾小姐吧。”   客套的点头中,贾芍已经将对方彻底打量了个遍。   身高,一般,没有甄朗挺拔。   长相,普通,没有甄朗英俊。   气质,平淡,没有甄朗优雅。   整个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没有甄朗帅气到在人群中可以一眼看到的独特。   该死的,她拿人和扫把星比什么?   算了,谁叫她这么多年身边见过的男人,只有他让自己有印象,会对比也是没办法的。   反正无论怎么比,只要不比扫把星更让她倒霉,就行了!   克制着让自己露出矜持的笑容,贾芍笑着在椅子上坐下,眼角忽然瞥到一道黑色的挺拔在自己的斜前方坐下。   笑容差点失控成怒吼,他等就等,挨这么近干什么?   眼角抽搐的挤了挤,她努力的想要在保持风度间警告对方离自己远些,奈何那人低头看着餐牌,根本没有感应到她阴森森的小宇宙。   “贾小姐,你还没有吃晚饭吧,需要点些什么吗?”对面的男子显得十分殷勤,频频往她面前推着餐盘。   贾芍望着餐盘,脑海中幻化着各种美好的食物,交替从眼前飞过。   意大利面,海鲜焗饭,丁骨牛排七分熟,再来上一笼虾饺,那就是完美中的完美了。   “记住,你去相亲不许吃东西,不许让人知道你胡吃海塞的形象多么可怕,只准给我喝水,喝水!!!”   临行前,方青葵叉腰吊眉的神情瞬间爬过,贾芍笑弯了的眼神渐渐耷拉,散发出来的快乐顿时飞到了天边。   “我……喝水。”最后两个字,说的是悲痛欲绝。   “那怎么行!”男子豪爽的拿过餐牌,“你不用和我客气,这一顿我请。”   男人的目光在餐牌上浏览,一页翻过一页,直翻到最后,又从最后开始一页翻过一页,再翻到最前。   而贾芍的眼神,此刻又一次走神,斜前方四十五度角的那张桌子上,飘渺着的烟雾,传来阵阵香气,正是她刚刚脑海中闪过的东西。   意大利面,海鲜焗饭,丁骨牛排   看那成色,保证七分熟!   还有两笼虾饺。   她咧,一个人点那么多,吃的完么?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杀气,从背后升腾而起,直扑向那人。   某人优雅的拿起餐刀,在牛排上滑过,切下一小块,直直的送入口中。   贾芍活活咽下一大口口水,哀悼着可怜的牛排寸寸变小,从眼前消失。   耳边,也终于传来了“豪爽”男人的声音,“给我来一叠香蕉片,两杯冰水!就这样。”   ☆、贾芍的第一次相亲(二)   慢条斯理吃着牛排的某人轻咳了下,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杯子抿了口。   怎么不噎死他算了?   贾芍飞快的丢了个白眼,若无其事的抽回目光,假笑堆着端庄姿态,看回眼前的男人。   精致的小碟里,几片香蕉片漂亮却稀少的躺着,男人眼疾手快的伸向碟子里抓着,等巴掌收回的时候,碟子里只苟延残喘的三两片。   “贾小姐,不用和我客气,这一顿我请的,您想吃什么尽量点。”男人又将餐牌推回了贾芍的面前。   当饥饿在美食面前,通常只有投降的份,尤其是贾芍这样的人。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溜向斜角的位置,狠狠的看两眼甄朗面前的牛排。   手指在餐盘上滑动,停留在牛排的位置。   “这真是太贵了。”男人的手指着贾芍面前的餐牌,眉头皱的紧紧,“你看,才这么几片就要八块钱,一共才几片香蕉片啊?八块钱,可以在外面小店买一斤,能吃半个月。”   贾芍的眼睛抬了下,瞪的老大。发现一旁的服务生脸上抽了下,又很快恢复淡定的站在一旁,保持着职业笑容。   脑海中,只有方青葵深深印下的两个字,优雅。   是的,优雅,一定要优雅。   算了,还是喝杯咖啡,待会再胡吃海塞吧。   她翻过两页,手指挪向咖啡的位置,朝着服务生点点头……   “一杯咖啡二十五。”男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壶咖啡八十多上百,要是我去买速溶咖啡,一盒才十几块,喝半个月都够了。”   贾芍优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指着餐牌的手指慢慢的缩了回来,服务生手中拿着笔,眼神询问的看着贾芍。   “不用了。”贾芍摇摇头,不期然的看到服务生身后的某人正在低头与另外一名服务生交代着什么,在捕捉到她的目光后,某人温文一笑,端起手中的咖啡,啜了口,餍足的靠上椅背。   心头无名火起,贾芍镇定的将目光从他身上滑开,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面前的人身上,静默微笑保持淑女姿态。   “你看这种地方,装修格调一般,环境普通,音乐也不典雅。”面前的男人目光溜达着,手指点过大小角落,“这么差的地方还号称最精致的咖啡厅,桌布都让人看的不顺眼。”   贾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服务生表情又是一僵,嘴角撇了撇,尽职的站定不语。   贾芍干笑着,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嘴,只觉得如芒在背。   服务生似有若无的眼神,让神经一向大条的她都开始感觉到丢脸了,但是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兀自四下张望着。   “贾小姐,你看到没有……”男人伸了伸下巴,示意贾芍看向一旁,“你看那个人,长的太奇怪了,店不好连客人都难看。”   贾芍眉头一跳,一句关你屁事差点冲口而出,手指捏着桌角,极不自然的点了下头,用力的不让自己眉头打结。   “咳咳……”斜前方的某人再度捂着唇,轻咳了下,目光落在面前的资料上,认真的看着,完全不知自己这个无意的举动又一次招惹了别人的注意力。   她是个急性子,躁脾气,凡事明了干脆,最讨厌有人罗嗦婆妈,指指点点,而面前这个人,已经让她有了想起身离开的冲动。   “你看他们的服务生,高的高矮的矮,一点都不标准……”男人根本没察觉到贾芍已经下拉的嘴角,嫌弃的表情下大声的说着。   “不好意思,我……”贾芍打断面前人的絮絮叨叨,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她话出口到一半的时候,正对上甄朗转过来的脸庞,那双含着玩味笑容的眸子,那轻松的神态,让贾芍硬生生将到了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们谈些别的吧。”尽管屁股上已似长了疮般的难受,她还是硬挺着,心头默默的盘算着。   以他们之间的距离,甄朗应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吧?应该是的。   “也是,谈些别的。”男人终于把挑剔的目光从服务生身上挪开,停留在了贾芍身上,“不知道能不能问问贾小姐月收入多少呢?”   月收入多少?   贾芍眨眨眼睛,努力的在脑海中挖着记忆,想要回想起方青葵每个月报给自己的数字。   她好半天才搜寻到了一个可能,正准备开口,面前男人已经抢先了一步,“贾小姐不方便说那就算了,那我能不能知道你是在企业单位工作还是事业单位工作呢?是国企还是私企呢?稳定不稳定?”   企业单位?事业单位?   国企?私企?   这个问题又一次让贾芍陷入了思考中,她试图给自己的工作寻找到一个定位。   “呃……”才好不容易想清楚了,刚刚张嘴,对面的人已经扬起了下巴,“是不是没工作啊?”   “啊……”又是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面前的人已经趁这个空挡连喝了好几口水,“没工作不要紧,我的收入还养得起老婆,结婚之后坐在家里享福也没关系。”   坐了这么久,就这句话还听得入耳,贾芍如是想着。   “不过呢……”他的目光停在贾芍的衣服上,“我觉得,女人穿衣打扮还是不要太花心思,不然浪费,很多女人一个月买几件衣服,再加上裤子、包包、鞋子,太浪费了,象包和鞋子,穿坏了用烂了再买么。”   贾芍撑着脸,心想着,如果今天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是方青葵,情形会如何?   “还有!”男人又喝了一大口水,看样子是准备长篇大论。   而贾芍,开始了魂身分离的太虚状态。   面对着男人夸夸其谈脸,眼前翻飞着上下两片嘴皮,她很自然的将视线微微偏转。   刚才离开的服务生将几个打包好的盒子放在甄朗面前,甄朗颔首表示感谢,依旧看着手中是资料,不时拿笔在资料上勾画着。   打包!?   贾芍开始冒着算计的小泡泡——等会一起回家,甄朗要开车,那么她就有机会抢夺食物了。   他的东西,不抢白不抢,吃光他准备好的宵夜,让他饿肚子!   这边大脑飞快的运算着,那边居然还急速的接收着男人噼里啪啦的话语,“比如说,很多女人喜欢化妆,瓶瓶罐罐一大堆,太俗。今天一瓶明天一瓶,浪费。涂涂抹抹的,虚荣。女人就应该在家里带带孩子,不要老想着去逛街,玩乐。对了,说到玩乐,我最讨厌什么酒吧,KTV之类的地方,最浪费钱的,贾小姐不去的吧?”   “不去!”下意识的接着嘴,贾芍的心思早飞到了天边,开始盘算是先吃虾饺还是先吃海鲜焗饭。   “如果我以后娶老婆,每个月给她两百块钱的零用钱,你认为怎么样?”男人询问的目光闪烁着,若有所指的对着贾芍开口。   “哦。”   他给老婆多少钱关她什么事?   男人喜不自胜,伸出手指一样样的掰着,“我算过了,一件衣服不超过五十块,一条裤子不超过五十块,一双鞋不超过五十块,还有五十块结余,更何况节省的女人,是不可能每个月都买衣服的,不该花钱的地方不要花。”   “还有,我不喜欢女人抽烟喝酒,贾小姐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吧?”   贾芍的目光,死死的粘在甄朗桌面的饭盒上,当那饭盒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勾起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脚下快步跟了上去。   “哎……”男人站起身,追着贾芍,“贾小姐……”   手臂拦在他的面前,服务员再度尽职,“先生,您还没结账。”   男人急急的掏着钱,不时远眺着贾芍越来越远的身影,有些不舍,“你们服务太不到位了,结账要这么长时间,才不过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居然要收我二十多块钱,这吃包子可以买几十个,吃一个星期都不成问题了。”   将零钱仔仔细细点了数道,男子这才嘟嘟囔囔的将钱收了起来,脸上满是心疼。   “先生。”服务生慢悠悠的开口,“我劝您去找个男人吧,不爱买衣服,不喜欢化妆,不打理头发、指甲,甚至还没有大姨妈,这一辈子算下来,卫生用品节省很多呢。”   男人:“……”   饿过头的贾家姑娘,一路盯着甄朗手中的饭盒,几乎是小跑着窜上他的车,当甄朗的手刚刚松开,就被她一把夺了过去。   抽抽鼻子,眼睛闪闪亮亮的某人表情象极了得到食物的狗儿,连扯带咬的拽开包装袋,抽出虾饺的包装盒,抓起一粒抛入口中,咀嚼中尽是满足的快乐。   甄朗流畅的倒车,“那是我的宵夜,给钱。”   还给他的,是更加急速塞饺子的动作,贾芍一边捶胸顿足一边用力咬着,期间不忘丢给他两枚白眼,“没钱!”   甄朗停下车,伸手欲夺回饭盒,被贾芍灵巧的闪过,又是一粒虾饺丢进嘴巴里,外带示威般的笑容扬起。   “贾小姐……”男子从店门里追了出来,朝着车子的方向叫嚷,贾芍嚼着虾饺,微微朝车外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迷茫。   当男人靠近车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车子忽然发动,贴着他的身边驰了出去。   贾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虾饺上,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甄朗目不斜视,直看前方,“下次和婚介所说,别介绍罗嗦的男人给你!”   “噗……”刚刚入口的虾饺很没有形象的飞了出来,贾芍傻傻的侧脸,“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猜的。”   咬着半粒虾饺,贾芍呆愣愣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此故事借鉴于朋友真实而悲惨的相亲经历,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贾芍的第二次相亲(一)   “快说说,昨天怎么样了?”方青葵撑着桌子,两只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揪着对面埋头吃着的人。   “昨天?”贾芍咬着面,塞的满嘴鼓鼓囊囊的,发出含糊的声音,“昨天什么?”   纤长的手指虚指着不远处的咖啡馆,方青葵挤挤眼睛,放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神情。   没吃饱没记性的人挑着面,傻乎乎的反问了句,“什么?”   杏仁大眼一瞪,“你昨天在那,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贾芍吸了口面,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只有她吃了两笼那家的虾饺。“他们昨天虾饺里放的是青菜,不是香菜。”   “谁问你虾饺了?”   贾芍咽下最后一口面,摸摸半饱的肚子,“啊,他家昨天的海鲜焗饭不错。”   真的不错,害她吃了一份下去还有点饿。   脸皮被两根纤纤玉指夹着用力往外扯,“你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我问你昨天相亲的事怎么样了?对方如何?”   贾芍意犹未尽的把空饭盒丢到垃圾桶里,拍拍肚子,简洁明了的回了四个字,“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方青葵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你记得什么?”   “呃……”贾芍用力的回忆着,“昨天的牛排煎的很好。”   可惜,让甄朗那家伙吃了。   这么多年的好友,方青葵轻易的从贾芍的反应中判断出,这个家伙没吃饱。   她踩着优雅的步伐而去,不多时捧着个方便碗回来,手腕伸到贾芍的鼻子下转了圈,“来,贾芍乖乖,赶紧想想,昨天那个人怎么样?”   碗里白嫩嫩的水豆腐香气顿时让贾芍色授魂与,眼珠顺着碗的方向直勾勾的盯着,“昨天那人说我没工作没关系,他养我。”   “哇!”方青葵发出巨大的赞叹声,“碰上金主了?”   贾芍的眼里只有水豆腐在碗中晃荡时的风情,完全下意识的回答着,“每月给我两百块,叫我省着点用。”   “噗!”方青葵很没形象的大笑,“两百?”   “嗯,两百。”趁着方青葵一个失神,贾芍扑上去就是一大口,快乐的眯起了眼睛,“真香!”   方青葵瞪着喝的西里呼噜的人,“这么抠门的人还请你吃虾饺和海鲜焗饭?不是你买单吧?”   “不是啊!”直愣愣的抬起脸,贾芍忽然开心的笑了,“饭是我抢来的,甄朗的宵夜,他昨天晚上饿肚子了。”   “嗯?”方青葵眼中精光一闪,“昨天甄朗有啥反应?”   “哼!”贾芍翻了个白眼,“知道我要保持姿态,居然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吃牛排,小人!”   “然后呢?”方青葵有些明了,“然后你就只顾着看人家的牛排几分熟,看人家点了海鲜焗饭,看人家的虾饺,忘记了相亲?”   贾芍瘪瘪嘴,不愿意承认被人戳中了真相。   方青葵手扶额头,不住叹息,“你果然是一条筋没脑子,你就没想到甄朗在玩什么?”   “他在玩什么?”贾芍莫名其妙,“不就是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吃东西,让我垂涎,让我难过吗?”   “猪!”方青葵忍不住的狠狠骂了声,“他是在用吃的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让你根本没仔细看相亲对象,让你嫁不出去!”   贾芍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脸上平静的表情开始扭曲,拳头在慢慢的握紧,握紧……   方青葵再也顾不得什么优雅,整个人趴在她精致的小圆桌上,“看在我提醒你的份上,不许拆我的桌子!”   “不拆!”贾芍咬着牙,目光狠狠的转向对面医院大楼的方向,“你说,他在自己科室住院,有没有折打?”   方青葵趴在桌上,手挡着脸,遮掩住自己想笑的表情,“不如你下次相亲前狠狠的大吃一顿,他不就勾引不了你了吗?”   贾芍:“……”   当甄朗又一次踏进“金色向日葵”大门的时候,他的眼前横七竖八摆满了各种食物,在小巧的桌子上摞着,而贾芍往嘴巴里填着什锦炒饭,叉子叉起一个狮子头慢慢的咬着。   见到他进来,贾芍扬起脸,吃饭的动作忽然一窒,猛的跳了起来,含糊着,“里来干西么?”   神色不变,甄朗轻轻拍去西装上的饭粒,“找你有点事。”   “哦要想七。”嚼着饭,贾芍举着手中的狮子头,仿佛武器般在甄朗面前挥舞着,“等下梭……”   俊朗的微笑展示,甄朗点头表示明白。   他又想要和昨天一样,继续坐在她斜对面吃东西,用食物勾引她的注意力?门都没有。   看着面前为全馆加班而叫来的晚餐,她的心里忽然做了个决定。   她嘟着油腻腻的嘴巴,咧了个扭曲的笑容,狠狠的把剩下的一口狮子头塞进了嘴巴里,“今天,里勾引不到哦。”   甄朗抬了抬眉毛,顺手抽出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自然的翘起了腿,望着贾芍。   而某位发誓不被他勾引的人,抄起盘子大吃,活活象饿死鬼投胎。   桌子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贾芍摸摸肚子,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刚才似乎吃的有点多。   后知后觉的人打死也不愿意告诉甄朗这个事实,她被撑坏了。   颠着快乐的神情擦擦嘴巴,冲他呲牙一乐,“现在可以走了。”   “啊。”甄朗仿佛刚从沉思中醒来,轻呼了声,“我忘记了,今天有会诊,我是下来和你打声招呼,你自己去吧。”   什,什么?   贾芍一股气憋在喉咙口,刚刚咽下去的食物差点化为一股鲜血喷出。   他不跟着自己了?不会用美味的食物勾搭自己了?那她刚才差点撑死自己的举动不是白费了?   “你……”双眼中火光簇簇,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甄朗无辜的笑笑,“不是你刚才叫我等下说的吗?”   “呕!”这下不是气的,是真的差点撑吐了。   “啧啧。”甄朗摇摇头,“当初的奶油蛋糕让你从此不吃甜食,莫非以后你要准备戒饭了?”   “我揍死你!”贾芍一跃而起,腿已伸在了空中。   甄朗定定的站着,就那么看着她的脚尖越来越近,冲向他的脸。   “咚!”   ……   …………   当方青葵惊慌冲下楼的时候,就看着这么一幕场景。   甄朗靠着墙,双手抱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他右脸边的墙壁上,诡异的架着一条腿,雪白的墙以脚尖为中心,粉刷过的漆片片龟裂,粉末落下,飘在甄朗的肩头。   一公分,仅仅一公分的距离,那帅气的容貌可能就要回炉再造了。   笑容渐大,甄朗盯着贾芍,“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贾芍的拳头捏的咔咔响,死死的盯着那笑容,恨不能冲上扯烂了丢到脚下用力踩上一万遍。   腿,利落的收回,“等我妈走了,我们再慢慢算账。”   再也不看那个人,她利落的冲上楼,在与方青葵擦身而过的瞬间,听到好友飞快的声音,“不许砸墙,不许踹门,不许破坏任何装修,楼下重新粉刷的钱从你的收入里扣。”   回应方青葵的,是楼上犹如地震一般的巨响。   灰尘扑簌簌的落下,方青葵在漫天灰尘中露出她职业的笑容,“学长……”   ——————   贾芍很撑,撑到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胃颠簸一下,那些塞进去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   她抬着下巴,用力的让自己保持直直的线条,因为只有这样,她的肚子才感觉到些微好受。   小心的迈着每一步,这样的姿态在别人看来是从容,是端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胃里的食物翻出来。   本来只是吃两口垫垫肚子,却因为甄朗的到来而乱了计划,她竟然把七个人加班叫的晚餐一个人扫进了肚子里面,看着大家惊愕的表情和无比佩服的眼光,她觉得自己脑门上深深烙印着两个字——饭桶。   忍忍就好,过两个小时消化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贾芍如此安慰着自己,却在脚步踏入咖啡厅的时候脸上变了颜色。   正值晚饭时间,各种晚餐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传入她的鼻端,只觉得更加恐怖,狠狠咽了两下,才将涌到喉咙口的东西憋了回去。   “贾小姐。”对面的男人温和的笑着,“这里的牛排很不错,我替你点了一份,不介意吧?”   眉头怵怵的跳动着,黑胡椒的味道冉冉升起,更刺激了肠胃不正常的翻腾,贾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控制自己喉咙不放松上,根本无暇仔细观察面前的人。   尤其,当对面的人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贾芍胃里猛然一抽,狠狠的别开眼。   她想要走,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她三天之内都不想闻到肉味了。   “贾小姐,是不是我点的不好?要不要换一份?您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男人随和中不失热情的问话让贾芍又抽了下。   “不用!”失控的声音让服务生放下甜点的手一抖,对面男人惊愕的望着她。   甜点!!!   贾芍的头又是一晕,机械的拿起刀叉,切着面前的牛排,在对面人欣慰的笑容中悲壮的放入口中,痛苦的咀嚼着。   她咬,她咬,她咬咬咬   奈何生理的反应是不能抵抗的,这一块肉怎么也咽不下去,反观对面的人,倒是吃的很乐和,偶尔抬头看看贾芍,平和微笑。   比起上次那个人的罗嗦,他似乎不错,贾芍如是想着。   “贾小姐,第一次见面,请原谅我开门见山……”男人双手撑在下颌,凑近贾芍低低的开口,“你是处女吗?”   贾芍的眼珠差点夺眶而出,掉在面前的铁板上。   男人继续压低着嗓音,“那个、其实我不是太在意的,如果你不是的话,你愿意修补吗?”   “噗……”贾芍那一口咀嚼了半天没咽下去的肉,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尽悉播撒。   她刚才似乎下定论太早了!!!   ☆、贾芍的第二次相亲(二)   看着面前人脸上的星星点点,贾芍没有半点内疚的开口,“呃,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男人手忙脚乱的擦着。   “我先走了,耽误您时间不好意思。”贾芍被一句话呕的,更加堵的慌了。   该死的相亲!!!   她为什么吃撑着的来相什么亲?   肚子难受,腿也难受,脚丫更难受!   “贾小姐。”男人一边擦着脸,一边急急的站起来,“是介绍所说你要求有话直说,不罗嗦的,我才简洁明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因为根本不关她的事,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男人眼睛一亮,“我很想与你继续交往下去,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答什么?”她口气十分不好,“要求别人前,是不是要先说说自己,你呢?是不是处?”   “男人怎么一样?”对面的人一愣,“这世界谁要求男人是处男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贾芍冷冷的哼了声,“沙文主义。”   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贾芍的眼神溜向门口,不期然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甄朗!!!   她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再下去,要是被甄朗听到这男人的问话,只怕她又要在他面前丢人了。   “贾小姐!”那人的手抓向贾芍,急切的开口,“就算你不是处女,我不介意的,只要你肯补,大不了我出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厅里的轻音乐停了下来,这突兀中没能忍住的嗓音让全场更加的静悄悄,有人悄悄的停下了动作,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这边。   “补你个头!!!”贾芍下午被甄朗勾起的熊熊怒火终于压抑不住,手臂灵巧的一缩,躲过了男人的手,顺势推了下,刚刚站起来的男人脚下不稳,被她一把推回了椅子上。   亮银色闪过,桌上切牛排的餐刀滑过耀眼的弧线,直直的插下。   男人撒着腿,两腿中间一柄牛排餐刀立着,直没入椅凳中,冰凉的刀身贴着他的裤子,寒冷的感觉传入肌肤,汗毛倒立。   “凳子钱明天到‘金色向日葵’来收!”贾芍甩下一句话,如旋风一般刮出门。   倚门而立的男子半拳遮着唇边,轻轻咳了声,才提起步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妆容精致的贾大小姐正站在街边,手指上下摸索着,眉头打结。看着面前的车子,贾芍忍不住的伸腿踹了下。   一向不喜欢拎包包的她,习惯把钥匙扣钱包和手机塞在裤子口袋中,可是今天这身裙装,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口袋,站在路边想要叫车回家时,后知后觉的某人才惊觉自己把钥匙钱包和手机丢在了写真馆里。   没钱,没手机,难道让她穿着这挤脚的高跟鞋走回去?   沾上甄朗,她准没好事。   嚣张的警报声响起,身后的男人轻轻笑了,看着漂亮的小女人穿着紧身的小礼服,窄裙下的腿不能发力,只能一下下小步踢着车子解气。   按下遥控器,恐怖的叫声终于停了,贾芍回过头,脸上怒气犹未消,眼睛里喷薄着火焰,“你来干什么?”   “工作完了,想来喝杯咖啡回家,回去太早面对你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甄朗打开车门,“没想到走到哪都碰见你。”   贾芍很自觉的拉开副驾驶的位置,一屁股坐了进去,“我付车钱。”   甄朗看看她,轻松的按下车门锁,流畅的倒车上路。   坐在车里的贾芍越想越呕,安静的车里只有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怎么,撑的呼吸困难了?”一声调侃,让她更加怒火中烧。   “离我远点!”吼出口才想起,此刻自己正蹭着他的车,忍不住的低低补了一句,“明天开始。”   甄朗没回答,手指点点抽屉,“帮我找找驾照有没有放在那。”   贾芍粗手粗脚拍开面前的几个车屉,一通乱找。   当她打开面前那个车屉的时候,一盒酵母片和一包酸枣在抽屉中躺着,外带一瓶没开封的水。   眼睛一亮,她看了看,“没有!”   “哦。”甄朗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贾芍小心翼翼的伸了伸手,又偷眼瞄了瞄甄朗,确定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后,神速的抓起酵母片抠出两粒,扭开矿泉水,三两下吞了下去。又飞也似的撕开酸枣的包装袋,丢了一颗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萦绕口腔的油腻气,她冲着甄朗扬扬包装袋,“你反正也不吃零食的,这个打开了,归我。”   “给钱。”   “没带。”极其顺溜的把酸枣丢进嘴巴里,忘记了自己刚才付车钱的话。   第二天清早,一向赖床的贾芍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自己钱包丢在写真馆的痛苦事实,在问老娘借钱和蹭甄朗免费车坐的抉择中,她聪明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在欺负甄朗和被老娘唠叨之间做选择,她还没有那么笨。   她磨磨蹭蹭的,一直到了临近出门的时间,还是没看到甄朗出来,贾芍不由探了探脑袋,望着那紧闭的房门。   “甄朗出去了,说是有个临时手术,昨天半夜就走了。”贾妈妈鄙夷的看了眼贾芍,“谁象你睡的象猪一般,有人出门都不知道。”   关着房门,她怎么能知道?   问题是,现在甄朗不在,谁送她上班?难道真的顶着老娘的轰炸借十块钱?   “那个……妈……”贾芍期期艾艾的开口,忽然看到门口鞋柜上一个黑色的小包包。   啊,她的钱包钥匙,还有她的手机。   贾芍蹦过去,打开,仔细的看看。   没错,就是她的包。   但是,自己明明记得丢在写真馆的桌上啊,怎么会在家里?   “干什么?”贾妈妈中气十足的回了声。   摆摆手,“没事,没事。”跑出门,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留下贾妈妈站在门口,依然扯着嗓子,“丫头,你表姐催我回去,我明天走了啊。”   回应她的,是电梯里传出的闷闷应声。   “我给甄朗的。”方青葵挖着冰激凌送入嘴里,咬着勺子应了声,“反正他就在对面,叫他给你方便。”   “为什么你不自己给我?”贾芍按着手指,骨节咔咔的响,“你明知道我不想欠他人情。”   “那你是想欠他人情还是想自己走回家?”方青葵斜了眼她,低头继续挖自己的冰激凌。   贾芍谄媚的凑上脸,“青青,你可以给我送过来,然后顺便送我回家啊。”   “送你回家?”方青葵眼睛一瞪,“昨天我们加班,手忙脚乱的,你还把我们的饭都吃光了,害我们饿肚子一晚上。”   “呃……”贾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天忙到那么晚?那你可以等我回来拿啊,为什么叫他送?”   “没想到。”方青葵的回答简洁明了,让贾芍无语相对。   丢掉吃空了的盒子,方青葵仍有些不满足,“聊聊昨天的情况?”   “有什么好聊的!”贾芍翻了个白眼,“但凡碰上了扫把星、衰神,就不会有好事发生,你能帮我把他聊走吗?”   “其实……”方青葵的声音一顿,“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贾芍的眼神瞬间亮了,“真的?”   “试试呗。”方青葵笑眼咪咪,“总比你嫁不出去好。”   “什么方法!?”贾芍几乎扑进方青葵的怀里了,“青青,快告诉我……”   看看她搂着自己的双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无辜,方青葵嘿嘿开口,“你不是比我更应该熟悉他的吗?”   熟悉,她是熟悉,可是甄朗那个人,有弱点吗?   “你说,我把他敲晕了捆起来行不行?反正我妈明天就走了。”贾芍有点异想天开。   “那一次相亲不成功,你回回都敲晕他?”方青葵重重的嗤了声,表示她的不屑。   好像也对,那她该怎么办?   拍拍贾芍牢牢搂着自己不放的手,方青葵一声感慨,“你怎么对付我的,就怎么对付他,应该没错。”   怎么对付她的,就怎么对付他?   难道说……   贾芍看看自己蹭着方青葵的动作,表情开始抽搐,“你、你该不是叫我抱着着甄朗蹭吧?”   “不妨试试。”方青葵扯开贾芍的手站起身,“讨好下总是没错的。”   叫,叫她去讨好甄朗?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更加晴天霹雳的是,当贾芍恭迎皇太后老人家打道回府自己也准备回归狗窝的同一天,她收到了房东的消息,她那住了两年,闹腾的鸡飞狗跳破屋子,要——拆迁了。   一夜之间,她成了无住房的悲惨人氏。   和方青葵住?好像人家是和父母爷爷奶奶群居的。   那……   站在高级小区的门口,她很没有志气的抬腿迈了进去,反正也住了这么久,再蹭些日子应该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们再霸王,我就把写文重心放回多情那边,哼哼……   ☆、贾芍的讨好   当甄朗打开家门,迎面正对上一张僵硬的笑脸,雪白的两排牙齿在灯光下霍霍亮着,傻愣愣的表情犹如雕像。   “你脸上打了定型水?”甄朗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顺势带上了门。   手中的包立即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力量大的差点把他人带倒,贾芍拎着他的包,狗腿兮兮的望着他,配合着一双闪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象乞食的狗儿。   甄朗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她,“你想说什么?”   习惯性的往后跳了一大步,贾芍清了清嗓子,“呃……我想请你吃饭。”   俊朗的眉头微挑,“请我吃饭?”   狗腿的人飞快的点了点头。   笑容忽然展开,甄朗摇头,“你做的?那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讨好的表情顿时变的狰狞,贾芍的身体不由动了动,象是某种运动前的习惯性热身。   不过很快,那狗腿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贾芍嘿嘿笑着,“我请你出去吃。”   玩味的表情浮现在脸上,甄朗盯着贾芍,看的她浑身不自在,“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这就算被看穿了?   看穿就看穿吧,反正她习惯了。   “我那小租屋拆了,借你这住几天,找着地方就搬。”她想了想,“我付你房租。”   “就这个?”甄朗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索,“以往你在这进进出出,也没看到有半点愧疚,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他怎么这么犀利?再看,再看她就装不下去了。   “好吧,我暂时不想和你斗了,和解行不行?”她瘪瘪嘴,声音低弱。   甄朗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你到底吃不吃饭?”贾芍两眼一瞪,在对上甄朗的目光后中又一次低垂了气焰,“我肚子好饿。”   门口的人没有半点开门出去的意思,反而是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可怜的贾芍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只等着太上皇大人发话。   “咕噜……”肚子里传出空鸣,这一次骗不了人,她是真的饿了。   她挠挠头,目光追随着甄朗。   甄朗脱下西装外套,手指慢悠悠的解着衬衫扣子,看样子是没有出门的打算了。   伸手抓起一颗苹果,贾芍卡啦卡啦的咬着。   “想和解的人过来,帮忙。”甄朗的袖子捋到胳膊肘,站在厨房的门边冲她招手,“表现好我就考虑下。”   叼着苹果的人冲到他的面前,大大的咬了一口,满脸惊惧的望着甄朗摘菜的动作,“你该不是想让我做饭吧?”   他是想换房子,还是想重新装修?让她烧了,然后赔钱翻新?   回应她的,是一颗丢进手里的土豆和刨子,“今天周末堵车,外面饭店全满,你如果出去吃,估计一个小时内吃不到东西,在家里吃快点。”   有的吃,万事好商量。   贾芍愉悦的刨起了土豆。一时间,土豆皮狂乱飞舞,以垃圾桶为中心,方圆一米之内全部都是皮屑。   双手捧着削好的土豆伸到甄朗面前,贾芍堆着满满的笑容,“行吗?”   还给她的,是又一颗土豆,甄朗面色沉静,看不出半点心思。   “刚才为什么不说?”她嘟囔着。   “我没想到经过你的手,强壮的土豆能变的如此袖珍,只好再来一个。”   又一次的皮屑乱飞,削下来的土豆皮溅到了甄朗的裤子上,贾芍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抓了过去。   黑色的人影晃了下,她的手居然落了空。   蹲在地上的人,仰头给了个傻笑,指指他两腿中间,腰下面点的位置,“皮!”   甄朗伸手拂去,面无表情的继续手中的切菜动作,声音依然平静,“一会削完了你扫地。”   “好!”某人乖巧的点头,没有注意到那黑色深幽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无奈。   “吃完了你洗碗。”   低头沉浸在刨皮快乐中的人想也不想,“好!”   “收拾厨房你来。”   “好!”   “客厅今天还没擦,吃完你干活。”   “好!”   “洗完澡你收拾浴室。”   “好!”   “一会我煮甜汤晚上宵夜,你盛好端来。”   “为什么要我端给你……”某人终于抬起脸,不满清晰的写在脸上。   “是你要和解的。”   半晌,终于慢慢的点头,“好……”   甄朗的动作很利落,一边炖着汤,一边飞快的下锅炒菜,不时还能瞄瞄电饭煲上的显示。   贾芍撑着扫把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明白为何同样的事在自己做来就是鸡飞狗跳外加火光冲天。   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没见过他很努力的学过啥,但做起来就这么顺手呢?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一说?   “菜!”手掌摊在她的面前,手指指着水池里飘着的青菜。   从沉思中醒来,贾芍七手八脚捞着水池里的菜丢进菜篓,滴答着水伸了过去,顿时弄湿了甄朗的衣服。   甄朗看了看,贾芍正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垂涎的望着锅子里嘟嘟冒泡的土豆烧肉,忍不住的伸舌头舔了舔唇角。   微微一笑,他抖了抖菜篓,将水沥干,“讲和的,拖地。”   抛下扫把,贾芍呼哧呼哧拖着地上自己洒出来的水,不时又停下来,看看想想,想想看看。   吃饭的时间某人乖乖的盛好两碗,讨好的送到甄朗的手中,自始至终那大大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贾芍不得不承认,甄朗的菜非常合自己的口味,直到摊在椅子上,还不住的回味着。   “讲和的,洗碗了……”   一句话,破灭了她的舒坦,贾芍狸猫般窜了起来,冲进了厨房。   “砰……”   “啪……”   “稀里哗啦……”   各种响声连成一片,在沙发上靠着的甄朗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厨房里跳跃不停的人影和偶尔传来的三两声惊呼。   脑袋,从厨房怯怯的伸出来,“喂,兽医……”   甄朗习惯的动作出现,眉头一挑,目光深沉。   咽咽口水,贾芍嘿嘿傻笑,“那个,碗都打光了,我可以明天再洗吗?”   她一点一点蹭着脚步,很自觉的抓上地擦,不等甄朗开口就跳了起来,“我去擦地。”   偌大的客厅里,矫健的人影从东跑到西,推着手中的地擦,哼着愉悦的歌曲,又从西跑到东,整个客厅里充满了生气勃勃。   “喀啦……”   “哎呀……”   甄朗的目光一闪,手指自然的半掩上鼻翼边,但是眼角的飞扬出卖了他的心思。   可怜的贾芍举着半截地擦的把手,“我,我明天买一个赔你,明天的地还是我擦。”   甄朗站起身,从她身边走过,“我洗澡。”   “我洗浴缸!”不等甄朗开口,贾芍旋风一般的冲进了浴室,水声哗哗中,甄朗只好又一次的坐回了沙发上。   “咚!”   “啪!!”   “哇!!!”   又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从浴室里传出来,甄朗撑着下巴,平静的等待着。   湿淋淋的人从浴室里冲了出来,头发贴在额头上,袖子上还滴着水,贾芍手中举着疑似淋浴喷头的东西依然傻笑,“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冲冲浴缸,结果、嘿嘿、呵呵、它掉下来了。”   “明天我去买!”她几乎不给甄朗开口的时间,将手中的喷头丢进垃圾桶,眨眼间,垃圾桶旁就多了一大堆的尸体残骸。   精力旺盛的女人拿起一颗苹果,捧到甄朗的面前,“浴缸我洗干净了,还是能用的,你先吃颗苹果好不?要不要我帮你削?”   这一次,有人的手比她更快的拿起了水果刀,“我自己来。”   “那我去盛甜汤给你凉好哈。”   当甄朗带着沐浴后的清爽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一碗甜汤端到他的面前,狗儿般的讨好眼神忽闪忽闪的,“凉好了,你喝。”   甄朗伸手接过汤,温温的热度刚好够入口,在那双期待的目光中,他慢慢的喝着手中的汤,嘴角有一丝浅笑。   不过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半个小时之后,肚子里就传来古怪的绞痛,甄朗不动声色的起身,走向厕所。   就在厕所门被扣的一刹那,贾芍脸上堆了一晚的假笑终于变了,变的得意中带些算计,还有得逞后的快乐。   揉揉胳膊,她插腰咧嘴,望着垃圾堆里的废品,眼神里的光芒更加炙热。   抛了抛手中的小药瓶,她哼着小调进了自己的房间,随脚勾上门,扑上床。   敢指使她做事?看明天不拉脱他的肠子。   这样,明天的相亲,就没有人跟着了吧,扫把星啊扫把星,终于能摆脱你了。   带着几分快意,几分舒坦,听着厕所哗哗的冲水声,她的嘴角就没有恢复过正常角度。   周末的清晨,贾芍难得的没有睡懒觉起了个大早,看着对面紧闭着的房门,她快快乐乐的洗漱。   就在她哼着歌拉开大门想要出去的时候,甄朗的房间门忽然打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瞳盯着她,“今天又相亲?”   他怎么起来了?贾芍有些懊恼。   早知道,昨天把一瓶“果导片”都倒进他的汤里好了。   “是啊。”她口气轻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甄朗径直走进洗漱间,空气中淡淡的飘过一句,“一起吧,我去看看。”   不是吧,他还要跟着?   有扫把星在,她还相个毛啊?   “就算我妈有交代,既然大家这么相看两相厌,何必跟着呢?”她有些无奈,“你不跟着,她也不会知道的。”   “你破坏了当初对我的承诺。”甄朗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贾芍呆呆无语。   他,果然没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不及写多情了,只能先更这个哈。表打我……   ☆、尘封在两人心底的承诺   “没有!”本该是强硬的话语,出口却显得那么心虚,“我什么也没干。”   甄朗没说话,脸色阴沉沉的,“当初是谁说再不主动陷害的?你昨天晚上似乎忘记了。”   窗外的阳光撒进,落在两个人的脚边,斜斜的拉长了两道身影。面对面,无声的对峙展开。   终于,贾芍抬起脸,迎上甄朗的目光,“是,我是承诺过不对你主动出手,但是你能说你跟着我去相亲就没有半点破坏的心思?”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她肠子直却不是二百五,甄朗的心思多少也算能摸出一点点。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话,她不敢打他,不敢与他对着斗,凡事都是憋着,这两年把自己都憋成了惊弓之鸟,二十多岁的人把自己吃撑的事都干得出来,不得不说她防备甄朗都快防出神经病了。   一句承诺,从此落入下风,她对甄朗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他既然主动提出来了,那么就彻底做个解决吧。   “所以……”她扬了扬下巴,“我只是反击,不算主动。”   “那好吧。”甄朗不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修长的手指伸在她的面前,“你欠我的那个要求,我现在提。”   “真的?”贾芍眼中掠过狂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甄朗点点头,“真的,让我跟着,那个要求就算你履行了。”   贾芍眼睛眯了眯,“你确定?我做到之后可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要是惹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知道。”甄朗不咸不淡。   贾芍笑了,很长出一口气的笑,卸下了几年心头大石的笑,“希望你不会后悔。”   甄朗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房间,丢下贾芍一个人面对着窗外的阳光,呵呵笑了。   此刻在她眼中,只觉得那阳光都格外的温柔,舒坦。放在心里几年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有多久不曾对甄朗出手了?   努力的回忆了下,似乎自从当年自己拍了甄朗和林子辰的男男相爱照片公之于众导致他和女朋友分手之后,到现在前后有三年了吧。   她与甄朗之间,无论如何恶斗陷害,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也不会有太大的恶果,但是当她偷偷摸摸躲在男生宿舍外想要看看甄朗如何被人取笑,却看到了白薇掩面而去泪眼婆娑的表情时,她终于被震撼了。   那一夜,她默默的看着月色,灌着酒。心头,是满满的内疚。   她与甄朗,早就不是孩提时候可以任意欺负对方,和爹妈告状的年纪了。她虽然不知道甄朗说了什么,但却清楚他们的分手是自己造成的,虽然她讨厌甄朗,却未想过要伤害别人,更没想过要分裂别人的感情。   当她下定决心想要找白薇说清楚的时候,得到的却是白薇退学远赴他国的消息。而从那日起,甄朗也再未交过女朋友,对任何仰慕的目光都是客套而疏离的。   于是,她找上甄朗,表示自己不会再主动挑衅任何事,甄朗有什么需要她补偿的,她都会尽力去做。   可是甄朗一直没提,这个要求就在彼此心照不宣中沉寂了。这三年,贾芍一直尽量躲着他,偶尔甄朗三两句话激起了她的怒火,她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发泄掉,但是对他的愤恨就此积累下了。   今天,甄朗的要求提出,她再也不欠他任何事了,她可以不用再忍受他的尖酸刻薄,可以不用再牢记着欠他什么而愧疚,更可以不用憋着怒火不敢动手了。   不过……   为什么甄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莫非他真的想一直跟着她的每一次相亲,然后从中破坏以报复自己当年让他失去女朋友的仇恨?   眼瞳中飘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想看看,甄朗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将一切都破坏到底!   贾芍从甄朗的车上下来,看看头顶的漂亮招牌,才忽然想起,就在不久的前两天,她才在这里闹腾过一场。   人是有惯性的,一个地方呆久了多少会有几分感情,就好比她,天生的惰性一旦认定就懒得换,当婚介所打电话问她在哪见面比较好的时候,她顺口溜出来的地址,还是这个离自己写真馆最近的咖啡馆。   狠狠的吸了口气,贾芍镇定的走了进去。   “贾小姐,又相亲啊?”服务生一句带些调侃的问候,让她微微有些发窘。   “呃……”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上次的事替我向你们老板道歉。”   服务生笑笑,“我们老板说了,非常欢迎您再来,反正这里也想翻修一下,如果您要动手,请彻底一点,钱我们会上‘金色向日葵’收的。”   她的火爆,已经到了方圆五里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唇角,勾起怪异的微笑,她凑上服务生的耳边,“替我问问你们老板,他的办公室需要翻新吗?”   服务生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呵呵干笑了两声,丢下一杯水飞快的跑了。   说起来,贾芍和他们也算是熟稔,因为她爱死了这里的牛排和虾饺,虽然不曾象今日这般玩笑,好歹也混了个脸熟。   而贾芍的事迹在这咖啡馆里已成为经典的流传,她帅气的外表,她变装后娇媚的容貌,和她名传一条街的打架技术,都朦胧着无数光环,让人称奇。   侠少是她,美女也是她,当侠少和美女都是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八卦就展开了它的魅力,贾芍想不出名都难。   端起水杯喝了口,贾芍发现不仅约定的人还没来,就连那个停车的甄朗,也不见进门。   不来最好!   她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而面前还没有人来。没有磨蹭下去的意思,贾芍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刚站起身,服务员端着托盘到了她面前,一杯英式伯爵奶茶散发着香甜之气放了下来。   贾芍抬眼询问,服务员意会的一指角落,“那边的先生请您喝的。”   顺着服务员的眼光,角落中英俊的男子抬手,一杯咖啡在空中遥遥一敬,颔首微笑。   贾芍不研究名牌,但是气质这东西是瞒不了人的。全市顶级的咖啡厅,坐下来不被精致的装修映衬的又挫又土就不错了,更别提压住场。   甄朗是少见的不仅能轻易融合在环境中,还能突显自己独特超然气质的人,有他在的地方,身边一切都轻易的被虚化了,成了专为他设置的布景。   这男人虽然没有甄朗那种神奇的气质,但在这高档的咖啡厅里绝不寒酸,举止大方潇洒。   贾芍瞥了眼面前的奶茶,对着服务生勾勾手指,示意将奶茶还给那男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贾小姐。”身后响起男子低沉的嗓音,“我迟到了,一杯奶茶算赔罪可以吗?”   贾芍停下脚步,回首间淡然一笑,“你不是比我来的还早吗?哪来的迟到一说?”   能喊出她的名字,那么自己今天相亲的对象是他咯?   他叫什么?好像是夏原熙还是什么?   眼睛瞄了下他刚才坐过的位置,贾芍站着没动,眼中似笑非笑,“夏先生似乎有些不诚心。”   “道歉可以吗?”他端起奶茶,笑容中没有被揭穿心思的窘迫,“古人都说请茶赔罪,奶茶也是茶,能否给个面子?”   垂眼看了下他手中的奶茶,贾芍的笑容更盛,“古礼中请茶是送客的意思,夏先生的意思,我想我懂了。”   “啊!”男人的脸上有了一丝错愕,“对不起,我错了,那我请咖啡行吗?”   “我接受你的道歉。”贾芍抢在他示意服务员之前开口了,“不过坐下慢聊就不用了。”   “呃……”完全没想到贾芍会这么说,他再度怔愣,“为什么?”   只要不饿肚子不看到甄朗,贾芍的脑子是绝对正常的,交际方面更是游刃有余,“金色向日葵”能有那么足的人气并不仅仅靠着方青葵的算计,贾芍的人际关系同样功不可没。   她将对面人的惊讶看着眼底,这才缓缓开口,“我能先问两个问题吗?”   自信的姿态,蕴含其内的气势,让她的艳光四射多了几分英气,男人不由顺着她的话,“请问。”   “第一,你要的是贤妻良母,还是有自己事业的妻子?”   男人想了想,“我选择尊重她。”   “第二,你会对你的女朋友有处女的要求吗?”   男人先是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这个时代还有人提这种要求吗?实话实话,我自己不是,所以绝对不会要求对方。”   心头慢慢松了口气,贾芍不由开始想,这一次或许终于碰到正常的了。   “现在能坐下来慢慢聊了吗?”   贾芍总有些不敢确定,犹豫间,黑西装的人影从门外缓步走入,她慢慢抚平的汗毛猛的又立了起来。   一股很森寒的感觉从背后涌了起来,顺着血管爬遍全身。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句电视老套台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是我哥哥   扫把星之所以称之为扫把星,一定有其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尤其对她而言,甄朗的存在就象不定时的炸弹,而她的承诺就象是将那炸弹绑在身上的绳索,除了祈祷炸弹哑火,她什么也做不了。   甄朗擦过她的桌子边,施施然的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没有看她也没有任何神情上的变化。   贾芍背脊微紧,全身的精神都聚拢,被那个人影带动着,跟随着他的动作而转移。   就像是,当年她站在比赛场中,面对对手的全神贯注,但此刻的警戒远胜当年。   一杯咖啡,一本书,他悠闲放松。   一张桌子,两个人,她心思凌乱。   “其实刚才你对我提的问题,婚介所和我说了。”对面的人客气的笑着,“说是你特别要求的,确定没问题再见面。”   “啊?”贾芍有些走神,“嗯!”   不行,她不能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人身上,这一次一定要认真的相亲。   “女孩子敢直接提出这些问题的比较大胆,我很欣赏这种爽利的风格,所以才要求见面的。”男人有一副好嗓子,说话节奏拿捏的极好,听着也舒心,“但是我没相过亲,所以多少有些顾忌,才想提前来看看,如果不合意,就不出现了,这事我向你道歉。”   甄朗一直在看书,没有任何异动。这是贾芍无数次走神后观察到的情形。   “呃,没关系。”她努力的让跑飞的神智归位,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口。   男人看看桌上未动的糖袋,“贾小姐喜欢喝苦咖啡?”   “是啊。”   回答间,她依稀看到那端着咖啡的人笑了下,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很少有女孩喜欢这么苦的咖啡,贾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恭维的话从舒缓的语调中说出,倒不显那么言不由衷。   与众不同个鬼,她不过是因为被人坑了,所以不爱甜东西而已!   眼光狠狠的扫了过去,直指罪魁祸首。   甄朗不动如山,优雅翻阅,仿若未感应,倒是一只手,轻轻揉上了眼尾眉边。   他在偷笑!还在偷听他们说话!!   以她对他的了解,太清楚这个动作背后的意义了。   脸上一僵,她愤愤的挪开眼,暗自发誓再也不看,不看,不看……   她撑手托腮,借由手臂的遮挡,掩藏掉了那个不经意就会出现在眼帘里的人影。   “贾小姐,婚介所的资料上说你从没谈过恋爱,是吗?”   她大大方方的点头,“差不多。”   小学初中她在想着如何打好比赛,进入国家队;高中大学,她在研究如何与甄朗作对;之后三年,她被方青葵抓着创业,别说恋爱,她身边连只公蟑螂都没有。   “简单平淡的二十五年,乏善可陈。”她颇为自嘲的开玩笑。   “谁说的。”男人眼中隐含着什么,“小龙女也冷清了十六年,才等来的杨过。”   小龙女!?   她?   能和小龙女相提并论,就算此刻倒地而去,她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噗……”斜对面一声带着水雾喷撒的可疑声音,带着剧烈的咳嗽传来。   贾芍的注意力再一次被阵阵的咳嗽声牵引,这一次她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出甄朗那笑歪了的脸。   小龙女,她真想一手捏开对面人的嘴巴,让他把刚才的话都舔回去。   “贾小姐是否也在等着杨过呢?”   贾芍偷眼瞟瞟甄朗,那笑声轻飘飘的,贾芍一阵气闷。他笑够了没有?已经足足一分钟了!   “不,我在等尹志平。”   “噗……”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事件,再度发生。   忍不住放下手,狠狠的丢过去两记眼刀。   笑声没了,但是那肩头却可疑的抖动着。   好不容易,那抖动渐渐平缓,甄朗咳了声,平静的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下。   贾芍这才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对面人怪异的表情让她很是尴尬,“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我懂……”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懂,我懂……”   谈话至此陷入无语状态,贾芍想说,又怕自己随口丢出什么刺激性的话语,索性闭嘴。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干笑。   就在这个时候,清脆的手机铃声从斜前方传来,甄朗掏出手机,凑到耳边,只低低的两个字,又一次成功的吸引了贾芍的注意力,“贾妈?”   她妈?   下意识的就想冲过去抢手机,可惜屁股才动了动,就被她压制住了,继续保持着淡定的微笑,悄悄竖起了所有的探听神经。   “她的电话没人接?”甄朗的声音不大,但在她刻意的偷听下还是清晰。   甄朗似有若无的瞥了眼贾芍,而贾芍飞快的伸手摸了摸小包包,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她,又忘记带手机了。   在她的脸上读到讯息,甄朗很自然的开口,“她没带手机。”   不知道是甄朗手机的效果不错,还是那头人的嗓门实在过人,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那头响着,贾芍额头神经一跳,隐隐发疼。   老娘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再去参加什么无意义的相亲,她不过胡乱点点头应付了,现在……   “她去哪了啊?”甄朗目光扫过,声音一顿。   贾芍的手在桌子下飞快的摆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抬了抬,有些急了。   如果被她老娘知道自己阴奉阳违,只怕立即既要操着菜刀就要回来找她算账,但是现在主动权在甄朗手上……   半挡着脸,贾芍冲着甄朗做了个哀求的表情,遮遮掩掩中倒变成了暧昧十足。   甄朗的眼中精光一闪,抬了抬眉头,无声的交流在彼此的默契中诉说着只有他们懂的意思。   ——帮你骗人有什么好处?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了吗?   ——所有的家务活你干?   ——我干!   ——不会摔碗砸东西?   ——保证不会!!!   甄朗微微点了下头,非常自然的开口,“我们正在外面吃饭,她在洗手间,所以可能没接电话,一会她回来了我让她回电话。”   三言两语解决问题,甄朗快速的合上电话,贾芍这才抽回目光,暗中松了口气。   他居然没出卖她!   这个认知不但没让贾芍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坐立不安起来。   “贾小姐。”被忽视了很久的人终于成功的勾起了她的注意力,手中的名片轻轻推了过来,“中午了,不介意一起吃个午饭吧?”   “嗯!”魂游的人顺口应了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推辞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脸上。   英俊,帅气,鼻梁挺直,笑容中带着不羁和潇洒,只是眼神中透着些许风流之气。   再看手中的名片。   夏原熙,职务:律师   简单的几个字,下面是一排电话号码,贾芍似乎明白了什么。   进一步的接触——男女朋友——她有大胸——在甄朗的面前骄傲的抬头。   贾芍的脸上,飘飘的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请原谅这个孩子跳跃性的思维吧,有些东西期盼太久,是会脑子抽筋的。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把贾芍梦幻的小泡泡顿时打碎,怒目而视着那个骚扰者。   在她的目光中,甄朗神色自若,只在看到电话号码时似有若无的再度扫了下贾芍,“贾妈,是不是有什么忘记交代的?”   贾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亲爱的母上大人,您连环夺命为哪般?   “贾芍和你在一起?”电话那头的贾妈妈念叨着,“她从厕所出来没,叫她接电话。”   甄朗依然是好脾气好声音,“还没有,您有什么事交代我,我转告她。”   不动声色的,他悄然按下了扩音键。   一连串爆豆子似的声音流泻出来,快的让人不及反应,“告诉死丫头,夏天来了,别在外面乱蹦跶,回家多干活。洗碗,擦地,刷厕所,反正她精力足,都让她做。”   贾芍的脸上红白变化着,暗自咬牙。   这还算自己的老娘吗?   “女孩子家什么家务都不会做,以后嫁不出去的,你不许纵容她,记得买米带上她,叫她扛,你歇着。”   贾芍的手在桌子底下捏着,掰着桌角用力的忍着,嘴角开始抽动。   “还有,叫她洗内衣、内裤,最好把你的也给她,叫她洗……”   “靠!”某人终于忍不住了,跳起身,冲到甄朗身边,一把抢过电话,“你怎么不叫我给他洗澡、伺候他吃喝拉撒?说够了没有?”   贾妈妈的唠叨终于被打断,有些意外的声音传来,“你真的和阿朗在一起吃饭啊,那你记得叫他多补一点,要注意身体,你不许欺负阿朗,把家务都做掉,替他洗衣服,裤子,袜子,……”   “你好啰嗦!”贾芍一声吼,“知道了!我还帮他洗脚,洗屁股,够了吗?”   贾妈妈被激怒了,“死丫头,你说老娘啰嗦?我……”   一声断电的提示音,贾妈妈的声音彻底消失,贾芍抓着电话,丢回甄朗的手里,“没电了。”   甄朗接过手机,眼神挑了挑,示意贾芍转身。   呆呆的回身,相亲的对象正一脸呆滞的望着贾芍,目光古怪的在她和甄朗之间游移,游移……   她刚刚说了什么?天哪,来一道雷劈死自己算了!!!   贾芍忽的抓上甄朗的胳膊,堆着嘿嘿的假笑,“他,他是我哥哥,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狼专栏求包养   ☆、相亲变恶战   贾芍语录——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你既然不用下半身思考,那么你不是男人!   手指用力,捏着甄朗手臂内侧的嫩肉,掐掐。   甄朗平静的伸出手,“甄朗。”   男人热情的握上甄朗的手,忽然有些疑惑,“你姓甄?”   “对啊。”贾芍接的非常顺溜,“他随爸爸姓。”   中国用词的好处就是,一句话明明没什么,在特定的情况下说,意义也就不同。   男人恍然大悟,“明白,明白。”   甄朗瞥了眼贾芍,得到一个傻笑回应。目光深沉,让贾芍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换个地方一起吃午饭吧,前面那家‘蜀味’中餐厅不错。”甄朗的手伸向钱包,平静的反应让贾芍频频抬头。   男人比他抢先一步,先掏出了钱包,“我来吧。”   甄朗没有继续客气,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换来贾芍一个鄙视的白眼。   男人将钱交给服务生,甄朗的眼神在他高级的皮夹子上一掠而过,唇角忽然勾起一丝古怪的微笑。   三个人平静的下了楼,上了各自的车。   “兽医,你干什么跟着蹭饭?”贾芍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车,狠狠的瞪了眼甄朗。   “不是你说我是你哥哥的吗?身为哥哥吃一顿饭不为过吧?”甄朗的回答让贾芍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甄朗没有问贾芍对新任相亲男的看法,贾芍更不会傻的去问他,手按着小腹的位置,开始幻想中午吃什么。   精致的包厢里,甄朗夹着菜放到贾芍的碗里,自己倒是不怎么动筷子,和男人闲聊着。   “夏先生在汉昌律师事务所?”   “是啊。”   “是朱汉昌律师?他最近身体可好?”   男人一愣,“你认识他?”   他的老总朱汉昌,可是全省叫得出名头的老律师,在这一行几十年,算得上手眼通天的人物,非大案要案请不动他,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一副熟稔的表情,让他颇有些意外。   “打过一点小交道。”   真的只有小交道,一场小手术而已。   贾芍抬头,刚想说什么,一筷子笋丝恰巧的落到她的碗里,伴随着甄朗温柔的声音,“吃蟹吗?”   某人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算了的表情。   甄朗拿过螃蟹,将螃蟹脚一个个掰下丢在自己面前,再仔细的撬开蟹壳,刮去蟹腮,露出流油的蟹黄和白白的嫩肉,放到贾芍的碗里。   这一次,贾芍没拒绝,掏着蟹肉欢快的啃着,眼睛弯着享受的神情,再懒得□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中。   “啊……”甄朗似乎想起了什么,侧脸对着贾芍,“刚才贾妈的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她会不会以为你故意挂她电话?”   正在吃东西的贾芍一惊,筷子上的菜掉了下来。   以皇太后老人家的思想,绝对会这么认为,这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不行,我要去打电话跟她解释下。”贾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让她再也坐不下去了,跳起来就想出门,却被甄朗一下按住了。   “我解释似乎比你有效,我去。”甄朗站起身,冲着同桌的男人笑笑,“我去外面借电话给妈说说,你们先聊。”   那个妈字说的顺口又真切,连贾芍都几乎以为是真的了。   男人掏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吧,现在公用电话不好找。”   “谢谢。”甄朗拿起桌上的手机,有礼的退出了房间,不一会回来,将手机还给男人,贴着贾芍坐下。   盛了碗汤给贾芍,甄朗再度和男人攀谈闲聊。眼神始终不看贾芍,却每每在她刚将碗里的菜吃完的时候,适时的补上。   “吃饱没有?”   贾芍摸了摸肚子,表示有了七八分饱。甄朗古怪一笑,“饱了就好。”   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推开门,“请问……”   话音刚起,她看到桌边的男子,惊讶出声,“原熙,你来了啊。”   男人的脸上飞过一抹诧异和窘迫,甄朗已率先起身招呼,“既然是认识的,那就一起吧。”   甄朗绅士的为女子抽出凳子,女子笑着,紧紧贴着夏原熙的身体坐了下来,“早知道原熙在,我就不来了。”   甄朗笑笑,玩味的眼神扫了扫,“你是夏先生的……?”   “女朋友。”女子轻快的开口,笑望了眼男人,而男人的脸色煞白,变的难看。   就在此刻,门上又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他顺手打开了门,身体有意无意的遮挡了房间内的情形,只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您好,我是夏原熙的女朋友,刚才听说……”   不等甄朗有所动作,身后的力量就把他给推到了一边,清秀女子怒目门外,“你谁啊,夏原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   门外的女人娇媚的脸色顿时难看,二话不说冲了进来,一瞥坐着的男人,“原熙,你告诉她,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贾芍咬着嘴巴里的小馒头,忽闪的大眼睛在两个人身上移来移去,不明所以。   “你勾引我男朋友,狐狸精!”清秀女子一把拍开娇媚女子放在夏原熙身上的手。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倒贴也没人要。”娇媚女子也不是好惹的主,反唇相讥。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高,频率也越来越快,从问候对方的身体到问候对方的家人,战火升级之快,叹为观止。   “孩子我为他打了一个了,我怎么不是他女朋友?”   “你才打一个算什么,我都打了两个了!”   贾芍险险被半个馒头噎住,这个世界流行这样比赛吗?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想要开口,门上再一次传来敲门声,“我是夏原熙的老婆,来取……”   这一次不需要甄朗动手,两个女人主动扑了过去,“你为他打了几个孩子?好意思自称老婆?”   门外的女人一愣,“没有!”   “不要脸。”清秀的女人嗤了声,“原熙,她们是你从哪勾搭来的野货?”   娇媚女人也跳了起来,“原熙,她们是哪自动沾来的?叫她们滚!”   “这是怎么回事?”门外的女子进来,看着在凳子上抱着脑袋的男人,“夏原熙,你给我说清楚。”   男人不吭一声,倒是甄朗笑着开口,“她们都说是夏先生的女朋友,而你说是夏先生的老婆,我该信谁?”   “女朋友?”女人眉毛倒竖,“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他哪来的女朋友?”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揉成一团,房间里的音量直线飙升,贾芍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完全不明所以。   甄朗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再度悄悄问了一声,“吃饱没有?”   贾芍点点头,还不等说话,手已经被甄朗牵住,“吃饱了我们就走,这里估计要开战了。”   贾芍眼睛亮晶晶的,“有热闹看。”   “出去看。”甄朗抓着贾芍,把这个好奇宝宝活活拽出了包厢,临出门前,甄朗看看正牌夫人,“她们一个说为你未婚夫打了一个孩子,一个说打了两个,和你未婚夫说说,太伤害女孩子身体了,这样不好。”   话音落,他推着贾芍出了门,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女人的尖叫,还有碗盘落地的清脆声,稀里哗啦响彻一团。   两个人在门外,听着战斗升级的惨烈,还有男人无力的解释,贾芍抱着肚子,笑的没心没肺,被甄朗拖着离开。   站在车边,贾芍胳膊一捅甄朗,“你干的?”   “什么?”甄朗脸色平静,颇有些无辜,“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能干什么?”   贾芍哼了声,“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是不是借了人家电话,然后拨给他的一堆女人?”   甄朗微微一笑,很是俊朗,“律师行业接触的人多,所以通常会把电话号码归类,我只是顺手翻了下他的亲密类,很不小心的群发了条短信,说捡到手机,请主人的朋友过来帮忙拿一下,谁知道来了这么多。”   坐在副座,贾芍偏着脸,“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表现的很有教养和文化,也没说过火的话。”   “眼神。”甄朗给了个很无法想象的答案,“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有很多种,是玩弄还是真心,眼神能看出来。”   “你就靠这么个虚无的东西猜测?”贾芍不敢置信,“万一要是看错了呢?”   “他掏钱的时候,钱包里夹着两个安全套,如果他身边没女人,何必随身带这个。”甄朗笑笑,替她扣好安全带。   钱包里的东西都能看清楚,她该说他火眼金睛么?   甄朗正准备倒车,贾芍冷不丁的开口,“等等。”   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她蹦蹦的来到刚才那男人的车边,瞅瞅四下,快速的抓起地上的几块石头,顺着排气管骨碌碌的滚了进去。   拍拍巴掌,她这才爬上车,冲着甄朗一挥拳头,“开车!”   车在路上平稳的驰着,贾芍托着下巴,安静的不说话。   “丫头。”甄朗叫了她一声,“不少人借着相亲占人便宜,好男人哪有蹲着相亲的,被人倒贴都贴不过来,暂时不去了吧?”   贾芍懒懒的应了声,继续自己的沉思。   即使今天甄朗不说,她也没打算继续相亲了,她沉默,是因为一件事没想通。   男人,是不是都很随便?象今天这个女人一堆,要结婚了还搞三捻七。上次那个要求老婆是处女,自己倒完全不自律。   她抬起脸,“兽医,你是处男吗?你不需要发泄的吗?还是你不正常?”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贾芍的脸狠狠的亲上挡风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期盼着出现优质的男配,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此文没有这样的男配,因为这个文本来就是用作调剂多情压抑气氛的,我真的不想再在优质中挑选要谁和不要谁,我会试图用2个人的故事撑起十几万字的文,能不能做到,我尽量一试!   ☆、暧昧,诡异的暧昧   贾芍还来不及向自己的好友汇报自己轰轰烈烈开始无疾而终的相亲大事,就被“金色向日葵”门前的巨幅海报吓呆了。   “金色向日葵”是全城数一数二的写真馆,装修雅致精巧,与大型影楼那种乍眼的豪华内在的忙乱完全不同,N对一的贴身服务,很容易让来者有种高高在上的优势感。   更奇怪的是,“金色向日葵”从来不在门口挂所谓的宣传海报,让人扭捏着同样的姿势,拍出千人一面的照片,而是摄影师随意捕捉人物的动态,很可能在随意的说话聊天中,拍摄就结束了。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的照片都有自己的特质,流动着各种动态的美感,或许这就是“金色向日葵”真正走红的原因。   但是今天,一向不挂广告的“金色向日葵”门口挂出了一幅巨大的海报图,图中的美人眸光迷蒙,手指半捂在胸前,回首间透着几丝怯怯,几分瑟缩,雪白的背脊上蜿蜒的腰线一路向下,终止在人们眼光极欲窥探的部分,发丝散落肩头,半遮半掩中风情万千。   路人走到这里,总是忍不住的停下驻足,欣赏中赞叹的声音无数,更有不少女孩在看到海报后,兴奋的冲进“金色向日葵”。   当贾芍揉着脑门上的大包准备开工时,远远就看到了“金色向日葵”的巨幅海报,还有门前簇拥着的人群,在确认过海报上那个人的脸后,她没睡醒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杀人的表情。   “方!青!葵!”贾芍一声怒吼,腿比声音还快,当方青葵听到她声音抬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瞬间变成蜘蛛网的大门。   破碎的玻璃瞬间掉满地,方青葵从人群中抬起头,竟难得的没有心疼的表情,而是啧啧的笑出声,“哈哈,我们的女主角来了。”   一群人转身,几乎是同时“咦……”   望望贾芍,又望望门口的巨幅海报,又望望贾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大家的目光,来回飘荡着。   “大家看到了,这可是我们‘金色向日葵’出品的照片,模特本人在此。纪念我们写真馆成立三年第一次打九折,明天回复正常价格……”方青葵不失时机的推销着,不少女人脸上已经有了动心的表情。   帅气的女人拨拨头发,根本不管那十数道对比的目光,直接冲入人群,一把扯上方青葵揪了出来,狰狞的眼神里火光四射,“你搞什么鬼?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偷拍我?还把这露了一大片的照片放出来?”   方青葵很无辜的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你自己那天化妆的时候没关相机,我无意看到的时候就在机器里了,感觉很有味道嘛,你看,这广告效应多好。”   “给我撤了!”贾芍狠狠的开口。   方青葵看着偌大的海报,眼中尽是赞赏的光芒,“你知道么,今天上午来的客人已经超过了以往三天的预定量,撤了很亏的,让我放三天行不,加你三万块。”   “你再不撤,我就把‘金色向日葵’拆了。”贾芍的声音没有半点商榷的余地,目光四处扫视着,停留在方青葵新买的小茶桌上,唇角勾起怪异的表情,抬腿就欲冲过去。   衣角被方青葵飞快的扯住,手指伸到她的面前,“五万,三天,就三天。”   “哼哼。”贾芍笑的十分假,在方青葵闪亮的目光中坚定而不容质疑的摇摇头,“你再不撤,就多损失一张桌子,而且我不负责赔。”   “一天!!!”方青葵犹有些不死心,弹出一根手指,在贾芍面前晃着,“就一天。”   “相机是我的,你真以为我没脑子么?你居然连我都敢算计,待会我再跟你算账。”贾芍举起手中的早点盒,“如果在我吃完后这个东西还不撤掉,我就帮你把‘金色向日葵’翻修一下!”   贾芍抓着饭盒悠悠闲闲的上了楼,而方青葵微微一叹,手指飞快的在计算机上点着,仿佛是自言自语,“一多了二十张单,最少赚六万块,你不让我挂的话,我只好想办法赚回损失了。”   不过这话贾芍是听不到的,她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摸着脑门上的包傻傻出神。   ————   “咚!”一声闷响,贾芍的脸顿时重重的亲上车窗。   “嗷……”她捂着额头,哀哀痛叫。   一双手扶上她的肩头,“我看看。”   惨惨的某人扭曲着表情,“你个该死的兽医,会不会开车?”但基于相信对方的职业素养,还是乖乖的把脸伸了过去,   捂着额头的手被他抓下,面前伸着一根手指,“告诉我,这是几?”   双眼一瞪,贾芍差点挥拳相向,“你什么意思,当姑娘我是幼儿园的孩子吗?”   甄朗的眼睛没有逗弄的笑意,眼中锋芒一闪,“回答,这是几?”   翻了个白眼,贾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一。”   甄朗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的松动,再伸了根手指,“这是几?”   “V。”贾芍咧了个笑容,“但是我不介意把它扭成S。”   甄朗轻吐了口气,“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恶心想吐?”   “有!”贾芍认真的回答,在甄朗瞬间绷紧的表情中慢慢开口,“刚刚吃的很饱,你这么用力的一颠,不想吐才怪。”   “这就是不系安全带的下场。”甄朗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我帮你揉下,忍着点。”   才刚刚用力,贾芍嗷叫一声,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躲闪,紧紧的贴着门。   “别躲。”甄朗的手贴了上来,“你以前练功没少受伤,不是这点疼都受不了吧?”   “我不怕疼,我只怕你借机报复。”贾芍望着他,身体又缩了缩,不自觉的向下滑去,“喂,你轻点。”   专业的医生与非专业的人在手法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贾芍的回答是,快、准、狠!   出手迅速,寻方位准确,下手狠毒,表情都不带半点改变,仿佛手下捏着的是面团,搓的那叫一个用力。   贾芍不断缩着,甄朗只好不断的靠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滑下椅子,只剩上半身挂在椅子上,另外一个上半身悬起,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揉着她的额头,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热热的。   “好点没?”甄朗的脸就在她上方数寸的地方,从她的角度看去,竟有几分陌生之感。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撩动她柔软的短发,黑色的双瞳深邃如潭,身上淡淡的男子之气落入她的鼻端,熟悉中多了两分陌生。   说熟悉,那是因为她能清晰的判断属于甄朗的味道;说陌生,是因为此刻她才发现,这味道在靠近时竟然挺好闻的。   “兽医,你换香水了吗?”她闪着好奇的眼睛,抽了抽鼻子。   “什么?”甄朗习惯性的挑眉动作,让那双飞起的眼角看起来多了些魅惑,手掌贴着她的额头,动作渐轻柔。   一缕发丝垂在他的额前,随着他的动作而浅浅晃动,贾芍伸手拨到一边,露出个满意的表情,“兽医,你以后开车注意点行不行,技术真臭。”   那悬在上面的面容忽然欺近了不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寸而已,甄朗的笑容变的极度的暧昧,声音沙哑,“你刚刚说什么?”   被无形的压力弄的有些难受,贾芍下意识的往后缩,再也无处可退,呼吸无缘无故的变急促。   手指推上他的胸膛,将他推离了些,这才找回一贯的语调,“我说,你个混蛋,到底会不会开车?!要不要老娘教育下你怎么开车?”   “我问的不是这一句。”甄朗勾唇一笑,殷红拉伸,“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处男?”   “没有!”某人直着脖子,打死不承认,“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甄朗的声音极富磁性,沙沙的很是好听,贾芍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变的急促,和沉重。   一拳挥去,直奔甄朗的脸,“让开,你把老娘的空气都吸干了。”   拳头擦着甄朗的脸而过,虚虚的落了个空,贾芍的身体一弹,额头撞上了甄朗的手,刚才的伤口再度受到波及,她一声痛叫,又落了回去。   甄朗笑着,手掌心盖着她的伤口,声音沙沙流泻。   腿,快速的踢出,奈何车内的空间太狭小,甄朗微闪,一声闷响中,她的膝盖狠狠的装上了抽屉板。   “老实点。”甄朗按上她的膝盖,另外一只手也揉了上去,而这样的动作,让两个人之间再无间隙,他的上半身与她靠的更近了。   贾芍觉得呼吸更加艰难了,微启着唇,吸着气,胸膛阵阵起伏。   甄朗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变的更加的深邃。   “咚,咚,咚!”   车窗上被人重重的敲了三下,两人同时抬头,只见敲窗的手缩了回去,玻璃上随即被扑了张纸条——》车震请到自家车库,如果实在很急,麻烦靠边。谢谢!   贾芍:!!!   甄朗……   ☆、我要丰胸!   当方青葵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贾芍面前放着的馄饨早已经没了热气,吸干了汤汁的馄饨皮烂糊糊的,贾大姑娘手中的勺子滴着油汤,撒的到处都是。而魂游的某人根本是在无意识的舀起,倒回来,又舀起……   “你怎么象小孩似的,吃的一桌子。”方青葵嫌弃的看看已经糊掉的馄饨,“这样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哦。”贾芍依然晕乎乎的,漫不经心的应着。   “咦?”面前的糊糊一点都没动,这完全不是她了解的贾芍,太奇怪了,“你连早饭都不吃了?难道是病了?”   精神恍惚的贾芍压根没听到方青葵的话,手指还是保持着抓着勺子的姿势,怔怔发呆。   “你到底怎么了?”方青葵的脸伸到贾芍面前,“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象是在思春啊。”   “什么?”贾芍猛然惊醒,看到眼前放大的美女脸,吓的往后一躲,“哇,你什么时候靠我这么近的?”   方青葵扭着纤细的腰身靠近贾芍,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纤长的手指勾上贾芍的下巴,“来,告诉我是不是昨天相亲相到了什么优质男人,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昨天!?”贾芍的神智又一次回到了车子里那忽然升温的现场,脸上神色古怪变换着,思绪不小心的又跑到了孙大爷的筋斗云之外。   你想亲自验证一下吗?   这是昨天甄朗似笑非笑中在她耳边道出的话,那暧昧的态度,那勾魂的眼角,那随意的口吻,仿佛是在挑衅什么。   “哐!”贾芍的脑袋撞着桌子,无力的趴着。   甄朗有双桃花眼她知道,甄朗那双眼睛从初中开始就勾搭了无数小姑娘她也知道,甄朗放出的电在大学里倾倒了无数师姐师妹她更是清楚,问题是,他昨天那眼角一勾的笑容,眼波里的光芒流转,她竟然忘记反驳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那笑容真俊美,她的一世英名啊……   “果然!”方青葵抓着贾芍的肩头摇米袋,好不容易把贾芍九霄云外的魂魄归了位,“说说,昨天相亲的故事?”   “昨天?”反应力完全慢半拍的贾芍努力的回忆着,飞快的将昨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握拳狠狠加上一句,“我发誓,再也不去相亲了!”   方青葵的眼中露着思索,目光不住的大量贾芍,“那就是说你今天的不正常不是因为你寻到了优质相亲男,而是因为别人?”   她的问话又一次被某人忽略掉了,贾芍正望着天花板,琢磨着甄朗那句话。正确的说法是,自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他是不是处男,为什么要她来验证?她怎么验证?这个东西难道有防伪标志?   纤纤手指戳上了她的脑门,那充满肯定的双眼再度与她零距离接触,“贾芍,你此刻脑子里,是不是在想一个男人?”   眼睛忽闪忽闪,再忽闪忽闪,贾芍没有否认。   甄朗,似乎是个男人。   方青葵的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两根手指捏着贾芍的脸颊,“小芍子,看着我,回答我下面的问题来测试下你是不是喜欢他……”   贾芍被动的呆呆抬头,耳边是方青葵仿佛催眠般的嗓音,“第一,你是不是想到他,就觉得心里甜甜的,不自觉的想笑啊。”   呆滞的表情一凛,贾芍的冷哼了声,“笑?我想哭。”   “第二,那你想到他时,有没有觉得他的笑容很帅?”   贾芍很不给面子的拍开她的手,“帅?是衰吧?”   “第三,你想到他时,会不会心都软软的象要化了?”   “软?”贾芍眼睛无形大了三分,“我杀人的心都有了,你说软不软?”   “呃……”方青葵的笃定僵在脸上,决定祭出最后一招试探,“第四,那你想到他时,会不会希望他立即出现在你的面前,会不会半天没见,就一直想念着?”   “砰!”贾芍的巴掌拍在桌子上,直着下巴瞪着她,“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会把他的笑脸撕烂丢到脚下碾成粉。”   “啊!”方青葵倒抽一口凉气,“你该不会告诉我,一个早上弄得你神不守舍的男人是甄朗吧?”   正中死穴,贾芍颓然倒回椅子里。   方青葵双手死死抓着贾芍的肩膀,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你,你,你终于对他……”   “我终于对他不用再手软了。”贾芍跳了起来,双手插着腰,爆发出古怪的笑声,“你知道吗,那个欠他的承诺我终于还清了,从今天起只要他再惹我,我可以出手暴打他,不用再忍受了。”   秀气的红唇张着,方青葵眼中刚刚爆发出来的光芒瞬间黯淡,默默的转过脸,耳边是贾芍放肆的笑声。   或许她真的不该对这个一条筋的女人抱太大希望的,否则一定被气死。让她为那个可怜的男人祈祷默哀吧。   贾芍手舞足蹈的兴奋着,雀跃着,方青葵撑着下巴满脸无语的表情,听着她呱呱的说着,无聊的手指叩着桌面,敲出清脆的声音。   “你说什么?”方青葵忽然开口,目光紧紧的盯着某人平板的身材,“你说你相亲的目的是为了长大你的胸?”   “是啊。”贾芍先是用力的点点头,随后又泄了气般低下头,“现在不去相亲了,那我的胸怎么办?”   “这就是你的目的?”方青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胸变大然后在甄朗面前抬头挺胸?”   “对啊!”   “你确定二十五岁的女人胸部还能再发育?”她一声嗤笑,“到你这个年纪了,除非丰胸手术,不然根本没可能变大。”   “是吗?”贾芍很认真的听着,垂下头默默的思考。   “当然!”方青葵很努力的想要说服好友放弃,“你好歹也是高学历的现代女性,生理知识不可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可能难道判断不出?”   她伸出手指比划着,“就算,有可能大那么一点点,也觉得不能是你想象中那种横看成岭侧看成峰的高度,所以……”   “所以我就要被甄朗笑一辈子是吗?”贾芍抬起脸,很有些被打击后的委屈。   方青葵一声长叹,“你就这么确认他会笑你?”   点头,用力的点头,非常用力的点头   牙齿咯咯的响声中,贾芍扭曲着脸,“他不但笑我胸平,昨天还笑我是个没人要的老处女!!!”   是的,她想了整整一夜加一个白天,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甄朗的笑容那么古怪那么坏,他根本就是在嘲笑自己没有男人要。   “青青,我决定了。”贾芍的目光看着窗外。从二楼垂悬而下的巨幅照片在阳光照射下有些微的透,那雪白的肩头下,胸口的部位随着风吹而摆动,“我要去隆胸!!!”   “砰!”坐在桌子上的方青葵身体一个不稳掉了下来,膝盖狠狠地撞上了贾芍坐着的椅子,一脸吃惊的望着好友,“你,疯了么?”   “青青,每个人都会对些特定的事情产生偏执。”贾芍坚定的开口,眼中划过仇恨的光,“那个人一直笑我平,我就要证明给他看,我绝对不会平一辈子。”   方青葵张了张嘴,在看到贾芍眼中的火光时,又悄悄的咽了回去。   虽然前面四个问题全部答案不对,但是她还有第五个,就是——你会不会对他无意的一句话相当在意,在意到过度的偏激。   她想,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当然,对方青葵而言,疯了的不仅仅是贾芍一人,就连在她记忆中公私分明、行为绝对冷静的甄朗,竟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她的写真馆里。   揉揉眼睛,确认眼前颀长俊朗的身形没有错,方青葵再揉揉眼睛看向墙上的时钟,十点十分,没错,正应该是上班时间。   方青葵的表情先是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她一贯的玲珑八面,笑容满面:“学长这么早来,莫不是医院要倒了?”   甄朗的目光扫了下,停留在角落中的帅气女人脸上,而贾芍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抬首与他对峙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给你机会嘲笑我的。”   不等甄朗开口,她帅气的拨了拨头发,挡住额前那块淤青,趾高气昂的走出了大门。   方青葵优雅的目送好友离开后,这才巧笑着开口,“学长有兴趣做生意吗?……”   旷工的贾家大小姐只干了一件事,就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收集资料,选择了一家口碑最好,技术最过硬的整形医院,屁颠颠的上门。她要——丰胸!!!   ☆、她的医生是他?   “小姐想做哪方面的了解?”门口的小姐扬着亲和的笑容,与贾芍记忆中的公立医院完全不同的服务态度。   “我……”贾芍一时语塞,不自觉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小姐顿时心领神会,“我们这里的丰胸技术是全国一流的,小姐不妨听听意见,有顾虑可以不做的。”   贾芍傻傻的,僵硬的点了下头,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跟在小姐的屁股后面,听着一声声魔音洗脑。   “我们这里是全国最先进的技术,保证不留疤痕,可以按照您的要求选择各种形状,水滴形,梨形,莲蓬形,要哪种罩杯也由您自己决定,绝对不影响婚后的哺乳。还有……”小姐完美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所有的假体也由您自己选择,您甚至可以从国外定制假体,有国际认证的编码,您随时可以查证的。”   O,her lady gaga!   贾芍脑子一晕,这,算是她将拥有一对国际认证的——胸?   小姐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您要不要听下医生详细的建议?这是不收费的,若是不满意,您可以选择放弃。”   看着宣传画页上一个个机场变山峦的图,贾芍脑海中幻想着自己他日挺着傲人双峰在甄朗面前炫耀的场景,她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那小姐您是由我们做出安排,还是挑选医生呢?”甜美的嗓音仿佛诱惑着,“自主挑选的话,可以选择我们最好的医生,只是手术要排期。”   “选择最好的医生?”贾芍思虑了下,“那现在有时间给我做检查和给我建议吗?”   “您稍等。”小姐走回工作台,翻阅着手中的登记薄,不一会抬头,“您真幸运,我们最好的医生今天早上的手术延期了,刚好可以给您检查,二楼左手第一间房间就是,需要我领您上去吗?”   摆摆手,贾芍脚步飘浮着上了楼,数了数第二间办公室,瞟了眼门牌上的名字——林子辰。   来不及从记忆深处挖着何时听过这个名字,她的脚步已经飘进了办公室。   私家的医院的好处就在于,服务到位,装修精致,就连医生的办公室都特别的雅致,浅蓝色的墙面没有一贯的白色带来的心理压力,开着的窗户掀动了窗帘,飘动阵阵的暖风。   那位医生正面向窗外欣赏着窗外的美景,阳光撒在桌面,半片金色耀眼。   “那个……”贾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记忆中的医生不都应该是埋首在病历上写着天书,面前一摞乱七八糟的本本,外带一群进进出出看病问病瞧别人热闹的病人么?   哪有这么悠闲的?   桌后的人椅子微旋,转了过来,那金色的阳光衬托在他的背后,白□生袍仿佛也半透明了。   都说医生是天使,有那么一瞬间,贾芍赞同这句话。但是当她看清眼前人的脸和那挥之不去的笑容时,她仿佛看到了白色的医生袍后衍生出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天使?!   天使他妹,天使他全家!!!   贾芍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人微笑的脸,手指点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叫梦魇,那是梦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什么叫冤魂,那是半夜才会冒泡的玩意。   眼前人对她来说,简直比梦魇还可怕,比冤魂还能缠人,大白天不睡觉的都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哪,降一道天雷,劈死她——眼前这个人吧。   笑容清清朗朗的,低沉又温润,“兼职。”   兼职?   “可是……”她结结巴巴的,几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门口写着的是林子辰的名字。”   “哦。”椅子上的人淡淡的扬起了声音,“可能护士忙着,忘记换名牌了。”   她诅咒那个护士!不然以她的大脑感知度,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出现甄字或者朗字,她一定会瞬间毛孔扩张目光停留,万万不会踏进这个万恶的大门。   林子辰,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名字的原作者,就是甄朗的死党,被自己过肩摔飞的倒霉鬼。   “这间‘罗氏美容医院’是我导师开的。”甄朗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在印有医院广告的书册上敲敲。   今日五黄入中宫,诸事不宜。   贾芍脑子里闪过这句话,脚下开始一步步的往外蹭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甄朗的声音,快过她的脚步,就在她眼见着离门口不过三步之遥的时候,悠悠的传来,“这里是美容医院,而我是……”   “找厕所!”贾芍想也不想,撒腿就往外冲,没想到一只脚才踩出门口,迎面就看到一道蓝色的人影。   是那个门口的甜美小姐,贾芍反应奇快,脚下往边上一窜,堪堪避免了两人的亲密接触。   “啊……”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叹,望着贾芍发呆,“小姐您好,您刚才忘记挂号拿病历了,我给您挂了个甄医生的专属。”   她默默的接过病历本,绝对相信以小姑娘的声音,那个门里面的人百分百听到了,更何况她的敏感神经还感觉到背后如电的两道无形物质停留在自己身上。   “挂了我的专科,为什么要走?”那声音很平静,平静中有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量,“难道你对我的技术有疑问?”   对你的技术没疑问,但是对你的人品有疑问,行不行?   他在这干的是哪科,她来这找的是哪科,彼此都心知肚明了,她再跑也没意思了。   贾芍僵硬的转身,正对着倚门而立的人影,顶着悲壮而悲愤的表情,僵硬的迈着腿。   才进门,就看到甄朗正在关窗,人冲着她扬了下手,“锁门。”   或许是每天进家门他的这句话让她形成了条件发射,她居然非常顺手的关门落锁。   就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依稀听到了门外小姑娘疑惑的嗓音,“咦,早上我明明换了名牌的啊,怎么还是林医生的?难道我搞错了?”   当门落下锁,窗帘也彻底的被闭合,明亮的房间里忽然变的暗沉,忽然的阴凉袭上,贾芍背心处感觉有些寒。   收敛了笑容的甄朗多了几分距离感,气场很自然的让贾芍分辨出,现在的他处于职业状态,而不是跟自己“同居”的男人。   谁知道甄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险些让贾芍把自己呛死,他说:“脱衣服!”   低头看看身上罩着的大T恤,贾芍很为难的开口,“这个,我只穿了一件。”   五月底的天气,正常人能穿几件?何况好动如她,更比常人容易出汗怕热。   “我知道。”架了副平光镜的甄朗比她熟知的他有了些微的改变,职业的稳重和冷淡其实更容易卸下她的心防,但是——“脱衣服,脱光。”   “为什么!?”就算他们很熟悉,还没熟悉到裸裎相见吧,何况还只是她一个人裸。   “你不脱光,我怎么知道你的骨架结构,设计部位,从哪入刀,在哪最漂亮?”甄朗回答之快仿佛是在脑海中早就想好,“你当我是孙爷爷么?看看就清楚了?不但要先看,还要为你设计一个最适合,最漂亮的图形。我是医生,当然要对患者负责。”   他顺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马克笔。   他不是要在自己身上画靶子吧?   某人想象着,一只笔在自己身上画过黑白标靶,以某点为中心,向外扩散,上面写着,10环,9环,8环……   想远了,想远了……   “真脱?”垂死挣扎的某姑娘再也顾不得什么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开始反省进他甄朗的门是不是一个极度错误的决定。   不对,是进他办公室的门。   “当然。”甄朗手指托着下巴,闲闲的等着,“有人腰身长,那么可以适当偏下,有人腰身短,就可以偏上,有人肩宽,所以要比较□的莲蓬形,懂?”   懂,说来说去,就是要看菜下单,看她的身材下料……   她慢慢悠悠,艰艰难难的一寸一寸往上拽着大T恤,先拉着一边的袖子,经过痛苦的挣扎,终于在袖子变形拉长中拽出了一只手。   接着,她开始拽另外一只手,同样扭曲着袖子,慢慢缩着手,仿佛她不是在脱衣服,而是在撕皮,痛苦的就挣扎着。   桌子对面的人,手掌半撑着下巴,两根手指蹭在鼻子边,静静的欣赏着她的垂死挣扎。   自从她开始脱衣服,他的姿势就没有动过。   房间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呼吸声。   她套着衣服,两条胳膊在外面拽着衣服的下沿,一寸一寸的往上挪,细腻的小腹随着呼吸阵阵起伏,纤细的腰身有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再往上……   贾芍猛的向下一扯衣服,用力的盖住自己露出的小腹,忽然站了起来,“我要求,换医生!”   她不行了,面对着甄朗,她做不到公私分明。   想也不想的套回袖子,贾芍转身就往外走,手指刚刚碰上门锁,身后熟悉的声音略带了些沙哑,“你在我面前都不敢脱,还敢脱给别人看?”   轰,九天玄雷云中飞来,再次击中贾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求不被霸王,呜呜呜呜,本来今天停更的,想想还是坚持赶了一章发出来,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滴,揉脸……   ☆、先适应一下你要的胸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贾芍扭曲着面孔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恨不能将他拆成碎片咬烂了吞下肚去,“我会要求换女医生,你们这不会连女医生都没有吧,再不行我会换医院!!!”   “唰……”窗帘被拉开,突然打入的阳光有些刺眼,贾芍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躲闪着视线。   “女医生也是同样要摸要揉要捏要画的。”甄朗懒懒的靠上椅背,“你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通常不喜欢别人侵入你的亲密距离之内,你确认能接受有双手在你身上爬来爬去?即使是医生。”   贾芍的脸在变幻着颜色,阴沉沉的。   甄朗说的没错,除了她极度信任的人,她是不喜欢有人太亲密靠近自己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练功的原因还是自己心理问题。她有强烈的领地感和私人空间感,一旦有人靠近自己,就会下意识的躲闪和戒备,如果是突然的闯入她的空间,她甚至会无意识的挥拳。   所以她不喜欢挤公车,宁可蹭着大仇人的车坐,也不愿意和别人肢体接触。当然,平常时候她会尽量克制住,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个小毛病,甄朗是从哪看出来的?   “我……能忍。”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在说服甄朗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关于这点可以以后再讨论。”甄朗忽然不再与她争论下去,“你坚持要做,我肯定要将所有的危险性都告知你,好歹也是同居关系,我会尽可能的详尽说说。”   听到这,贾芍眼中的坚决闪现了一丝松动,想了想,大步的跨了回来。抽出椅子坐下,“说!”   “那个……”甄朗翻着文件,抽出一张纸递到她的面前,“手术同意书,我会仔细的讲解给你听,算是朋友赠送。”   他的手指勾勾,示意贾芍靠近些,伸长了脖子的某人索性搬着椅子靠近他身边,贴着他的手臂坐着,竖着耳朵听。   “虽然现在这类手术是很小的,但是不能保证完全不出意外,对么?”甄朗的声音很认真,偶尔看一眼贾芍也是精光内敛,没有半点玩笑色彩,“还有人为的遭遇,比如说车祸,比如说严重撞击,都有可能造成假体破裂,那么那时候就必须取出,不然就会……”   “会怎么样?”不等甄朗开口,贾芍急急的追问。   “破一个就单边咯。”甄朗的口气很随便,“一边A减一边D加。”   “那还怎么走路?”贾芍冲口而出,“不是要歪着走?”   甄朗耸耸肩膀,笑的有些坏。   “不对。”贾芍想了想,“那可以再装的,是不是?”   “可以。”甄朗很诚恳的回答,“不过,要全部取出,再清理里面的创口,等全部长好再重新装新的。不过……”他盯着贾芍的脸,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个人的皮肤一旦被拉伸开,再取掉里面的东西,你可以想象下是什么样子。”   贾芍的嘴角有些些的抽搐,“吹了好久的气球漏气了。”   甄朗点点头,给她一个你很聪明的表情。   “还有……”他伸手掐了掐贾芍的脸,被掐的某人极不爽的拍开他的手,鼓着眼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丝毫没有发现,她与甄朗之间手臂相蹭,呼吸相闻,没有半点距离。   “人体皮肤厚度是有极限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最多再放一次,接下来就算肯多做,也要极为小心了,记住,以后不能穿吊带了。”他伸手指指腋下,“会有刀口。”   每说一句,贾芍的嘴角就下拉一分,再说一句,眉头又打结两寸,等他全部说完,贾芍的表情已经极度扭曲变形。   “我劝你,再考虑下吧。”甄朗的声音仿佛带着诱惑,“毕竟这个一旦装上去,就不是你说取就能取的。”   贾芍眨眨眼睛,还想说什么,甄朗的手在文件夹里翻着,“这是别人手术失败的照片,我常拿来做病例研究,你看看好了。”   那照片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血肉模糊,贾芍只看到寸寸刀口,道道伤疤,还有变形的胸部,干瘪的皮肉,两边凄惨的不对称对比。尤其照片古怪的色调,活像车祸现场拍出的可怕感觉,让她看了几眼就飞快的别开脸。   她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胃里面莫名的液体开始翻涌,几次冲上喉咙口。   甄朗脸色平静的收拾好照片,“这些都是实拍的,既是警醒女人爱美有个度,也让医生时刻警觉不能出半点差错,医疗保险保不了心理创伤。”   贾芍轻咳了下,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沉思冥想,心中两个念头在互相较量争夺着。   眼光,落在甄朗收拾文件的手上,一张张的纸从面前划过,晃动了记忆,折叠成了虚幻的纸飞机。   本已松动的眼神忽然变的清明,贾芍忽然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甄朗,“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甄朗收拾桌子的手一停,极其自然的回应她的问话。   “没什么。”她扬起下巴,“我还是决定做,这家医院不是上千例手术都没失败过吗?我就不信自己会是失败的例子,我坚决要做。如果你不接,那我找别的医生。”   甄朗的手一停,表情平静中带笑,“当然接。”   “是不是要脱衣服检查?”某人双手一掀衣摆,视死如归的往上撩着,“来吧。”   不过她的衣服还没掀动,就被某人的手按住了,“等等。”   “什么?”贾芍动了动唇,低头看着那双连衣服带人掐着自己腰的双手,修长的手指紧贴着她,薄薄的T恤挡不住他手掌心的温度,热热的传上她的身体。   他的手好大,就这么一掐,自己的腰身几乎有三分之二在他的掌握中。她发觉,此刻的自己与甄朗相比,竟然有娇小之感。   “你先说说,想要多大的。”甄朗手上用力,把她按回了椅子里。   他的意思,是同意给她做手术了?   “要,这么大的。”贾芍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伸到胸前虚虚拢了个高度。   “两个梨?”甄朗很形象的打了个比喻。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小,手掌又提了提高度,“这么大。”   “两个香瓜?”红唇斜斜拉伸,仿佛是在笑。   贾芍幻想着电视上惹火尤物的身材,坚定的摇摇头,再度把手的高度提了提,“这么大!!!”   甄朗了然的点点头,意味深长一声感慨,“两个早春红玉的麒麟西瓜。”   “嗯!”贾芍这一次终于满意的笑了。   “行。”甄朗答应的非常干脆,起身脱着医生袍,牵上她的手就往外拽着,“走!”   贾芍被拉着一路疾行,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   甄朗脚下一停,猛然回身,刹车不及的贾芍一头撞进他的怀抱。   下巴被抬起,甄朗俊秀的笑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带你去适应以后的生活啊,先习惯习惯。”   这个能提前习惯的吗?   满腹疑问的贾家姑娘活活被甄朗塞进车里,一路开到最近的超市,直奔水果专区。   “你这是干什么?”   推着车子的贾芍,望着甄朗兴致勃勃的在水果区转悠,不明所以。   甄朗诡异一笑,挑了四个差不多大小的西瓜丢进车里,手臂一揽贾芍的肩头,“走,回家。”   付账时,甄朗特地买了三个大号的塑料袋,将其中的两个自己装了,另外两个分别装在袋子里,双头对绑结在一起。   看了看,又拎了拎,似乎非常满意的冲贾芍勾了勾手,贾芍傻傻的把头伸了过去,“干啥?”   啥字还在嘴边打转,她就觉得脖子上猛的一沉,好玄没把她拽地上去,“哎呀……”   这才发现,塑料袋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个西瓜一左一右刚刚好的垂在胸部,重的让她脖子都快抽筋了。   刚张嘴,甄朗已经亲密的搂着她的肩膀,凑上她的耳边,“你不是要这么大的么,先适应下啊,不然以后你说不舒服要拿掉我可就没本事复原到现在这样了。”   不舒服?谁说她会不舒服?   贾芍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用力的挺起脖子,直起了背,在甄朗的笑容中艰难举步。   不过是从超市走到停车场的距离,贾芍就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两个硕大的东西压的她难受就算了,随着她步幅的摆动还不时的晃来晃去,极难掌握平衡。   “喂,兽医等等我。”眼见着甄朗已经走出了十步远,她提步追了上去,以往轻盈的几步就能赶上的距离,此刻却变的非常遥远。   才跑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两个西瓜摆动压迫着她的胸口,呼吸变的艰难,姿势也变的怪异无比。   她直着脖子重重吸了两口气,发现甄朗已经站在了车边,正带着笑望着她。   气喘吁吁的跑到车边,她惨兮兮的扶着车门,大口的喘息着,耳边已经传来了甄朗的声音,“抬头,挺胸,人家美女都是闲庭信步优雅端庄的,哪有你这样勾着脖子驼着背,乌龟一样的形象。”   闻言某人立即抬头,缩脖子,挺胸,目视前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路开着,贾芍只觉得以往平坦无比的路忽然多了无数个坑,上上下下的颠着,两个大球在胸前蹭啊蹭啊,又颠又坠,她几乎觉得呼吸无能了。   伸出手,托起胸前的两个麒麟西瓜,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只是这笑还来不及绽放,就被身边一个笑着的声音打断,“你以后在大街上累了,也捧着胸走路?”   贾芍的表情一愣,慢慢的松开了手,那两个重重的东西又坠了回去,连带着刚刚挺起的脖子又弯了下去。   悄悄的,把身体蜷了起来,两个西瓜被偷偷的放到了腿上,贾芍喘着,觉得不仅是脖子,背都绷疼了。   “下车!”   好日子还没有几分钟,甄朗的声音就象是催魂似的,让她苦了脸。   脚下摇着,身体晃着,怎么也找不到平衡点。   短短的路程,对她而言走起来无比的痛苦,好不容易走进了电梯,眼见着就能到家了,她扶着墙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电梯门开的一刹那,旁边的人飘飘传来一句,“你的鞋带松了。”   她低头,以往一溜可以从胸前看到脚面的视线,就此被两个西瓜阻挡,什么也看不见。   拨开,又滑回来,再拨开,又没有多余的手可以系鞋带。   就这手忙脚乱的空挡,那电梯已经缓缓合上,门外站着的人带着忍俊不住的笑意,看着她的慌张。   “等下!”她叫着,往门外窜去。   左脚,踩住了右脚的鞋带,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地上扑去。   手掌,灵敏的撑住一旁的墙,扑跌的姿势改了方向,避免了脸着地的难看,贾芍的身体冲出电梯,三两步贴上了墙面。   “咻……”她呼出一口气,“总算没太丢人。”   “喀……”清脆的声音从她胸前传开,正确的说法是,从她和墙壁之间的两个塑料袋里传开。   透过透明的塑料袋,可以清楚的看到,两道裂痕正在慢慢绽放,带着红色的西瓜汁,无声沁出。   “呃……”贾芍转过头,“兽医,你补过这样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俺就那么一个小小滴要求,喜欢冤家的话,能在首页文章名字下面,点一下那个【收藏此文章】咩?   ☆、她被甄朗吻了   贾芍撑着扫把望着桌上裂开的西瓜默默无语,颇有些挫败。   难道她就真的不能有一堆傲视群芳的双峰?想了这么多年,下场就是被自己亲自压爆?   门口的壮烈让她受了不小的打击,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笼包,还依稀觉得有点痛。   不仅仅碎了西瓜么,撞的她自己也很疼。谁让她已经习惯了双手撑着墙到什么位置,突然无端端的加了两个大号的西瓜,身体也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道本来就平的胸,是不是更平了。   “怎么,疼啊?”当贾芍察觉到他的声音时,面前的脸已经放大到自己眼前,桃花眼噙着笑意,声音老不正经。   她猛的一仰头,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却忘记了自己身后是墙,脑袋狠狠的撞上硬硬的墙面,只听一声巨响和痛叫同时爆发,“哇……”   丢开扫把,她抱着脑袋蹲下去,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响。   “怎么样?”身体一轻,一双臂膀整个将她抱了起来,感觉到沙发沉落,一只手揉上她的脑袋。   倒霉,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从早上去医院碰上这个扫把星开始,她今天整整一天就没有消停过,弄酸了脖子,弄硬了背,搞疼了胸,现在还撞到了脑袋。   一只手搂着她的背心,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甄朗的手轻柔的揉上贾芍的脑袋,“你的功力退步了。”   “啥?”还有些震荡没清醒的人抬起头,傻傻的问着。   手,慢慢的在她脑后游移,笑声从胸膛渐渐传开,震着她脸庞,“我的墙居然没裂。”   他什么意思?   闪闪的眼睛睁的圆圆的,贾芍发出哼哼唧唧的痛苦声,咕哝着,“都怪你,脸伸这么近干什么?”   “我喊你几声了,你自己没听见。”甄朗圈抱着她,手指的力量让她很是舒服,“本来看你晚饭没吃什么,给你炖了个鸡蛋肉饼汤,问你喝不喝的?”   “喝!”想也不想,活力四射的贾某人再度灵魂回归,高声嚷着。   抬头间,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侧坐在甄朗的腿上,背后是他的臂弯,脸下是他的胸膛,而自己此刻的角度,与他的脸相聚不过两寸。   他的味道真好闻,刮胡水残留的气息很有几分男子的阳刚味,清新的沐浴乳味道就象小孩子的手一样,在她的心里挠啊挠啊,下巴的弧度,唇角的线条,都完全近距离的在眼前飘动,还有上下滑动的喉结……   啊,她竟然有一种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屁股上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甄朗的声音在她耳边流淌,“想吃先去洗澡,跳了一天,臭死了。”   她,她,她居然就这么臭烘烘的拱在他身上这么久?天哪……   贾芍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跳起身,甩了甩脑袋,头是不疼了。但是,但是更晕了。   默默的拿起桌子上剩下的两个完好的西瓜,某人犹如幽魂一样往浴室飘去。   “丫头,你抱着西瓜进浴室干什么?”   “嗯……”贾芍无意识的往浴室走着,“你说胸不离人,人不离胸,我去浴室洗胸。”   客厅里顿时无声。贾芍飘进浴室,机械的放水,呆愣的脱衣服,木然的沉进水中,脑海中始终飘着的,是某人俊美的侧脸,宽松浴袍下的胸线。   她,居然觉得他很诱惑,身上的香味也很诱人。   她是饿了,一定是饿了。   撩起水泼泼脸,贾芍忽然发现自己浴缸的水面上,居然飘着两个绿绿的条纹状圆球。   “这是怎么回事?”她瞪着眼珠子,望着水中载浮载沉的两个球,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浴帘外的灯光一暗,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手指伸入浴帘内,朝着她的方向勾了勾,“你的胸洗好了吗?”   “呃。”贾芍七手八脚的捞起两个西瓜,湿淋淋的放进他的手里,脚步声离去,光线也猛的一亮。   她,双手捂上脸,凄惨的叹了口气。   她,又干丢人的事了。   顶着大毛巾,她拖拉着脚步一下下的蹭进客厅,等待着甄朗的奚落和嘲笑,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只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指了指已经放在茶几上的汤碗。   贾芍默默的坐下,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   “烫……”   “哇……”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出来,甄朗看着她的表情,默默的摇了摇头,拿下她头上的大毛巾,顺势揉上她的脑袋。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他揉着贾芍软软的头发,擦着水珠。   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贾芍愤愤的丢掉纸巾,端着汤碗小口的喝着。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自己心不在焉的。   “兽医,你是不是骗我?”喝了两口,她忽然转过脸,“我越想越是不对,你让我挂着两个西瓜到处跑,我不信装两个胸有这么重。还有,那东西在身上晃来晃去的,但是装进去是固定在身上的,哪能这么晃荡?”   揉着她头发的手一停,甄朗轻咳了下,“事实上,这两个西瓜才两斤多一个,两个五斤而已,按照你的要求,这个分量是有可能的。”   “真有这么重?”贾芍侧着脸询问,想起吊着两个西瓜的罪,只觉得脖子和肩膀更疼了。   看看她喝的差不多了,甄朗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我给你捏下肩。”   抛下碗,擦擦嘴,贾芍蹭蹭的爬了上去,侧坐在他的大腿上,让那双手的力量舒缓着肩膀的酸疼。   她会如此老实,是因为她想证明一件事,急切的想要证明。   悄悄地,贴上他的颈项下肩膀的位置,她抽了抽鼻子,熟悉的味道冲鼻而入,她的脸颊贴着他颈侧的肌肤,喉结就在她眼前。   该死,为什么还是有想要咬的冲动?她明明吃过了,还是喝了好大一碗汤。   不行,她一定是没吃饱。   眼光溜达着,她忽然抱起茶几上被自己压裂的西瓜,一言不发的掰开一半,抓起勺子挖着。   “至于你说的会晃动么,你想想,一旦年纪大了,胸部是肯定下垂的,现在不过是让你提前体会一下而已。”甄朗的声音很是随意,手指在她肩头的穴位上捏着,完全没发现有人又开始神游状态。   “还有,你以后要是做那么大,可不能又跑又跳了,会很难受的。”他“好心”的提醒着,“你最好也不要去柔道社教学弟学妹了,你想,这一上场,人家扯你胸前的衣服,搞不好就蹭着碰着。”   “夏天要来了,平时你套件大衣服就随便乱跑,通常也没人发现。要是做大了,一动一动的,可不能不带文胸,你这么怕热,说不定下胸围那都会沤出痱子来。”   他每说一句,她的嘴角就垮一分,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是要不要继续隆胸了,而是她在证明一件事,一件让她都无法相信的事。   “丫头,还是不要去了。”他抬起那个闷头狂吃西瓜人的脸,“这样其实很好。”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嘴角犹带西瓜汁,贾芍愤愤抬头,“你说……”   甄朗的眼角挑了挑,“我说什么了?”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举着勺子狠狠□西瓜里转了圈,挖下很大一块塞进嘴巴,含糊着声音,“男人不都是喜欢大胸的么,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奶没吃够,长大来怀念,我不想被人说是雌雄莫辨。”   甄朗闷闷的笑着,手指揉着贾芍半干的头发,“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大胸的。”   “那你呢?”她咽下口中的西瓜,不屑的瞥了眼他,“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我?”甄朗意味深长的一笑,“我喜欢男人。”   “嗤……”贾芍发出一声怪笑,懒得理他明显的假话,“你还真记仇,学校那场事记那么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么受人欢迎。”   他低头,看着怀里挖西瓜的人,悄悄拢了拢手臂,而只顾着吃西瓜的人压根没察觉空间变小,只是一个劲的挖着。   “甜吗?”他凑上她的耳边。   她缩了缩脖子,胳膊抵着他的胸膛,试图拉开一点点的距离,“桌子上还有半个,你吃呗。”   “吃不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让她有些晕眩,“你弄一块我尝尝。”   “哦……”贾芍看看自己怀里只剩下青皮的瓜瓤,目光转向桌边那半个完好的西瓜,挪了挪屁股,伸手欲取。   上半身才欠出去,腰间的手忽然用力,把她拽了回来,她讶异回首……   俊朗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不等她躲闪,他的唇瓣已经贴上了她的唇。   不是想象中的软,有一点点的硬朗感觉,噙着她的唇,描绘着她的唇形。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舌尖的热度,在她唇上游移。   毫不费力的撬开她的齿缝,他的舌尖顺势而入,轻巧的勾上她的舌,含着,辗转吮吻。   她傻傻的,陌生的感觉兜头笼罩上她,只觉得对方的强势让她无法呼吸,不能动弹,任由他在自己的空间中进出着。   在他的拨弄下,她无意识的回应着,被他引领进他的地界,探索着。   进攻之态更猛,他的手按着她的脑后,索取着。她张着唇,只觉得身体好软,好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甄朗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仍然细细碎碎的吻着她的唇角,“真甜。”   而某人,完全呆滞,木楞,僵硬,抱着她只剩皮的西瓜,坐在甄朗的腿上——魂飞天外!   作者有话要说:必须发布一下公告,就是,冤家,咳咳,要进V了,明天开始入V。这个文大概预期18W,可能还不要18W,所以你们只需要花3块钱就可以把冤家全部啃完,外加调戏狼,压倒狼,明天我会双更,大家耐心等待。   ☆、甄朗追妻 贾芍‘跳江’   贾芍语录——“十年修的同船渡,如果修来的人是你,那我宁愿跳河里!”   “你……”被亲过的唇麻麻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什么意思?”   甄朗的舌尖划过唇,水润润的,让她的心不由的又抽了下。   嘴巴好热,有点肿还有点疼,酥酥的,她舔了好几下才有了些微感觉,又猛的想起舔过的地方刚刚还被甄朗咬过。   手背擦了擦,只觉得更疼了。手,捏紧了西瓜皮,她只想狠狠的砸过去,砸烂他那张得意的笑脸。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他笑的有点坏,舌尖停留在自己的唇瓣上,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   她觉得?   打击她?笑话她?逗她玩?还是和以前一样,糗完了看热闹?   一定是的!!!   全身的力道绷在手心里,贾芍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手中的西瓜皮就待抡圆了丢出去。   “怎么,不敢和我继续斗?”甄朗一句话,让她本想砸出去的西瓜皮活活停在了手中。   就知道,他想看自己失态,然后笑话她。   “谁说的?”咬咬唇,贾芍毫不犹豫的丢下西瓜,手臂一勾他的脖子,重重的贴了上去。   她咬着他的唇,恨不能把他漂亮的唇瓣都给咬下来。   敢看不起她?   她笨拙的吮着他的唇,学着他开始的样子勾着他的唇瓣,撬开他的唇齿,伸了进去。   甄朗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手指抚摸她的后颈,重重的搂了上去。   两人贴的更紧,唇齿间的交战更加的激烈,甄朗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凌乱着。   他不曾反击,只是轻轻的阖上眼,感受着她笨拙的咬着他的唇,喉结滑动。   直到她肺中的气都被榨干,贾芍才退了回来,手指拨拨短发,看着甄朗的脸,“还要比吗?”   甄朗舔舔唇,不期然的看到贾芍的唇红红肿肿,还有血丝浮动,他微微一笑,“输了,不比了。”   撑着他的胸膛爬了下来,贾芍甩甩还有些晕眩的脑袋,跳进了房间,根本没发现身后某人抚唇浅笑,目光中的色彩蕴着得意和——温柔。   躺在床上的某人,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身上也是软软的,一闭上眼,脑海中缭绕着的,都是甄朗的唇,甄朗的笑容,还有甄朗的手贴着身上的感觉。   她的手,狠狠的抓上被子揉了揉,死甄朗,居然想出这样的点子和她比,太缺德了。   刚刚,好像是初吻吧?   不对,初吻要献给男人才算初吻,甄朗算男人吗?在她眼中,他应该属于无性别吧?   算了算了,越想越乱,反正他也认输了,这一局应该是自己赢了吧?   脑子里一团糨糊的贾家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摸摸有点肿的嘴巴,窝进了恬美的梦乡。   当贾大姑娘一大早拎着行李箱溜达到“金色向日葵”时,方青葵瞪大了眼睛,“哇,你嘴巴怎么了?”   毫不在意的摸摸自己的嘴唇,她皱皱鼻子,“新一轮的战斗而已。”   方青葵被定身了般,呆呆的望着她,“甄朗终于出手了?”   “没有……”贾芍完全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动口,没动手。”   “呃。”方青葵的眼里闪着好奇,“什么感觉?”   看看门口停着的外景车,贾芍把行李箱甩了上去,“他不行,咬不过我,认输了。”   “咬……”差点踩断了脚下五寸高的高跟鞋,方青葵看着贾芍从容的举止,“你该不是啥都没明白吧?”   “明白什么?”贾芍揉揉脸,起的太早赶来出外景,她还有点没睡醒,“我和他从小咬到大,这几年没咬过而已。”   方青葵摇摇脑袋,“甄朗什么也没说?”   “说啥?”贾芍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吃早点的地方,“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起来呢,不知道他想说啥。”   方青葵终于理清了思路,“你的意思是,昨天你们互咬了,然后今天早上你就拎着行李箱跑了?”   “我不是跑!”贾芍跑去买了袋豆浆,将吸管插着狠狠喝了一大口,“我是出外景,你个混蛋接的单,F城江景写真,你忘记啦?”   方青葵当然知道,不过……   甄朗肯定不知道。   她优雅的笑着,拿过一根吸管□袋子里和贾芍一起吸着。   贾芍咬着早点,含糊咕哝着,“别忘记了,这单做完我放大假,回家休息一个月,所有我的单子押后。”   方青葵笑的娇媚,“知道,知道。”   贾芍吃饱喝足,所有器材也准备齐全。人员到齐之后,面包车带着一群人开向了F城。   就在方青葵挥着手目送着车子远去的当口,另外一辆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金色向日葵”的门口。   方青葵抽回目光,看着从车上风风火火跳下来的人,目光带笑。   嗯,衬衫有点皱,似乎忘记换了。   袖子挽到手肘处,不够整洁。   外套没穿,好像是没来得及。   头发有点乱,可能是没梳。   一切评定完毕,她才扬起客套的笑脸,“学长,现在才早上七点,似乎不是上班的时间,您来找我喝早茶吗?”   叫他学长,其实大家都是同届的毕业生,只是甄朗一向给人沉稳老辣的感觉,大家都习惯了这么喊,只是此刻由她嘴里叫出,分明多了几分调侃。   没有多余的废话,甄朗的目光越过她望着“金色向日葵”的大门里,轻轻的扫了她一眼,抬腿就要进去。   那一眼,让方青葵心头激灵了下。   啧啧,甄朗也有失态的时候,果然是千古难得一见,值了。   “别看了,她不在。”方青葵悠闲自得的推开门,没有阻拦的意思,“学长要吃什么,我请客。”   “她去哪了?”甄朗沉着声音,面色紧绷。   方青葵耸耸肩膀,一脸无辜,“不知道,我来就没看到她。”   甄朗轻轻吸了口气,眼神中颇有几分懊恼。   昨日她明明很正常的,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得意,可是一大早起来人就不见了踪迹,他还惊讶的发现,她的行李箱不见了,衣橱里平时穿的衣服少了一大半,就连洗漱用品都没了踪影。   这样的贾芍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甚至第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   甄朗轻吸了口气,抬头看看“金色向日葵”的招牌,“你这个大门三年没装修过了吧?请人弄弄,账单给我。”   方青葵堆起满脸的笑容,“那真是谢谢学长了,她今天心情不好,我让她跟着外景车去F城住上一阵子,不过她跟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具体还会去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甄朗唇角浮起浅浅的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你还要装修哪?”   “这个嘛……”方青葵的手指伸着,“‘金色向日葵’最近生意不错,我想把隔壁一间的店面也顶下来扩大,不过这边据说都被‘云朗’集团收购了,学长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甄朗微微点了下头,手伸到她的面前,“他们的住址。”   方青葵手指唰唰,很快的写下地址,末了居然不忘加上一句,“学长放心,我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   甄朗上车,绝尘而去,方青葵望着头顶“金色向日葵”的招牌,笑的比那镀金招牌还要亮。   醉心于工作的贾家姑娘,正在江边调整角度对着焦距,旁边的化妆师紧张的为这一次的主角补妆。   今天的拍摄是古装,她们除了包下这场地以外,还另外租了一艘船,布置的古风古韵,当小姑娘惊叹着画舫的秀美快步奔上前时,贾芍已经悄然的按下了快门。   庞大的阵容,不同于普通影楼三两个人的小气,让不少围观的人纷纷猜测他们是某某杂志社的模特和摄影师,远远的驻足围观,不多时已经围了三两圈看热闹的人。   小姑娘初始还有些羞涩,讷讷的望着贾芍,贾芍专注的按着快门,频频打着手势,   “不错。”   “非常好!”   “要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小姑娘渐渐放开了手脚,动作也越来越自然,手中的绢扇遮掩了半张娇俏的容颜,在贾芍肯定的笑容中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能不能上船玩?”   贾芍看看天色,正午的阳光最是灿烂,取景框里的色彩多姿变幻,正是拍摄的好时机。   不过船太小,加上主角一身古装长裙加披纱,人再多只怕就无法拍摄了。   她点点头,“我们两个人上去,你注意安全。”   贾芍先上了船,转身准备牵小姑娘的时候,小船摇摇摆摆起来。   高大俊朗的人影映入眼底,她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   “巧合吧,无意中撞上了。”甄朗低沉着嗓音,唇边带笑,眼中却是威胁感十足。   “巧合个屁。”她愤愤的低吼,该死的扫把星,她都跑到百里之外了,还能碰上他,鬼信是巧合。   “下去。”她的正午阳光啊,快要过去了。   他的手忽然一紧,搂上她的腰身,将她牢牢的贴向自己,“好歹我们也是同居关系,昨晚才亲热过的,干什么这么凶?”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还有细细碎碎的议论。   贾芍确信深信坚信百分之百相信,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再不下去,我就打你下去。”她捏了捏拳头,威胁感十足。   “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二十年的缘分,同下船有什么关系?”他依然牢牢的搂着她不放,“拍完了一起回家?”   从看到她端着相机的时刻开始,他就猜到自己被方青葵涮了,但也同时做出一个决定……   “我们交往怎么样?”   “如果我修了十年修来的人是你,我宁愿跳江里去!!!”   他的声音被一声暴怒的大吼给压制了,贾芍根本没听清甄朗说了什么,她只想赶紧把他赶走,不要耽误自己的进度。   她推搡着他,摇摇晃晃的小船让她脚下站不稳,一个趔趄朝着船底歪去。   甄朗眼明手快的扶上她的腰,她怒目而视狠狠的拍开,身体更加沉重下坠。   退后一步,她想要拿捏住步子,却是一脚踏空。   猛回头,她才惊恐的发现,自己早已经是站在船头,这一脚,彻底踩了出去。   饶是她灵敏,也无法改变那越来越近的水面靠近,水花四溅中,可怜的贾同学亲自印证了自己刚才的誓言。   第二天的当地都市报头条,耸动着一个消息——一男子欲向另一男子求爱,对方不从,悲愤跳江。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先一更,晚上6点再来一更。留言超过25个字的正分,是有点送的,大家用留言淹死我吧……   ☆、冤冤相抱,同床共枕   “你个扫把星!”刚刚从河里被捞起来的她哑着嗓子,对抱着他的人愤愤的吐出一句,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   对,没错,他就是扫把星,衰神,绝对的!   “我自己能上来,你多什么事?”   就在刚才,他在水里抱着她,她挣扎着要自己上来,下场就是鸳鸯戏水多喝了两口浑浊的江水。   “别吵了。”甄朗一皱眉,同样是滴答着水珠,“上车。”   “老子不上你的破车!”贾芍怒吼。   愤怒中的她口不择言,可惜,如果她知道第二天她将为自己这两个字愤怒的言论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一定会很乐意掐住自己的喉咙。   人群拥堵着,各种声音在耳边交相辉映……   “哎,年纪轻轻别想不开啊,怎么样都是命要紧。”   “就是,就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别拿命开玩笑。”   “小伙子秀秀气气的,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一大群人围了上来,看似好心的劝解,实则将他们两人堵了个严严实实,贾芍想要上车,却因为人群的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找不着自己写真馆的车在哪。   风,从江边上刮来,冷的她一个哆嗦。   甄朗脱下湿淋淋的外套罩上她的身体,贾芍在人群中想要挤出一条缝,“麻烦让下,让下……”   “别再寻死啦。”   “好好珍惜身体。”   “活着比什么都好,再别想不开啦……”   好听的话始终说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让开路的,任由贾芍在人群中艰难的找着路。   甄朗手臂一圈,将贾芍裹在怀中,双目一扫人群,冷冷低喝,“让开。”   “哗啦……”人群一下子空旷了不少,贾芍飞奔到自己的车前。   滴答着满身的水珠,她甩开甄朗的手爬上自己的外景车,警惕的望着他,“扫把星,离我远点。”   甄朗没有继续与她为难,伸手拉开自己的车坐了进去,两辆车同时启动,朝着宾馆而去。   贾芍扯了块布裹上身体,刚刚出了口气,车身猛的一震,差点把她从座位上翻了出去。   破破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司机几次努力后,无奈的望着贾芍,“好像死火了,你是等我修还是换辆车?”   贾芍窝着火,眼见着一辆车停在了她们身边,车窗摇下,俊美的笑容冲她一乐,再招招手。   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上实在难受,五月份的天虽然不算冷,但是这吸饱了水的衣服还有鞋子,紧贴着身体也更加的不舒服。   司机在旁边开口,“贾小姐,好像发动机出了点问题,我要叫人来拖车了,你还是先赶回去换衣服,千万别病了,明天还有拍摄工作呢。”   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车,她拉开甄朗的副驾驶座,一屁股坐了进去,椅子上顿时出现一圈湿濡的痕迹。   甄朗一脚油门,朝着宾馆飞快而去,贾芍拧拧衣服,蹭蹭鞋子,发现两个人滴滴答答的水珠把他的车内弄的一团脏污,勉强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到了宾馆,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大堂,在无数人的注目礼中甩了甩头发,湿嗒嗒的趴在柜台上,“501,房卡。”   她努力的做出最潇洒的姿态,旁若无人的带着随意的表情,大大方方按下电梯键,在所有人的躲闪中一个人迈进了电梯的门。   心里,却已经把某个人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她就知道,和他之间不能靠的太近,不能有半点过多的牵扯,只要碰上他,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手中的房卡在门上刷了刷,没有半点反应,再刷刷,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满心奇怪的贾芍将房卡凑到眼前,爆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是吧……”   手中的房卡,分明写着510,而不是501!!!   拖着她沉重的脚步,贾芍湿淋淋的回到大堂,强忍着身上阵阵寒凉的感觉,等待着服务员手忙脚乱的换回房卡,好巧不巧的碰到停车归来的甄朗。   于是,两个滴着水的人接受了双倍的“关怀”目光,携手有爱的同时踏进电梯,一起爬上同一层楼。   “你干什么跟着我?”贾芍火药味十足,瞪着和她并排站着的某人,“让房间给你洗澡可以,但是我先。”   甄朗扬扬手中的房卡,当她的面刷开了503的门,又在她的眼前重重的把门关上。   阴魂不散!   冤鬼缠身!   他、他、他、居然和自己同一层楼,还隔壁挨着隔壁?   贾芍望着那个关上的门很久很久,才梦游般的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随手打开空调的暖气,她抱了两件衣服就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的开关。   等啊,等啊,等啊……   拧啊,拧啊,拧啊……   终于,贾大小姐的心理底线到了极点,一声怒吼在走廊中回荡,“服务员,你们的水龙头坏了,只有冷水!!!”   服务员没喊来,却喊来了另外一个人——她的扫把星。   手掌拉上她的手臂,某人的眉头拧的快打结了,“怎么还没换?”   他的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她的身上还带着江水的腥气;他的身上干干净净,她的身上泥巴点点;他的衣服柔软顺滑,她的衣服粘湿皱巴。   “水龙头坏了。”她有点焦躁,头发软软的挂在脸上,瞪着一双大眼,看上去很是可怜。   手一伸,直接将她推进了自己的浴室,“你先在这洗,我去找人修。”   终于,还是在扫把星的浴室里洗了个舒舒爽爽,贾芍得瑟着哼着小调,爬回了自己的房间,窗帘一拉,呼呼大睡补早上的眠去也。   当天色渐黑,贾芍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冰冷,缩缩身体,还是冷。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就是一阵晕眩。   她抱着被子,只觉得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冰凉。   强撑起眼皮,她看着墙上的空调。   黑暗中,空调上的指示灯闪烁清晰,绿色的光芒象是一盏小灯呼唤着她的眼球。18℃的显示更是让她一阵哆嗦。   她,她,她明明开的是22℃的暖气,什么时候变成了18℃的冷气?还一阵阵的往外吹着阴风?   她拿着遥控器,试图调节温度,奈何她怎么按,那个空调上的字都没有半点反应。   吸了吸鼻子,堵塞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咳了几声,头变的更晕了。   踩下地,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似的,又酸又疼;脑袋也象突然扩张了十倍在脖子上摇晃着,眼前金光乱冒,鼻子喷火。   好不容易打开门,空空的走廊看不到半个服务员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干哑的难受,叫不出声。   扒拉着门边,她想也不想的敲上隔壁的门,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兽医,开门。”   门,很快的被打开,靠门而站的她整个歪了下去,正正的落在甄朗的怀中。   他的手自然的抱上她,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怎么这么烫?”   烫?她为什么觉得全身冰凉还哆嗦?   不过,他身上还真是舒服,暖暖的,比抱着给力多了。   “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帮我叫下服务员。”她靠在他的怀里,勉勉强强的睁开眼,“你个扫把星,害我掉水里,弄坏了我的车、水龙头还弄坏我的空调,等我睡醒了再找你算账。”   “别啰嗦!”甄朗一把抱起她,小心放上自己的床,扯过被子死死的将她裹了起来,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着。   “兽医……”虚弱的某人撑着自己的脑袋,“我头好晕,骨头好疼,你刚刚是不是趁我睡觉去打了我?”   “闭嘴。”甄朗翻出包里的体温表,解开她的衣服塞了进去,“给我夹好,一会吃几颗药。”   可怜的某人坐也坐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滑,甄朗索性把她抱在怀里,双手圈着她的胳膊,让她窝在自己的胸前。   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所在,贾芍一声轻喟,柔柔的贴了上去,甚至有些不满足的动了动脑袋,直到靠上肌肤的温度,才满足的停下了无意识的动作,开心的动了下唇。   才迷迷糊糊的陷入梦乡,又被人轻拍着脸蛋摇醒,她烦躁的抗拒着,却被人强硬的塞进了几颗药,灌了几口水。   身下的温暖没了,她哼哼着表示不满,伸手抓着。   直到把那温暖又被抓回了身边,她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重新窝回刚刚找到的那个舒服地方,才开心的抱着。   “丫头,舒服点没?”大大的抱枕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哼了声,整着身下的抱枕,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小屁股撅的高高,贴着。   “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着,手指温柔的擦着她的脸颊,“这么多年,难得看你病一回,居然还这么不老实。”   睡梦中的某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做着香甜的梦,梦中她抱着一个巨大的暖水袋,从上到下,都暖着她。   要是以后天天都这么抱着,就好了。   梦中的她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完成了啦,你们要是不留言,就对不起我啦,要亲的给亲了,要睡的给睡了,我多么的听话啊……   ☆、睡了我,嫁给我   贾姑娘此刻,正盯着盘中的烤鸭垂涎欲滴,肚子一阵阵的抽瘪,口中漫起津液,狠狠的咽下。   带着满足的笑容,她伸出手,狠狠的抓向烤鸭。   “扑……”她的手指落了空,那金黄色滴油的烤鸭站在盘子边,扇着肥壮的翅膀,望着她咯咯的笑着。   那笑声,竟然和甄朗的声音一样。   “丫头,饿不饿啊……”烤鸭竟然说话了,“想不想吃东西?”   饿?她当然饿,她要吃的,就是它!   烤鸭咯咯的笑着,她居然感觉到了轻轻的震动。   为什么,它笑就笑,笑的怎么象那个家伙?讨厌!!!   烤鸭抖着翅膀,带着笑声,摇摇摆摆的走着,退离她的视线。   不许走!   它是她的,她还要填肚子呢!   “别跑!”她奋力一扑,用力的抓着鸭子腿,拼命的往怀里带。   鸭子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挣扎着后退,她痛快的笑着,拼命抓着,冲着鸭翅膀的位置狠狠地一口咬下。   “哼……”鸭子又是一声闷闷的呻吟,拍打着她握着腿的手,缩了缩。   “我的!”她反拽着,展开了一场力量上的殊死较量。   “你的,你的,二十年前就是你的,二十年后还是你的,但是你再不松手,以后就是想要都没了。”鸭子仿佛是无奈的叹息,不再挣扎。   二十年?什么二十年?   神智在慢慢的回归,鸭子的图像在眼前渐渐模糊,贾芍只觉得脸颊下贴着一片温热,还阵阵起伏。   什么东西?   她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犹如八爪鱼似的缠着什么,也是同样的温暖,像是……   像是被绒布包着的铁,软中带着肌理紧绷的触感,她动了动腿确认下自己的感觉,蹭了蹭,舒服的再攀上,绕紧。   额头,被暖暖的掌心罩上,“果然是烧糊涂了,丫头,起来吃药了。”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迷迷糊糊的某人想着,好像,好像是甄朗的声音。   甄朗?   扫把星?   猛的睁开眼,忽然的亮光让她又很快的闭上眼睛,不过只这一瞬间,她已经清楚的看到,自己脑袋顶上,那张噙着笑的脸,不是甄朗又是谁?   所有的瞌睡在瞬间腾空,她再度睁开眼,身体猛然后撤,“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甄朗的表情忽然有些扭曲,目光向下延伸,轻咳了下,“现在是你进了我的房,上了我的床,睡了我的人……”   她进了他的房?上了他的床?睡了他的人?   懵懵懂懂的四周看看,好像,好像确实不是自己的房间。   记忆在一点一滴的回归,她终于想起了昨天昏昏沉沉中,自己似乎敲开了甄朗的门,上了甄朗的床,然后……   她不记得了。   缩了缩,这才发现,自己双腿一直紧紧绕着的,似乎是甄朗的腿。   被子下的人小小心心挪了挪,讪讪的把和甄朗交叠在一起的腿移了下来,不敢抬头看他的眼,默默的缩进了被子里。   “丫头。你的手。”甄朗不轻不重的提醒了声。   她的手?   莫名其妙的某人抬起左手看了看,啥也没啊?   再想抬右手,猛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似乎抓着什么……   这是什么?似乎甄朗身上没哪个地方她不熟悉的,但是没有这样感觉的啊?   没吃饭的糊涂加上病着的晕眩,让她的反应不仅仅慢了半拍而已,脑子想不出,手上也没闲着,继续捏捏,再捏捏,扯一扯,拽一拽。   手腕,被突然按住,甄朗的目光中凝着深沉,“丫头,别动了。”   掌心,贴着了他的大腿,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掌所在地,似乎是他的两腿中间。   倒抽一口凉气,她忙不迭的松开手,想也不想翻身就往床下蹦。   但是她似乎忘记了,烧了整整一夜的身体还筋酸骨痛着,全身无力脚步虚浮,这就算了,强撑着跳下地的人还忘记了自己缠着被子,顿时滚地葫芦般的趴在了地上。   什么龙精虎猛,什么灵动跳脱,都在这个时候成了死狗一条。   幸好地上的地毯够厚,幸好她身上还裹着被子,除了人更晕以外,倒没有摔伤什么。   一双大掌把她捞回了床上,顺手牵回被子盖紧她,甄朗半侧着身子,手掌贴着她的脸,“还烧着,蹦跶什么?”   “我……”她咽咽口水,出口的声音很哑,涩涩的,她用力的咽了咽,眼睛四下瞟着。   甄朗抽回手,起身下地,“你躺好,别乱动,我去烧开水给你喝。”   她默默的望着他起身,不想说甄朗手中的微凉对她来说是难以形容的舒服,她竟然有些不舍他的离开。   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直到他走进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的目光竟然停留在浴室旁的墙壁上,似乎想要看穿那墙壁,看进去。   躺了这么久,她终于明白——自己生病了。   二十多年来,她几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药是什么时候,可是昨天落水,她今天居然感冒了;不但感冒了,还发烧了;不但发烧了,还烧到快四十度了。   当他带着早晨沐浴后的香气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手中已捧着暖暖的热水,他倚着床边坐下,手臂垫在她的脑后,把那个瘫软的人小心的扶了起来,“把这杯水喝了。”   就着他的手,她一口口的喝着,收起了爪子的病虎现在就像是一只乖猫,除了那双灵动的大眼不住的乱瞟,还能寻到些许的光芒。   他的浴袍因为前倾的动作凌乱散开,露出一截漂亮的胸线,贾芍忽闪着眼睛,看着紧绷的胸膛上,两排硕大的牙印。   那个牙齿痕,似乎有一点点熟悉哎……   好吧,是非常熟悉……   她忽然想起,那个梦里,那口鸭子肉的口感,真的很好,很好。还有鸭子腿,也很结实……   呸呸,想哪去了。   甄朗看着她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落回自己的胸口,笑了笑拢上浴袍:“味道可还好?”   她魂游着,傻傻点点头。   不对……   她又猛的摇摇头,脑袋更晕了。   “丫头,饿不饿?”   点头   “想不想吃东西?”   继续点头   “我去买皮蛋瘦肉粥给你喝好不好?”   点头,再点头   “那我伺候你这么好,干脆嫁给我,伺候你一辈子怎么样?”   顺溜的点头,继续点头,一直点头   嗯?   某人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抬头,晕眩着全是圈圈的眼睛,努力的看清对面人的位置,只能看到一双弯弯的笑眼睛,飞扬着桃花朵朵。   “啊……”她张着嘴,依然在消化着刚才他的话。   他问自己饿不饿,他问自己要不要吃东西,他还问自己喝不喝皮蛋瘦肉粥,下面呢?他问自己要不要嫁给他?   她哑着嗓子,忽然伸出手,重重的捏上面前人的脸,手中用力的揪了揪。   热的,不是做梦。   “咳咳,兽医,是我病出幻觉了?还是你也发烧了?”   “都不是。”他拧了块毛巾,凉凉的贴上她的额头,“我再问一遍,你饿不饿?”   点头   “想不想喝皮蛋瘦肉粥?”   继续点头   “要不要我去买?”   持续点头   “要不要我买一辈子?”   用力点头   咦……   唇角,被轻柔的吻了下,“这算是你答应了,病好了,我们去买戒指,算订婚了。”   订婚?   他和她?   贾芍惨白着脸,“扫把星,你想克死我结束二十年的战争就明白的说,何必找订婚这么好的借口?”   才一天,她就被克病了,只怕不用十天,她就可以魂归离恨天,找阎王老子下棋去了。   “我去给你买粥,喝完粥吃药,然后乖乖的睡一觉。”他摸摸她的脑袋,在她唇边再次偷了个吻,换上衣服出门。   她看到,甄朗嘴边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得意无比。   他,一定是想着以后克死了她,从此摆脱她的追打,所以开心吧?   手忙脚乱的贾芍晕乎乎的爬下了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飞快的拨通了方青葵的电话,“青青,救命……”   “嗯?”那边的人应的没有一点诚意,依稀还能听到计算机的报数声。   “甄朗他,他,他要和我订婚。”贾芍哭丧着脸,向对方求救。   “哦?”对面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甄朗要和你订婚?那记得和他说,把他名下的动产不动产,股票银行卡都转到你的名下才答应,我帮你算下他的家产……”   “青青!”贾芍用力的打断对方兴奋的嗓音,“嫁给他我会死的。”   “当然死!”方青葵毫不含糊的回答,“你会富死!”   “青青……”   “记住啊,他不答应家产给你你不许答应嫁,最少也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八十也可以……”   “可是……”她拎着电话,站在地上哆嗦,“我好像已经答应了。”   “什么?”对面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啥也不给你就答应了?”   “好像是的!”   “那你可以去死了。”方青葵毫不留情的甩来一句,“就算你不死,回来我也会掐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想要好多花花,好不?   ☆、她,好像喜欢甄朗了   “谁写的报纸!”贾芍悲愤的嘶吼,换来两声干咳,粗哑着嗓子,“我是女人,什么叫男人?”   先是伤风感冒,某位可怜的姑娘,本来边喝着皮蛋瘦肉粥边看着甄朗买回来的报纸,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某版头条,头条也就算了,竟然还配上了一张照片,外人看不清楚,她还能看不清楚么?   本来就感冒的她,现在更是火上浇油,气直冲脑门。而她,只要一生气就上火,一上火就哑嗓子,一哑嗓子就……   “你再说话,更多人把你当男人。”床边的男人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毛巾,体贴的换了一面。   “都怪你!”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面前人身上,她左手一拳挥出,直奔他的脸。   拳在空中,离他的脸不过两寸距离,就被一张大手被包裹住,某人轻飘飘的按下她的手,“病了,就别乱蹦,吃完药再睡会。”   他见过感冒的,也见过高烧的,更是见过感冒高烧将近四十度的,但是没见过感冒高烧四十度还活蹦乱跳的。   “不用,我很好。”吃饱了的贾芍头也不晕了,人也不花了,只有嗓子还有点点难受,“我要去报社,找他们算账!”   “很好是么?”男人斜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那我们出去买戒指?你喜欢多大的钻戒做订婚戒指?”   “呃……”贾芍顿时很“虚弱”的缩回了被子里,“我头很晕,我骨头很疼,我腿很酸。”   他明明知道她早上没吃饭的时候脑子属于死机状态,居然趁她晕乎乎的时候提订婚?   “难受就好好躺着。”甄朗的手很自然的伸进她宽松的睡衣中,从她的腋下抽出体温计看了看,坐回床头的位置,双腿交叠着翻阅手中的报纸。   可怜的贾姑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窝在被子里,双手揪着被子的边,骨碌碌的眼珠子在他身上滑来滑去。   他的身体隔着被子贴着她,安静中自有一股沉凝的力量,让她不敢随意滚动,只能扇动着睫毛,无辜的盯着身边的人。   他坐着,她躺着,他翻动报纸时,手臂偶尔擦过她的发边,投落的阴影笼罩上的脸,让她恍惚错觉着,自己似乎是在他羽翼保护下的人。   “兽医……”她哑着嗓音轻轻叫了句。   甄朗放下手中的报纸,手指很自然的抚过她的脸颊,“哪不舒服?”   她摇摇头,在摇开他掌心时,心里情不自禁的生出一股眷恋。   “你为什么要和我定婚?”她再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至少知道,结婚时两个人感情的升华,是水到渠成的自然,至少要经过爱恋情深,可是她和他……   他们是爱人?仇人还差不多。   “那个……”她咽咽口水,试图说服他这个恐怖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夫妻之间要共同生活,所以一定要有默契,彼此照顾才能生活下去对不对?”   “你会做饭吗?”   做饭?摇头……   “你会洗碗吗?”   洗碗?五个里面能残留一个算吗?   重重的摇头……   “你会擦地吗?”   应该会吧,如果不擦断地擦的话。   于是,还是摇头……   “你会洗衣服吗?”   这个,她还是会的   用力点头   “你会洗浴缸吗?”   会!   再度用力用力点头   “很好!”他低下头,面孔停留在她上方两寸的地方,气息浓浓的撒上她的脸颊,“我会做饭,会洗碗,会擦地,但是不喜欢洗衣服不喜欢洗浴缸,你不觉得我们配合的很好吗?你看,我们连擅长的和不擅长的都这么这么默契,当然能彼此照顾。”   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是……   如果他对女人的要求只是洗衣服和洗浴缸的话,那要求太低了吧,比一般家庭找保姆的要求还低,这个理由听起来真的很敷衍。   贾芍推着他的胸膛,“你真当我傻子吗?说实话!”   “实话?”他忽然俯□子,凑上她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啮咬了下,她吸着唇,却发现唇齿间已满满的是他的味道。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深意,“你觉得是什么理由呢?”   她觉得?她怎么可能知道他那九曲十八弯的肠子里有什么想法?   “难道你想把我放在面前,每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欺负一下?”除了折磨她让他快乐以外,她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了。   他啧啧两声,很轻的摇摇头,再度刷过她的唇瓣,“我不但不会折磨你,还会好好的疼你,爱你,信不信?”   信个大头鬼,信他才怪!   “因为……”他忽然笑了,“都说父亲是女儿前世的情人,如果我这辈子好好的疼爱你,下辈子就能做你爸爸了。”   她目瞪口呆!   这理由,太牛了!   吃了个大瘪的贾芍完全没有了反击能力,索性被子一扯,掀过头顶,把自己捂了进去,耳边传来甄朗肆意的笑声,清朗自得。   不行,她绝对不能嫁给他,就算不被他克死,也会被他气死。   掀开被子,她发现,甄朗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藏着满满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再次让她的心猛猛的抽了下,窒息。   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害怕看他的笑容,每次不经意的撞上他的目光和笑容,她都会忽然心跳加速,呼吸凌乱。   惊诧中,她不觉想起了不久前方青葵问自己的话……   你是不是一想到他,就觉得心里甜甜的,不自觉的想笑啊?   你想到他时,有没有觉得他的笑容很帅?   你想到他时,会不会心都软软的象要化了?   你想到他时,会不会希望他立即出现在你的面前,会不会半天没见,就一直想念着?   她病了,一定是病了。   肯定是因为病,她才有了无助感,才那么渴求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伴,绝对不是因为甄朗。   “兽医。”她软软的叫着,“我……”   “什么?”他抚着她的额头,眉头微蹙,“哪不舒服?”   不舒服,很不舒服,他就连皱眉的动作,她都觉得那么帅,都那么的晃眼。   难道她真的……   他伸手揽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是不是又觉得冷?”   哪里是冷,她只觉得热,脸颊一直发烫的热,就算闭上眼,眼前一张张飘过的,还是他的面孔,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举手投足。仿佛连成了电影的慢格,一节节灵动鲜活。   长久没有得到贾芍的回应,他低下头,“怎么了?哪不舒服?”   “呃……”她只觉得自己有种冲动,伸手抱着他腰身,贴着他的冲动。   “饿了?”甄朗松开手,“想吃什么?”   木讷的摇着头,脑海中想着的却是今天早晨他胸口自己的牙印,带着水滴的胸线,是多么的诱人。   她果然是烧糊涂了,居然想吃人!   “那你躺会,我去给你买。”甄朗轻手轻脚的放开她,转身换上衣衫。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越看,心跳越快;越看,喉咙越干。   当甄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她才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头脑恢复了清明。   想也不想的,她飞快的蹦下床,随便扯了件衣服罩上,抓起自己的钱包,以最快的速度奔逃出门,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跑了。   当方青葵点着计算机盘算着今天又赚了多少钱的时候,大门被人重重的推开,门口站着一个狼狈的身影,发丝凌乱,表情怪异,喘着粗气,“青青,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方青葵手中的账本掉落,砸在计算机上,花了刚才点出的数字,一声惊叹,“你,终于正常了!”   “可是……”贾芍好不容易平静下喘息,“我喜欢的是扫把星。”   这一次,方青葵不再有惊诧,“我知道。”   “怎么办?”贾芍求救般的拉上方青葵的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面对他。”   “为什么?”方青葵不明白的眨眨眼。   “我……”   贾芍还待说什么,楼上匆匆的冲下来一个身影,是化妆师小雪,手中扬着一份报纸,“老板,出事了,出事了,这,这不是我们上次挂的照片吗?”   报纸,伸到贾芍和方青葵的面前。   在他们报纸的广告版,整个版面的偌大位置上,放着一名女子艳丽照人的图片,无论从容貌、神态、姿势上看去,都和当初“金色向日葵”门口的巨幅海报一模一样,唯独是笑容和眼神略作了些处理,变的有些暧昧和诱惑,更重要的是本来放在胸前的手被技术手段PS掉了,换成了高耸挺立的双峰,在半个抹胸的遮掩下,露出一截深邃的乳/沟。   下面一条极具诱惑的广告语挂着——穿‘挺丽’,保证你又挺又立。   贾芍和方青葵同时对望,傻傻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贾芍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报纸,她居然在一天内上了两份报纸,一份是暧昧,一份是诱惑,她这下,彻底出名了!!!   “青青!!!”她咬着后槽牙,“这照片,除了你有,还有谁有?”   方青葵也是一脸茫然,张着嘴,仿佛是自言自语,“除了我,就只有甄朗了。”   “扫把星!!!”贾芍一声爆喝,狠狠的锤上门板,大步而去,可怜的钢化玻璃门,在瞬间成为蜘蛛网,稀里哗啦落了满地。   而此刻,王氏集团的某间办公室内   经理拿着手中的报纸,“总经理,我们没有经过人家同意擅自拿他人的照片,会不会被人告我们侵犯肖像权?现在正值和‘云朗’集团谈合作的时候,还是不要出什么事好。”   桌子后的女人冷冷的看着经理,“‘云朗’集团和我们谈的合作是房地产方面的事,这不过是我们旗下一个小小的内衣广告,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何况,这照片做了改动,谁能证明我侵犯了肖像权?放心吧,我已经征求过律师的意见了,她要是打官司,我耗也耗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赶的好辛苦啊,如果明天赶出来了稿子,我明天就更,如果来不及,就让我休息一天好不好?   ☆、贾芍的报复   当甄朗急匆匆的赶回家,才出电梯门,就看到探头探脑的几个身影,正是楼下的几名大爷大妈,还有隔壁的阿姨。   一看到他,几人伸出脑袋,欲言又止。   他停下手中掏钥匙的动作,微笑的打招呼,“李大爷好,张大妈好,赵阿姨好。”   “好,好。”李大爷点着头,“甄医生啊,你是不是在重新装修房子?”   装修房子?   甄朗心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淡定的点点头,“是啊,刚请的装修公司,是不是惊到你们了?”   “呵呵。”李大爷干笑着,“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能不能和他们说下,别在吃饭的时间砸地板,天花板的灰都掉我菜碗里了,灯都摇晃了,我开始还以为地震了。”   “就是就是。”赵阿姨凑了过来,“你是不是请到了不专业的公司,我的壁挂电视机都差点掉下来了。”   甄朗道着歉,将几人安抚了回去,这才伸手拧开了自己的房门。   打开门,往日装修精致的房间犹如被战火洗礼了一般,所有的东西破败凌乱的堆成一团,椅子断了一只脚,躺在墙角哭泣,沙发上躺着壁挂的电视机,上面还压着个吊顶的灯,餐桌从餐厅跑到了客厅,只剩下一个架子和满地的玻璃屑,惨状不言而喻。   对于这些,甄朗只是一眼扫过,脚下朝着贾芍的房间而去。   推开门,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空空荡荡的,属于贾芍的所有衣物都被扫荡而去,表达了对方离去的坚决。   房门上,一张他的照片被菜刀牢牢的订在门板处,刀锋正劈在他的脸上嵌入门内,只留了半个刀身在外面,可见下刀人的狠辣。   他却笑了,很得意的笑声在残破的房间里回荡。   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此大的火气,肯定是要当他面发泄,打他个残废不可,这一次居然只是劈了他的照片,可以理解为手下留情吗?   他动了动,脚下踩着了一张捏皱的报纸,上面清晰的女子挺胸照落入他的眼底。眉头微皱,他俯身拾起,在确认女子的容貌后,本来微笑的唇角瞬间拉下,眼瞳深沉。   发泄完的贾芍,扛着自己的大包小包找了家房屋中介,只提了一个要求,房子能明天入住,价钱不是问题。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在“金色向日葵”的化妆间里缩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通发泄运动出汗,她的感冒高烧竟然神奇的好了。   果然,远离甄朗,一切美好。   想起报纸上那张照片,她肚子里的火就簇簇的窜了上来,她很郁闷,超级郁闷,照片被盗还是其次,照片被修改也是其次,被修改的还是她最在意地地方直戳她的痛脚还是其其次,她郁闷自己居然不敢面对那个人,居然灰溜溜的打包了东西自己跑了,好像做错事的人是自己一样。   什么订婚,什么照顾,都是他耍自己的手段罢了,就和这次的照片事件一样,是两个人无声战斗的一次小战役而已。   他就是想看自己吃瘪么,暗中下绊子让自己倒霉么,从小到大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愤愤的某人想着,缩在两张椅子拼起来的简单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的不安稳,勉勉强强撑到了天亮,贾芍扶着自己酸疼的脖子,匆匆出了大门,迎面撞上方青葵。   “你去哪?”方青葵只来得及冲着她的背影喊出一句。   挥挥昨天从街头忍不住买来的报纸,贾芍甩下话,“找这个公司算账。”   她不敢找甄朗,还不敢找这个什么“挺丽”的麻烦吗?   ————   早上十点王氏企业旗下“挺立”工作部   王少莞抱着双臂,精致的脸上是冷冷的嘲讽,“你说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如何证明?”   贾芍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双腿没形的架上桌子,一句话不说,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盯着王少莞。   从进门起,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闹不叫,不吵不跳,同样冷冷的回望。   在这样的眼神下,王少莞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凌厉的锋锐,对面人如此放松的姿势,却让她没来由的心慌了。   她别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还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有形般的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当初,是她没调查清楚,以为对方是男人,没想到看上去修长俊美的大男孩,竟然是二十五岁的老姑娘。   知道真相的她反而有丝丝窃喜,甄朗不是同性恋,而这女人无论是容貌家世没有一个地方能与自己相比的,她没有道理赢不了。   她那天准备重金买下“金色向日葵”做老板,只为了开除这个女人,谁知道才踏进大门,就听到了方青葵那骄傲的声音,她如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娇媚妖娆的宣传海报,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假小子。   就在那一刻,她做了个决定。   翻拍照片,PS,故意将胸部夸张弄大为自己的内衣打广告,她就是要让对方难受,无奈,憋气,就象那天的自己一样。   贾芍放下腿,忽然前倾身体,王少莞下意识的缩了下,贾芍露出一个逗弄似的笑容,“‘金色向日葵’有原版照片,我只要稍微对比一下,告你侵犯版权和肖像权,你这么大的公司只怕影响不太好吧。”   王少莞伸手拿过一旁的文件夹,慢悠悠的打开,递到贾芍的面前,“这是我们企业律师团出具的文书,你先看看清楚。”   贾芍目光溜过那一排排的字,王少莞脸上的得色更浓,“你似乎不知道,PS过的照片和艺术照本身的就不具备说服性,你说这是你,我随便找一个模特,画出浓妆穿上同样的衣服,摆出这样的姿势,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相似度,更何况……”她的手指在报纸上女人的胸部位置点了点,“我还能保证拍出来和这个一模一样,你认为这官司打下去,你能赢吗?”   靠上椅子,她在贾芍的目光中示威似的扬起了下巴,“我们王氏企业旗下有专业的摄影和制作团队,你认为会有人相信我们需要靠偷一张很普通的照片来宣传品牌吗?贾小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如果你坚持要告,一旦你败诉,我会反诉你。到时候名声坏了,你在这一行可就混不下去了,想打官司,你就用几年的时间耗着吧。”   的确,就连贾芍都不相信,如此偌大的母公司,旗下子公司品牌无数,他们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   不过,当她看到王氏企业的总经理是面前的女子时,心中开始隐约猜测了什么。   王少莞的眼中带着狠厉,“这照片是王氏集团的,也只会是王氏集团的,我今年数千万的收益就靠它了,不过贾小姐,你如果想敲诈的话,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话中的意思非常的明白,贾芍听懂了。   王少莞要拿自己的照片做宣传,要她活活看着自己的东西成为别人的工具,自己的版权成为别人的利益。   金钱与名利,都是别人的,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贾芍突的站起身,猛的低下头,王少莞一惊,居然被她的气势完全压制住,忘记了躲闪。   “你,是故意的。”贾芍的目光中爆发着火焰,拳头捏的喀啦喀啦响。   王少莞呼吸不稳,犹自强硬的抬头,“你如果敢伤害我,我会立即报警告你人身伤害,告到你蹲进去为止。”   贾芍眯着眼,冷冷的望着她,忽然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王少莞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猛的伸手推开贾芍,冲到门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叫,叫,叫保安。”   门外办公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少莞手指着贾芍,“她,她非说自己是内衣照片上的模特,要讹诈我们钱,还想打我。”   贾芍背着双手,潇洒的靠着桌子,悠悠闲闲的从口袋里掏出摄像机,“你们说说,我象不象报纸上的模特?”   不明所以的人望望照片上妖娆风情的女子,再看看面前这个皱巴巴T恤,破旧牛仔裤旅游鞋,一头短毛的‘小男生’,纷纷摇头,更有牙尖嘴利的下属快速的开口。   “你那个样子还想当内衣模特?笑死人吧。”   “你这模样和照片没有半点相象的地方,想骗钱啊?”   “叫保安,报警,把这个骗子带走。”   吵嚷中,贾芍一言不发的拍摄着,偶尔掉转镜头拍拍自己,又对准了前面的人群。   有了众人的支持,王少莞指着门口,“我说过,照片是我的我不会撤,你有本事就打官司,我王氏企业一个律师团陪你玩,聪明的你就赶紧走,不然我喊保安了。”   “好,我走。”贾芍收起摄像机没事人似的拍拍衣服,走到门口处,回首呲牙一笑,“你说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那就不是我吧。”   就在贾芍走后不到半个小时,王少莞的办公室外再度出现了一名女子。   她优雅的踩着坡跟鞋,露出纤长白皙的双腿,波浪长发风情散落,顾盼间眉眼里全是氤氲雾气,细腰窄臀行走间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魅力,紧身的窄群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只在一瞬间,这娇媚的身影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就连门口的接待小姐,也忘记了让她登记,看着她径直走向王少莞的办公室。   正在格子间工作的人纷纷抬头,目光随着她的摆动而跟随,有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她,是那个内衣模特吧?”   “是吧,真漂亮,本人比照片还要美。”   “美多了,照片只有上半身,没想到比例这么完美,不知道叫什么?”   “去策划部问问,他们应该有模特的名字。”   骚动的声音没能阻止女子的步履,她站在王少莞的门前,抬头看看挂着的名牌——总经理办公室。   手,伸出;不,是拳   “砰!”巨响中,门锁直接被砸开,螺丝掉了两颗,门板摇了摇,斜斜的靠上了墙壁,总算没倒下。   美人在办公室里人惊诧的抬头中昂首进去,在王少莞惊讶的表情中呲牙一笑,露出一个让对方十分熟悉的表情,在桌子边放下摄像机。   “你……”王少莞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这笑容让她觉得森寒冰冷。   笑容中的美女伸出两条胳膊,直接探向王少莞的——胸口。   “啊!”王少莞发出刺耳的尖叫,瑟缩躲闪着,无奈对方出手太快,她的声音还在喉咙间,那双手已经结结实实的掐了上来。   但是那双手,并没有抓上她的身体,而是捏住了某个高挺的部位,十根手指用力……   “啪……”   “啪……”   很小很清脆的声音中,王少莞的胸前忽然瘪了下去,随后印出两团湿濡。   “啊!!!”可怕的叫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美女悠然的缩回手,看着王少莞疯狂尖叫。   王少莞看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面前的美女,狂乱的眼神望望门口聚集的人群,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美人邪魅一笑,在她刺耳的叫声中侧过脸,冲着门外的扬起声音,“报警吧,要不要我帮忙报警?”   王少莞脸色惨白,瑟缩着。   美人站在王少莞的面前,“你不是想打官司吗?不是想告我侵害他人身体吗?啧啧,我好像没碰到你的身体,只是捏爆了你的……咳咳,盐水袋,你最多告我一个损害他人物品罪,不过,损害你的人是谁?你敢对警察说吗?这么多双眼睛看到是报纸上的模特,他们刚才可是说过,模特不是我贾芍。你当然可以说是我,不过那就是你亲口承认你盗用我的照片为自己牟利,不知道王氏企业要赔多少呢?不如我不走了,等警察来吧?再打个电话让都市节目采访一下?”   她越说,王少莞的脸越白,贾芍低下头凑上她的耳边,“照片你可以不撤,这段视频不错,我放上网,咱们两清!”   贾芍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留下胸口两团脏污的王少莞在下属七手八脚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此刻,电话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王少莞虚弱的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拿起电话,电话里的声音盛怒爆吼,她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摇摇缓缓的。   不知何时,电话已经从她的手中滑落,她瘫软在椅子上,面色呆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某狼冤家文入围阅读记第五季可乐帮的比赛,跪求大家的票票,地址奉上,投票有热辣的狼吻,有甜蜜的狼抱,来吧,用票票砸晕某狼吧!点进去,选择第五季‘可乐帮’拉到最下面一个就是冤家文啦,打“√”,点确认就行。   ☆、再度同居   今天的贾芍很开心,因为从王氏企业回来以后,中介公司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要的房子已经找到了。   所有家具一应俱全,配套完善,装修上乘,最主要的是离“金色向日葵”步行才十分钟。原主人才住了两年就出国进修,一去三年,这才急匆匆的交给中介公司出租,结果便宜了贾大小姐。   看过房子,贾芍表示非常满意,当即付了一年的租金。再返回来取衣物的时候,发现方青葵正在里间忙着,她写下自己的住址压在台面上,扛起自己的东西就匆匆走了。   她在房间里快乐的打扫着,哼着歌曲,把自己的东西从包包里一样样的掏出来。   房间很大,比甄朗的那间屋子小不了多少,她一个人有足够的空间活动,尤其是房间里那张大床,看着就让她有扑上去打滚的冲动。   她对吃住一向没很大的要求,唯独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张大床而不至让睡癖太差的她半夜滚到床下,以前租住的小屋地方狭窄,绝了她的幻想,如今她可算是梦想成真了。   盘算着一会去超市购物,买上一箱啤酒填充她的冰箱,再买一大堆的零食,她的眼睛都弯成了小月亮,埋头刨东西的劲头更足了。   满身的大汗,粘腻在身上很是难受。她从包里抽出件衬衫冲进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正快乐的洗着,耳边依稀听到了门铃响。   大概是方青葵看到了地址,跑来探望她了吧。   湿淋淋的贾芍随手抓过毛巾擦了擦,她应了声,“等等,就来。”   放在一旁的衬衫刚入手,贾芍就发现了不对——材质上乘,摸在手中很是舒服,但是没有花边,没有亮亮的扣子,好像不是她的!   抖开衬衫,不出意料之外的发现,这分明是一件男士的衬衫。   她怎么把甄朗的衣服也收来了?   想起那个名字,她有些莫名的心虚。上午的事件已经清楚的告诉她,这些事都出自那个王少莞,和甄朗没半点关系,她那么狠的把他屋子砸了,还把照片劈在门上,似乎做的有点不对。   不过这点心虚很快的又被她自己否定,如果不是扫把星的衰功影响,她哪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对象?   都是他的错!!!她很坚定的自我安慰。   门外的门铃声更急了,贾芍匆匆的套上衬衫,光着脚丫冲了出去。   “青青……”热情的声音在看到眼前的人后顿时高了八度,“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人,手指撑着门边,双腿交叠看似悠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一粒扣子,领口有些皱褶,外套随意的挂在胳膊上,望着她的目光中深幽难懂。   “有人毁了我的屋子,我来要赔偿的。”他的不耐在看到贾芍后神奇的化为了浅笑。   甄朗身体前倾,贾芍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毫无阻碍的走进了门。   “我没有!”她扬起头,说着很没底气的谎话。   身体在宽大的衬衫下显得更加纤细,滴答着水珠的头发又弱了几分气势。水珠滴在肩头,湿了衬衫,贴在胳膊上显出里面白皙的肌肤,白嫩的脸颊因为水汽的沾染,透着粉嫩嫩的颜色,红唇微张,警惕的瞪着他。   衬衫的下摆堪堪包住臀部,两条腿光溜溜的踩在地上,身后还有一串水光噼啪的脚印。   满意的笑了,他的手指勾上衬衫,“那我的衣服呢?你偷我衣服干什么?”   她缩了缩,“没,没偷。”   “证据在这呢。”他笑容愈发的大了,顺手将门带上,“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笔帐要慢慢算。”   “哪有……”她出口的话在对上他玩味的眼神后又虚了两分,“你,你出去,我,我要出门买东西。”   强势的又进了一步,贾芍很没气势的退了退,眼睁睁的看着他随手带上门。   “你的拖鞋呢?”虽然是五月份的天,但是她光溜溜的两只脚踩在地上,还是格外的刺眼。   贾芍望了望沙发边,在他颇为严厉的声音中指了指。   “怕什么,还有一……”双字没出口,就发现,她的小熊宝宝拖鞋,已经被甄朗汲着了。   贾芍的脸臭臭的,他那么大的脚塞进自己的女式拖鞋里,也不嫌挤的慌?   甄朗很自然的手一伸,将外套递到她的眼前,“拿着。”   还在为自己拖鞋哀悼的贾芍,完全不在状态的自然接过,等抱进怀里才猛然反映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   身体一轻,甄朗的双臂抄上她的腿弯,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她抱着甄朗的外套,“你干嘛?”   “带你穿鞋。”三两步跨到沙发前放下她,甄朗拿起另外一双熊宝宝的拖鞋,趁着这个空当,贾芍连滚带爬的缩到沙发的另外一个角落,抱着甄朗的外套在胸前,瞪的圆溜溜的眼珠子,还是一脸防备。   拎着手中的鞋,甄朗冲她招招手,“过来。”   她摇摇头,更缩了缩。   长臂一捞,她的脚踝就入他的手中,活活把那人影拖倒在沙发上,贾芍扭动着,想回缩,却将衣服揉的更上了。   甄朗的目光一暗,“你再动我打你屁股。”   很自然的双手捂上自己的臀,彪悍的贾家大小姐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甄家大少拖了过去。   软软的拖鞋套上,他很自然的拿起团在茶几上的毛巾,揉上她的脑袋。   “病好了没有?”   “好,好了。”   直到她的头发半干,他才放下毛巾,“现在好了,开始算账。”   “我没砸你的房子。”自从他出现以后,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贾芍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   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就是标准的诠释。   “那你也没逃跑?”甄朗反问,“高烧还不老实的人,你招呼都没有一声,让我围着整个城找了三圈,两天没睡,怎么算?”   两天没睡啊……   贾芍小小的内疚了下,嘴巴兀自强硬,“你不能怪我,手机掉水里不能用了。   ”   “那你认为我卖了你的照片给王氏集团只为了看你笑话而毁了我的房间怎么算?”他盯着贾芍的眼睛,后者身子一缩,讷讷的说不出话。   他原来全知道了啊?   “我帮你把行李带回家,到处找你的下落,你就把我的照片订在墙上当靶子?”声声指责让贾芍无言以对。   “谁让你是扫把星!”她咕哝着,愤愤不平。   甄朗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顺溜的按着号码,“那我和贾妈说,你无缘无故砸了我房子。”   “那……”她飞扑过去,扒拉住甄朗的胳膊,脸上讨好的表情扬了起来,“你重新装修的钱我给。”   “那我这段时间住哪?”甄朗捏着她的下巴,“房间重新装修最少两个多月,你该不会让我住宾馆吧?我可是要上手术台的,如果休息不好……”   他声音停了停,目光四下转悠,“我看这里不错。”   “不行!”贾芍愤愤的咬着唇,“你再找过一个地方住,这里是我家。”   甄朗扯开她的手,举起了手机,“我还是和贾妈说下,你砸了我的屋子,让我无家可归。”   “说就说!”贾芍哼了声。   这是她的家,她再也不要和扫把星住在一起,这一次就算老娘威胁要扒了她的皮,她也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啊,我忘记了,顺便再向贾妈汇报一下,你答应跟我订婚的事。”甄朗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轻不重提了句。   再度飞扑,贾芍整个人冲上他的怀抱,强大的冲击力将甄朗压倒,手臂够着甄朗的手机,够不着,就索性按着他的胳膊。   这样就形成了,甄朗在下,贾芍在上紧密贴合的暧昧姿势。某姑娘很不矜持的双腿跨坐在人家小腹,双手抱着人家胳膊就往怀里抢,“别打!”   甄朗懒懒的,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眯了起来,“那我住哪?”   “你住这,住这!”贾芍忙不迭的点头。   “可怜的我,家都被毁了。”甄朗长长一叹,“住进来还要伺候你,还不如一个人住呢。”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进来的是他,同意他进来了又不干了!   “我还是告诉贾妈吧,毕竟从小到大,我都不瞒骗他们的。”甄朗脸上满是内疚的神情,口气幽怨。   “我伺候你!”想也不想,贾芍冲口而出,笑容假假的,“住在外面,何必什么都向家里汇报?”   甄朗眼角一抬,“你扫地?”   点头!   “你洗衣?”   脸色一僵,继续点头   “你每天陪我一起上超市买菜?”   嘴角抽搐,默默点头   “每天早上提前起床,给我泡好咖啡?”   面容苍白,思量半晌,艰难点头   “你睡沙发,我睡床?”   终于,某姑娘忍不住的跳了起来,“为什么我睡沙发?”   她的床,她垂涎了这么久的床,她准备铺上花花的床单,可以打滚的软床……   “我是医生,我需要很好的休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只好向贾妈汇报了。”   痛苦、挣扎、纠结、悲哀、伤心,各种情绪在脸上一一个划过,终于还是——点头。   “可是……”甄朗还是有点犹豫,“我老觉得这样对不起长辈。”   “不用想了,就这样!”贾芍打断他的话,从他手中抢过手机,“你住这里,我睡沙发,我扫地我洗碗洗衣服,每天早上给你泡咖啡,晚上陪你买菜。”   “那,好吧。”甄朗勉勉强强点了下头,揉了揉疲惫的眼角,“那我睡会,待会一起买菜。”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贾芍兴奋的连连点头,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唇角一丝浅浅的淡笑。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重复一遍——点进去,左边选择‘可乐帮’拉到最下面一个就是冤家文,打“√”,点确认就行,昨天没找到的TX,再戳进去看看。找到的同学,基于一个IP5票的原则,也请再动动爪子哈。   ☆、非礼甄朗   沙发上的蠕虫扭动,再扭动,再再扭动;腿伸出,手挠了挠,抱着被子滚动……   “咚!”   “嗷……”   趴在地上的人抬起朦胧的眼,抱着疼痛的脑袋,低声呜咽着。   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第五次掉下来了,加上昨夜的八次,一共十三处,脑袋顶上几乎处处都被敲过一道了。   她揉揉脑袋,抱着她的大被子再一次扑入了软软的沙发中,迷糊的睡意让她再一次奋力的与周公约会去也。   可怜的约会不过刚刚十分钟,悲惨的一幕再度上演——某个不安分的人大大的翻了个身,楼板再一次传来闷响。   这一次,她索性不爬了,迷迷糊糊的扯着被子,把沙发上的被子全都揪下了地,双腿一绕缠了上去,滚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大手推上她的肩头,“丫头,起来睡。”   “不要……”犹被睡意笼罩的某人无意识的咕哝着,“上去还掉下来,这里舒服。”   甄朗无奈叹息,“去床上睡。”   “嗯。”贾芍懒懒的声音抗拒着,手指挥了挥,想要赶走耳边嗡嗡的声音,“懒得动。”   双臂抱上面前那团和被子缠在一起的人,甄朗把贾芍蜷成虾米似的身体揽了起来,朝着房间的床而去。   刚一沾到软软的床,贾芍发出舒服的叹息,枕头上残留着男子的气息,被褥间还有余温,她双腿一勾,自动自发的绕上被子,舒坦的被他的味道环绕。   甄朗悄悄的出了房门,不多时回来,手中多了杯香浓的咖啡,他靠着床头坐下,啜着咖啡,轻轻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偶尔侧首,却是望着那个呼呼大睡的人,半晌未曾翻动一页手中的书。   睡梦中的她,抽抽鼻子,浓郁的香气让她的肚子发出巨大的空鸣声,神智逐渐恢复,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望向香气的来源。   阳光打在甄朗的侧脸间,勾勒出立体深邃的轮廓,光线过去,她甚至能看到他睫毛轻微的颤动,发丝闪动着浅褐色,依稀还有浅浅的七彩。高挺的鼻梁,嘴角的弧度,好似一尊静止的雕像。   就在她发呆的瞬间,那静止的雕像忽然转过了脸,朝着她微微一笑,“饿了?”   不问是否醒了,只问是否饿了,这就是了解啊……   贾芍默默地坐了起来,抱着被子摇摇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甄朗手中的杯子,露出渴望的神情。   “没吃早饭,不许喝咖啡。”甄朗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渴望。   嘴巴瘪了瘪,她嗤了声,“你不也没吃早饭喝咖啡么。”   小气就小气,找什么借口!   甄朗笑笑,不再和她争辩,将手中的杯子递到她的面前,“喝完洗脸,我们去买东西。”   抱着咖啡杯,贾芍喜滋滋的喝了一大口,直到杯子里所剩无几,才丢回甄朗的手里,蹦蹦跳跳的窜进洗手间。   甄朗端着咖啡杯,望着那个活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洗漱间里传来跃动的各种声响,才将咖啡就口,抿下最后残留的咖啡。   推着购物车的贾芍一只脚踩在车后架下,一只脚在地上蹭啊蹭的,车子哗啦哗啦的往前滑动,她在超市光洁的地面上玩的不亦乐乎,偶尔抽着几样东西丢进车筐。   甄朗背着双手,悠悠闲闲的跟在身后,目光过处,拿下的也是生活用品。   “你习惯用什么样的地擦?”他很温柔的询问。   “扁的。”   于是车架下多了个扁的地擦。   “你喜欢用什么样的抹布?”他依旧温柔,犹如巡视般在一排架子前问着。   “大的。”   车筐里多了一张大的软抹布。   “你喜欢用洗衣粉还是洗衣液?”他笑意盈盈,手中举着两个袋子,嗓音清泠泠的。   “洗衣液。”   于是,车筐里又多了个重重的一桶洗衣液。   直到此刻,某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你都问我喜欢用什么?”   又丢进一块擦碗布,甄朗拍拍手,“因为都是你干活,我于心不忍,至少要买的让你满意顺手的东西么。”   一句话,垮了贾芍的脸,虎虎的瞪着他,愤愤的哼了声。   “不想没关系,那我和贾妈汇报一下,搬出去。”甄朗摇晃着手中的擦鞋器,“毕竟,我还是不习惯让人服务。”   从他手中恨恨的扯过擦鞋器丢进车筐,贾芍咬着后槽牙,“我很习惯伺候你,伺候你到死。”   “那真是幸福的事,如果你伺候我舒服了,今天晚上考虑把床让给你。”他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挡开她的诅咒,挑选着新鲜的菜。   她就知道,他想折磨她,摧残她,看她抓狂,不然为什么拼死都要挤在一间房子里,不就是等着她出糗然后奚落她么?   贾芍气鼓鼓的别开脸,忽然看到架子上一排罐装的啤酒,嘿嘿笑着抓起一提,放进车筐里,“甄朗,为了庆祝我们再一次同居,今天是不是要庆祝下?”   “好啊。”他拿着肉,仿佛没看到她的动作。   她巴巴的望着他,“既然是我迎接你,那庆祝的方式我定,怎么样?”生怕对方反对似的,她赶紧加上一句,“我肯定不敢做什么,你会跟老娘告状。”   甄朗沉吟了下,拿起面前的菜,无所谓的开口,“随便。”   她推着车,笑的猫儿一般。   “兽医,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才一个晚上,她就摔的腰酸腿疼,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所以,她一定要办法,让甄朗主动的离开自己的小窝,还不敢跟娘亲大人告状。   “我去了趟‘金色向日葵’,看到了你压在桌子上的纸条。”甄朗的眼中闪过笑意,没有说出这纸条是花了几百大元后,方青葵“无意”让他看到的。   “我要吃水煮肉片、酱爆肘子、金菇肥牛。”她的手在甄朗面前晃着,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又塞了瓶葡萄酒进车子。   结账的时候,贾芍推着车飞奔而去,“我来,我来……”   当甄朗的手想要拎起购物袋的时候,贾芍热情的抢了过去,“我来,我来……”   贾芍今天的装扮很漂亮,是甄朗顺手丢在床头的窄裙,她也没想那么多,穿上就出门了。   于是偌大的超市外,就看到一名帅气的男子背着双手,悠闲的走着,身边跟着名纤细的女孩,肩头扛着地擦,两头各挂着一个购物袋,手中还拎这个两个硕大的袋子,摇摇晃晃的走着。   这情形,不禁让身边无数男子扼腕叹息,心疼不已。   看看身边的贾芍迈着小步,一路跟着他小跑,甄朗停下脚步,“要不要我帮忙?”   贾芍甜笑着摇头,“我拿,伺候你应该的。”   再度绝倒身边一干男子。   当甄朗端着绛红色的肘子迈出厨房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透明的玻璃里,里面红色的酒微微晃着,还有一张更加灿烂的笑容,“甄朗,为了庆祝我们新同居生活的开始,干杯。”   几乎不给他坐下的机会,她把酒杯塞入对方的手心,快速的碰了一下,狠狠的倒进嘴巴里。   甄朗微愣了下,贾芍擦擦嘴巴,“你明天休息,后天没手术,所以喝一点没关系,而且我选的是低度酒,可以喝的。”   刹那犹豫,酒被倒入口中,还不及放下,她又飞快的满上两杯,“为了我们相识二十二年,干杯。”   ……   “为了我好好的伺候你,干杯。”   ……   “为了我们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缘分,干杯。”   ……   “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干杯!”   ……   “为了我们幸福的生活,干杯!!”   ……   “你是不是想灌醉我?”甄朗的眼睛清澈明亮,“再象大学那次,拍我的照片威胁我?”   贾芍的手一抖,杯子里的酒差点泼了出去,干干的笑着,“同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算计得到你两次?”   甄朗不置可否,贾芍打了个酒嗝,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为了你今天这么丰盛的菜,干杯!!!”   喉结滑动,艳红的酒眨眼见了底,甄朗眯了眯眼睛,轻摇了下头,手指揉上额头。   看到他这个动作,贾芍内心笑开了花。   甄朗不胜酒力她是清楚知道的,何况是被她如此一轮猛灌,看看桌子上见了底的瓶子,贾芍抽出两罐啤酒,“红酒喝完了,我们换着喝。”   甄朗眼神有些迷蒙,撑着额头,“不喝,头昏。”   “喝嘛。”贾芍蹭到他的身边,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夹菜的举动,“冰过的,醒脑子。”   甄朗灿然一笑,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放松肆意的笑,眯着眼睛,“你喂我就喝。”   喂,当然喂。   她端着酒伸到他的唇边,“我喂,你喝。”   不知是否酒意上头,他的表情带了几分孩子气,摇摇头,指指她,“你喝给我看。”   眼见着大功就要告成,她仰头喝了一口,才刚刚低下头,甄朗忽然凑了上来,重重的吻上她的唇。   在她的错愕间,他顺利的挑开她的唇,将她来不及咽下的酒吮入自己的喉间,她甚至听到了酒滑落时的吞咽声。   而他,留恋的不肯离去,舌尖再一次掠过她的空间,将所有属于她的味道尽悉舔去,让两个人同样的酒气交融。   “轰……”这瞬间,她仿佛是被酒气冲了脑,浑浑噩噩的,感觉到身体在飘飞,轻轻的没有任何重量,全身只有一个意识,就是他的舌很灵动,他的唇很暖,他的动作很霸道,又很轻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被放开,而甄朗,已是靠在她的肩头,均匀的呼吸着。   三魂七魄在空中飘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的回窍,贾芍推推身边的甄朗,“喂,起来继续喝。”   人很重,重的快要把她压倒了,甄朗靠着她的身体,无论她怎么推搡,都没有半点反应。   贾芍的眼睛亮了,唇角露出邪恶的微笑,一把抄上甄朗的肋下,用力的把他扶了起来。   谁说同样的事情不可以干两次?只要能成功就行。   她扶着甄朗好不容易蹭到了床边,才把那死猪一样的人丢上了床,俊朗的人影仰躺在床上,仿佛童话中的睡王子。   邪恶的公主将魔抓伸向了王子的衣领间,五月的天气,衣服不过一件,她几乎没花多大的力气就将上衣扯开。   凌乱的衣衫摊开在身体两侧,露出里面结实却不过度发达的肌肉,宽厚的肩膀,紧绷的肌肤,在浓浓的酒气中,散发着俊朗的美感。   贾芍的手不停,飞快的扯向甄朗的皮带。   她拽的有点艰难,不小心整个人趴上了甄朗的前胸,男子的气息夹杂着酒味,比香水更加的诱惑。   她的手指戳戳他的胸,感受着手下肌肤的温度,是另外一种奇妙的感觉。   再捏捏,又揉揉,她的手指划过胸线,在两点殷红处打着转,又落到了腰身。   腰身的弧度下,挺翘的臀上挂着被她拽开的皮带,让她的手不由停驻,眼睛却好奇的瞄了瞄。   这么多年,她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二十二年前那个小娃娃的放大版,软嫩嫩水灵灵的,今天却发现,完全不是那般,当初学校那一次,她也紧张,旁边还躺了个同样烂醉的林子辰,她根本没时间仔细感受,今天,可是没有任何外人了。   拉拽着他的裤子,花了很大一番力气,她才将长裤扯了下去,碎花的床单上,王子的身躯展示在她的眼前,只剩了最后一点遮掩。   她的目光,惊奇的瞪着这最后一点遮掩,总觉得和记忆中有太大的差异,那仿佛牛屎的一坨,让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手指慢慢伸出,戳了戳,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好奇的勾上他的裤缝。   看,还是不看?   勾起一条缝,她悄悄的探出了脑袋,正想看个清楚。   “你还拍不拍了?”耳边是淡淡的声音。   啊,拍照!   她忽然醒了般跳起来,满屋子的乱转,想要找出自己的相机,奈何才刚刚搬家,太多东西不知道塞去了哪个角落,她一时竟然找不到了。   “沙发边的箱子。”那个声音再度淡淡的提醒她,“昨天看你把器材都放那了。”   “哦!”某人急匆匆的跑去沙发边,刨出自己最心爱的相机,喜滋滋的抱回来时,床上那个仰躺着的人已然半靠在了床头,衣衫半挂在臂弯间,目光冷静,“需要我摆什么样的姿势,我好配合。”   ……   …………   “啊!”做坏事的人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被抓包的事实,相机一背藏在身后,飞奔而去。   他,他居然没醉?   这,这怎么可能?   ☆、她做饭,伺候他   他就是在逗自己!!!   贾芍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当听到甄朗那种冷静的声音时,她下意识的拔腿就跑,从来没有过的做贼心虚的感觉,直到扑进沙发,心头还是噗通噗通跳着。   她紧张什么?不就是被抓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她心跳什么?   沉在沙发里的人,愤愤的捶了下沙发垫,郁闷着。   她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风景,甄朗半裸的风景,带着魅惑气息的风景,无论她怎么摇头,都挥之不去。   搓搓自己的手指,仿佛还有他的味道残留,贾芍抽抽鼻子,神经质的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还是他的味道,混着酒味,淡淡的男式香水味,沾染在自己的身上,分外的突出。   看来今天自己只有再度和沙发为伍了,悲催的某人如是想着。   懒懒的爬起身,她几乎是有气无力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残酒,咒骂着甄朗一肚子的坏水。   藏那么多坏水,他也不怕胃疼,祝他肠穿肚烂!   “咕噜……”肚子空鸣,提醒着她没吃半点晚餐的事实,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没动,犹自散发着香气。   夹起一筷子金菇肥牛送入口中,韧中带着香甜,贾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人很缺德,但是菜……味道真的不错。   满桌都是她爱吃的菜,贾芍咬着肘子,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以甄朗的性格,奚落了自己,应该会出来笑笑她的,怎么会半点反应都没有?   心头隐隐绝得不对,贾芍丢下筷子,悄无声息的走到房间门口。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甄朗靠着床头,一盏晕黄色的灯光柔柔的放着温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好像没什么。   贾芍缩了缩脖子,准备离开。   此刻的甄朗忽然动了动,缩了缩身体,一只手捂着胃,够着床头的抽屉。   侧脸间,黄豆大的汗水顺着脸侧滑了下来,脸色苍白一片,他的手刚刚摸进抽屉,又缩了回来,眉头不由的皱了皱,看向桌子上的水杯。   贾芍推开门,“兽医,你怎么啦?”   甄朗的手不着痕迹的挪开,靠着床板微笑,“今天想睡床?那我们换,我去睡沙发。”   贾芍不说话,只是脚步轻轻的近了门。   近距离看的更清楚,他的额头上密布着汗珠,衬衫的衣襟处湿湿的,这样的天气,显然不是热的。   “你……”她蹭蹭的靠近床边,咬着唇,“你是不是难受?”   “没有。”甄朗舒展着眉头,声音平静,依然是带着浅笑,“去把你的被子抱来,我出去。”   她是直,不是傻!   猫儿似的爬上床,贾芍的手摸向他的额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兽医,你骗人。”   摸到一手的汗珠,她的表情顿时十分难看,猛的抓上甄朗的手,“你是不是病了?”   “没什么。”甄朗手腕用力,把她拽到面前,“喝多了酒没吃东西,胃痉挛而已,想摸药才发现,这里没药。”   “那我们去、去医院。”她忽然有点结巴,心头乱哄哄的。   不是那么准吧,她的话什么时候如此灵验了?   “不用。”甄朗捏了捏她的下巴,“给我倒杯开水来就行了。”   她飞快的窜下地,厨房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凌乱声,甄朗靠着床头,唇角有淡淡的笑容。   不多时,贾芍捧着开水,轻轻的放在床头,傻傻的眨着眼睛,呆站着。   在她的记忆中,甄朗是无法击败的,也是强大到找不出半点弱点的人,这样的他,让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甄朗拍拍床沿,贾芍乖乖的坐下,一言不发的继续发呆。   喝了口热水,他的掌心暖暖的抚上她的脸,“你还没吃饭,去吃吧。”   啊!吃饭   “你是不是因为没吃饭才胃疼的?”她被人打了一拳般醒了过来,“我去给你装饭过来。”   才起身,就被人阻拦了,“不用,这是职业病。”   职业病!?   “常年精神紧张,有时候会诊赶不上饭,平时注意些基本就没事。”他了了几字带过,却让她的头垂的更低了。   “那……”她怯怯的抬起眼,“是不是我灌你酒让你发病的。”   他拍拍她的脸,让她隔着被子趴在他的腿上,“我的身体对酒精分解不是太好,可能刺激了,忍忍就没事了。”   内疚浮上心头,她贴着他的小腹,手指悄悄的摸了上去,轻轻揉着,那动作换来甄朗的一阵轻笑。   “丫头,你这动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贾芍忽然咧出一个傻傻的笑,鼓起腮吹了吹,“痛痛吹走,甄朗不哭,芍芍摸摸。”   她的动作让甄朗的笑声更大,而贾芍也是窝在他的大腿处,咯咯笑的开心。   “小时候你被人欺负了,都是我打跑的。”贾芍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下,“还要安慰哭的一脸鼻涕的你。”   “是吗?”甄朗暗中蕴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朝她抛了个眼神。   贾芍爬起身,嘟起唇,重重的啵上他的脸颊,“痛痛被芍芍亲跑啦,不许哭啦。”   甄朗的笑声更加大了,嘴角牵起弯弯的弧度,“还有吗?”   贾芍想了想,从床上跪起身,双臂伸展,绕上甄朗的脖子,抱上他的身体,“芍芍保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黄色的灯光落在甄朗的眼底,闪闪的明亮,“好。”   “那你要把棒棒糖给我吃。”贾芍笑的很是开心,“还有冰棍。”   回想起小时候,她忽然有些惊愕,那些朦胧的记忆中,都是他们彼此爱护,亲亲我我的故事。   对比后来的互相陷害,彼此挖坑看对方出糗的那些,这些小时候的记忆反而更家的清晰。   “都给你,都给你。”他双手一拉,把贾芍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我没事了,你快去吃饭。”   贾芍用力点头,“那我盛一碗给你。”   甄朗摇摇头,“太油了,我的胃可能受不了。”   “那……”做了坏事想要努力弥补的人用力的想着,“我去给你煮粥!”   “你会吗?”   甄朗一声问话让她垂下了脑袋,随后又坚决的抬了起来,“应该会。”   “好。”甄朗拍拍她的屁股,“如果你煮好粥,我就原谅你这一次的灌酒。”   “那你教我怎么煮。”贾芍的坚决背后,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语气也是同样的瑟缩。   “放这么多米。”甄朗的手指比画了下,“再放这么多水,你用高压锅煮吧,听着好了我喊你关火。”   贾芍乖乖点头,飞奔着去了。   抓着米下锅,还是不确定的端着锅子给甄朗看了看,才放心的把锅子架上灶。   眼睛一溜,看到旁边的两颗皮蛋,贾芍伸出脑袋,“兽医,我煮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呵呵的笑声从房间里传来,“你行不行?”   “行!”她大声的回答着。   炉火呼呼,锅子嗤嗤的响,贾芍偶尔窜进房间,给甄朗换上一杯热水,又冲进浴室放着热水,一切都那么自然、顺手。   好不容易打开锅盖,她伸勺子捞了捞,总觉得眼前的东西和自己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有点不同。   对了,肉,肉呢?   砧板上,一堆形状怪异,大小不一的肉依旧生嫩嫩的躺着,贾芍一伸舌头,飞快抓起肉堆丢进粥里。   有点像了,但是,好像还有点不同。   “那记得放生姜,不然会腥。”甄朗在浴室中提醒了声,她恍然拍上脑门。   生姜,生姜在哪?   从来不做菜的某人,脑袋到处晃着,怎么也找不着传说中的生姜。   只要是生姜就行么?她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一包没开封的蜜饯红丝姜,想也不想的拆开,往里丢着。   “好了没有?”甄朗一声问,贾芍的手一抖,整整一大包的蜜饯红丝姜全部倒了进去,星星点点布满了锅子,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她眼一闭,抓着勺子搅也不是,捞也不是。   咽了咽口水,“兽医,还要放什么?”   “盐。”甄朗的声音中,她想也不想的挖了几大勺丢进去。   当甄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贾家姑娘手捧着黑乎乎的粥,粥中全是红色的点点,一脸纠结的望着。   发呆中的贾芍看到甄朗的时候,再想要藏起手中的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睁着无辜的眼睛,“那个,那个,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是黑色的。”   甄朗的手拈下她发间的一根姜丝,抬了抬眉头,“蜜饯姜?”   “蜜饯姜也是姜。”她顽固的回嘴。   “你把米下锅的时候,把皮蛋也丢进去一起压了?”甄朗的勺子挑了挑,挑出一块长宽厚均超过4CM的肉块。   贾芍不明白的回望,“难道不是那时候放的?”   甄朗笑而不语,只是从她手中接过粥,轻轻的啜了口。   一瞬间,俊朗的眉头弹了下,脸上依旧平静。   贾芍闪着期待的眼神,哈拉着,“怎么样,好不好喝,我第一次做饭也?”   “不错。”甄朗点点头,“不如都留给我,你吃饭。”   快乐的贾某人哼着歌,吃着饭,看着甄朗面无表情的将那一碗粥全部喝了下去。   原来,她也是有做饭天赋的,她开心的想着。   不过这种开心并没有延续太久,在喝下她的粥后一个多小时,甄朗就流着冷汗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飞快的冲去了医院。   病因诊断——急性肠胃炎,可能食用变质或者不洁食物引起。   处理结果——住院治疗!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这种粥真不是胡诌的,本人亲自喝过黑色的蜜饯姜丝的皮蛋瘦肉粥,那叫一个销魂啊……   ☆、探望甄朗   贾芍耷拉着脑袋,一步一蹭的在“金色向日葵”门外徘徊,半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进门。   手刚按上门贾芍就停住了脚步,玻璃之后的方青葵正在和几个男人说着什么,看那些人的打扮,怎么也不象是来拍写真的,那笔挺的西装领带,倒更象是来谈生意的。   但是那态度……   贾芍皱了皱眉,看着方青葵笑意盈盈举止大方,而那几人则有些小心翼翼的点头哈腰。   不多时,几人客气的起身离去,方青葵站起身,送至门口。   两人一对眼神,方青葵自然而然的滑开眼神,贾芍也漫不经心的靠上墙头,掏出手机玩着。   几人没有注意贾芍,只是不住的对方青葵点头,再三叮嘱之后,才上车离去。   贾芍放下手机,询问的表情投向方青葵,下巴扬了扬,“什么人?”   “找你的。”方青葵收了假笑,拍了拍手中的报纸,递到贾芍面前,“自己看。”   看什么?   贾芍莫名其妙的将视线投向手中的报纸,正正对上整整一版的道歉信,是王氏企业对私自用照片的道歉词,用语恳切,态度诚挚。   “啧啧。”贾芍抽了下唇角,“大企业就是大企业,连道歉信都比人家来的大手笔,够震撼。”   那天的事件过去之后,她早把那个王家大小姐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想过对方会道歉,还是这样影响自身名誉的道歉方法。   朝着刚才的方向努努嘴巴,方青葵要笑不笑,“你真以为你有这个本事让人家登报道歉?还亲自登门来找你道歉。”   “他们是王氏的人?”贾芍往椅子里一靠,没形象的架起了腿,“看他们对你点头哈腰的动作,好像有求于你。”   “不是有求于我。”方青葵很不客气的拍下贾芍的腿,“是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贾芍不明白的闪闪眼睛,“难道他们想要回那录影?”   那东西,拍的不明不白的,不过是贾芍的发泄,压根不可能有太大的威胁,如果说王氏企业为了那么个东西下如此血本,那太让人不敢置信了,可是除去这些,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这么做?   “他们说,要你帮忙向‘云朗’集团说个情,让二者合作继续下去。”方青葵的笑容里很有些古怪的味道,“前阵子两个集团合作的消息一放出去,股票大涨,王氏集团连合作后的记者见面会都准备好了,突然被‘云朗’集团搁置,估计不仅仅是下不来台丢脸那么简单吧。”   “‘云朗’集团?”贾芍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十分古怪,哼哼的憋出一句,“关我屁事。”   方青葵还想说什么,忽然眼睛一滑,端起面前的水啧啧出声,“有人不是说放大假要回家的吗?怎么还在我这门口溜达,莫非舍不得我?”   贾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看,半晌之后才讷讷的憋出来一句,“青青,你能教我煮粥么?”   “煮粥?”方青葵双目圆睁,“你吃错药了?”   闷闷地摇了摇头,贾芍深吸口气,以一种英勇大无畏的精神扬起头,“我把甄朗喂进医院了。”   “噗!”一口水很没形象的喷了出来,“他傻到吃你的东西?身为医生,他敢做出这样的献身决定,我是不是应该颁个勋章给他?”   贾芍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你就说,教不教吧。”   “教……”咳的风中凌乱的方青葵一边笑,一边连连点头,“不过,我很好奇,再是不会做饭,最多也就是难吃而已,怎么会吃进医院?”   “我哪知道。”提到这个,贾芍更加的郁闷,昨夜一进医院,就是一大堆的检查什么的,甄朗被老医生声声教育这么大的人还乱吃东西,做医生的都不懂得自我保护之类的云云,最少说了大半个小时。   而甄朗,一直噙着意有所指的笑,拿眼角挑着她,那种无声的表情让她更是难受。   本打算今天告诉甄朗自己回家的计划也因此而搁置,贾芍默默的跑来找方青葵,只为了医生一句,甄朗的胃不能再受刺激,需要温和的稀饭调养。   方青葵没有问出为什么不去外面买的话,而是很自然的拎起了自己的小包,冲着贾芍招招手,“走吧。”   “啊,焦了……”   “米汤溢出来了,青青救命……”   “火,火被浇灭了……”   悲剧的贾姑娘在方家的厨房里大呼小叫着,引来方妈妈方爸爸方爷爷方奶奶的围观加指挥。集六个人的智慧于一身,在倒了四次饭,砸了一个锅,满地狼藉都是喷出来的米汤之后,终于做出了差强人意的一碗粥。   小心翼翼的倒进保温桶里,她抱歉的望着方青葵,在后者挥手告别中飞快的出了门,丢下犹如狂风过境的惨状给方青葵收拾。   方青葵咪咪笑着,直到那个风风火火的人影消失,她才低低的叹出一声,“贾芍啊贾芍,我真应该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居然在你脸上看到了温柔,甄朗要是看到你这样,就是再进一次医院都会喝下去。”   当然,贾姑娘是听不到她说什么的,她只是抱着保温桶往医院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再晚甄朗就赶不上晚饭了。   远远的,医院大楼下站着一个黑色长裙的女子,拎着一个保温桶捧着花,抬头望着电梯的显示数字,稍等了片刻,迈步进了电梯。   “等等!”贾芍脚下一颠,下意识的往旁边纵了下,大幅度的动作刚起,猛的想起怀里抱着的粥,又生生的刹住。   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蹲□体抚着脚踝。   “等……”   后面一个等字还没有出口,那电梯就这么在她眼前关上了,留下黑衣女子身上残留的香气弥漫开。   贾芍揉了揉腿,拐拐的跳了起来,再次按下电梯键,抱着保温桶等着。   当她点着脚尖慢慢蹭到甄朗房间门口的时候,眼见的她一眼就看到那个正在床前站着的黑色俏丽身影,正是刚才电梯里抱着花的女子。   那个背影在床头忙碌着,遮住了甄朗的影子,贾芍的手推开了门,却下意识的闪身站在了门边,没有踏进去。   “你不是才回国吗,何必急着来看我。”这是甄朗一贯的温润嗓音,贾芍听的清清楚楚。   女子坐下,将手中的汤碗递了过去,声音柔柔的,“才回来,昨天和同学聚会打听到你的号码,就听到这个事,过来看看你。这是我早上炖的虫草汤,补身体的,你胃不好喝汤合适。”   虫草汤……   贾芍看看怀里的稀饭,心头默默计算着。   冬虫夏草,本钱三百块一克;稀饭,连她倒掉的带煤气费水费,本钱不到五块,这个差距……   “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出院了。”甄朗接过碗,“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常住?”   温婉的垂下头,发丝柔顺的滑落,女子长长的出了口气,“常住了,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结婚。”   “还没结婚吗?”甄朗问了声,随后就被另外一个更大的笑声掩盖。   “甄朗也没结婚呢。”笑声朗然,又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床头,双手插在衣袋里,闲闲摇头,“昨天还说会给你一个惊喜,接过你给了我们一个更大的意外,可把人家担心坏了。”   女子赧然,轻轻的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甄朗颔首,低低说了声,“路上小心。”   女子朝着门口而去,贾芍一个跳步,下意识的将身体藏在了消防通道的门后,看着秀丽的身影擦过,朝着电梯而去。   在女子侧脸而过的瞬间,贾芍看到了一张端丽秀美的面庞,最难得的是那气质,比现下都市的新潮女子多了几分出尘和温婉。   白薇!   贾芍顿时想起了这似曾相识的女子是谁,刚才只顾着喊电梯,没有仔细的看对方面容,此刻她终于在脑海中将过往的记忆挖了出来。   这女子,就是甄朗曾经的女朋友,无数花儿来来往往的故事中唯一让贾芍记住的人。   贾芍望着白薇的背影,心头不禁赞叹。   真有气质!   她要是手边有相机,一定抓拍白薇的特写,这样的女孩拍古装照一定是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只顾着感慨的贾芍怔怔发呆,满脑子都是对人家的欣赏,站在门边出神。   “你这次倒是一石二鸟,又整了魔星,居然还让白薇探望。”林子辰的声音传来,哼哼唧唧,“你没看到,昨天同学聚会说你进医院的时候,白薇的脸色都变了,这么多年,人家可没忘了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甄朗放下手中的汤,平静的回答。   林子辰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你的诊断书呢?你的用药单呢?刚刚入院的人,你手上连个针眼都没有,难道医院小气到一瓶水都不给你挂?”   他敲敲桌子,“你也就是骗骗那个魔星的呆脑子,想骗我似乎还差点,正常锅子里煮出来的新鲜食物,是不会引起肠胃炎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你在玩什么,想整整贾芍那个魔星是吧?”   贾芍抱着保温桶僵立在门口,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林子辰的声音……   整她的。   甄朗根本没病,就是整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她的,就是等着她出糗!!!   想到这的贾芍,居然完全意外的没有暴走,没有踹门,没有拆了房间,而是默默的转身,下楼。   没有怒火,也没有失落,贾芍只是默默的走到医院附近的超市,伸手拿了一包盐和一包糖,在营业员呆滞的目光中拆开,狠狠的一样倒了二两进去,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剩下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贾芍拎着稀饭重新回到了房间里,笑意盈盈的放下保温桶,极其顺手的将虫草汤泼进了卫生间,“这粥我炖了整整一个下午,你喝不喝?”   一转身,她伸手抓住想要开溜的林子辰,“你也没吃晚饭吧,一人一碗,一人一碗!”   两碗香浓的粥放到两人的手中,贾芍的脸上满是狰狞的假笑,一只脚踩上凳子,“我的心血谁敢浪费,我就把他从二楼丢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狼因为臭美,穿裙子出门,结果接狼的人用的是助力车,活活吹了大半个小时的风,于是光荣的病倒了,这一章是某狼顶着38度的高烧稀里糊涂码出来的,昨天也是,所以你们不可以嫌弃我,我为了脑子不糊涂,连药都不敢吃,呜呜呜……   最后吼一声,投票!!!   点进去,选择第五季‘可乐帮’拉到最下面一个就是冤家文啦,打“√”,点确认就行。   ☆、犹记竹马绕青梅   “嗷……呜……哇……咦……”   “呵……嘻……咯……哦……”   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说着只有他们能懂的语言,面对面傻笑,只不过一个是两排大牙,一个是无齿小儿。   贾芍伸出手,挠上小娃娃肥肥的腰身,无齿小儿露出两排牙龈,咯咯笑着,在软垫子上打滚,嫩嫩的仰着脸,乌溜溜的眼珠子转着,扭动着肥硕的屁股,爬上贾芍的大腿,一个大头栽下,扑入贾芍的怀里。   贾芍抱起娃娃,象是大抱枕一样圈在怀里,捏捏脸,又拍拍屁股。   小娃娃裹着尿不湿,圆滚滚身上的肉层层叠叠,笑的口水四溢,挂在贾芍的身上。   贾芍的捏着娃娃的脸蛋,“小家伙,现在也只有你我最无聊了,你老实点,给我玩下,不然长大了,想给我玩我都没兴趣了。”   自从回来以后,贾芍无聊的整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贾爸爸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麻将桌。而贾妈妈,围着灶台转完,就是带着贾芍表姐的娃娃玩,现在贾芍回来了,这个带娃娃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贾芍的身上。   说也奇怪,贾芍不喜欢亲近男人,唯独对这种水嫩嫩的男娃娃没有半点抵抗力,特别喜欢揪着那肥肥的肉,象捏玩具一样捧着,有了这个娃娃,她倒不觉得无聊了。   “丫头,你好好的工作不做,死回来干什么?”贾妈妈摇着奶瓶,没好气的瞪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儿。   这居然是娘亲大人说的话,贾芍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歹她大半年没回家了,探望下也会被人嫌弃。   拿过奶瓶,贾芍滴了两滴在手背上试试温度,抱起娃娃把奶瓶伸了过去,“我想家了,不行么?”   “想家家自己成个家,我看你挺喜欢小娃娃的。”贾妈妈手中剥着葱,嘀嘀咕咕,“想家是想家,不过你窝在家里一个星期不出门,通常都是在躲什么,你那点肠子老娘还会不知道?老实交代吧,你在那边到底惹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贾芍脖子一抬,“我在那边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   声音才大,怀里的小娃娃被呛到,发出急促的咳嗽声,贾芍赶紧放下奶瓶,抱着娃娃轻拍着后背。   “嘴硬,死不承认,标准的欲盖弥彰,从小就是这样的。”贾妈妈头也不抬,“不知道你是不是把人打进医院了跑回来躲难的,我要打个电话给阿朗!”   “不许打!”贾芍眉头一跳,愤愤的低吼着,“你打给他干什么?”   贾妈妈抢过娃娃,在怀里不住的拍着,睨了眼贾芍,“看吧,激动了吧,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声音忍不住的提高,贾芍看着自己妈妈怀里惊恐的小娃娃,强忍下爆发的欲望,“我早在一个月前就说要回来,要是惹事逃跑,怎么会挨到现在?”   “也是。”贾妈妈拍出娃娃的奶嗝,又举到贾芍面前,“抱着,老娘做饭。”   娃娃咧着嘴,藕节似的胳膊缠上贾芍,笑嘻嘻的咿咿呀呀叫着,脑袋蹭着她的胸口,口水稀里哗啦的流着。   抽出纸巾擦着娃娃的口水,贾芍颇有些无奈,“蹭什么蹭啊,再蹭也没有弧度。”   还给她的,是没心没肺的傻笑。   “我一会去看看教练。”贾芍逗弄着小外甥,想想也回来三天了,是该去见见人了,“还有晚点,我会去看看甄爸甄妈。”   贾妈妈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对于贾芍而言,听到熟悉的摔打声,那种身体的力量冲击皮垫的巨大声响,让身体里沉睡已久的骚动在渐渐苏醒。   她站在门边,抱着双肩,看着一群人踢打着,带着笑容,不由自主动了动腿。   宽敞的场地,分片做着各种运动,简陋的墙上,贴着励志的标语,一切都是简朴而大方,最中间的地方,挂着各种奖状。   中年男子站在场边,背着双手,目光严肃的在队员身上扫过,忽然一抬手,抓住小队员的腿,“高点,还有支撑腿,稳点。”   旁边的助教飞快的记着,教练有力的声音不时传来,“用力踢,这样软绵绵的力道什么用都没有,还有,你们的斗志在哪?练功,最主要的是要热血,要有激情,要象……”   “要象贾芍师姐一样!”一排嫩嫩的声音齐刷刷的响着,教练的威严顿时被娃娃们的声音打破,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稚嫩的人。   助教悄悄的别过脸,笑开了花。   教练咳了下,一本正经,“知道就好,继续练。”   “教练。”一个小队员拽拽自己的衣服,仰起好奇的脸,“您说贾芍师姐是您的得意弟子,她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您?”   教练的脸忽然黑了,咬了咬牙,“这一点,你们不要学她。”   “噗……”门边的人忽然笑了,“我还说明天请您吃饭的,没想到这么招教练讨厌,那我还是滚吧。”   教练的目光过处,停留在贾芍身上,贾芍双手插在裤袋里,赖赖的走了过去,停在教练面前不远的地方,带着坏坏的笑容,“教练,才不过一年没见,您胖了不少,可见少运动了。”   “一年?”教练哼了下,“去年过年我带队去参加比赛了,回来只看到两瓶酒,人跑了。”   贾芍缩缩脖子,“好吧,两年。”   教练的眼睛里有满满的惊喜,忽然冲着小队员一招手,“你们的贾芍师姐,看看今天谁能打倒她。”   一群小队员如小牛犊似的朝贾芍冲了过去,贾芍灵动的跳了两步,带着一群丫头小子跑了出去,远远传来她的叫声,“老头,不请你喝酒了。”   教练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严肃,“只要能把你们贾芍师姐打倒,明天就放假休息。”   贾芍后面带着一串拖油瓶,在操场上飞快的奔跑开,回头那个站在练习房门口的教练,“老头,你阴我!”   教练嘿嘿的笑开,“当年你也是这么让我跑了十条街才抓着,难道年纪大了运动不行了?”   “呸!”贾芍扬起脸,快乐的甩开步子,牵着大小萝卜开跑,在一群人的笑声中偶尔慢慢步子,在即将抓到的时候,又赶紧两步,跑开。   教练站在栏杆边,看着丫头一如既往的疯疯癫癫,脸上的笑容绽放如大菊花。   她,还是那么活力四射,还是那么神采飞扬,就象自己当初在街头追的那个小野猫一样。   那年,他带着任务去学校挑选苗子,因为年纪的要求,他将目光定位在了三年级以上的孩子中,虽也偶有收获,始终还是没达到他的要求。   就在他准备离开前往下一所学校的时候,一个漂亮的犹如瓷娃娃的男孩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男孩子被一群高年级的男孩围在中间,大眼睛中全是冷然和淡定,这样的神情让他一愣。   就在他以为男孩会被那群学生欺负的时候,小男孩揉揉额头,扯直了清亮亮的嗓子,“贾芍!打架啦!”   一个猴子般的纤细影子忽然落了下来,没错,是落。从男孩头顶的小树上跳下来的,两只脚丫硬踩在高年级同学的脸上,直接踹倒两个人,手勾着树枝摇摇晃晃,绕了个圈后轻飘飘的跳了下来。   才落地,一个高抬腿,踢上又一个人的下巴,身体侧弯的同时,两个拳头同时挥出,又中两个脸。   而那个男孩子,淡然的站在中间,漠然的看着一切,看不到半点害怕,在人影交错间平淡的开口   “踢高了,直接踢下面就搞定了,不用踢脸。”   “拳头不要打脸蛋,打鼻子。”   “不要捏人家拳头,掰一根手指省力又方便。”   “踢小腿,到后面踹腿弯。”   男孩子说的飞快,那个纤细的身影也动的飞快,几乎是他说完就做到,两个人配合的亲密无间,让他看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几岁的男孩能有这样的冷静判断力,更没有见过,那个纤细的人影这么灵动的活力和——破坏力。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七八个男孩子被打的落荒而逃,那个猴子一般的人站定,拍拍屁股,扯扯……   他很仔细的看了看,确定自己眼睛没花,那确实是一条小碎花的裙子。天哪,那个猴子居然是个女孩。   女孩子揉揉鼻子,一只手拉着男孩,一只手手心伸在男娃娃面前,“今天的棒棒糖。”   男孩子甜腻腻的笑着,冷淡抗拒的表情瞬间远离,手指剥着糖纸,才交给女孩,“走,回家……”   眼见着两人就要离开,他几乎难以压抑自己的激动,朝着两个人快步的走去,才走了几步,那个男孩子机敏的看了眼他,忽然喊了句,“贾芍,跑!”   女孩子咬着棒棒糖,想也不想,撒开腿就跑,而男孩子冷静的站在原地,眼中露出防备的神色。   还有五步远的时候,男孩子敏锐的往后跳了两步,“你是谁的家长?”   “我……”他第一次被人如此防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站在那,“我是老师。”   男孩没有回应,而女孩跑出一段距离后,远远的停下,也是同样警惕的瞪着他。   “我是老师,真的是老师。”   ……   “我是体校的老师,教跆拳道的。”   …………   “如果跟我走,好好练习,将来就能为国争光。”   ………………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还有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叫贾芍?能让她过来见见吗?”   他挤着温和的表情,一步步的靠近小男孩,就在他刚刚走出两步之后,男孩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漂亮的犹如天使般。   不过这个天使般的小孩在下一秒就发出了恶魔般的声音穿破校园的操场,“老师,校长,有坏人骗小孩啦,呜呜呜……”   他,国家一级教练员,得过荣誉勋章,拿过无数奖励,多少人将孩子送来让他挑选,居然因为一个男孩子,被学校保卫处围了个严严实实,而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孩子,就站在人群后冲着他微笑,再手牵手咬着棒棒糖离开。   孽缘啊,孽缘。   “教练。”助教在旁边叫着他,“您很开心。”   “开心?”他的笑容忽然一敛,藏着无尽的扼腕叹息,“你知道什么叫懊恼吗?不是没发掘出璞玉,也不是没能打磨出光华,而是你发掘了,打磨了,却被别人藏回了土里,再也不能绽放夺目的光芒,而人一辈子,能发掘几块这样的璞玉?”   “您指贾芍?”助教才来一年,对于这个教练嘴边最常挂着的名字之一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果是一个我也认了。”教练一声长叹,重重抓上助教的前襟,“一个错误我犯了两次……”   助教的脚尖够着地,“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您老人家好歹是退役的运动员,能不能先松手?”   手,慢慢的松开,教练依然是满脸的不甘,“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助教无奈望天,只要一提到和贾芍有关的事,教练就是如此表情,一年来他都习惯了。   贾芍带着小运动员跑了三圈,有些孩子早已经气喘吁吁,而贾芍依然气息均匀,速度平稳,“喂,老头,你今天有课,不请你喝酒了,明天晚上找你喝酒怎么样?”   教练的脸恢复平静,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就你一个吗?甄朗回来了吗?不是一起请我喝酒?”   贾芍愣住,站在那发呆,刚才已经放弃的一群孩子趁机狂冲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狠狠的压倒在地,十几个人就这么摞在了上面。   十几个身体之下,一个悲愤的声音闷闷扬起,“老头,你要再提那个名字,我跟你绝交。”   教练呵呵笑了,捂上自己的嘴巴。   十多年了,还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烧了2天,昨天实在更不动文了,今天扛着烧写的,追多情的同志我道个歉,这2天我一定更,实在是写不过来了。   ☆、他怎么也回来了?   贾芍和一群丫头小伙子玩了个开心,顺道带他们练了练拳脚,把几天压抑在心里的烦闷都发泄了个通通透透,这才快乐的冲教练挥挥手。   “老头,明天我下午就过去,这次特地给你带了两瓶好酒,你还能不能喝?”贾芍擦擦汗,拨拨额前一缕头发。   教练哼了声,“要不要试试?看谁放倒谁?”   告别教练,她在大街上溜达着,双手插在裤袋中,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说是自己家,其实也是甄爸甄妈家。   当年大家门对门,甄妈妈和贾妈妈的感情就好的不行,连吃饭时间都是捧着碗乱窜的,甄朗和贾芍更是走对方家象是逛自己家。   后来买了新房,两家延续了一贯的传统,只是现在的房子是一门一户,他们只好分了上下层,甄家在上一层,贾家在下一层。   这几天贾芍窝在家里不敢出去,还特地叮嘱了老娘老爹不许将自己回来的事告诉甄爸甄妈,但是三天过去之后,她自己也憋不住了,决定上去看看。   拎着手里的袋子,贾芍精神好,一步步的爬着楼梯,朝着甄家而去。刚爬到自家门口,正巧碰上出来丢垃圾的贾妈妈。   “丫头!”贾妈妈冲贾芍招招手,“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停下脚步,贾芍莫名的望着自己老娘,“干嘛?我去看甄爸甄妈,有话晚上说。”   “回来。”贾妈妈很坚定的点点头,“我现在就有事和你说,急事。”   贾芍抱着怀里的东西,举到贾妈妈面前,“那我不上去了,你拿着吃。”   贾妈妈动动鼻子,两眼一翻,身体飞快的缩了回去,用力一带,“砰!!!!”   大门在贾芍面前飞快的关上,贾芍咧着笑容,把袋子抱了回来,开心的哼着歌,按响了门铃。   “来了……”门里传来男人的应声,贾芍堆起满脸的笑容,把手中的东西高高抬起。   “甄爸,猜猜我给你带了什……”声音忽然停了,贾芍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大的人影遮挡了身后一片灯光,阴影打在她的脸上,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贾芍脚下油然升腾而起。   “我以为你不准备上来呢。”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悠悠然的让开了位置,“他们正说你回来三天都不来看他们,很是伤心呢。”   贾芍那个悔啊,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刚刚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听老娘的话,为什么坚持要来看甄爸甄妈?   往后跳了步,贾芍盯着眼前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门里的人衣服卷到手肘,一派休闲的半插在腰间,瞬间扬起清俊的笑容,“年中休假,回来看看。怎么,就让你回来不让我回来?”   年中休个屁假!她还能不知道他这个时段通常忙的团团转了,还有时间休假?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甄朗笑着,“我肠胃不好入院,这是人尽皆知的消息,所以领导特批,让我回来休养两天,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她那天硬灌两人喝粥之后,连夜打包了自己行李回了家,还以为甄朗会在医院里继续住上几天呢,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好,才三天就回来了。   “那碗粥怎么没吃死你?”她咬着牙,冷哼了声。   甄朗笑着,很是无所谓,“味道其实不错,不过想我死的话,下次记得放砒霜。”   “我会的。”她咬着牙,“下次我会记得放老鼠药。”   甄朗低下头,凑上她的耳边,声音轻柔仿带诱惑,“三天没见,想我吗?”   “想!”她挤着笑容,捏捏拳头,“我想死你了!!!”   “那要不要来个拥抱或者激情的吻表达下你对我的思念?”甄朗的手指点上她的唇,顺势擦过自己的唇,啧啧出声,“我不介意现在表达下。”   她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亲它怎么样?”   甄朗手微抬,抓上她的手腕,轻巧的把袋子接了过去,对着房间里扬起声音,“爸,丫头带了你最喜欢的东西来。”   “哎呀,丫头来啦?”房间里传来笑声,“快来快来,一会我们一起吃。”   贾芍撞开甄朗,脱下鞋子窜了进去,“甄爸,甄妈,想死我了。”   “想死了也没见你来看我们,都回来三天了。”甄妈妈冲着贾芍招招手,贾芍顺势沉入沙发中,埋上甄妈妈的肩头,娇腻腻的蹭着。   甄爸爸看着贾芍抱来的礼物,笑的眉眼都眯到了一起,“还是丫头明白我喜欢什么,要不是阿朗说你回来要休息,我早就下去拉你上街找东西吃去了。”   “甄爸,我还没谢你呢。”贾芍忽然想起了什么,“前阵子……”   “伯父,伯母。”温婉的叫声从厨房传来,一道身影出现在餐桌边,手中捧着餐盘,“可以吃饭了呢。”   贾芍盯着甄朗身边那个柔柔的背影,身体猛然一震。   “白、白薇?”贾芍楞楞,看着桌子边的人影冲着自己嫣然微笑,心头有种古怪的感觉,吐不出,咽不下。   “有你吃的还不赶紧过来?”甄朗放下碗筷,“算你个好吃鬼有福气,碰上白薇下厨,要是早两天来,就只能吃我妈做的菜了。”   甄妈妈做的菜……   贾芍抖了下,那技术和自己相比,也就好在不烧掉厨房而已,贾芍有时候都不禁怀疑,自己才是甄妈妈的孩子,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类似的做饭技术?   所以,甄爸爸和甄朗,为了自己的胃,才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做饭水平吧。   白薇羞涩低下头,刹那间的温柔让贾芍再一次震撼,感慨她高雅内敛的气质,震惊于她的魅力。   碗,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如果很饿你就吃饭,不要流口水那么恶心。”   贾芍飞了个白眼,“能怪我吗?我是干摄影的,看到漂亮的女人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要是白薇肯让我拍,我不收钱。”   白薇只是有礼淡笑,微微红了脸,低头无声吃着。   “丫头,阿朗说你前阵子病了?”   甄妈妈的话让甄爸爸也惊讶的抬起头。两双眼睛完全惊讶的望着她。“丫头都能病?太奇怪了。”   “太累了吧?”甄妈妈叹息着,“明天你上来,甄妈妈给你炖汤喝。”   甄妈妈和贾芍在做饭技术上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贾芍有自知之明,而甄妈妈——没有。   满桌人除了不明真相的白薇和沾沾自喜的甄妈妈,全部是神色悲壮,表情肃穆,庄严低头。   贾芍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抽搐,“甄妈妈,我答应了明天去看教练,在他那吃。”   “哦。”甄妈妈有点失望,落寞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贾芍立即收到了甄爸爸极度“关爱”的表情,“丫头,后天晚上过来吃饭。”   贾芍哪敢说个不字,飞快点头。   “不过……”甄爸爸看着甄妈妈,“高手不用亲自下厨的,你想炖什么汤放什么材料,说一声,我动手。”   贾芍的表情这才有了瞬间的放松,还不等她完全松弛,甄妈妈又砸下一颗重磅炸弹。   “后天!?”她望望甄朗,看看白薇,“你们不是后天要去民政局办证吗?”   民政局?办证?   贾芍怔怔的望着甄朗,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手中的排骨掉进碗里。   “嗯。”甄朗淡淡的应了声,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贾芍,“我们回来就是办这个事的,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忙,所以办好了就走。”   “不多住两天吗?”甄妈妈又是一阵失落,吸了吸鼻子。   甄爸爸放下碗,“阿朗,再住三天。”   甄朗表情不变,仿佛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好,三天。”   他根本就是算好了准备待三天,故意的吧?   若是以往,贾芍一定会嗤之以鼻的揭穿他,但是今天,她恍惚着,完全没有心思拆穿他的小伎俩。   他和白薇去办证?什么证?   一男一女能办什么证?   一男一女在民政局有什么证好办?   就在她思想紊乱一团乱麻的时候,甄朗不冷不热的又加了一句,“妈,一会记得把户口本给我。”   户口本!?   贾芍的耳朵再一次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   一男一女,需要户口本才能办的证,她还需要联想吗?傻子都知道是什么证了。   没想到,三天前,甄朗和白薇分别数年重新见面,仅仅三天之后,他们就要打结婚证了吗?   贾芍啊了声,傻傻的笑着,“那就好,我终于不用再悔不当初了。”   “什么悔不当初?”白薇莫名,询问着。   贾芍正要回答,脚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侧脸望去,甄朗指指她的脚边,“帮我拣下筷子。”   拣什么拣,拣起来他难道还吃?不知道拿过一双吗?   心里虽然不满,她还是乖乖的低下头,把筷子拾了起来,伸了过去。   “谢谢。”甄朗微微一笑,手指划过她的手背,有点热,有点痒。   贾芍飞快的一缩,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我,我吃饱了,贾爸,我给你切榴莲去。”   “你还没吃呢。”她还来不及站起身,就被甄朗的手按住了肩膀,“你是不是不给我妈面子,故意不吃?”   甄妈妈的脸上,顿时一片伤心的表情,贾芍黑着脸,默默的端起碗,狠狠的瞪他一眼,用力的扒着。   甄爸爸的菜,一向是让她垂涎到恨不能咽下舌头的,可是这一次,她嚼在嘴里,却感觉不到香。   对于以往能运动过后能吞下两碗饭的她来说,今天这一碗饭吃的艰难无比,嗓子象被什么掐住了,半天吞不下去。   她用力的填着,几乎只用了两分钟就把一碗饭倒进了嘴巴里。   放下碗,贾芍再一次的站起来,“甄爸,我去给你切榴莲……”   而她的肩膀,也再一次的被双手按住,“你吃这么快,肯定没吃饱,再吃一碗。”   “你!”所有的发难,在遇上甄妈那双期待的眼神后都化为灰烬,贾芍默默的接过甄朗递过来的饭碗,继续无声的扒着。   吃的索然无味,坐的如芒在背,贾芍只想快一点吃完,早一点离开,脑海中的某句话就象是标上了金色的光点不住的闪烁。   甄朗要结婚了……   甄朗和白薇要结婚了……   “我就说你果然饿坏了。”甄朗淡淡的笑着,“一碗饭,你一口菜都没夹就吃完了。”   这一次,她啥也不说,直接抱起地上的大榴莲进了厨房,伸手抽出刀,望着榴莲诡异一笑。   “啪!”刀飞出,重重的剁进砧板中,坚硬的榴莲壳应声而开,奇异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厨房。   “为什么我觉得你象是在劈我的脑袋?”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带着热度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怎么,不高兴?”   “没有!”背后一排汗毛起立敬礼,贾芍忽然转身,手中还紧紧抓着西瓜刀。   手腕被大掌按上,甄朗的眼睛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以为你被我逗了一场之后,应该很恨我的啊,居然没有不高兴,这不象你啊……”   被他的话噎住,贾芍才惊觉她应该继续痛恨他才对。   “真心的?”甄朗低下头,距离近的让她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当然不是真心的……”贾芍邪气一笑,“我其实很希望你这种人,一辈子没老婆,生儿子没□。”   她端起盘子走出门,脑子始终晕乎乎的,只觉得百味杂陈浮在心头。   甄朗和白薇,当年就是她破坏的,人家和好,消了她心头的内疚,她应该高兴的。   应该高兴的……   应该高兴的……   ☆、新仇旧账   “我就知道你也回来了。”周教练在敲门声中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教练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会来看我。”   手中的礼盒放到教练手中,“您认为我不会来?”   看看手中高档的补品,教练的脸黑黑的,“你就是不讨人喜欢,连送的礼都不如丫头让人舒服。”   “年纪大了,少喝点酒。”门外人毫不介意他的摆脸,懒懒的神情带着些许的笑,“您有老伤,不如喝点补品好些,夏天补冬日的病,明年舒服。”   “吵死了。”教练挥挥手,“当了医生就教育人,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任何进补,以后不许带任何这样的东西给我,简直骂人么。”   语气凶恶,眼睛里倒是满满的笑,飞快的将面前的人让进了门,两只手环抱着礼盒,紧紧的不肯撒手。   “我带了几样你喜欢的下酒菜,麻烦您老人家给张好脸。”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拎了出来,晃了晃。   教练拿过袋子,仍有些不满,“只有菜,没有酒。”   “她不是今天会带酒来孝敬您老人家么?”回答的声音还是那么闲闲的,“我带菜,不是刚好?”   两个房间被打通,铺着厚厚的软垫,随处还散落着护臂,头套等各种护具,甄朗弯腰拾起一个软垫,“教练,您在家里教徒弟的习惯还没改呢?”   “呵呵!”周教练装着菜,“看着好的胚子,总想调/教下,看看能不能培养成好徒弟,有些还在犹豫的,还有些不乐意转去体校的,就在家里练呗,你还能不知道?”   他笑呵呵的翻着菜,“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特地买好了菜的,一会我做给你们吃。”   翻着砧板,他的手一颤,握着菜刀的手腕抖了下,又被他用力的捏住。   甄朗顺手接过他的菜刀,“一会我做吧,让您试试我的手艺。”   教练点点头,笑容更大了。   甄朗利落的切着菜,“过段日子请个假,到我那边去,我找了个不错的中医,给你的手做理疗。”   “没时间。”老头两眼一翻,干脆的拒绝,“我没问题,不需要。”   “那我就以医生的名义和体校说,让他们给您放假。”甄朗笑容可掬,放下手中的菜刀,抱肩膀斜靠墙,“身为国家一级教练,您说他们会不会给您放假?”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坏?”周教练脸板了起来,“从小就不招人喜欢,长大了更是可恶,难怪她讨厌你。”   甄朗不为所动,脸上笑嘻嘻的,“你们是一样的顽固,一样的任性,一样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是我喜欢的人我放任下就算了,我凭什么放任你?限你一个月内过来,不然我就给体校写信。”   老头双眼一瞪,“你信不信我揍你?”   甄朗啧啧称奇,“果然是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说的话都一样,您最宝贝的徒弟几乎每天都说几遍,您觉得有用吗?”   周教练气鼓鼓的,咬着后槽牙,那表情活活的想吞了面前的帅气男人。忽然,他脸一变,变的也是笑意盈盈,“我徒弟每天说几遍,证明她还是恨你啊,恨你当年不让她参加比赛。你该啊,谁让你拆散我们师徒的,谁让你不让她成名的,不然今天我的徒弟说不定就是举国闻名的世界冠军了。”   “我不要她成名,我也不要她有钱,我就要她无灾无难身体健康。”甄朗扬起下巴,“当初我们可说好的,只要她有伤,我就不答应她继续去打比赛。”   “她哪里有伤?”周老头很是气愤,“我保护她好好的,你耍诈。”   “她的脚踝有问题,你难道不知道?”甄朗哼了下,“当初她参加比赛,扭伤了脚踝,还没彻底好就继续训练,造成习惯性脱臼,这个大家都清楚吧?”   老头一撇嘴,“这个都是正常伤,休养一阵子就会好的。”   “但她是耐不住休养的,而且你要她进国家队,再之后就是更加激烈的竞争和比赛,她那好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静养,那脚以后会怎么样,大家都能想到,所以我不算耍诈。”甄朗也不退让,“她本身也不在意名气,只是喜欢运动,我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名气,让她落下病根,以后动弹都麻烦。您看看她现在,蹦蹦跳跳的,多好?”   “不让她去,那……”老头还想说什么,门上忽然传来敲响,“老头,我给你带好酒来了,开门。”   两个人同时住嘴,周教练嘿嘿一笑,乐颠颠的跑去开门。   “臭徒弟!”   “臭老头!”   两句同样的声音,两个同样的语调,表达着两个人与众不同的亲热方式。   “我带了两瓶好酒,给你慢慢喝的,在楼下叫了一箱啤酒,一会咱们喝。”   “怕被我喝倒啊,丫头!”   贾芍大笑着,“怕把你喝倒了你没面子,年纪大了就不要死撑!”   “来过两招?”   “来就来,谁怕谁啊。”   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厨房中的人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喂,老头,你是不是老伤发啦?”贾芍连连进攻之后,忽然停了下来,闪着眼睛望着周教练发呆,“你不敢正面接我的招。”   老头哼了声,“这是师父让徒弟,怕一招打倒你,觉得自己教了个草包,很没意思。”   贾芍收了腿,一屁股就在垫子上坐了下来,“老头,手不行就跟我去那边住上阵子,我叫兽医给你介绍两个好大夫,费用我出。”   “兽医?”   贾芍乜了他一眼,“就是小时候你说那个长的漂亮但是一肚子坏水的甄朗,果然坏蛋是从小练成的,小时候坏,长大了更坏。”   “小时候你们不是很亲热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咬牙切齿了?”老头古怪的笑着,“不过你说他一肚子坏水,那倒是真的,说的好,说的好,这个家伙就是表面好欺负,其实算计的深呢,不是个好人。”   “那也不是。”贾芍闷闷的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教练,自己打开一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说坏也不算,至少不抽不喝不嫖不赌,入得厅堂入得厨房,会赚钱会管家,会做人会做生意,长的又帅……”   贾芍忽然闭嘴,猛的往后一仰,“老头,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教练坏坏一笑,“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个做老公的好人选啊。”   “我当然了解他。”贾芍打了个酒嗝,“从小看到他,胸口有几根毛我都知道。”   “有几根毛?”   “赌一把,输的喝酒。”贾芍鬼鬼的笑了下,“你猜是一把胸毛还是两把就行。”   她靠着软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甄朗的穿着浴袍在她面前晃悠的样子,挂着水珠的肌肤,雪白细嫩,比她这个大姑娘还显得漂亮。   她用力的晃晃脑袋,想要甩掉那张让她心跳加速的笑容。   想他干什么?该死的。   抓抓脑袋,周教练忽然扯直了嗓子,“小子,你有几把胸毛?”   房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腰间还绑着围裙,“让你知道我有什么好处?”   贾芍手一抖,好悬翻了手中的啤酒罐,“你怎么会在这?”   端着手中的菜,伸到她的面前,“老头给你准备的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你下了泻药吧?”贾芍警惕的瞪着他,生生按下自己想伸手的冲动,“先说你来干什么,他是我教练,和你应该不太熟吧?”   “熟、熟的很。”老头飞快的喝掉了一罐啤酒,抓起第二罐打开,“谁说他……”   “我以前可是天天在门口陪你练功的,好歹也算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说不熟?”甄朗若有若无的看了眼周教练,后者很快的夹起一筷子卤菜塞进嘴巴里,不断的点头。   “帮教练找个医生。”贾芍努努嘴巴。   甄朗还没开口,教练伸出自己粗壮的手臂,鼓起结实的小老鼠,“我壮的很,不需要。”   两双白眼同时瞪上他,可怜的教练默默的抓起筷子,塞着菜,继续着自己无声的抗议。   “好处呢?”甄朗看到贾芍嘴角的卤汁,伸手蹭了蹭。   贾芍脸一歪,躲了下,手指擦着唇角掠了过去,她只觉得脸颊火热热的烫,从手擦了擦,还是擦不去那残留的感觉。   “随便啦,你随便提好了。”   反正他明天就结婚了,还能压榨她多久?   “那我想想。”   这一晚,甄朗在厨房中忙碌着做菜,而贾芍陪着教练,疯疯癫癫的一时唱歌,一时大笑,两个几乎是同样性格的人,闹腾的不亦乐乎。   甄朗看着满地的酒罐子,还有在垫子上东倒西歪的两个人,伸手把贾芍捞了起来,“丫头,回家了。”   “哦。”喝了整整一个晚上,兴奋的贾芍也有了几分醉意,朝着教练挥手再见,靠着甄朗的肩头脚步虚浮的离去。   两个人在月光下走着,长长的巷道里只有他们脚步回荡的声音,路灯拉长了两个影子,斜斜长长的。   “我们多久没这样一起回家了?”甄朗牵着她的手,“有十年了吧?”   “从你害我不能进国家队开始。”贾芍恨声。   “不是从你偷偷接了一堆给我的情书礼物,把礼物吃了,回了一堆肉麻信之后不敢见我开始吗?”甄朗反问了声。   “是你放话说跟我一起玩的女孩都是暗恋我,害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开始。”贾芍据理力争。   “女生不理你,是你说谁靠近我就揍谁,让自己成为公敌的好不好?”   “我指的是男生,是你故意误导别人,害我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你到处以我的名义发情书,让我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身边全是女孩。”   “是你最先答应我什么都是我的,你自己勾引人,破坏承诺。”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互相指责,十几二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全被贾芍翻了出来,喝多了酒倒让她的记忆更清晰了。   “你承诺和我订婚的,你还逃跑,你就信守承诺了?”   甄朗一句话,让贾芍哽在喉咙间,半天说不出话。   良久,她才冷冷的嗤出一声,“也比你好,这才几天,就找上别人了,种马!!!”   “种马?”甄朗眼睛一眯,眼神中飘过危险的光芒,双手按着贾芍的肩膀,将她困在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你说我种马?”   贾芍酒气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直着脖子,“就是种马!”   唇,重重的压下,狠狠的噙上她的唇瓣,霸道的吮着,带着侵略的力量,强势的进入她的唇齿间,拨弄着。   而她,傻傻的任由他行动,只觉得,身体好软,好软。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甄朗已不见了踪迹,只有她靠着墙壁,耳边飘荡着甄朗方才留下的话,“要我帮你教练找医生,这个是定金。”   用力的擦擦唇,贾芍愤愤的捏紧拳头。   他,真的好恶心!!!   白薇嫁给他,真亏。   ☆、结婚了……   贾芍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外面白花花的阳光让她根本无法安睡。   或者说,从昨天回家以后,她压根就没睡过。   脑海中一直徘徊着的,是甄朗昨天那个眼神,气愤无奈,还有怜惜。   手指,抚上唇,被他咬过的地方还感觉热热烫烫的。   记忆,再度回到昨夜,那突如其来的吻。那被他完全压制,无法反抗的瞬间,她甚至觉得那时的甄朗强大的让她无法反抗,也忘记了反抗。   该死的甄朗,都要结婚了,居然还胡乱发情!!!   贾芍翻个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狠狠的捶了下枕头。   睡觉,睡觉,什么都不想!   把自己缩成一团,贾芍在被子里扭啊扭啊,身上就象是长了虱子似的,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撅起屁股,做起了另类鸵鸟。   身上忽然一凉,被子离体而去,贾芍翻过身,看着床头打扰她继续缠棉的人,有气无力的开口,“老娘,什么事啊?”   床边的人,一手抱着娃娃,一手举着两根大葱,葱头在贾芍脑袋上点来点去,“快起来,做事。”   瘫软在床上,贾芍睁着无神的大眼,“你今天是要包饺子还是要做包子?要我洗菜还是绞肉?”   “都不是!”贾妈妈拿着大葱戳着贾芍,“今天宝宝打预防针,我没空,你去。”   “哦!”贾芍揉揉脑袋坐了起来,从妈妈手中抱过娃娃,圈在怀里揉着玩,宝宝扒拉着她的手臂,送上一串甜蜜的亲吻。   两个人玩够了,贾芍这才起床洗漱,给宝宝带上漂亮的小花帽,抱着出门打预防针去也。   “哇……”   人来人往的街头,爆发出一个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宝宝趴在贾芍的肩头,眼泪汪汪,成串的泪珠顺着脸往下滑,一吸一吸的鼻子偶尔还爆出一个鼻涕泡泡,泪糊糊的蹭满贾芍的肩头。   贾芍抱着宝宝,拍着宝宝的背心,“乖,不哭哦,姨姨给你买棒棒糖。”   宝宝扒拉着贾芍的脖子,张开大嘴嚎啕大哭,一脸的委屈状,贾芍掏出一颗棒棒糖,撕去糖纸,在他面前晃啊晃啊,那今天的叫声才渐渐消失。   胖胖的小手在空中抓着,朝着贾芍手中的棒棒糖而去,咿咿啊啊的叫唤着,贾芍摇着手中的棒棒糖,彻底吸引了宝宝的注意力。   小手好不容易抓到贾芍的手指,红嫩嫩的小嘴凑了过去,和着眼泪鼻涕一起,舔上棒棒糖。   贾芍拿着纸巾,一点一点擦着宝宝脸上的鼻涕口水,这才抬头找着垃圾桶,一抬头,正对上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民政局’在这?”贾芍抓抓脑袋,傻傻自问。   这几年城市规划,很多政府大楼都搬了地方,贾芍也只是偶尔听爸妈提及,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民政局”就在给宝宝打针的医院边上。   抱着宝宝在民政局门前草坪边长椅上坐下,贾芍抓着棒棒糖,让宝宝慢慢的舔着,顺势拧开一瓶矿泉水,慢慢的喝着。   “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回家嚎给姨奶奶听,她一定心疼死你的,知道不?”贾芍捏着宝宝的脸蛋,也不管她的话那个大头宝宝听不听得懂。   吹着舒爽的风,贾芍的目光四下移着,民政局门口人群来来往往的,不时可以看到一对对手牵手进去的情侣,也有出门后各自分道扬镳的夫妻,有笑的有闹的,人生百态,在这偌大的门口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忽然,她的目光一愣。   远处,一男一女正从停车场走出,有说有笑的朝着民政局的大门而去,甄朗一身银灰色西装,笔挺修长。白薇新款短旗袍,浅浅的粉色看上去灵秀娟丽。   两人并肩而行,相伴的身影看上去那么的合衬,忽然间就亮了眼,黯淡了身后的背景,让人忍不住的回首,赞叹。   怎么又碰上了他们?   贾芍的目光,随着他们而移动,直至目送他们进入大厅,消失了踪迹。   她忍不住的站起来,忍不住的跟了上去,忍不住的搜寻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傻傻的跟在身后进了大厅。   一排首尾相接的桌子从偌大的房间头一直铺排到尾,桌子后坐着不少工作人员,人员往来穿梭,有询问的,有填表的,各种声音掺杂着。   宝宝在贾芍怀里转着脑袋,好奇的四下张望着,而贾芍的目光却始终不曾改变方向,牢牢的盯着前方的人。   她看到,白薇从包包里掏出户口本,认真的填写着什么。   就让他们这么结婚了?就让这个家伙欺负自己十几二十年的结束了?昨天晚上非礼自己,今天还带着别人结婚?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恶魔的小声音在诱惑着贾芍,在她耳边不断的说着……   再耍他一次!   再让他丢脸一次!   再让他在人前被笑话一次!   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的身体往前,往前,直到站在甄朗和白薇的面前。   甄朗正看着白薇填表,微一侧脸,正看到贾芍站在自己身边。   宽敞的T恤被宝宝揪的皱皱,上面黑黑的痕迹好像是巧克力的痕迹,前襟还有被水打湿的印子,一条休闲短裤,光溜溜的腿下,一双人字拖鞋随便的汲着。   何止是狼狈,还有点衣衫不整。   甄朗眼神一闪,唇角轻勾,“你怎么来了?”   “我……”贾芍这才发现,甄朗走到哪都极度引人注意,自己这里早已经成了别人偷瞄的中心。   既然到了这一步,她索性豁出去了。   把娃娃往桌子上一放,贾芍忽然扬起了下巴,“你和她来办证?”   不等甄朗开口,她的声音再度铿锵传出,“你和她办证,那我怎么办?”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够让房间里所有人听到。   一时间,写字的,填表的,印资料的,掏糖的,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就连对面正吵的不可开交的一对夫妻,也突然停下了话题,转脸看向她们。   “你不是说要和我订婚的吗?你不是说要去买戒指的吗?才不过一个星期,你就带着她办证?”贾芍的声音又高了些,“你当着宝宝的面说,你有没有说过那些话?”   “当着宝宝的面?”甄朗眼角一扫那个坐在桌子上踢着自己两条胖腿,仰着大头闪着好奇表情的娃娃,“你带宝宝出来找我?”   “是啊!”听到甄朗的回答,贾芍心头一喜,她等的就是甄朗这样的话,脸上悲愤的表情更浓了,“我要不是带宝宝打预防针,都不知道你带着别人办证,你欺骗我的感情,你让我和宝宝以后怎么办?”   这一句话,顿时在偌大的房间里炸开了锅,“哇,都有孩子了,还娶别人,太过分了吧。”   “就是,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居然欺骗别人感情呢。”   就连那正在吵架的夫妻,女人一瘪嘴巴,“我老公虽然懒点,好歹还专一。”   “就是。”男人自豪的哼了声,“你这女人也太软弱了,要是我老婆,早压着打结婚证了,不给他半点机会,你自己也要负责。”   那女人站起身,大步走到贾芍身边,重重的拍上她的肩膀,“小姐,我支持你,问他要赔偿,让他负责。”   “白薇!”贾芍一把抓上白薇的手,手指指着甄朗,“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千万别信他,他欺骗你感情的,他身边女人不断,招蜂引蝶,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   贾芍说的兴起,眉飞色舞,身边的人越围越多,就连忙碌的工作人员,也从桌子后伸出了脑袋,三三俩俩低声议论着。   宝宝开心的拍着手,口水滴答,贾芍低头擦着,借机吸吸鼻子,声音沙哑,“我们认识二十多年,同居也有好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都没说谎嘛,就算前面的,她也都没说谎啊,甄朗是说要和她订婚么,也说了要买戒指,她说的都是大真话。   贾芍的手指擦擦眼角,借着手指的遮掩,她偷偷瞄了眼甄朗。   完全的平静,没有辩解没有急躁,就是在众人看热闹的议论中,甄朗还是那么淡淡的望着贾芍,那眼神中的镇定让她一阵发憷。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是胸有成竹,他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等等。”白薇拿着手中的表格急急的开口,“贾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甄朗……”   她的手,被甄朗不动声色的按住,甄朗面对着贾芍,“还有吗?”   “你、你、你……”在甄朗这样的目光下,贾芍一时语塞。   甄朗的眼睛眯了眯,声音中警告意味十足,“你还想说什么?一次说完。”   “喂,你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偷吃不擦嘴,有了孩子不负责,还敢凶人。”那正准备离婚的丈夫也突然冲了过来,“看你穿着也算是有钱人,有钱就能欺骗女人感情么,再横下去老子揍你。”   “就是,人渣。”   “帅气有钱的男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揍他算了,真是恶心。”   大家将所有的指责全部对准了甄朗,言语锋利,连贾芍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玩大了。   反倒是那个风暴中心的人,冷静依旧,就连唇角的一丝笑容,都不曾减少。   贾芍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退了退,想要开溜。   “那个……”她伸手抱起娃娃,“我,我还是走吧,你们继续,继续……”   有人,已经站在了贾芍的身后,愤慨的阻拦下她想要逃跑的脚步,“姑娘,我们做你坚强的后盾,让他负责。”   “对,让他负责。” 一群女人开始七嘴八舌,而一旁看热闹的工作人员甚至对着白薇开口,“这样的男人你还敢嫁啊,说不定他接孩子进门,你当现成的后妈。”   贾芍这才发现,自己三个人,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她想跑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耳边,传来淡定的嗓音,“你要我怎么负责?”   “啊……”贾芍抓抓脑袋,她只想让甄朗和白薇结不了婚而已,她能让甄朗负什么责?   双手不断的摇着,“不用,不要你负责了。”   “不行!”这一声,竟然发自她身后的全部的女人口里,异口同声,差点把贾芍从二楼震到一楼去。   “叫他和你结婚!”   “对,不管怎么样,先给孩子一个身份。”   “当了他老婆,就是离婚也能分他一半家产,比你现在这狼狈样子好多了,你看看你,T恤拖鞋,他西装笔挺,叫他给赡养费。”   “对,对,对,反正你也不可能惨过现在了,嫁了好歹有名分,让他负责!”   贾芍张着嘴巴,听着身后一堆七嘴八舌,有一种想刨个坑,刨穿天花板逃跑的冲动。   她抱着娃娃,一脸呆滞,更显得凄惨可怜。   面前的男人笑容忽然大了,冲她伸出手指,“好,我负责,身份证拿出来。”   “你想干什么?”她下意识的捂上自己的屁股后面的口袋,却被好心的大姐们一把抽了出来丢在桌子上,“快填,快填。”   “等下,等下!”那个离婚的男人忽然开口,“不能这样结婚,这个男人这么贱让他先立字句公证,让他说好,一个月给多少钱养家养孩子,给老婆什么保障。”   几十根手指同时指向甄朗,“写!”   甄朗想了想,“所有的存款给你,行不行?”   “行!”一群回答声。   “所有的不动产归你名下行不行?”   “行!”还是一群回答声,就连贾芍都被人按着点了下头。   “所有我名下的股份资产,也转让给你,行不行?”   “行!!!”   甄朗的笔唰唰写着,“那走吧,我们去公证。”   于是,民政局出现了一幕史上的壮观场景,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一个优雅华贵的男人,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群簇拥押送着,哄闹着冲向公证处。   贾芍简直是被人抓着手指强行按下了手印,她还来不及想着自己这一下到底赚进了多少,就被一张伸到面前的纸惊呆了。   结婚申请表!!!   “那个……”贾芍看到上面所有的资料,甄朗已经一点不差的填完了,就差签名了,“结婚要户口本,我,我没带。”   甄朗诡异一笑,“你的户口本?我带了!”   他,怎么会有自己的户口本?   还没问,甄朗的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在无数人的眼光中,轻柔的吻上了她的唇。   辗转的吮吻,深情的舔吸,他的热度瞬间熏软了她的身体,只知道他的舌尖在她的唇齿间徘徊,那激荡而出的力量,软了她的身体。   他的味道,比酒更醉人。他的吻,摄人魂魄,贾芍只觉得全部的神智都飞远了,只有身体下意识的回应。   甄朗轻轻挪开唇,看着怀里眼神迷离的女人,贴上她的耳边,“签字!”   而贾芍,就被这一个吻骗的没了思想,傻傻的拿起笔,呆呆的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叶微民国文   ☆、以后好好过日子,老婆   站在民政局的门口,贾芍的魂魄不因阳光的刺眼而回归,望着手中通红刺眼的本本,不敢相信刚才的事实。   十分钟前,她在一群人的起哄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五分钟前,她被无数双手按在板凳上,和甄朗一起照了照片。   看着本本上自己的名字,她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二十五年,她直到今天才深深的体会到签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照片上的甄朗,英俊帅气,西装笔挺。旁边的她,邋遢狼狈,皱巴巴的T恤,只怕这是民政局有史以来最不搭调的一对夫妻了,她的样子太丑了。   “啪!”贾芍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想什么呢,她还有空想自己漂亮不漂亮?还有空去计较她和甄朗在照片上登对不登对,她应该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解决掉手中这个红本本。   “脸上有苍蝇吗?”男人淡定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手轻搭在她的肩头,按住了她游魂的身体,“车在左边。”   “哦。”她无意识的应着,还瞪着手中的结婚证,幻想着化身为超人,飞出两道射线直接将本本烧化了,当做没有发生过就好。   清清的笑声在徘徊飘荡,“你掉东西了。”   掉东西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件T恤,一双破拖鞋,钱包钥匙揣在裤子口袋里,不但没少东西,还多了一个红本本和精美的小盒子。   “没少。”她咕哝着,再度一眨不眨的瞪着手中的结婚证,凶神恶煞,满面杀气。   笑声阵阵,好像有甄朗的逗弄声传来,“儿子,你娘不要你了。”   “呜……哇……哦……”火星语登场。   啊!娃娃。   贾芍慌忙侧脸,看到甄朗一只手抱着宝宝,宝宝的大脑袋蹭在他的肩头,抓着他衬衫上的扣子研究着,玩的不亦乐乎。   “我来。”她想要抱宝宝,手指才碰上软软的身体,宝宝的腰一扭,紧紧的揪着甄朗的扣子,面孔扭曲,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甄朗的手,环上她的腰,极其自然的低头微笑,“还是我来吧。”   “让他来吧,难得他肯改过,对你们母子负责,就让他和孩子多亲近下。”   “是啊是啊,看他们父子多亲近,这样多好啊。”   “就是嘛,肯负责就是好男人,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贾芍木然回头,嘴角抽搐,“你们,还在啊?”   身后一群人,几乎是以照集体照的方式,整整齐齐站在台阶上,三四排的人影煞为壮观。   “看你们结婚,比我们自己结婚都快乐。”   贾芍再度晃了晃,目光移到那对离婚的夫妻脸上,两个人正你侬我侬的搂着,“老婆我们不离婚了好不?”   “那你把银行卡,房产和所有股票都给我不?”   “有就给你,反正现在我也没有。”   两个人秀着恩爱,一切看上去似乎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皆大欢喜,唯有贾芍,有一种想骂粗话的感觉。   “老婆,回家了。”甄朗一句话,贾芍哆嗦了下,五月份的上午,她竟然有身入冰窟的感觉。   老婆,她就这么成了这个混蛋的老婆,苍天无眼啊……   “那个!”她拽拽甄朗的衣服,举起刺眼的小本本,“这个东西,怎么取消。”   “取消!?”   还不等甄朗开口,身后一片惊呼,好悬没震聋了贾芍的耳朵。   “好吧。”贾芍很是无奈,“兽医,我们去离婚。”   “离婚!!!???”   那群呼声更大了,贾芍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看民政局顶上的金字招牌,很怕那几个字就在他们的叫声中掉了下来。   “你不地道。”甄朗的表情很是委屈,“你拿了我的房产,拿了我的银行卡,拿了我的股票,再把我一脚踹了,你始乱终弃。”   “是啊,始乱终弃!”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我……”贾芍脑袋嗡嗡的,很是无力,“我哪有拿你的银行卡。”   甄朗迅速的掏出钱包,一排金灿灿银闪闪的卡片眼睛都不眨的掏了出来,塞进贾芍的手中,“给你。”   “姑娘啊,虽然他开始对不起你,但是也悔过了,就算你不开心,发发小脾气就算了,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就是,这才刚结婚不到十分钟呢,离婚干什么。”   “现在是两口子了,赶紧开开心心回家。”   刚才,不是她们撺掇着她叫她结婚拿到财产再离以教训这个不守夫道的男人吗?怎么眨眼间全部变了方向?   看着一群“热心”的人,贾芍清楚的明白现在她是没办法和甄朗好好讲话了,愤愤的瞪了眼甄朗,一言不发。   “老婆……”某人再度拉长了语调,一手搂上她的肩头,“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的庆祝下?”   庆祝?是算账外加想办法解决吧?   在一众人的微笑挥手中,贾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甄朗的车,带着满车的祝福羡慕,离去。   车,在一家高级的餐馆前停下,甄朗看看时间,熄火,冲着她一摆首,“走,吃饭去。”   “鬼才和你庆祝。”贾芍冲口而出。   笑容渐大,甄朗从她怀里抱起宝宝,“中午了,吃午饭。”   “我要回家吃饭。”现在的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满脑子都是疙瘩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行。”甄朗好说话的很,“那我们回去,向爸妈还有贾爸贾妈汇报这个好消息。”   贾芍一窒,默默的推开车门,老老实实的下车。   回去交代,那她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甄朗分开了。不行,她必须劝动甄朗,在双方家长都不知情的状况下搞定这出闹剧。   “吃饭,吃饭。”她呵呵傻笑着,“我请你。”   “不用。”甄朗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微微滑过,那俊朗的笑容在她看来,充满了邪气,“夫妻间第一顿饭,怎么都应该我请。”   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继续纠缠,而是将全部的精力发泄到了面前的食物中,不断的反省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的吃相,比宝宝还吓人。”   她恍惚的抬头,发现甄朗一手托着汤碗,一手拿着汤匙,宝宝坐在旁边的宝宝椅里,正美滋滋的喝着他喂的鱼汤。   而她面前,饭菜撒了一桌子,身上还粘了几粒饭。   “你,为什么算计我!?”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愤愤然的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甄朗吹了吹汤匙中的汤,小心翼翼的喂给宝宝,头也不抬的回答,“不是。”   “我不信!”   他停下动作,眼中是满满的笑意,“真的不是。”   “那你骗我和白薇办证?”她控诉着。   “白薇在我这买了套房子,身为她的同学,我是不是应该亲力亲为帮一下?”甄朗有些无辜,“房产证也是证。”   房……产……证……   她再度焦黑,“那,那你要什么户口本?还有,房产证怎么会在婚姻登记处办?”   “搬家了,我们一直在外地,没迁户口,人回来了当然要办好。你的也是,贾妈说她忙叫我代迁一下你的,甄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需要贾妈亲自跑了。”甄朗的表情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破绽,“至于她在婚姻登记处,因为房子是她结婚前的私人财产,她是在打一个未婚证明,不去婚姻登记处调资料,怎么开证明?”   未……婚……证……明……   又一道霹雳打上头顶,贾芍七窍生烟。   “她和你没关系,为什么跑来这里买房子?”大学同学,远在千里之外认识的人,跑来他们的家乡买房子,说他们之间没点奸/情,谁信?   甄朗忽然被呛住,一阵咳嗽声中,他擦擦眼角,“白薇和我们是高中同学,同级不同班,土生土长的这里人,你居然不知道?”   高中同学?这里的人?   她抓着一头稻草毛,黑沉沉的拉着脸,“高中时期,所有的女人都被你骗光了,我一向独来独往,哪会注意这些?”   自己班上的女孩都是看到自己就绕路走,更别说其他班的女生了,她连班上有几个女生都搞不清楚,怎么会留意到其他班上去?   “那她怎么会在你家出现?”贼心不死的贾芍,誓死要挖出内幕。   甄朗放下碗,给宝宝擦擦嘴,再动作娴熟的抱起宝宝轻轻拍着背,“我打了个八折卖她,她来谢谢爸妈的,然后爸妈留她晚饭。”   “她在你家做饭!”这,总不是客人应该做的事了吧?   宝宝打出响亮的嗝,甄朗这才把宝宝放回了椅子中,让他自己玩去,“她学了两道国外的菜,说要给爸妈尝个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的性格,两个好奇宝宝,当然就随她去了。”   如此合理的解释,如此不合理的结局,叫她情何以堪?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巧合咯?”贾芍已经完全无语了,什么叫苍天作弄,什么叫天意弄人,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甄朗的手指摇了摇,很认真的盯着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谁叫她要起作弄他的心?谁叫她想着破坏人家结婚,结果呢,把自己砸进去了吧?   甄朗端起饭,优雅的吃了起来。贾芍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哈啦着开口,“兽医,咱们商量个事行不?”   甄朗有滋有味的吃着饭,仿佛面前的菜是珍馐美味般的品尝着,表情很是惬意。   贾芍犹如长了疮一样的坐着,不安的扭动,不时看看甄朗,满脸期待。   好不容易等甄朗吃饱,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再次开口,“商量下……”   手指一抬,甄朗擦擦嘴,“其他可以商量,我这辈子没有离婚的打算。”   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希望。   “你拿了我的全部财产,就想把我甩了?”   她飞快的掏着一堆卡,还有公证书,“还给你,全还给你。”   甄朗撇了眼,没有拿起来的意思,“货物出门,概不退还。”   他的意思是,他进她的门,也没有被踢出去的打算了?   “可是……”她仍然做着垂死的挣扎,“我们真的不合适也。”   “不合适?”甄朗抬了下眉头,“我长的难看么?”   贾芍用力摇头,他要叫难看,那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该送动物园了。   “那我穷吗?”   再度用力摇头,什么叫镶钻的王老五,就是指他这种人,怎么会穷?   “那我不会做家务吗?”   “会!非常会。”饭好吃的能让她每次都撑到不想动,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绝对属于家务一流好男人。   “那我有不良嗜好吗?”   什么叫自律,什么叫定力,什么叫严谨对外,指的就是这种人。贾芍摇到脑子都有点晕了。   “我刚刚带宝宝还算不错吧?”   贾芍看了眼那个在椅子里傻呵呵乐着的娃娃,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我可算是个好老公的人选?”   她撑着脑袋,发现自己简直挑不出他一点毛病,“算!”   “那不就行了。”甄朗招来服务生买单,起身拍拍依然在沉思中的她,“以后好好过日子,老婆!”   贾芍:“啊……”   ————————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哈哈哈,夫妻生活,对不对?   想看,简单。下面那个投票,慰劳一下我……   狂笑奔走。   作者有话要说:点进去,选择第五季‘可乐帮’拉到最下面一个就是冤家文啦,打“√”,点确认就行。   ☆、夫妻义务怎么办?   贾芍语录——人生永远比电影精彩,因为电影可以猜测,人生却不可以。人生永远比电影悲情,因为你可以挑剔电影的男主角,却不敢挑剔身边的。   车子在车库里停稳,贾芍如丧考妣的抱着宝宝准备下车,垂头丧气的感觉半点也没有喜事归来的感觉。   “等等。”甄朗按着她的肩头,“这么快就走?”   “干嘛?”杏仁大眼一翻,“你还想要离别吻啊?”   “夫人有如此自觉,我真是受宠若惊。”甄朗下车走到她那一侧,绅士的打开门,“夫人请……”   贾芍发现,自从自己落笔的那一刻起,甄朗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这种笑容在她看来,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现在的她,只想离甄朗远远的,如果有火箭能送她上火星,她也毫不犹豫的爬上去,头也不回的跑掉。   “你确定就这样上去?”甄朗的眼神中蕴着深沉的笑,手指指了指她手中的红色烫金盒子,“然后被贾妈看到?”   贾芍手一抖,迅速的拉开甄朗的西装口袋,想也不想的塞进去,“咱们好兄弟,讲义气,你不能说。”   “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们,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甄朗摇头,“不如面对吧,直接向他们承认比较好。”   “不可以!”贾芍扯着嗓子一声叫,空旷的车库里全是她凄厉的叫声。   如果被父母知道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甄朗的掌握了,如果瞒着,说不定哪天甄朗后悔了,她就能恢复自由自身了。   期期艾艾的蹭着,“那个,那个,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心里准备?我怕,我怕他们一时承受不了……”   “这是喜事,不是丧事,怎么会承受不了?”甄朗始终保持着平静,轻而易举的反驳她的理由,“应该是高兴才对吧?”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老婆的吗?那么我要求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必须由我告诉他们。”   此刻的贾芍,非常自觉的行使起了自己的新身份,“你不许透露任何消息。”   甄朗委屈的撇了下唇,“可是老婆大人,你真的要让我一直无名无份?”   他还委屈?她又跟谁哭去?   贾芍怒瞪着他,“我不管,你说听我的。”   “那也要有个时间是不是?”甄朗沉思了下,“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可不管咯?”   贾芍用力的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三个月就三个月吧,三个月内,她一定要想办法逼甄朗同意!   “既然我这么委屈了,好歹也要点好处吧?”   甄朗刚一靠近,贾芍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宝宝挡在身前,“你想要什么好处?”   “好歹也是夫妻了,说不说无所谓,那义务呢?”   贾芍微喘了下,深吸一口气,“好,回去以后不搬家一起住。”   甄朗拖着下巴,静静的等待着。   “大不了,我做全部家务,只要我会的。”反正这些被他威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说顺嘴了,“我洗碗,我打扫卫生,我洗衣服。”   “还有呢?”甄朗挑了挑眉头,“就这些?”   “还有?”贾芍用力的想着,“我叫你起床,给你泡咖啡,接你上下班,不打你不骂你不威胁你。”   甄朗依然没有妥协的意思,“继续。”   还有?   她都委屈成这个样子了,古代的丫鬟也没她惨的,他还不满足?   “你还要说什么?”她低吼着,狰狞的表情写在脸上,“难道要我跪在门口迎接你进家门?”   “那倒不用。”甄朗的笑容中有几分玩味,“既然是夫妻了,那夫妻义务呢?”   贾芍虎着脸,“刚刚都说完了,还要说什么?”   甄朗不住摇头,“你该不是认为扫地洗衣服就是夫妻义务了吧?”   “那还有什么?”   甄朗的手指蹭上她的下巴,“我说是指同床共枕,鱼水之欢,缠绵缱绻,懂?”   懂,她当然懂什么是鱼水之欢,什么是缠绵缱绻,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和甄朗在床上翻云覆雨干柴烈火。   其实,他的身材不错,抱着的手感也很好,摸上去的触感也不错,枕着的时候比枕头和被子还舒服,但是……   “你真邪恶。”她愤愤的吐出一句,“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能想这个。”   “我也是男人。”甄朗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诱惑,“而且是一个身心健康,年轻力壮,有正常需要的男人。”   “不许。”贾芍甩下一句,“想也不许想。”   她掉头上楼,甄朗靠着车边,手指插在裤子口袋里,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去,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   直到她抱着宝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才慢慢的关上车门,追随着他的脚步,上楼去也。   贾芍窝着一肚子的委屈,才进门,娘亲大人迎了上来,“叫你带宝宝打预防针,你打到国外去啦?几个小时了,还不回来?”   “我……”憋屈的贾芍楞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老娘满脸心疼的走向她,心中的感动刚刚升起,怀里的宝宝就被人一把抱走,“我的乖乖,让姨婆看看打在哪啦,疼不疼啊?”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感动,就象风中的小火苗遭遇到了无情的寒风,嗤的一声,灭了。   “为什么不问问我?”她站在门口,仿佛是讨宠似的,“万一我被人抢劫了,或者是非礼了,您都不担心的吗?”   “抢劫?”贾妈妈抱着宝宝,抽空看了她一眼,“也要打得过你,至于非礼么,有眼睛的都不会看上你。”   这,居然是母亲对女儿说的话,太打击人了吧。   贾芍默默无语的换鞋,一个人窝到沙发里吹着空调,自我伤感。   早知道,她就不回来了。在那边呆的好好的,拍她的照片吃她的饭,就算和甄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比在这里好,至少那个家伙,会给她准备好吃的。   门铃忽响,她跳起身就往门口冲去,果不其然,打开门看到的,正是她那个刚刚分手,正在想念外加咒骂的新任丈夫——甄朗。   “你来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防备的盯着他,转身就想将门关上。   甄朗的手撑着门板,“你买手机了没?”   贾芍摇了下头。   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手机也成了落汤机,再接着的一连串事件,她根本没时间去买手机,回家之后数日不出门,这事都抛到脑后了。   “我买好了,你要不要看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咦!?   贾芍清晰的捕捉到,盒子上的机型和颜色,眼睛顿时亮了,跳起身凑了上去,“给我看下。”   看着贾芍飞扑过来的身体,甄朗很自觉的微微垂了下头,好巧不巧的脸颊从贾芍唇边刷过,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搂上她的身体,后退一步至住了她的冲力。   贾芍一把夺过手机盒,开心的抠着包装盒,甄朗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着,“进去看?”   “哦。”贾芍摆弄着手机,被甄朗拉着进门,一路拖到沙发边。   “上次你盯着杂志留口水的,是这款吧?”甄朗望着玩的不亦乐乎的贾芍,眼中蕴着薄薄的温柔。   贾芍头也不抬,“嗯,不过我以为没这么快上市,反正你害我手机坏了,当你赔我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坐在某人的双腿间,被人从身后环抱着。   “好!”甄朗懒懒的将头架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研究着。   “不过……”贾芍抬起脸,忽然将目光停在甄朗的伸手,手伸了出来,“你的,我看看。”   甄朗楞了下,“不给。”   “给我!”野蛮的一揪他的衬衫胸口,才不管那身衣服到底是什么名牌值多少钱,“你肯定藏私,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你了。”   甄朗顺势被她压倒,闷笑着,“真的没。”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的手在甄朗的口袋中掏着,甄朗笑着,随她去了。   一阵摸索之后,贾芍从他的身上挖出一个同样的手机,笑着扬了扬,“我就知道,你藏私。”   “你看到什么了?”甄朗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偌大屏幕中,自己的照片上。   “看到你自己留的是亮银白色的,给我的是黑色的,不满。”贾芍哼了身,飞快的扒拉着他的手机壳,“换,我要这个颜色的,黑色归你。”   微微一叹,甄朗无奈,“换吧,换吧。”   “这还差不多。”贾芍咧开个开心的笑容,“看在手机的份上,原谅你了。”   原谅什么了?   似乎他这两天得罪她的,就是骗她结婚盖章吧?   不过某人完全没有自觉这句口头禅背后的意义,飞快的抽出甄朗的手机卡按进黑色的手机里,自己抱起银白色的手机玩了起来。   “有奖励吗?”   “奖励?”贾芍抬起头,对着厨房一声大喊,“妈,今天甄朗在这吃饭,鸡腿给他。”   “阿朗来啦?”贾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丫头的户口迁好了吗?”   甄朗诡异一笑,“迁好了。”   “那丫头,你丢抽屉里去。”   贾芍应了声,抓起户口本进了房间。而甄朗,拿起黑色的手机,按下电源,屏幕上亮起清晰的屏保图片。   红唇柳眉,无助低首,手拢胸前,发丝零落,肩头半露,眼神清透又有几分哀怨。   脸上红润中透着两分娇憨,三分妩媚,比当初“金色向日葵”挂出来的那张还要漂亮自然。   “傻瓜,就知道你的性格,永远都是抢我的。”甄朗的叹息透着溺宠的语调,可惜那个进屋的人,没机会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在发了这么久的文以后,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超级大错误,就是,我有一个VIP群群号,居然没有发出来给大家,咳咳……   31973865想来调戏狼,扑倒狼,非礼狼,嗯嗯啊啊狼的,尽管上吧。   ☆、差点抓奸在床   今天的饭,变成了甄家一家人和贾家人的聚会,这已经是十几年来的习惯,联络感情之作。   “丫头,你最爱的鸡腿。”甄妈妈一向喜欢贾芍,毫不犹豫的夹起大鸡腿放进贾芍的碗里。   贾芍笑的眼睛都弯了,忙不迭的把碗伸了过去,“谢谢甄妈。”   她偷瞥了眼甄朗,某人正端着碗,目光闪过,有着她清晰好懂的意思。   刚才好像答应,把鸡腿给他吃的吧?   贾芍很自然的把鸡腿放进了甄朗的碗里,“给你吃。”低头扒起了自己的饭。   吃了两口,她忽然发现身边寂静一片,抬头时,发现甄爸甄妈还有自己的父母惊诧的瞪着自己,甄爸爸的筷子停在空中,还夹着块排骨,犹如被点穴了一般。   甄朗夹起鸡腿,很是顺口的咬了下去,四个大人再度同时倒抽一口气,目光从甄朗身上挪到了贾芍的脸上。   贾妈妈胳膊捅了下贾爸爸,“老头,你看到没?丫头居然把吃的让给别人。”   “看,看到了。”贾爸爸有点结巴,“丫头十几年没让过吃的,这太稀奇了。”   贾芍从碗里抬起头,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逼视中,心虚的伸筷子到甄朗的碗里,把那个鸡腿又抢了回来,重重咬了一口,“我刚没看清楚,现在吃。”   这一下,连甄妈妈都有点愣神,“丫头,这个鸡腿甄朗吃过。”   贾芍有点慌了神,夹着被甄朗咬过一口也被自己啃过一口的鸡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望着四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她下意识的一甩筷子,那个鸡腿又飞进了甄朗的碗里,“给你。”   “哦。”甄朗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自然而然的咬着,目光淡定。   “那个……”甄爸爸不愧是生意场上看的多,那淡定的姿态一看就知道甄朗承袭了谁的遗传,他轻咳了下,“你们最近在那边怎么样?”   “不错。”甄朗气定神闲的回答,贾芍扒饭点着头当是回应。   “我想也是。”甄爸爸的笑容也是同样带着些深意,“以前丫头是从来不让食物给别人的,你也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短短几个月,倒是变的不一样了。”   “咳咳……”贾芍好悬没被一口饭呛住,捂着嘴巴咳嗽,目光下意识的转向甄朗,“没啊,我们哪有不一样?”   话说快了,一口咬到自己的嘴唇内侧,贾芍疼的一吸气,龇牙咧嘴的。   人,是做不得半点亏心事的,就好像贾芍这样,总觉得自己爸妈和甄爸甄妈的眼神很怪,甚至不敢抬头对望。   甄朗若无其事的吃着,“我们不是从小到大都这么相亲相爱的吗?”   两对爸妈想了想,各自点头。   捂着嘴巴的贾芍舔舔嘴巴,疼的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的甄朗,甄朗表情不变,和贾妈贾爸谈笑风生,看也没看她一眼。   贾芍委屈的抽回目光,慢慢的挑着饭,头也不抬。   死甄朗,破甄朗,都怪他扫把星坐在自己对面,害她吃饭都咬到嘴巴……   内心咒骂着的贾芍戳着碗里的饭,仿佛那是对面人的脸,用力用力再用力,冷不防的忽然听到一句,“我们两个人的本本,要看看么?”   贾芍猛的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大力之下倒了下去,发出砰然巨响,“甄朗你……”   他不是才答应她不说的吗?怎么转身就把她给卖了?   “丫头,你干什么呢?”贾妈妈眼睛一瞪,“没礼貌。”   贾芍发现,自己的爸妈和甄爸甄妈的脸上并没有意外惊愕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我……”   甄朗手中的空碗递到她的面前,“盛饭是吗?帮我盛一碗,谢谢。”   贾妈笑着,“不用,你办事我放心,迁个户口而已,有什么好检查的?”   贾芍飞出窍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飘飘然的回归,慢慢的沉下,趁人不注意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他的碗。   迁户口就迁户口,需要说那么吓人吗?   强忍着把饭碗丢到他头上的冲动,贾芍闷闷的继续自己挑饭,插菜的动作,默默的咒骂着甄朗。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神经过敏似的,一有风吹草动就扑腾。   “对了,以前那个张妈妈的女儿,前阵子刚把喜帖给我,让我们下个星期去参加她的婚礼。”贾妈妈不无羡慕的对着甄妈妈说。   甄妈妈也来了劲头,“是啊,上个月,那个李阿姨的儿子刚给她生了个孙子,胖乎乎的真可爱。”   “还有那个孙老头的儿子,长的那叫一个寒碜,前两天看他带着女朋友逛街,小女孩那叫一个文静。”贾爸爸也立即投入话题,说的热闹。   甄爸爸也不甘示弱,“放心,我们以后的媳妇一定比他的漂亮。”   “可惜我们的女儿。”贾妈妈摇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肯要,看她这不男不女的德行!”   “谁说我没人要的!?”贾芍重重的放下碗,“不就是结婚么,我……”   甄朗目光一闪,贾芍活活咽回了那到嘴边的话,在几个大人迷茫的眼神中僵硬的挤出几个字,“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摇摇晃晃的爬进房间,贾芍瘫软在床上,心头噗通噗通狂跳,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   好险,好险,她差一点就把自己已经成为他人妇的事实给说出来了,这要再多两个字,只怕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都怪甄朗,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凄惨。   “丫头,洗碗!”贾妈妈的叫声中,隔壁房间里传来了麻将机哗啦啦的声音,显然两对感情要好的爸妈已经奔向娱乐场地,开始了他们的饭后活动。   “哦。”贾芍懒懒的应了声,在床上扭了扭,不想动。   在那边,甄朗就把她的生活搅的一团糟,还以为回来会得到片刻的安静,结果……   一想到哪两本红彤彤的本子,贾芍就有种想死的冲动,翻身埋在枕头里,重重的捶了下床。   她怎么会签字?她为什么会签字?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甄朗那个混蛋到底下了什么蛊?她要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房间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贾芍懒得抬头,懒洋洋的开口,“我这就去洗,别催了。”   手,按在她的肩头,是熟悉的感觉和气味。   贾芍一骨碌的翻身,乌溜溜的大眼珠望着眼前的人。   甄朗单膝跪在床沿,整个身体俯压下来,“刚看你没怎么吃东西,饿不?”   吃毛啊,嘴巴疼死了。   贾芍白他一眼,懒得说话。   甄朗顺着她身边半躺着,手指贴着贾芍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刚才好像咬着了,严不严重,我看看?”   贾芍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仰起脸,仿佛被欺负的猫儿似的嘟起了唇,甄朗的手指贴着她的唇,很轻的翻了下,“傻瓜,咬自己有咬这么重的么?”   废话,这不是不小心么?   贾芍的眼神发泄着内心的控诉,极度不满,舌头探了探伤口,又是一阵刺痛,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傻瓜,疼就别舔了,小心明天发炎,要不要去楼上我给你上点药?”甄朗侧卧在她的身旁,手臂顺势环上她的腰,亲昵的贴着她的耳畔。   摇了摇头,贾芍极其自然的靠上他的胸膛,听着他的有节奏的心跳,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只有那一下下的律动,带着平宁安和的感觉。   “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你不疼。”他声音低沉回响在她的头顶,“要不要试试?”   贾芍有些困,懒得睁眼,只是哼了声表示自己的好奇。   唇上微暖,带着男子的气息覆盖上,一寸寸细细的游移在她的唇畔,如蜜蜂戏蕊般试探,触碰,划着她的唇瓣。   有些痒,但是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感觉,贾芍想躲,一双手已快她一步的按住了她的脑后,让她与他更加亲密的贴合。   甄朗的动作很轻柔,带着清新的男子气息,一点点的侵蚀着她。   这一次,不再像以往那般霸道,也不再忽然侵占她所有的意志,而是慢慢的深入,慢慢的燃点起她身体内的火焰。   她的意识完全的清晰,她知道甄朗的每一步动作,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两唇相触的刹那他些微的颤抖都没放过。   这一次的感觉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她闭着眼,却能感觉到他喉结上下的滑动,能听到压抑在喉间极微小的呻吟声,她软软的贴着他的胸前,手情不自禁的绕上他的腰身,迎接着他的侵入。   甄朗的喘息渐浓,翻身覆上,舌尖滑入,勾动着她的热情。   耳边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不了似的,偏偏他的呼吸声听的那么清楚。身体也完全不受控制,唯独对他的感知那么敏锐,知道他的手在自己的腰间,知道他的唇温柔的亲吮,甚至他每一下的触碰,都像是星星的火焰,堆积着,积聚着热量。   想推开,又舍不得,她还想索取更多些,想感受的更久些,这种陌生又不是完全陌生的炙热。   她的手指,擦着他的腰后,似乎有些不满足,偷偷的顺着裤缝猫了进去,扯了扯他的衬衫,贴上他的肌肤。   甄朗的肌肉一紧,绷住深沉的力量,在她的手指贴上时,吻的更加深入。   她的手,从小心翼翼的触摸,到微敢不够的贴上,再到不知足的双臂拥紧,一步步的在他上身游动。   “丫头,你还不去洗碗!!!”门忽然被推开,伴随着贾妈妈的怒吼。   贾芍情急一推,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身上的甄朗顿时被她从身上推离,从床上滚了下去,凄惨的仰躺在地。   这一下又快又猛,人影落地,贾妈妈进门,几乎是电石火花之间。   “干什么?”贾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满脸通红喘息着的贾芍,“你不舒服啊?”   “没!”贾芍直着嗓子,看着左边床脚地上躺着的甄朗,再望望右边门口的老娘,心口一阵狂跳,声音哑哑的。   “没有?”贾妈妈往里走了两步,贾芍屏住呼吸,全身石化。贾芍的表情随着贾妈妈的脚步而变化,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老娘渐渐放大的身影,目光猛的转向自己的脚边的甄朗。   甄朗躺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腰后,一只手捂着唇,却是满脸的笑意,轻松的表情和贾芍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贾芍僵硬的望着他时,他甚至还悠闲的伸出舌尖,慢慢的滑过自己的唇,冲着贾芍送上一个飞吻。   “你看什么?”贾妈妈一句疑问,贾芍又硬了两分,连呼吸都不敢了。   “没!!!”贾芍想也不想的梗着脖子,脸上的肌肉不住的跳动,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贾妈妈扯手一叉腰,“没有还不去洗碗?你想懒到什么时候?”   “啊!”贾芍想也不想的跳下地,直接从某人身上踩过,飞快的绕到老娘面前,“我现在就去,就去……”   “等等。”贾妈妈指指她的脚下,“穿鞋。”   鞋!?鞋在哪?   贾芍的目光四下搜寻着,床头没有,右边没有,难道……   那个躺在地上,捂着某个部位的男人表情有些扭曲,手指悄悄的指了指自己的身下。   那怎么穿?难道叫他起来?然后被老娘抓包?   “好了没?交代完了没?”隔壁传来贾爸爸不耐烦的叫声。   “来啦……”贾妈妈应了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你到楼上,把你甄爸爸的顶级茶叶拿下来。”   “好!”贾芍飞快的应着,目送老娘离开,长长的喘了口气。   “啊……”才一只脚出门的贾妈妈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阿朗呢?怎么没看见?”   贾芍手指竖着指指头顶,一脸假笑,“可能,可能回去了吧?”   “哦。”贾妈妈不疑有他,飞快的跑去了隔壁房间,麻将声再度响起。   贾芍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床沿,只觉得背心凉飕飕的。   “不行,我不能在家里呆下去了,太危险了。”   她今天差点说错话,又差点被抓奸在床,再多待两天,她的那点小秘密迟早要被揭穿,虽然那边危险,但是只有甄朗一个人,总比这里四双眼睛瞪着好。   某人从地上撑坐而起,靠着床沿,衣衫凌乱,“你下次再踩这么重,只怕你要做一辈子的老处女了。”   “踩着你了吗?”贾芍惊魂未定,话语顺口而出,“要我帮你揉揉吗?”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多情文临近尾声结文,所有这个星期的更文重点会在那边,但是我这里也会更的,星期五开始这边恢复日更,放心吧……   ☆、贾芍翘家   贾芍蹑手蹑脚的探了探脑袋,老爹未下班,老娘抱着娃娃上街溜达去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迅速的抽出自己的箱子,把偷偷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去,飞快的拉开门奔了出去。   对她来说,家里已经是标准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溜回去,反正到了那边,再随便找个借口还不是由她说了算?爹娘还能怎么滴?   贾芍唰唰两笔写了张纸条丢在桌面上,拎起自己的小箱子飞奔而去。   就在她按下电梯等待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了提示音。   匆匆的看了眼,贾芍眯起了眼睛,握起了拳头。   “老婆在哪呢?”——亲爱的老公。   他什么时候碰了自己的手机?居然还输入了如此无耻的一个备注!   贾芍咬着牙,把手机又塞回了口袋中,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如果不是他,她会连这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有吗?   如果不是他,她会因为害怕爹娘看出什么而惊慌逃跑吗?   如果不是他,她会惶惶不可终日吗?   昨天差点被抓奸之后,她一闭上眼睛,就出现老妈站在床边看到她和甄朗滚做一团的样子,然后逼迫她必须从此和甄朗在一起。再然后,她梦到自己从此被甄朗压榨欺负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当即吓的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再也没有睡着过了。   当天刚亮,她就悄悄的起来,把自己随身的东西收拾收拾准备翘家,在等待了整整一天之后,终于在晚饭前等到了家中无人的机会。   她根本没打算理甄朗的信息,现在的贾芍一心一头只想着赶紧跑路,至于甄朗这个扫把星,她有多远躲多远。   电梯停在一楼,贾芍警惕的伸伸脑袋,看看有没有自己老爹老娘回来的身影。前方一眼看出去,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影,很好……   贾芍迅速的窜出电梯,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路朝着大门外而去。   才刚刚踏出一步,耳边传来慵懒带笑的嗓音,“老婆,吃饭时间,你去哪啊?”   电梯边的墙壁上,某人悠悠闲闲的靠着,双手插在裤袋中,望着那个鬼鬼祟祟踏出的人影,眼中尽是笑意。   人影晃了下,贾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过去,伸手捂上那个人的嘴,压低的嗓音中充满威胁,“我说过不许喊这个!”   某人顺势环上她的腰,唇撅起偷吻上她的手心,贾芍一抽手,在空中连连甩着手,一脸嫌恶。   甄朗的目光停留在她拎着的小箱子上,“我说亲爱的,你这是上哪啊?”   “我……”贾芍一个激灵,“我逛街。”   “逛街要带这么大的箱子,会不会累啊?”甄朗笑容满面,“我帮你?”   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箱子,贾芍紧张的四处望望,“不用!”   “那一起逛?”甄朗没有放弃的意思,“我也正想买点东西,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吧。”   “我不!”贾芍直觉的拒绝着,眼神中是浓浓的反抗。   她要走,她要溜回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她才不要在这里提心吊胆,更不要和这个家伙粘的太紧。   甄朗牵着她的手,贾芍奋力挣扎,抠着他的手指,“不去,我不去,我有事。”   “你再赖下去,我妈和贾妈就要回来了。”甄朗声音平淡,“我妈出门前说五点前回来,现在还有一刻钟五点,你走不走?”   被老娘抓包……   跟甄朗走……   贾芍毫不犹豫的站好,堆起谄媚的笑容,“我们去哪?甄大少爷您想买什么?需要小的效什么劳?”   甄朗牵起她的手,笑容中尽是对她的无可奈何,“快走吧。”   快步跟着他,贾芍这才发现,甄朗的手中也拎着同样的箱子,正想开口问,甄朗已伸手拦下一辆车将她塞了进去。   将行李放好,甄朗贴着她坐进车中,这才平静的开口,“机场。”   机场?!   在贾芍惊诧的目光中,甄朗伸手揉揉她的短发,“丫头,憋不住了想逃跑了吧?”   “哪有?”打死不承认的贾芍哼着,“我回去开工,‘金色向日葵’没我可不行。”   “哦……”甄朗的声音拉的长长的,“那正好有伴了,我今天早上接了个电话让我必须赶回去,有一台大手术等我。”   看他那表情,鬼才信。   贾芍在心里暗自鄙视着他,目光投向窗外,肚子里不断的嘀嘀咕咕尽是问候他的语句。   才进机场大厅,贾芍快步朝着服务中心奔去,想要问问还有没有机票,谁知道刚抬腿,就被一只手揪住了后脖领子。   “你干什么?”声音刚大一点,就接收到了数道“关爱”的目光,贾芍不敢动手摔人,只能被拽着一路拖行。   “这边……”甄朗直接朝她伸出手,“身份证。”   “喂!”贾芍挣扎着,“我还没买票呢,你带我换什么登机牌?”   不顾她的挣扎,甄朗熟练的从她屁股后面掏出钱包,找出她的身份证丢上柜台,轻而易举的换到两张登机牌,直到此刻,贾芍才隐约有种感觉……   “你早猜到我要跑?”她拽着甄朗的衣服,把他的脑袋勾下来,“所以一早就定了飞机票?”   甄朗只是笑着,挑了挑眉头示意着不远处的餐厅,“要吃点什么吗?”   某人摇了摇头,不依不饶的拽着他威胁低吼,“快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甄朗有些好笑,“你从小就是做了亏心事就疑神疑鬼的怕人知道,最后就藏起来,昨天那么一吓,今天肯定逃跑。”   是吗?贾芍不置可否,皱了皱鼻子,这才放开自己紧揪着他衣服的手,犹自有些嘴硬,“我才不是逃跑,我是工作忙。”   “那你想吃什么?”甄朗扯过贾芍的身体,一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懒懒的:“咱们的小窝可是什么吃的都没有,你要不要在这里先吃点?”   “不要!”贾芍极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机场东西难吃,我不吃。”   甄朗的手指蹭着她粉嫩嫩的唇,似是在把玩最心爱的玩具,“那我们到家边上那家川菜馆去吃川菜?”   贾芍亮晶晶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用力的点点头,完全没去想这一次两人一起回去,她可是以妻子的身份,该尽夫妻义务了。   飞机上,贾芍靠着甄朗的肩头,迷迷糊糊的睡着。梦中尽是水煮肉片和鱼香肉丝。   甄朗把玩着她的手指,贾芍的手指绝对算不上漂亮,指节处还有不少粗糙的茧印,都是常年练功留下的痕迹,而她大大咧咧的个性更不会去在意这些,看上去反而没有女子手指应该的纤细和白嫩。   “带着戒指会不会不方便?”甄朗抬起她的手腕,在手指处根根轻吮着,弄的她一阵痒痒的。   “想也别想。”贾芍含含糊糊的应着,“不许给我套什么东西,难受死了,以后还怎么练拳?”   甄朗握着她的手,轻轻分开她的手指与她交扣着,另外一只手伸出揽着她的肩头,睡着的贾芍动了动,往他的怀抱又靠了靠,直到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这才发出一声轻喟,沉入梦中。而甄朗,低头望着自己怀里沉寂的女子,眼中的温柔渐渐浮现。   两个小时的旅程,贾芍是在舒舒服服的睡眠中度过,直到甄朗捏揉着她脸上细致的肌肤,才把她从深沉的睡眠中弄醒。   趁着她乍醒失神,甄朗捧着她的脸一通揉捏,活活把她的脸挤成猪头的样子,“快起来,饿不饿,去吃川菜。”   “嗯。”睡眼朦胧的贾芍被甄朗牵着,孩子般的傻傻走着,忽然抽抽鼻子,“兽医,我能不能要求先回去洗洗再去吃饭,身上好臭。”   甄朗转身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不饿?”   惺忪着睡眼,她嘟着嘴巴,“宁可饿死,也不臭死。”   “好,你说什么就什么。”   直到泡进温热的水中,贾芍的疲惫和瞌睡才彻底被冲走,手抓着泡泡玩的不亦乐乎,而甄朗则在客厅里收拾着两个人的衣服。   打开箱子,将所有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归类,再一样样放进彼此的衣柜里,当他拿出自己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烫金的红色盒子露了出来。   他伸手取了出来,轻手轻脚的打开盒盖,两本红色的本本躺在一起,亲密的贴合着。   翻开本子,照片中的两个人肩首并坐,不过明显其中的某人表情呆滞,不知所措。   他的手指抚着照片上那呆滞的脸,唇角的笑容越绽越大。   “小傻瓜,除了你我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他低语喃喃,可惜那个浴室中的某人是完全不可能听到的。   他捧着照片,靠上沙发,长长的叹了口气。   “啊……”浴室中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甄朗迅速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怎么了?”   贾芍望着已经被自己丢进洗衣机里的脏衣服,在看看空空如也的衣钩,惨兮兮的开口,“兽医,我忘记拿衣服了。”   门外一阵轻笑过后,三两件衣服顺着打开一条缝的门边塞了进来。   贾芍接过衣服,望着不由气结,“兽医,为什么又是这条裙子?”   她发现,每当甄朗替自己拿衣服的时候,给她的总是这条小窄裙,他难道不知道她穿着这样的裙子走路很累吗?   不能迈开大腿快步走,还要踩着硬底的坡跟鞋,比起休闲鞋和长裤来说,麻烦很多啊。   “那你自己出来拿。”门外的人甩来一句让她郁闷的话,无奈的套上裙装。   两个洗干净的人神清气爽的出了门,贾芍饿的脚软,也不再抗拒甄朗扶在腰间的手,两个人在月光下慢慢的散着步,朝着街口的川菜馆而去。   初夏的夜晚,月色如水凝练洒落,点点星光闪闪发亮,各种虫儿鸣叫的声音轻柔的可爱,两个人拉长着身影,挽臂依偎。   “我能不能多叫一个夫妻肺片?”   “好。”   “那再来一个麻婆豆腐。”   “行!”   “兽医,我好饿……”   “饿到走不动了?那我背你好了。”   巷子里寂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娓娓低语的声音。   忽然,甄朗停下脚步。而贾芍同时皱了皱眉头,回头身后。   不知何时,几道人影在他们身后远远的缀着,在他们停下脚步的同时,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的围在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很努力的开始更文,不许打……   ☆、谁保护谁?   “嗯?”贾芍发出一声低低的疑问,眉头微紧,下意识的脚步抬起想要站在甄朗身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脚步刚动,紧身窄裙就让她绊了下,摇晃的片刻间甄朗已拖住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她的前面,表情依然冷静,“几位如果是手头紧,我包中的钱尽管借去。”   他挡着贾芍,很自然的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递给最前首的男人,“只当是我请大家吃个饭了。”   那一叠钱不算少,粗略看看也是小几千,为首的男子眼睛眯了下,又将目光投向了甄朗的脸上。   “我们两人身上没有贵重首饰。”甄朗很自觉的拉了拉领口,没有任何装饰点缀的首饰挂件。   最前一人瞥了眼身后手中倒提着铁管的伙伴,伸手接过钱在手中甩了甩,“小子算你识相,走吧。”   甄朗手紧紧抓着贾芍,手指捏了捏,而此刻的贾芍分外的安静,站在甄朗身后,只是闪动着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着。   甄朗的手搂着贾芍的腰,带着她朝巷外走去,才刚刚走了一步,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等等。”   甄朗停下脚步,依然是似有若无的遮挡着贾芍。   男人走了两步,停留在甄朗面前,目光探视着他身后的人,表情森冷,“我说你可以走了,没说你身边的人也能走。”   甄朗的眉头一抬,身上的淡定气势刹那冷凝,目光瞬间的锋芒超越了身边黯淡的路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男人在这突然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噎了几秒。   看看自己身边七八个同伴,男人挺了挺胸,“小子,说实话我们只找姓贾的女人,和你没什么关系,看你刚才还挺上道的,老子也不想寻你的麻烦,识相赶紧滚,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姓贾的女人?”甄朗嘴角动了动,“看来几位不是临时起意啊?”   “我们在这蹲了几天了,终于等到你们出现了,妈的……”旁边一个小混混狠狠的往地上呸了口,“总算能交……”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已经被那最前面的男人转身一个巴掌打在脸上,顿时打飞了剩余的声音。   男人冲甄朗扬起脸,“老子看上这个女人了,你滚,不然今天废了你。”   “怎么个滚法?”甄朗平静的目光不曾有半点改变,“你示范给我看下?”   男人脸色变的狰狞,“你找死!”   “死在哪?没看见,你替我找下。”甄朗将贾芍护在身后,一只手插在口袋中,还是懒懒而随意的样子。   男人眼中的怒意浮现,手中的钢管抡起,朝着甄朗的头就砸了下去,“马上你就能见着了。”   他的动作很快,手中的钢管划破空气,发出嗡嗡的声音,可见下手的狠厉和疯狂。   甄朗仿佛被吓呆了般,依然不躲不闪,眼睁睁的看着钢管落向自己的脑袋,脸上居然没有半点表情。   他的手,却与他看似呆滞的表情完全不符,将贾芍往身后推了下。   可惜这一推,完全拦不住某人强大的力量,修长的腿一伸,雪白的影子如迅雷般弹出……   “嘶……”   “啊……”   “当啷……”   面前的男人倒飞了两米,重重的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铁管呈现抛物线型划破夜空,远远的落下。   场中,所有的人都呆愣着。   男人摔倒在地,半晌没有动弹一下,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既忘记了去扶,也忘记了面前这对男女。   贾芍睁着大眼,揪着自己的裙边,所有的惊诧都写在眼中,望着身边的男人,忽然觉得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有些陌生。   刚才那一脚,她是踢了,但是她身上的窄裙桎梏了她的动作,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她的窄裙变成了两片装。   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当她的腿踢出时却落了空,只来得及看到那个人凄惨的飞出去。   “你……”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着的是自己身边的人。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比她速度更快出腿的,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而且力量的瞬间凝聚和爆发,甚至是她无法企及的。   这,绝不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体能上的差距,尤其是那出腿的角度和方向,她熟悉,非常的熟悉感。   甄朗斜了她一眼,只甩出两个字,“后面。”   贾芍猛然清醒,与此同时,包围着他们的几个人也同时醒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再也顾不得说什么,贾芍灵活的跳窜着,拳脚展开,踢上最前一人的下颌,顿时让人当场蹲下,捧着下巴嗷嗷痛叫。   又是一拳揍上一人的鼻子,贾芍还来不及得意,就被身后的手拉了回来,堪堪躲过一道钢管的落下。   耳边传来甄朗冷静的声音,“小心点,这不是练功。”   是的,这不是练功,没有师兄弟一招一式的比划,没有比赛规则的限制,一切都以打人为前提,对方是没有路数没有限制的人,手中还握着伤人的武器。   她快,他更快,男人的力量在此刻爆发,打在身体上沉闷的响着,几乎是每一下都让对方倒地。   这,就是标准的街头打架!人一多,那叫群架。   贾芍再是小狮子,被七八个人围着,不断的有钢管落下,纵然是反应再快,也只能先保证自身的安全,在冷静的判断中偶尔还击。   两个人紧紧靠着,各自护着对方的后背,她没有时间去询问甄朗如此矫健的身手怎么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几个人。   “揍女的。”不知道谁吼了一声,贾芍面前的人同时跳了起来,拳脚武器几乎是同时胡乱的罩向贾芍。   贾芍微一侧身,擒住伸向自己脸颊的拳头,并指如刀砍在对手的手肘处,对面人拿捏不住,钢管跌落。贾芍顺势折下,男人哀哀叫着,捧着自己变形的手腕蹲了下去。   贾芍只来得及打倒一人,却来不及顾及旁边男人疯狂的另一根铁管,眼见着到了面前,却再也没有躲闪的力气。   她只能尽量的闪着,做好了被揍的准备。   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伸来,狠狠的击上男子的小腹,在对方弯腰的瞬间,胳膊肘落在背心,又是沉闷的一声响。   快、准,最主要是狠!   当胳膊肘与身体接触的瞬间,贾芍都抽了下眼角,为那个可怜人感觉到疼,不过她也没放慢动作,脚尖从下撩起,以更凌厉的力道踹上一个人的两腿中间。   同样狠,贾芍也顾不得教练的谆谆教诲,此刻的她只有一个信念,保护甄朗的安全,保护自己的安全。   近十个男人带着武器的疯狂围殴,再是训练有素的人也扛不住体力的流逝,贾芍渐渐的感觉到自己伸手踢腿间不再干净利索。   呼吸渐重,她喘息着,看着眼前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前,以一个人的力量抗衡着剩下几人的进攻。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比她的更加简洁明了,也更加的充满力道,每一下的落点都毫无偏差,直指对方的弱点破绽,刹那间又是两人被放倒。   当又一个人倒下,他们面前的三两个人再也不敢前进扑上,望着他们两人,忽然转身狂奔而去。   甄朗转身看着贾芍,“你怎么样?”   摇摇头,贾芍惊奇的望着他,“你跟老头混过?”   每个教练都不同的教授方式和习惯,贾芍因为爱好问题,即使不入国家队,各种比赛也参加了不少,与国内很多名师都有过交流切磋,单从甄朗刚才的出手习惯而言,她就敢断定这一定出自老头的手笔。   还不是简单的混混而已,这样的利落,这样的爆发,非常年的练习不可,可是为什么,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甄朗是公认的沉稳,别说看他练拳伸腿,就连激烈一些的动作都不曾有过,一贯以冷静淡然对人的他,竟然也会如此火山爆发的力量。   “不是我跟他混,是他缠着我不放。”甄朗笑笑,伸手擦去贾芍额头上的汗水,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他的缠功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捏捏甄朗的胳膊,又情不自禁的毛上甄朗的脸,狠狠的拽了下,“你是兽医吗?不会是别人易容的吧?”   甄朗的手抚上脸,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你武侠小说看多了。”   “可是……”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在她眼中二十年软软弱弱的家伙,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武林高手。   就刚才那一阵打斗,她敢肯定,这家伙要是参加比赛,最少也是前三的份,而他居然隐藏的这么好,简直……   她太难以接受了。   她,这么多年口口声声要揍扁捶烂的人,多少次手下留情就怕把他打进医院的小心翼翼,多少次擦着他的脸也不敢用力真碰的拿捏,竟然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甄朗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变着,地上还躺着几个哀哀痛叫的煞风景之人,伸手扶住她的身体,“警察应该马上到了,你要休息下吗?”   直到此刻,贾芍才感觉到自己支撑腿的脚踝处开始隐隐的泛起疼痛的感觉,从脚踝处弥漫而上,让她的小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这里,曾经受过伤,一般的小运动是没有问题,可是刚才发力过狠,几乎是拼命的态势,到现在似是老伤开始出问题了。   动了动腿,又是一阵熟悉的酸麻,她抬起头,“好像有脱臼的可能。”   甄朗俯□,“我带你去医院。”   贾芍靠着他,低头检视着自己的伤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那个最初被踹倒的人已经慢慢爬了起来,紧握着手中的东西朝着贾芍身后打了下去。   几乎是出于直觉的敏感,贾芍猛的回头,对方左手中的东西一闪,一束极其强烈的光束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瞬间陷入失明的状态。   什么也看不到,她下意识的别开眼,躲闪着刺眼的光线。   “咔……”跳刀弹出,朝着她脸的方向划下。   双手一揽,甄朗的臂膀紧紧的抱住贾芍,将她整个护卫在怀中,那刀带着落势划过他的手臂。   来不及产生更大的伤害,甄朗的腿踢上他的胸口,再一次将他踢倒在地。   远远的警笛长鸣,地上的几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仓惶逃窜。   贾芍眼前一片漆黑,无数光影的残留在晃动,耳边只听到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各种脚步声凌乱的传来。   她的手攀着甄朗的胳膊,掌心中温温热热的,浓重的血腥气飘散。   “兽医,怎么了?”她用力的甩着脑袋,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只看到甄朗雪白的袖子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多情……咳咳   ☆、医院里的惊天动地   急诊室的门外,挤满了人,仔细一看,非常好区分。   白色和黑色。   白色的是医生,黑色的是警察,忙碌的情形完全不符合夜晚该有的清静。   刑警队的孙队长很是无奈,晚上出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满地打斗过的痕迹,当事人受伤进医院,他自然也是跟随而来。只是,这当事人刚进急诊室,值班的护士就慌慌张张的打了电话,再然后……   “这个事一定要成立调查组,不,专案组。”面前的老者儒雅的气质此刻已爆发成了怒意,精光四射的眼睛瞪着他,“社会风气这样,你们警察怎么当的?”   “院长,先别激动。”另外一名老者出声安慰着,才让儒雅老者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不过孙队长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这刚刚出声阻止的老者也瞪着他,“这个事,必须马上调查,不能拖。”   院长深吸了口气,“主任,你也别激动。”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指着孙队长,“还不去查?”   孙队长满脸无奈,“人不是还在急诊室吗?我还等着做笔录。”   他的解释,完全没引起两位老者的注意,而是彼此互相讨论着,“你去看了情况吗?”   “还没有,我吩咐所有仪器都开了,做个全面的检查,现在在拍片子。”   “人都到了吗?片子出来给我看下。”   “希望不会有太大问题,外科,神经科,骨科的主任医师全部都来了,在等结果呢。”   两个人交谈着,完全无视面前脸色古怪的孙队长。   “院长,片子出来了。”小护士急急的喊了一句,几名资深医师和院长主任全部冲了过去,看不到半点身为医者最熟悉的淡定。   饶是孙队长经历过这么多大风浪,也想不出刚才自己送来的普通年轻人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这么多著名的医者紧张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忐忑,而那房间之后的某个女子,比他更加的忐忑加恐惧,透过大的玻璃窗,贾芍看到一群白色的医师袍一个个的从眼前闪过,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   来的路上,甄朗还一直扶着她,安慰着她没有事。她分明看到他的手能动,那应该没有伤到神经,可是……   她看不到甄朗,心开始慌乱,再看到骚动的人群,越发的有些不肯定自己开始的判断。   “能不激动吗?”老医师捏着她的腿,做着弯曲和活动的姿势,“他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胸外科主刀医生,如果他的手出了问题,就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再也拿不了手术刀……   贾芍象是被狠狠的打了一拳般,刹那间呼吸不能,就连思想也瞬间停止了,眼前一片空白,唯一的感知,是老医生传来的声音,“前阵子不是有个弹钢琴的为自己双手上了天价的保险么,人家怕手毁了就再也不能带给别人艺术的享受。可要是甄医生的手毁了,那可不是享受的问题,是多少人命的问题。”   甄朗的手,会毁了?   贾芍猛的跳了起来,“甄朗在哪?他在哪?”   这么久没出现,难道真的伤的很重,所以直接进了手术室?   她不是个多虑的人,但是现在的情形,让她越想越怕,越想心头越冷。   她的动作很快,老医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跳下了地,朝着门的方向扑了过去。   脚刚落地,一阵酸疼无力感从脚踝处涌上,她的身体晃了下,整个人朝门外扑倒。   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扶上了她的腰,接住了她的狼狈,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她熟悉的声音,“虽然我很喜欢你投怀送抱,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我会害羞的。”   “甄朗……”贾芍抬起头,望见的是一双带笑的眸子,她紧张的站起,眼睛停留在他右手的胳膊上,“你的手怎么样了?”   血迹斑斑,干涸后已经成了黑褐色,染了大半只袖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很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伤她看的多,血也见的不少,但是这种心悸到空落落半天沉不到底底的感觉,却从来不曾有过。   “皮外伤,很浅的。”甄朗的左手抱着她的腰,低头凑上她的耳朵,“在车上的时候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可是……”贾芍瘪瘪嘴,目光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低垂下脑袋。   “他们小题大做。”甄朗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望着贾芍的表情,笑着,“怎么,你在担心我?”   贾芍不说话,倒是那个老医生在沉默了很久以后开了口,“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是我捏的太狠了,她想逃跑。”   甄朗把贾芍重新按回椅子上,冲着老医生笑笑,“万主任,麻烦您了。”   老医生看看贾芍,又望望甄朗,“你的要我看吗?反正院长把所有科室的主任都喊来了,反正我也没事,顺便也替你瞧瞧?”   甄朗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很好,您还是替她看吧。”   “不要。”贾芍倔强的开口,“还是先给你看,我没事。”   她脚踝疼,那是老伤,要不了命的。可是他不同,检查做了那么多,也就是初步止血,连包扎都没有,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的他看不了。”甄朗一句话,贾芍的脸色更难看了。   连医生都看不了,难道真的很严重?   在她灰败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甄朗的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傻瓜,他是骨科的大夫,我这是外伤,他当然看不了。”   “啊……”贾芍纠结了半天,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猛抬起脸,瞪了眼甄朗。   不及开口,老医生的手微用力,一股酸麻涨疼从脚踝处泛起,猝不及防的贾芍一咧嘴,痛叫出声。   甄朗搂着贾芍,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面目狰狞的表情,忍不住的笑出声。   “甄医生。”小护士小声的提醒着,“你的手要缝针,别再耽误了。”   甄朗的手放在贾芍的肩头,转身看着身边的小护士,“就在这给我缝吧?”   小护士拿着弯曲的针,银光在灯下闪烁,贾芍顿时忘记了自己腿上的疼痛,目光紧紧的跟随着,看着锋利的钢针挑起皮肉,穿着黑色的线。   每穿一针,贾芍的嘴角就抽动一下,轻轻的嘶着气,大眼忽闪忽闪的,始终不离甄朗的手。   听到她的声音,甄朗低下头,温柔的询问着,“疼?”   闷闷的摇摇头,贾芍看着他的手,“你疼。”   甄朗呵呵笑着,“没你疼,有麻药的。”   “哦。”她应着,心头隐隐的疼痛却不曾减少半分,还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的没看过他受伤,还是这样的刀伤,白衬衫上的血渍,每看一次,她就难受一次。   心里堵的慌,她低头咬着唇,始终沉默着,只在甄朗的手抚上她脸颊的时候,静静的贴上去,蹭了蹭。   老医生的手劲很大,她强忍着不叫出声,但是腿还是下意识的抽躲着,全身僵硬。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裙摆,真丝的面料已经被她捏成了一团,皱的象块抹布。   他拍拍她的脸颊,“我去自己的办公室换套衣服,这一身太吓人了,乖乖等我回来。”   “你……”她望着他手上厚厚的纱布,虽然那翻卷着的刀口已经看不到了,却依然触目惊心。   “放心吧。”甄朗把手臂扬了起来,“缝的很漂亮。”   缝的很漂亮,这是什么话?   贾芍牵了下唇角,勉强扯了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当眼睛被强光刺激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刀,甚至刹那之间已经知道自己会受伤,可是她一点都不畏惧,也不害怕。可是现在,只看到甄朗手上的伤口,她却恐惧了。   怯怯的看着护士,仿佛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他的手会不会有后遗症?”   小护士眨着眼睛,笑着,“要是有后遗症,你以为院长他们还会这么轻松吗?伤口不浅,差点就伤到神经了,如果要愈合的好,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多用手。不过一道疤是免不了了。”   说到这,小护士双手交叠握着放在下巴处,两只眼睛朦胧虚幻的望着天花板,声音充满了向往,“甄医生真是完美的英雄,不仅人长的帅性格好,危险的时候还为爱人挡刀,如果有个男人肯为我挡刀,我马上嫁给他。”   贾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只记住了小护士的一句话。   差一点就伤到了神经……   差一点他就从此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差一点他的事业就因为自己而毁了……   一件衣服从后面裹上她的身体,是他的西装外套,“这里凉,披着点。”   她这才发现,长长的西装下摆刚好遮到她的大腿,把那雪白的肌肤遮了个严严实实。   老医生手一捏,贾芍全身抽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脸上惨白,却咬牙没叫出声。   甄朗面色微紧,声音也不由的沉了,“范医师,她这个严重吗?”   “单纯从伤上说,韧带拉伤加脱臼,不算很严重。”老医生摘下老花眼镜,慢悠悠的开口,“但是如果象你们说的这里曾经有习惯性脱臼的话,我建议最好打个石膏固定,修养一阵子,不要再随便走动加重压力。”   “啊!”贾芍望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踝,脸变的更臭了,求救般的望向甄朗,“我没关系的,以前老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可惜她轻松的说法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甄朗眼神一闪,“老这样?你怎么没说过?”   “不重要的嘛。”她垂下头。   “打,一定要打。”甄朗毫不留情的破灭了她的希望,“您看到时候还要不要做理疗,要的话我再带她来。”   于是,百般不愿的贾姑娘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看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脚丫直挺挺的伸着,她欲哭无泪。   门板上传来有礼的敲击声,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冲他们点头招呼,脸上沉静看不出心思,但是眼神里俨然有着凝重,“小甄先生,贾小姐。”   贾芍顺声望去,有些惊讶,“咦,谢叔叔。”   中年男子走进门,看看甄朗手中厚厚的纱布,还有贾芍硕大的石膏石膏腿,眉头拧成了川字型,“怎么会这样?”   甄朗冲他点点头,两个人悄然走到一边低声说着,间或看到男子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继续低头说了起来。   贾芍始终很沉默,与平日里跳脱灵动的气势截然相反,一个人闷坐在椅子里,连头也不曾抬过。   “贾先生,您如果没事了,是不是可以做笔录了?”孙队长有些不耐,口气也不是太好,“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让人等,我们岂不是不要出警了,全围着你一个人转?”   甄朗还未开口,中年男子已经出声,“孙队长是吗?我是小甄先生的代表律师,你叫我谢国长,一切事情由我和你们说。”   谢国长?孙队长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没有想起来。   “你能说的清楚吗?”等了这么久,出来一个律师,这算什么?   谢国长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不对的话,那我向你的上级请示一下,看看行不行?顺便再问一下,报警电话打出去,五百米距离为什么半个小时未见出警。”   他的话语让孙队长很是不满,黑沉着脸,“不行,按规矩当事人必须做笔录,你可以陪同。”   正在僵持中,一辆车停在医院外,下来一名威严的中年人,他目光一闪,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孙队长心头一凛,慌忙迎了上去,“局长。”   男人狠狠的瞪了孙队长一样,迎上甄朗双手伸出,“小甄先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让他们马上立案调查。”   甄朗淡淡一笑,和局长双手互握,“刚才谢律师已经和您说了个大概,我想您心里多少有些数了,只怕这里涉及了抢劫、绑架、寻衅滋事、还是黑社会团伙,您看我现在这样,明天的商会招标,要是有记者问起,让我怎么说好?”   “这……”局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头,一指孙队长,“还不赶紧去立案?”   甄朗笑笑,“这事闹大了影响不好,明天省里的商会投标我还是不出席了,不然会引起商会中人的不安,影响你们的招标引资。我派代表出面,记者也不会知道的。”   局长的脸依然紧绷,“小甄先生……”   甄朗点点头,对着谢国长低声交代着,“今天的事不要和家里说,半点都不要泄露。”   谢国长面露难色,终于还是点点头。   局长的脸总算松弛了下来,“要不要我派人手护送你们回去?”   “不了。”甄朗摇头,冲着贾芍招招手,“我们回家。”   贾芍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还是一声不吭。   甄朗一只手推着轮椅,低头凑上她的耳朵边,“丫头,干什么无精打采的?”   贾芍看看他,又低下头。   “饿了?那我让谢叔派人送点吃的到家里去?”   饿?她根本什么都不想吃!   还是摇头。   “是不是觉得给我添麻烦了?”   回应给他的,还是摇着的脑袋顶。   甄朗微笑,对着她的耳朵吹口气,“是不是觉得没保护好我,很没用?”   贾芍的身体僵了下,不摇了。   这么多年,都是她为他打架,从来没输过,也从来没让他受到别人的欺负,可是今天,不但自己壮烈了一条腿,甄朗还挂了彩,这唯一值得自己炫耀的优点,也彻底没有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甄朗沉吟了下,“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惨了。”   这一下,那个耷拉着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默默的望着他。   “我……”甄朗轻咳了下,“这只手现在不能动了,我没办法洗澡,也没办法刷牙,甚至连上厕所都没办法解皮带扣扣子。除了你,只怕没人能帮我了,你行不行?”   那双杏仁大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的光彩,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行!”   轮椅推动,两个人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前,谢国长带来的一众人远远的跟着,听到风里隐约传来的飘渺声音。   “那全你帮忙了啊。”   “好,我保证做到最好。”   “来,笑一下。”   “不笑,你这个样子锉死了,天残。”   “你更锉,地缺!”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因为多情没日更,但是这里绝对保证加量了,俺素个乖孩子……   ☆、互帮互助,喂饭洗澡   两个凄惨的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家,当甄朗进门的时候,还能看到门口几个彪形大汉抱肩站着。   他无奈摇头,冲他们挥挥手,“你们别这么站着,会吓到这里的住户的,楼下有保安。”   几人坚定的摇摇头,依然双手抱着肩膀站定。   “我能要求你们回去吗?”甄朗依然是好脾气的开口,只是眼神中的坚持也不容商榷。   “小甄先生。”一名保镖为难的开口,“这谢先生有话发了,如果我们要是让您出了视线范围,我们都别干了。”   “不出视线范围?”甄朗有些好笑,“那是不是我们夫妻生活,你们也要站在旁边看着?”   “呃……”几人面面相觑,张嘴说不出话。   “这样吧,我和谢叔说,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守着。”甄朗摇头,拿起电话,在简短的交锋过后,几人迅速的从门口撤离,还给他们暂时的清净安宁。   贾芍坐在沙发上,硕大的脚架在茶几上,歪歪的靠着,斜睨了眼门口的甄朗,连声音都是懒懒的,“他们走了?”   甄朗苦笑,“没,只是换了个地方,没这么显眼而已。”   “楼下啊?”贾芍翻了个白眼,“那我宁愿站在这个门口,最多只吓到隔壁,站到楼下吓到一栋楼的住户。   ”   “没办法。”甄朗走到窗边,目光眺望楼下,“谢叔坚持,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咱们今天的状况就要被报告到家里,然后你就等着一堆人押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贾芍发出一声重重的哀叹,“今天才溜回来的,我不要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甄朗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望着她的腿,“回去岂不是很麻烦?”   自从进了屋,贾芍早就嫌热把甄朗的西装脱到了一边,腿直直的架在茶几上,那分成两片的裙摆自动掉了下去,露出细腻的肌肤,修长挺直的大腿。   甄朗的目光,就带着欣赏的色彩,盯着那充满弹性的肌肤,笑着。   “谢叔不会汇报吧?”贾芍下意识的靠向甄朗的肩膀,才刚刚贴上又忽然如触电般的弹了回来,瑟瑟的靠上沙发。   甄朗伸手把那个想要挪远的人给揽了回来,“我这只手是好的。”   贾芍还想动,抬头正对上甄朗坚持的目光,就由他抱着,靠在他的怀里蜷缩着。   “放心吧,我和谢叔特地交代过,他不会说的。”甄朗看着自己怀里的螓首,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没人会押你回去把你关起来的。”   贾芍望着自己的腿,懒懒的开口,声音无限委屈,“也差不多了。   ”   “我陪你。”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保证不让你无聊,行不?”   贾芍可怜兮兮的抬头,“真的?”   “真的。”甄朗轻啄了下她的脸,“咱们不是天残地缺么,怎么能分开?”   “你是不是笑我没用?”那仰起的小脸惨惨的,清透的眼中尽是失落,“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打架会输,也从来没想过会让你在我面前受伤。”   她望着甄朗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眼瞳中飘起受伤的表情,甚至有些许雾水,“从小到大,都是我打赢的,小时候答应保护你的,吃了你那么多糖,结果……”   “咳咳。”甄朗笑出声,“没事,我不追究你没履行口头合约的责任,想吃再给你买好了。”   “不吃甜东西了。”贾芍哼了声,发现甄朗的目光一直望着某个点。   贾芍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腿上许久不曾挪开,本来温顺的表情顿时变了样子,就象一只慵懒的猫突然被人踩了尾巴,不但眼睛睁的溜圆,全身的毛也同时炸了。   “你看什么呢?”她揪着甄朗的前襟,“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甄朗看着她闪着火光的眼睛,笑容更大了,手指蹭着她的下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诱人吗?”   “诱人?”贾芍瞪着自己白色的石膏脚,野猫姿态立现,“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笑我丢人是吧?笑我现在打石膏是吧?笑我不良于行是吧?”   她越说声音越大,拳头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就是不敢落下,愤愤的瞪着他缠满纱布的手,抽回了拳头。   “真的。”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身滑下,轻抚着裙摆下的肌肤,入手丝滑,让人不舍抽离。   他的掌心热热的,细细的抚着,眯着双眼带着笑,仿佛是品味着什么;而贾芍窝在他的怀抱中,累的打了个呵欠。   “累了?”这一折腾早已过了半夜,甄朗看着贾芍渐渐滑落的身体,“要睡觉了吗?”   扑在他的怀里,贾芍慢慢的摇了摇头,“不累。”   她缩在沙发上,半枕着他的腿,身体蜷曲犹如猫儿一样,如果不是那个大石膏就刻称得上是完美的懒猫姿态,甄朗的手,游移在那双修长的大腿上,掌心的热度侵蚀着她的肌肤。   热热的,有点痒,还有些麻。她发现,甄朗最近越来越喜欢黏着她蹭着她了,不是摸她的脸就是捏她的手,好像她是心爱的玩具一样。   “好玩是吧?”她闭着眼睛,发出轻轻的哼声。   “是啊,你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很舒服。”他的回答带着几分不正经,也是同样懒懒的。   贾芍就象是被主人抚慰着的宠物,在甄朗的抚摸中扭了扭身体,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呻吟。   那抚在她腿上的手忽然一停,她不安的动了动,轻轻哼着,似是在讨着他的继续。   他俯下脸凑上她的脸边,手中继续轻柔的抚着,那腿上的人嘟了嘟唇,贴的更紧了些。   唇,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柔柔的发出低喃,“老婆,新婚第一夜被你狠狠踩了一脚,今天可是单独相处的第一晚,应该好好的纪念下的。”   她闭着眼睛,在感受中寻找着他唇的方向,直到两唇轻碰,几下点触吮吻,她才哼哼的出声,声音懒懒的,“今天也很值得纪念啊,嗯……”   是啊,很值得纪念……   甄朗流连在她的唇边,游移着。而她无意识的回应着,迎合着他温暖的唇。   他轻啄着,先是一下下的碰上,又飞快的挪开,她瑟缩了下,吃吃笑出声。   “专心点。”甄朗颇有些不满,咬了下她的唇。   她回咬着,两人仿佛是蝴蝶和花蕊之间的交锋,细密轻柔,急促的碰着,彼此的气息混杂着,又似汲取不够的不断需索。   开始是玩笑,之后是随意,再然后他们的亲吻越发的深入,甄朗挑逗着她的舌尖,而她的手臂不自觉的勾上他的颈项,抬起了身子。   甄朗的手,撩起了她裙子的下摆,温热的手掌滑了进去,抚上她纤细的腰身。   她不安的扭动着腰,却引来他更加强势的偎贴,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浓,只剩下空调机呼呼吹着冷风的声音。   甄朗的唇顺着她的脸颊动着,亲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再落到她的颈项间。   吮过,红色的印记浮现,带着水光,显得魅惑妖异。   贾芍呼吸声渐快,搂着甄朗的脖子,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燃点下的朵朵火焰之花,奇异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抱着甄朗,无助的喘息着。   浓烈的气息吻出情烈如火,沙发上的人影交缠着缱绻俪影……   “叮咚!”门铃声犹如一盆凉水泼下,打散了两个人的激情。   甄朗抬起头,低哑着嗓音,“谁!?”   门铃声一顿,外面传来讷讷的嗓音,“小甄先生,谢先生让我们给您送宵夜,还有炖的补品。”   甄朗轻轻拍了拍贾芍的脸,站起身拉开门,贾芍缩在沙发上,两眼寻不到焦距,完全的魂魄离体状态。   一干人捧着大碟小碟鱼贯而入,在贾芍面前放下一长排的食物,冲着甄朗弯腰行礼后,又鱼贯而出。   甄朗拽着沙发中半晌没回神的人,“好吃鬼,饿了没?吃饭先。”   她张了张唇,还未出声,肚子处已经爆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被甄朗轻刮了下鼻子,“快吃吧。”   香气勾引着她所有的食欲,她拿起筷子夹着菜凑向嘴边,刚刚张开嘴,正看到站在身边的甄朗,那菜怎么也塞不进去了。   手指摩挲着她的头顶,甄朗笑着,“快吃啊,不是饿了吗?”   想了想,她伸手拽下甄朗的身体,那筷子伸到他的唇边:“一起吃。”   甄朗紧贴着她坐下,含着她递过来的菜,“你不是饿吗,你先吃。”   贾芍摇摇头,将饭送到他的嘴边,“我答应过要帮你的,你左手拿不了筷子,我喂你吃。”   “那一起?”甄朗一只手搂上贾芍的腰,手中微微用力,将她抱上了自己的膝头。   贾芍捧着碗,乖乖的伸到他的面前,笨拙的挑着饭,送到甄朗的嘴边,小心翼翼的手哆哆嗦嗦,本就不多的饭,大部分都掉到了甄朗的身上。   贾芍举着汤勺,讨好的递过来,咧着傻笑,“鸡汤,多喝点伤口恢复的快。”   “你也喝。”甄朗唯一能动的手搂着贾芍,看她自己喝一口喂他一口,不时还爆发出危险的叫声。   “啊,又撒了。”   “别动,别动。”   “幸好鸡汤是温的,不是烫的。”   “哎呀,菜掉了。”   不管她给什么,甄朗尽皆笑纳,可怜的是他的高档衬衫,上面沾满了油渍汤渍还有剩菜剩饭,花花绿绿的好不热闹。   两个人连吃带玩,偶尔甄朗从她嘴巴里吮出口鸡汤,她也随了他的动作,被人连亲带吻讨了无数便宜,一顿饭也不知道吃了多久。   夏日的天空亮的比较早,当天色已经泛起了浅浅的白色时,两个人才勉强吃完了这一顿彼此照顾的饭。   贾芍张开嘴,打了个很没形象的呵欠,懒懒的蹭上甄朗的肩头。   “累了吧?”甄朗亲了下她的额头,“我去放水洗澡。”   “嗯!”吃的太饱,血液放慢,贾芍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一会帮我脱衣服,还有,帮我擦背……”甄朗转身进了浴室,丢下那个晕晕的贾芍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刚刚说什么?洗澡?   那就是要帮他脱衣服脱裤子咯?   还要面对一个全光的甄朗?   还要帮他洗澡擦水?岂不是自己要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净?也就是要摸遍他身体的每一寸?   白皮猪似的甄朗?光溜溜的甄朗?   她的脸,没来由的飞起红晕,一路烧下去,连脚指头缝都是热烫烫的。   作者有话要说:《美男十二宫》正式更名《全美男后宫》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12月份上市,晋江囧囧商城已经开了预定业务,大家可以在文案头顶上预定……   群扑倒,狼吻   ☆、芍芍,要了奴吧   □的甄朗……   光溜溜的甄朗……   没衣服的甄朗……   贾芍的脑袋里这几个字不停的旋转着,把大脑塞的满满的,然后自动从字面转换为图片影像。   是不是空调冷气没开?还是突然坏了?为什么她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烫?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的响,她在脑海中描绘着金刚出浴图的场景,强健的身体摆出硬朗的姿态,面对着她双臂鼓起,肌肉纠结,就象“劲霸”服饰的广告图一样,再对着她龇牙一笑。   天哪,她想哪去了,甄朗怎么可能是肌肉纠结的猛男型?   虽然她没见过全部的,好歹也看过部分,加上手里摸的,身体蹭的,脚下踩的,甄朗绝对不是她刚刚想过的那样。   甄朗的身型,应该属于修长紧致吧,绝不肌肉纠结却也不是文弱书生,摸起来的感觉很好,仿佛那身体里蕴含着男人特有的力量,比例均匀,触感良好,非要她形容的话,潇洒倜傥这个词最是合适不过。   尤其是那宽肩窄腰,还有挺翘的屁股……   “丫头,快来帮忙。”甄朗从门边探出脑袋。   “哦!”贾芍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悲壮和视死如归的情怀扶着墙壁,一下下的跳进了浴室。   浴缸边,甄朗弯腰放着水,温温的热气飘散开,点点水雾沾染上他的发丝,显得那张脸愈发的俊美。   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甄朗的衣服裤子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呢,衬衫吸了水汽,贴着身体,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型。   探了探水温,他斜睨了下站在一旁的贾芍,“想什么呢?”   “你的屁股好翘。”想也不想,贾芍直接蹦出一句。   话出口,她就想一巴掌扇上自己的脸,她居然顺口的把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了。   “是吗?”甄朗眉头抬了抬,“想摸下吗?”   惊觉自己失言的贾芍愤怒的白了眼甄朗,“谁想摸你!”   甄朗笑笑,指指升腾着雾气的浴缸,“我先洗行不行?因为要你帮忙,到时候弄的你一身水你又要重洗的。”   这一点贾芍没有和他争论,乖乖的点了下头。   “怎么不坐在轮椅上?”甄朗看着她一只手扶着墙,勾着沉重石膏腿的样子,“这样很累。”   “那样很象伤残人士。”某人不满的嘀咕着。   甄朗失笑,“你现在难道不是伤残人士吗?”   “我能站稳就行。”她转身背靠着墙,冲他伸出手,“我帮你脱?”   甄朗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手摸上自己衬衫的扣子,眼中蕴着几分宠溺的微笑,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手擦过他的衬衫时轻微的滑动声。   他的胸膛在她一寸寸解衣中露出大半春光,她看着一缕胸线慢慢展露,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住了。   皮肤的触感很好,即使已经若有若无的摸过无数次,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甄朗的身材比她街头见过的不少半裸男要好看的多。   尤其是,他没有讨厌的胸毛。   电视里外国男人一片毛茸茸尚算性感的话,那有时夏天街头路角看到光着上身的男子里不乏胸毛三两根稀稀落落象被牛啃秃掉的荒地,要么就是某两个点上突兀着挺着几条黑丝迎风摆动,没有性感只有猥琐。   幸好,这些甄朗都没有。她还是爱看这种干净白皙的胸膛。   胸膛之下,小腹起伏着,能看到呼吸间几块腹肌漂亮的收缩,她好想伸手摸摸,触碰下那种象是包裹着铁块的绒布的感觉。   她愣愣的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手指贴了上去,轻轻滑动。   手指下的肌肤,在呼吸间蕴着力量,热热的。   他的呼吸,浓重压抑,眼尾挑起,轻轻的凑上她的耳边,“水凉了,你脱完了吗?”   “啊!”她猛抽回手,三下五除二拽下他的衣服,“好、好了……”   “你冷啊?”甄朗的手抚着她的发,轻柔的别到她的耳后。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带笑的眼,又是一个激灵,“不冷。”   “不冷你抖什么?”甄朗笑出声,将她的满面通红收入眼中。   她也不明白自己抖什么,甚至还不明白为什么她摸过甄朗以后,不仅呼吸乱了,说话哑了,连手都哆嗦了。   “你还不去洗!”她僵直着脖子,硬硬的憋出一句,“不是水冷了吗?”   甄朗的目光下滑,停留在自己的腰间,“裤子!”   “啊……”刚想开口反驳,就看到他那缠满纱布的手,贾芍讷讷的收回到了嘴边的话,“好。”   手,像是中风后遗症似的,抖抖抖   好不容易挪上了他的西装裤扣子,那温热的小腹在他的呼吸中再次贴上了她的手背,贾芍又是一颤,触电似的抽回了手。   “嗯?”甄朗发出疑问的哼声,“怎么了?”   她闭上眼睛,憋住一口气,以视死如归的大无畏姿态,奋力一扯皮带,揪掉扣子,拽了下。   “嘶……”拉链发出最后的呻吟,带着残破的语调,壮烈牺牲。   “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甄朗目光扫着从分成两截的裤子,还有她手中带着线头的扣子,不住的摇头。   贾芍睁开眼,却是两眼上翻望着天花板,声音强硬,“你洗不洗?”   轻笑中,水声荡漾传来,贾芍深深的吸着气,再缓缓的吐出,眼睛都快抽筋了也不敢挪下来。   “丫头,擦背。”一条毛巾罩上她的脑袋。   贾芍揪着毛巾,再一次壮志成仁,英勇而机械的抬起胳膊,脑海中想象着可能会看到的一切。   “劲霸男装”现实版会不会出现?还是18+的版本。   “快点。”一声催促,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二十多年前就看过无数次了,怕什么,怕什么,怕什么……   甄朗的笑,丝丝缕缕飘荡,激起了她深藏着的勇气,猛的转身,一手扯开浴帘!   结实的背部肌肉,带着水珠滑落,滴答在浴缸的边缘她的脚边,黑色的发丝沾染了水珠,顺着颈项滚下。   “呃!”她有些意外。   此刻的甄朗背对着她坐在浴缸中,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和带水的黑发。   “你个色女,想偷看?”甄朗侧脸,飞给她一个魅惑的笑眼,“还不快帮我洗头。”   什么也没有,亏她做了如此强大的心理准备。   贾芍心头一松,拿起洗发水,慢慢揉上他的头。   沾了水的发丝更加的柔软,从她的手指间掠过,一下、又一下。   她与他曾经很亲密,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但是这样帮他洗发却是第一遭,那种发丝蓬松着泡泡在她手指间绽放的感觉,很是奇妙。   温水还在慢慢流淌着,甄朗靠着浴缸壁,闭上眼睛享受着,声音也变的和这水一样,温柔,轻缓。   “丫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也跟老头混过?”   “嗯。”她慢慢的揉着他的发,小心的不让洗发水碰到他的脸颊,那细腻的动作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而她没有半点察觉。   “还记得那年老头追着你跑,想要你跟他学习的情形吗?”   她想了想,“你说他从学校追到我家,堵着家门口做我爸妈工作,求我去吗?”   那时候,简直是鸡飞狗跳,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求才若渴”的人,就连校长都忍受不了老头的痴缠,恨不能把她打包直接送给老头算了。而她,更是每天都能见到老头报到的身影,周末更是从早蹲到晚,不知道的邻居还以为她们家欠人钱被追债呢。   但是很奇怪,他居然没缠甄朗家,而是死缠着自己不放。   “我和他说,只要你同意了,我就没问题。”甄朗一语道破。   她的手一紧,扯着甄朗的头发,“原来祸首是你!!!”   甄朗噙着笑,也不反抗,由她拉扯着。   她扳着甄朗的脸,活活的让他回头看到她眼中的不满,“既然后来我答应了,为什么不见你和我一起练功?”   那时候的甄朗,都是默默的站在旁边等她,她一直以为是老头对她的偏爱才允许这个小屁孩跟班,原来压根就是让另外一个心肝宝贝听课呢。   “我要是当你的面练功了,你就不保护我了。”他伸手拉低她,在她的唇边浅淡啄着,“也不会欺负我了。”   “哼。”贾芍习惯了他的动手动脚,满手的泡泡,顺从的被他啄着。   “其实干什么我真的没兴趣,只要看着你就好。”他的声音犹如低喟,传入她的耳内,心头涟漪飘荡,“我知道你好动,也知道你想去的,可是我怕你伤了,因为他们那时候老是谈论大强度的训练会伤了身体,所以贾爸贾妈才不想你去的,我如果不亲自去练练,怎么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承受?”   一句不舍,仿佛重锤敲在她的心间,有点酸酸的,更多是甜。   “跟着我干什么。”她哼哼着,“想欺负我一辈子么?”   “是你说的定了我,我不跟着你,谁要啊。”甄朗的脸带着水珠雾气,幽幽的望着她,“芍芍,要了奴吧……”   贾芍手一歪,整个人朝前栽倒。   “啊……”   矮矮的浴缸挡不住某人前冲的身影,贾芍拉着尖叫扑向浴缸,噗通一声趴了进去,只剩一个白石膏的大腿在空中晃悠着。   甄朗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捞起湿淋淋的某人,“亲爱的,鸳鸯浴么?”   “噗!”可怜的贾姑娘,再次被甄朗的洗澡水——呛到了。   下接出书版   ☆、悲催的激情   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温热的水波在身体周围荡漾着,暖暖的氤氲之气散开,飘送着薄薄的沐浴乳的味道。   夏日的衣衫单薄,被水沁透之后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湿淋淋的发丝淌着水,无辜的眼睛睁着迷惘的光芒,看上去颇有些可怜。   一只手擦着她的脸,某人懒懒的靠着浴缸沿,看着她的惨状,水洗过的唇愈发的红润,“娘子如此热情,投怀送抱,难以消受美人恩呐……”   后面的话,嗓音调的高高,犹如唱京剧般夸张。   “你刚刚说什么?”贾芍甩了甩头发,甩落一片晶莹水珠,伸手习惯性的抓向他的前襟,却在空中怔怔的停下。   现在的他,根本没衣服,她该扯哪?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甄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勾挑着眼角,柔亮的发丝滴着水珠,笑容在晕黄的灯光下妖异中带着魅惑,手指悄然的勾上贾芍的下巴。   如此狭小的空间,某人缠满石膏的腿架在浴缸边沿,手攀着他的肩膀,胳膊如水蛇一般扒拉着他的肩头,眼睛里闪着杀人的光芒,“我问你,刚刚说什么呢?”   他们不是敌人么?   好吧,就算不是敌人,至多重回以前的亲密朋友战线。   也似乎不对,那就比朋友更暧昧点的知己吧。   他,他怎么能说出口那样的话?   他真当自己是傻子,什么也不懂么?   一双杏仁大眼对着甄朗怒目而视,所有的心思都在眼神中表露了个无疑。而甄朗,始终慵懒的靠着浴缸边沿,似被暖波熏软了似的,看看身上趴着的贾芍,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扫过她被水浸透的衣服,口气随意,“玩笑而已。”   对方如此快速的放低姿态,让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听到他如此随意的口气之后,心头隐约有说不出来的味道。   水珠被拭净,甄朗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灯光落在他的眼中,跳跃着无名的火焰。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呼吸轻轻撒在她的脸上,明亮的双眸近在咫尺,黑色的深潭中流动着沉沉的漩涡,在对视之间,将她的目光吸引、沉溺。   看着他的脸无限靠近,看着他的唇轻柔的帖上她的脸颊,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从脸颊蹭到唇角,炙热的气息笼罩着她。   一切动作,都似慢镜头般。脸在她眼前放大,她却无法抗拒。   或者说是,无力抗拒。   柔润的唇,带着湿气,轻巧的贴上她,熟练的吮吻着她的唇,勾动着她的热情,一寸寸的侵蚀着。   她傻傻的开启,手臂绕着他的颈项,将自己贴的更近,不但顺从,而且更加的迎合。   他不断的深入着,汲取她的香甜,而她,挂在他的怀里,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眼底的笑意愈浓,甄朗凑上她的耳边,“知己不会这样的,对吗?”   她那点心思,眨下眼睛他都明白她在想什么。   而那显然被亲到神魂颠倒魂魄不齐的她,游离着眼神,红唇微张,略肿的双瓣闪着不设防,洒落不经意的引诱。   “你是在勾引我继续亲吗?”声音低哑,飘荡在她的耳边,说着,已是几个细密的浅啄落在她的唇边。   下意识的一抿,她咬着自己的唇,酥麻的感觉中还有他残留的气息。身体,忽然软软的,使不上劲。   此刻的她,人坐在浴缸里,腿却挂在浴缸边,摆着诡异的姿势,迷蒙眼透着些许无助。   甄朗的舌尖擦过自己的唇,让她又是心神一荡,“丫头,还没回答我呢,有这样的知己吗?”   “有,有吧。”她的回答软弱无力,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这样亲密鸳鸯浴的知己?”甄朗轻哼了声,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纤细的腰身,“有这么肌肤相亲严丝合缝的知己?”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挑了挑眉头,盯着她的唇。   姿势扭曲,贾芍艰难的动了下,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却是一屁股坐在甄朗的腿上,而甄朗,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扭曲着面孔,半真半假的叫着,“小心小心……”   越是叫,她越是小心,一条腿翘的高高,无法用力,只能靠着他身体的力量慢慢的挪着。   一缸水,一个叫的凄惨的男人,让她更是不敢随意动弹,尤其是这个哀哀痛叫的男人,还不时把个缠满了纱布的手晃荡在她的眼前。   “你别动。”贾芍瞪着他,“我,我要起来。”   “好,我不动。”某人放开双臂,慵懒的靠着,眯起眼舒服的享受水波的流淌。   她想要撑着浴缸沿撑起身体,却发现身边的位置已被他占据,根本没有着力点,想了半天,她慢慢把那条没受伤的腿放进了浴缸。   水,哗啦啦的溢了出去,流了满地,狭窄的空间变的更加拥挤。   好不容易脚尖踩上了底,她扭了扭,不经意的听到了身旁人忽然变重的呼吸。   平衡不够,她再度伸出手,朝着身下探去。   摸……   摸……   摸……   手腕,忽然被抓住,那悠闲靠着休息的某人猛的睁开眼,“丫头,再摸下去,我不保证我们之间的洞房花烛夜能安全的走到床上而不是在这里。”   无辜的大眼瞪着,贾芍努力的吸收着他的话,脑子完全被热气熏化了,水下的手下意识的又捏了捏。   “哗啦……”水花四溅,骚动的某人爪子被猛的拉出了水面,被绕上他的颈,下一秒,身上沾满水珠的衣衫瞬间撕裂,炙热的唇已吮了上去。   暖流,从他的唇传出,顺着她的肌肤流进血液中,瞬间弥漫了全身。   衣衫,从她的肩头滑下,沉重的掉入水中,白皙的身体滴落着水珠,无力的被他主导了一切。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炙热的唇徘徊在自己的颈间,吻过每一寸,顺着颈项的弧度,一点点的向下。   半个身子在外面,有些凉,身下的水不住的溢出,又是温热,冷与热,奇异的交融着,让她无所适从。   更无所适从的,是此刻甄朗的反应。   她印象中的他,一向是从容优雅,绝不失礼于外人,纵然是对着她使坏,也是言语稍加逗弄,这样狂暴的失态,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对,昨天也见了一次,在看到她被人围攻之时,当他保护在她身前毫无保留出手的时候,他的身上,也是这样无遮无掩的疯狂气势。   但是,又有些不同。   昨日的他,爆发的是保护欲,刹那间的锋芒无人敢触碰。   今日的他,浓烈的是占有欲,一瞬间的热情让她血脉贲张。   她清晰的感觉到,那唇落在身体上的热度,那吮吻中隐含着的小心,还有手指间传递着的情火。   身上同样的火焰被点燃,她微扭了□体,那吻上锁骨的力量更强了些,浅浅的低吟从口中飘荡而出。   这种燃烧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只有在甄朗的亲吻中,她才感觉过这种燃烧血液的热度,而这热度,今夜更甚。   “抱住我。”一声命令,她顺从紧拥,早将习惯性的抗拒仍到了脑后。   一只手紧拥着她的腰身,甄朗的身体从浴缸中站起,单手抱着瘫软的她,朝着卧室而去。   浴缸的水,淅淅沥沥的流着,却无人再去理会。   湿湿的脚印,从浴室延伸向卧室,周边一派水珠滴答。   他好大的力气,只靠一只手,就将她整个人给抱离了浴缸,而她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不知道两个人较量身手,她能不能打过?   这居然是某人此刻的第一想法。   随后,她的思绪再一次被热吻夺走。甄朗拥着她的身体,噙着她的唇,疯狂的落下他的印迹。   人,被直接丢进床榻间,当身体离开他的温度,她竟然有片刻的失落感,只是这感觉还不及去深思,人影已覆上了她的身体。   他的吻几乎膜拜了她的全身,燃点下簇簇火焰,而她,不但没有一点反抗,内心深处竟然渴望汲取更多。   “丫头,你还说是知己吗?”沙哑的嗓音还有黑沉如潭水的目光,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呼吸急促。   从何时起,她对甄朗俊美的容貌从鄙夷变成了欣赏,又转化为了此刻的贪恋?   他的手,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游走,声音更加的低沉,“你会允许知己对你这样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中了魔咒般讷讷,“我,没有其他知己。”   她的生命中能被记忆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是他,何来的比较,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甄朗的唇微翘,仍有些不满,“那么,你会允许别的男人这样碰你吗?”   别人?   如此刻一般的肌肤相亲,缠绵亲吻吗?   她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努力的幻想着。   其他男人,其他男人……   “金色向日葵”婚纱部的摄影师小周、小李、小陈、小赵?这是工作中她经常接触,也勉强算是“肌肤”触碰的男人了。   贾芍胃酸一阵涌动,一口酸水差点喷了出来,活活被咽了下去。   不是因为甄朗帅气,不是因为甄朗的优雅,更不是因为甄朗身上金光闪闪的附加值,只是因为这个人,熟悉的犹如左右手一般的人。   他的唇,轻啮上她娇嫩的耳垂,“你的丈夫,将来要是你最亲密的人,你认为还能等到一个比我更加能与你亲近的人吗?”   论感情,论默契,论合拍,世上不会再有其他人超过他了吧?   “那么丫头,我可能做你真正的丈夫?”他舔过她的耳垂,带给她一阵酥麻战栗,“同床共枕,一生相伴的丈夫?”   贾芍的手,悄悄爬上他的脸颊,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深深的印入她的眼底,她眨也不眨的看着,再看着。   手臂,攀上他的肩头,将他拉向自己,慢慢收紧……   雨点般的狂吻落下,她再也无法喘息,放任自己沉醉于他设下的情海中,随波逐流。   二十多年,都习惯了他的存在,换一个人只怕是不可能了,让他成为自己真正的丈夫,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她轻轻的笑了,才展颜,又被他悉数的吻落。   忽然,他低低的一声闷哼,眉头微皱。   “你的手!”贾芍猛的想起他才受了伤,手臂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动作。   想要扶住他,刚一动身体   “咚……”   “嗷……”   某人的大石膏腿狠狠的敲在床沿,惨嚎顿起。   热情的火焰顿时被这痛苦浇灭,甄朗望着她扭曲的脸,咧出一个笑意,翻倒在她身边,“看来,不管谁在上面,都解决不了我们此刻的难题了。”   天残与地缺,在某些时候,也是不能互补的。   虽然没能走到最后一步,但是对于甄大少来说,已是无比的满足了。至少此刻贾小姐终于肯为他正名,赐予他丈夫一切的权利。   ☆、做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不良于行,再是活泼也只能窝在家里,贾芍多了睡懒觉的机会,也无聊的只能玩自己。   别说玩甄朗了,能不被他玩就是好事了。   从清晨睁开眼睛开始,面对的,就是他无处不在的魔爪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啃过来的嘴。   “走开!”美梦被打扰,贾姑娘咕哝着,伸出手在脸上赶走“蚊子”,抓了抓脸,翻身继续自己的美梦。   她的翻身,就是手抱着甄朗的腰,腿缠着对方的大腿,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对方的胸膛,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无比享受的继续呼呼大睡。   抽回拈着她发丝骚动她脸庞的手,甄朗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笑容渐开。   贪睡的她,就如同猫儿般缩着,无声中的偎贴仿佛在诉说她对他的依赖,只这么一个动作,便是让人不忍惊扰。   “今天,我要去换药。”他轻松的望着天花板,对着空气说着,“顺便还想去买买东西,不知道你想不想透透气?”   朦胧中睡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猛的抬腿就往地上踩,“走,现在就走……”   声音才落,又突然惨嚎一句落回了床上,抱着自己的石膏大腿扭曲着脸,“痛,痛,痛……”   手指,揉上她的大腿,按压着穴道,“哪疼?”   皱着脸,讨疼般的扬着,嘶嘶的吸着气,“睡太久了,麻了。”   无奈的叹息中,她落入温暖的怀抱,“你个笨蛋急什么,要是腿疼就不出去了。”   他的手指温暖着腿,血液流畅之后的舒坦让她嘟着嘴咕哝,“你说出去的,不许赖皮。”   闪亮亮的眼神狗儿般的望着他,一脸的期待和向往,还藏着几分讨好,几分可怜。   “不赖不赖。”大手按压着她的穴道,眼神温柔,“不过你要答应我,只能坐轮椅,而且只去边上走一走,立即回来。”   脑袋飞快的点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给你放水洗澡,我给你准备好牙刷,我给你洗衣服……”   她的心里,只有出门放风的快乐,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温柔的笑眼背后,一丝担忧闪过的神情。   医院。   “你在这里乖乖的,让范主任好好看看。”甄朗轻拍着她的肩头,“我去和院长谈谈请假的问题。”   贾芍乖乖的点点头,闪着目光送他出门。   甄朗按下电梯,手机的铃声忽响,看了看电话号码,他自然的按下通话键,“谢叔。”   对面的声音稳健平朗,流畅叙述着,甄朗静声听着,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应,脸上的表情始终淡然。   甄朗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整理着桌上的资料,一件件的归类放好,转身交代着小护士,“这些病历,你给王主任送过去,有三个是这星期的手术,比较重要。”   小护士眨着长睫毛,在甄朗的叙述中飞快的记着,不时点点头。   将手中事项全部移交完毕,小护士的眼神颇有些不舍,“甄医生,你要请很久的假吗?”   甄朗笑笑,“大半个月吧,有些事要忙。”   “难道甄医生要结婚了?”小护士想起前几日盛传的甄朗请假回乡相亲的故事,眼中闪着印证的渴望,当然这渴望的背后,是希冀另外一个答案。   甄朗笑出声,表情很有些自得,“那我会记得请你们吃糖。”   小护士的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默默的点着头。   他朝着门外走去,刚举步,一道优雅的身影站定在门前,眼中有着惊喜,“甄医生!”   甄朗微一点头,目光从清丽女子的脸上扫过,露出淡淡的微笑,“王小姐你怎么在这,是王老先生复诊吗?”   “不是。”王少莞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力持镇定,“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探望。”   甄朗的眼神,落在自己笔挺的西装外套垂落的袖口处。高档的西装包裹出他俊朗的身姿,袖口的笔挺很好的掩藏了他的狼狈,半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不碍事,小伤。”甄朗的笑容渐大,嗓音轻柔,“只是王小姐如何得知我受伤了?”   “呃……”王少莞的表情颇有些不自在,“我、我爷爷说的,他还很担心您,说一定要我来看看。”   举步而行,他的表情寒暄客套,“替我谢谢王老先生,他日有空我再登门拜访。”   王少莞跟在他的身后,表情变化着,显然是开心,“那,不如就这两天吧,爷爷一定会很开心。”   “这两天不行。”他微一思索,“我家有人腿脚不便,要我伺候呢。”   话出口,王少莞的表情顿时变的很难看,讷讷了半晌,“你有女朋友?”   “不算。”甄朗回答的干净利索。   当然不是女朋友,那人可是持牌上岗名正言顺的老婆大人。   王少莞偷出了口气,没察觉自己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被人看了个清楚。   再度扬起希望的表情,“现在中午了,要是甄医生方便的话,不妨一起吃个午饭?”   楼下的外科里,贾芍看着[这里也是一样,这次有些地方我会帮你改正,但是秦修文的时候也要记得再检查一遍,以后也要记得哟]自己脚上的石膏被一点点的剥离,腿上沉重的感觉随之淡去,伸腿点了点地,还有些隐隐的疼,但是与被束缚的不便比起来,这样已是轻快多了。   脑袋,已经不止一次看向时钟的位置,才短短的半个小时,她却觉得象过了几个小时,什么叫度日如年,这就是标准的答案了。   “甄医生才离开一会,你就望眼欲穿了?”范主任的小眼睛透着调侃,“虽然老头不好看,好歹也没有狐臭什么的,你的表情需要如此痛苦吗?”   贾芍嘴角抽搐,揪着自己一头短毛,表情古怪呵呵傻笑着。   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一下见不到那个人,会有了期盼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下听不到他的声音,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闭上眼,眼前转悠的全是他的影子,有早上侧身躺在她身边逗弄她时的慵懒,有穿着睡袍被她蹭着凌乱时的风情,有穿着衬衫慢悠悠解着袖扣的魅惑……   她伸手捂着脸,只觉得脸上一片热辣辣的烧烫,还有越烧越旺盛的态势。   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他吻过自己以后,那唇上的水渍扬起的得意,忽然变的深幽的眼瞳,低哑的嗓音能把她熏醉。   不行了,她现在连身上都烧烫了。   思绪,却是更加的飞转,一幕幕想着的,都是他亲着吻着抱着的画面,甚至还有他的手抚摸过自己身体时那种火热。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只怕血液都煮沸腾了。   抬起手扶着门框,她颠着脚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点点的压上身体的重量,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后,快乐的走了两步。   不过,她也就仅仅走了两步,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了腰,半抱了起来。   “才拆掉石膏,你就想跑?”热气喷在她的颈间,痒的她直缩脖子。   回头,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她很是快乐的咧着嘴,“人家医生说了,我可以走路了,本来就是小伤,根本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看着甄朗板起的脸,她很自然的反手勾上他的脖子,脑袋蹭在他在颈窝处,“可以嘛,可以嘛……”   “好好好。”甄朗轻啄了下她的脸,“只许走一会。”   “好!”她叫嚷着,快乐的伸出脚。   “等等。”骚动的人再一次被抓回,“你就这么走?”   “当然。”她顺着他的目光,莫名其妙的朝下看去。   五根脚趾头,秀气可爱,泛着粉嫩嫩的光,在几道目光中不自觉的挠了挠地,这才瑟瑟的藏在另外一条腿后面。   贾芍傻笑着,“出门包、包着,忘、忘记了。”   出门的时候,脚上裹着石膏,根本塞不进鞋子里,加上甄朗那时候刚好一阵狂热的吻,她哪还记得这个事?   甄朗伸出手,紧了紧她的腰,“算了,我抱你出门,我们坐车回家。”   “不行!”贾芍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你的手不能用力。”   “那……”甄朗笑着,伸手解开西装外套,顺手脱下丢给贾芍,转身背对着她,“上来。”   贾芍有些犹豫,看看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几名男子,“要不,让他们抱吧,反正只到门口。”   反正是谢国长安排来的保镖,叫他们帮忙没问题吧?   甄朗回头,口气阴沉,“你以为我会让别的男人抱着你?”   贾芍还在怔楞,甄朗目光一闪,威胁感十足,立即乖乖的趴了上去。双腿一勾,缠上他的腰。   甄朗一只手从身后垫着,拍了拍她的屁股,“抱好了,我们走。”   贾芍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甄医生。”被忽视很久的王少莞在甄朗走出去数步以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甄朗转身,掂掂背上的人,“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伺候这个小祖宗。”   而同时,他背上的贾芍在看到王少莞后,快乐的表情一滞,眼睛微眯,“阿朗,累吗?赶紧上车吧。”   甄朗转身,再也不看那个脸色难看僵硬的王少莞,大步朝着门口而去。   王少莞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染着漂亮指甲油的指甲捏着自己的手心,嫣红的唇被牙齿咬住,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就在甄朗的脚步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忽然扬起声音,“甄医生,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别人的未婚妻?她根本就是水性杨花玩弄你的感情,她根本不会舍得自己那个有钱有势的丈夫。”   声音响亮,在偌大的医院大厅里回声阵阵,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敌意,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贾芍动了动身体,手臂环的更紧,瞥了眼对面艳丽的女子。   不是挑衅,她已是胜利者,更多的是懒。懒的斗,懒的计较,也懒的解释。   甄朗回头,深邃的目光带着独属于她明了的光芒,对着肩膀上探出的脑袋询问着,“你丈夫很有钱吗?”   贾芍歪着脑袋,回以同样的光芒,噙笑歪头想了想,“应该吧。”   “那你是爱我,还是爱你的丈夫?”   贾芍嘿嘿一笑,“都爱。”   无耻的回答让所有在场的人脸上露出古怪的鄙夷,但是甄朗接下来的话,则更加无耻。   甄朗扬起声音,“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做个被你包养的小白脸好了。”   贾芍笑的欢快,不住的点头。   两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门边,只剩下那个被遗弃在大厅中央的女子,脸上青红白紫变幻着。   甄朗的反击   “冲啊……”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超市里回荡,伴随而起的,是车轮碌碌急促而过的声音,笑声在排架间回荡,两个人的身影好不悠哉。   贾芍的手拍着轮椅的扶手,惊喜的指着前方,“啤酒大减价,快、快……”   甄朗一只手推着轮椅,小跑步的朝着高高的啤酒架而去,“少喝点,不然我再禁你酒。”   “知道,知道。”贾芍望着越来越近的啤酒架,眼睛亮闪闪,随口应着。   从医院欢喜归来的贾芍,终于被甄朗解除了禁酒令,只是拗不过甄朗的她又一次被塞进了轮椅中,在巨大的超市里充当活动购物车。   腿上的购物篮里放满了啤酒罐,贾芍的眼睛还在不断的挑选着,“喂,你刚才在医院不怕被人笑你丢人?”   当众说自己想当小白脸,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他还真够厚脸皮的。   “那是事实啊。”甄朗耸耸肩,毫不在意,“我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给你了,不靠你养靠谁养?难道你认为我的姿色不够格称小白脸?”   贾芍咬着唇,吃吃的笑着,“她啊,你看她那表情,恨不能一口吞你下去。”   甄朗的胸膛阵阵起伏着,手掌揉揉贾芍的短发,眼角挑出一抹精光,“我还以为你看不懂呢?”   “嗤……”贾芍哼了声,“从小到大,围着你转的女人哪个不是这种眼神,看的太多了。”   “是吗?”甄朗垂下头,贴着她的脸颊,“那我从小到大也是这样的眼神盯着某个人,为什么某人没发现?”   “是吗?”贾芍干笑着,呵呵装傻。   但是某人显然不想放过她,“你从来不在意我身边的女孩,刚才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吃一口答应和她吃饭呢,某非……”   眼神勾了勾,意有所指,飞挑着桃花飘飘。   “我只是对某些心术不正但是手段又不够高明的人没有兴趣而已。”贾芍抱着手中的篮子,斜眼瞥着甄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做挡箭牌,其实你比我还没兴趣。”   “跟我在一起久了,连你都变聪明了。”话音出口,甄朗利落的闪开迎面而来的一拳,笑着拿起一包薯片,轻巧的抛入贾芍的篮子中。   两个人打打闹闹,轮椅追逐着,轻松的玩笑。   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才爬回了家,电梯门才开,一个站在门口的人让贾芍微愣了下,“谢叔。”   谢国长看看贾芍的腿,而贾芍很讨好的扬了扬自己光着的脚丫,“好了,不用担心我。”   严肃的表情稍微有些放松,谢国长拧了下贾芍的鼻子,“你这个丫头……”   贾芍陪着一脸傻笑,“谢叔想我了还是想他了?”   看着她憨憨的笑脸,再是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的露出一丝微笑,“想你们两个了,行不?”   门开,贾芍甩下一只鞋,欢呼的冲进屋子里,“那我给谢叔煮咖啡。”   人影,眨眼间消失在厨房里。   谢国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甄朗拎着大包小包笑出声,“丫头的饭很可怕,但是咖啡煮的不错。”   紧绷着的人影偷偷的松了口气,看着厨房的方向,“丫头不傻啊。”   “我什么时候说她傻了?”甄朗转身将袋子放在桌上,“练功的人,不仅仅要的是专研和用功,还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犀利的捕捉力,她会傻才怪,只是懒而已。”   有些人的懒,是懒得工作懒得干活懒得奋斗。   而有些人的懒,是懒得计较懒得算计懒得玩心机,贾芍就是属于后者。   谢国长点头微笑,“王氏集团最近有些急了,自从你上次停了合约了进度之后,已经很多次询问我什么时候继续。”   “他们等不及了?”甄朗挑挑眉头,笑的诡异。   一杯咖啡伴着浓浓的香味伸在他的眼前,还有一双漂亮的杏仁大眼闪着希冀的光芒,甄朗端起轻抿了下,舒展的表情已然代表了一切。   “丫头,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他轻啜着手中的咖啡,眼神中隐隐泛着看好戏的光彩。   王氏企业,这城市中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从创始到今天,已经在服装、医药各方面均有触角伸及,如今更是在建筑业上有了新的发展,一时间风生水起,好不威风。   更有传言说,在云朗集团大面积入主C市后,王氏企业接了下大部分云朗集团在C市的承建业务,就连这一次的五星级酒店和大型度假娱乐村的承建,十之□又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可是就在两个月前,云朗集团忽然停止了所有合同的进度,原因仅仅是一张照片。   登报道歉,无数次上门与云朗集团沟通,但是云朗集团方面始终不见动静,合约就这么生生的停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朗集团的少东忽然出现在王氏企业里,让这猜测的风云似乎有了拨云见日的趋向。   “‘云朗’的少东好帅……”从会议室出来的秘书两眼冒着星星,脚步还有些晃悠,抱着手中的文件夹发呆。   “是吗是吗?”一群小姑娘瞬间围了上去,探头探脑的往会议室伸着脑袋。   “别想了,人家带着老婆来的。”秘书叹了口气,“虽然我结婚有孩子了,但是帅哥还真是养眼。”   “有老婆了啊……”顿时哀嚎遍野,碎裂了一地的玻璃心。   “不过。”秘书用力的思索着,“他身边的美女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我不可能忘记的啊。”   想了片刻,还是想不起,她猛回神,急急的往会议室冲,“经理大人让我拿所有合作项目的计划图,我赶紧进去了,散了散了……”   门开阖的片刻间,大家的眼神只来得及扫到一眼,就被怦然声关在了外面。   客位的上首,男子单手抵着下颌,修长的手指轻叩着颊边,目光斜斜落在光滑的桌面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计划书,姿态悠闲,很是不在意。   面前的企划部主任,从慷慨激昂到波澜不惊再到现在有气无力,说的声音是越来越拖拉,最后变为公式化的念书。   不是他不想说的让人怦然心动,而是他眼前这位大少爷,从进门坐下起,就没有正经的看过一眼计划书,不是满脸无聊四处打量,就是抓着身边美女的手把玩手指,就在刚刚,大少爷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就是把远景规划的再美,只怕人家也一个字没听进去。   “在度假村里,我们总共准备植入三千株树木,其中一千株是在酒店的最大的绿地上,我们的理念是给客人一个绿色环保世外的度假胜地……”   正低头念着,冷不防两根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打断了他下面的讲话。   他抬起头,发现刚才还无聊到眯起眼睛差点睡过去的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一双眼冷静清明,对视间眼底光芒闪动让他瞬间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睛,不敢对视。   俊朗的笑容明明无害,偏生让人从心底产生敬而远之的畏惧感,“你刚刚那段话,再念一遍。”   “我……”企划部主人急急忙忙的垂下头,目光在偌大的纸张上寻找着蝇头小字,默默的想着自己刚才有口无心念到了哪。   “你刚才说,一千株在酒店最大的绿地上,对吗?”甄朗随手一指,准确的点在企划书的某一行上,“你上面是这么写的。”   企划部长茫然的一点头,“是。”   甄朗微微一笑,仿佛又是随手朝前翻了几页,手指点在某处,“这是你们前面的规划图,上面写着,度假村最大的绿地空面为酒店正后方两千平方米的草坪,不知道你们如何在两千平方米的绿地上种植一千株树木?行距三到五米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树木没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而且……”   他懒懒靠上椅背,又恢复了那散漫的姿态,“这是绿地,不是树林,你确定这样不会遮挡低层的视线?确定密密麻麻的一片树会比草地的视野舒心感更强?还是你确定你们没打错字,把一百打成了一千?”   “我……”   又是随手翻动,手指在企划书上划着,“电梯部分,遗漏了专属电梯。停车场的泊位,不足以满足全员客满情况下的车位……”   每翻一页,每指一处,整个企划部人的脸上就白上一分,厚厚的企划案,甄朗随处就能指出错误,谁也无法想象,这个人就是刚才漫不经心到打瞌睡的富二代。   翻到三分之一处,甄朗似乎累了,企划书往桌上一丢,长身而起,“不说了,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喜怒无常不给对方留半点颜面。   “小甄先生。”企划部主任匆忙的拦住甄朗的去路,“这个,我们的企划案只是初稿,如果您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修改。”   错处虽多,但是作为一个巨大的规划项目而言,这些都是枝末细节,完全在可修改的范围之内。   “不用了。”甄朗只是丢下决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理由,绕开企划部主任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这……”   企划部的主任犹在震惊中,不敢相信如此巨大的合作计划,就在这么点小瑕疵中彻底崩裂了。   “这不是故意找茬么。”身后,不知是谁小小的冒了个声音出来。   已行到门口的高大人影缓缓的转过身,展开诡异的笑容,目光朝着角落中始终不肯抬头的女子投射而去,“我就是故意找茬,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我不会和王氏企业合作,你说对吗?王大小姐。   大获全胜的狐狸精   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狐疑的流转,种种猜测的眼神互相传递,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王少莞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才从国外留学归来,若不是家族原因,她根本没有资历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不能接触到如此庞大的项目洽谈。就在今天早晨接到通知的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云朗’集团的少东会指名要她列席。   可是当她看到‘云朗’集团传说中低调到无人认识的少东时,一切都不言即明的揭开了。   熟悉的面容下,是她不熟悉的冷漠和疏离。   熟悉的笑容中,是她不熟悉的威信和气势。   若不是身边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整场会议,她始终惴惴不安着,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也不知道进程到了哪一步,满脑子徘徊着的,是与甄朗目光相触的瞬间,对方那穿透人心的视线。   一直煎熬着,她不关心结局,只希望这场会议早早的结束,好让她逃离。   就在昨天,她狂妄的在医院大厅里嘲笑着他身边的女子,说她对丈夫不忠,更暗示着若是甄朗想要攀附豪门,自己是更好的去处。   昨天他扬长而去大笑着的声音还在耳畔,却似乎变成了对她的讥讽嘲弄。   那一日的电话,父亲亲口斥责她盗用他人照片,她口口声声的辩驳只换来一句——对方是‘云朗’集团的少夫人,需要出卖照片来博人眼球?现在投资数亿的计划因你而停滞,‘云朗’集团声称将追究到底。   她不甘,也不敢相信。   一个在小小摄影棚里不修边幅的女子,在羞辱了她之后还让她登报道歉,如今还趾高气昂的站在她的面前,嘲笑她的无知。   “王小姐,其中的原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甄朗淡淡一句,目光冷凝。   房间的空气一下陷入僵持中,只有大家的呼吸声静静的传开。   就在这僵持中,门外传来喧哗声,伴随着恭敬的尊称。   “董事长。”   “董事长好!”   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缓步入,行走间气势威严,一双眼睛完全没有老人的浑浊,充满了精神。   甄朗微微一笑,双手顺势扶上了老者的胳膊,“王老先生最近气色很好,看来不需要再做康复检查了。”   老者精明的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甄朗,又与身边的儿子交换了个眼神,不由感慨,“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是‘云朗’集团的接班人。”   ‘云朗’集团与王氏企业的合作,一直是由地区总经理洽谈,就连他们也不曾见过这少东是何许人也。   直到计划停滞,王老先生依然认为这是年轻人一时的冲动,却不想这个‘冲动’的年轻人,就是自己一直赞不绝口稳重沉着的甄医生。   所有人在王老现身的示意中悄悄出了会议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甄朗、王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以及王少莞,还有始终被甄朗牵着手无法逃脱的贾芍。   “小甄先生,我孙女骄纵任性,但这是她与你私人之间的事,将工程拖延甚至另寻别家,这对‘云朗’集团而言,只怕未必是好事吧?”他轻拍着甄朗的手背,口气不由的柔和下来。   关于那桩事,他多多少少听闻了些许,也在刹那间将这把自己孙女比下去的女子观察了个仔细。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干净而清澈,几乎将所有心思都写在了里面。灵动不失冷静,多少人与他对视片刻即慌忙挪开视线,而她却无拘无束,迎上他的目光,在对视的刹那,绽放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的孙女更有胆气,也更有一种招人亲近的魅力。   看看那个睁着清亮眼睛的秀丽女子,“少莞有错,就让她向小甄夫人道歉,怎么样?”   不愧是老江湖,短短几字,就将双方崩盘的合约变成了两人间的小摩擦,一句道歉了结。   甄朗犹未开口,王少莞已然变了脸色,愤愤的开口,“我不。”   王老先生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威严的吐出一个字,“去。”   一向受宠的她何时见过爷爷这样的脸色,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期期艾艾的蹭到贾芍的面前,咬着唇,半晌半晌张了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贾芍溜溜着眼珠,在王老先生和王少莞的身上来回扫着,最后停留在甄朗的脸上,后者噙着深沉的一缕笑,不动声色。   她,也聪明的不说话,不表态。   “我不该私自盗用你的照片,这件事我已经登报道歉了,能不能就此一笔勾销,对不起。”很是勉强,但总算是把话说完了。王少莞透了口气,委屈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爷爷。   王老先生满意的笑了,“小甄夫人,这样可行了吗?”   “不行。”开口的不是贾芍,却是甄朗。   这一下,大小王先生同时皱起了眉头,王少莞的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   房间有些气闷,甄朗很自然的脱□上的外套丢到贾芍的手中,轻轻挽起了袖子,“王老先生,一个星期前的商会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出席吗?因为我们两人刚下飞机,就在自家楼下遭到了歹人的袭击。”   手臂上,刚刚拆线的伤痕依然狰狞,血痂未脱的伤口无声的诉说着当时场景的惨烈,王少莞身体微摇,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照片的事我不想过多追究,但是这场事,王小姐似乎还没有对我说明。”淡淡话语,惊愕了在场所有的人。   贾芍瞪大了眼睛,不是看着甄朗,而是面前娇滴滴的王少莞。   她相信甄朗,无条件的相信。甄朗说是她,就一定是。   “这怎么可能。”王老先生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下,面色涨红,身边的大儿子赶紧伸手扶住他。   手中的拐杖重重的顿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小甄先生,我家少莞虽然任性,但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也没必要买凶伤你。”   “就是。”一直没出声的王少莞的父亲也终于沉不住气了,“我女儿根本伤你的理由,你若不想谈合约大可现在走人,买凶伤人是刑事案件,这样的罪名我们王氏可担当不起。”   王老先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指着王少莞,“少莞,你说有没有?只要你说没有,就是和‘云朗’集团翻脸,爷爷也为你撑这个腰。”   王少莞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精致的套装衣角已被她揉捏的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紧绷,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有没有?”王老先生怒吼声,王少莞又是一颤。   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花了脸上的妆,“没,没有……”   王老先生凌厉的目光逼视着甄朗,“小甄先生,既然少莞说了没有,如果你还要污蔑我孙女,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情形下,甄朗表情始终不变,侧首给了贾芍一个温柔的笑容。   贾芍白眼之,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情调情。   “王老先生弄错了一点,那群人的目标不是我,是我太太。”甄朗紧了紧贾芍的手,“昨日,王小姐曾来医院看望我,说是得知我受伤,受了您老人家的委派,特地探伤的。”   甄朗表情温和,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犀利的词锋却写着完全相反的意思,“就像大王先生说的那样,这是刑事案件,在我受伤的当晚所有的消息就被警方封锁了,除了当事人和警方,您认为还有什么人会知道目标是我太太,可受伤的人却有我呢?”   王老先生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颓然的倒入椅子中,手中的拐杖啪啦落了地。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上王少莞的脸,大王先生的脸上写满痛心,“你还不承认?”   王少莞的眼泪不停的滑下,惊恐的摇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那你的意思是,王老先生派你去探望我,所以买凶伤人的,是王老先生?”甄朗不失时机的泼上一勺热油,眼神望向的,是王老先生的方向,“还是说,让那主凶自己亲口说出来?”   “是……我……”王少莞抽泣着,凌乱的抖着话,颤的几已听不清楚,“是我想报复她上次羞辱我的事,只想教训她下。”   教训就能让人用刀划她的脸,教训就能一群男人想要将她拖走?如果不是她有功夫,如果不是她背后有甄朗撑腰……   贾芍无法想象换做他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甄朗无声,笑容渐大,愈发的冷寒。   老人家浓重的喘息着,原本的精明敛尽,只剩下垂垂老朽的风烛之态,咳嗽、气喘、一声接着一声。   贾芍垂目,手轻轻覆上甄朗的伤处,手指柔柔的在伤口周边摩挲着,很是小心翼翼。   叹息在耳边,甄朗站起身,将贾芍的表情收入眼中,“这是刑事案件,我也不能销案,不过甄家拿贼的速度好歹快过警方,王老先生派人跟谢叔联系下,此事到此为止。‘云朗’集团与王氏企业的合作会继续。”   王老先生眼中爆发出感激的神情,咳嗽不停,只是不住的点头,狠狠的说了句,“少莞学业未尽,我会送她出去再修几年。”   甄朗笑笑,转身离去。   一路上,贾芍未曾说过一句话,偶尔与他目光对视,也是一记白眼相赠。   直到回家,她还来不及解脱身上的束缚,就被胳膊有力的搂入了怀中,落在他的腿上。   不敢太过挣扎,怕触碰他的伤口,贾芍嘟着脸,皱皱鼻子望着甄朗懒懒坐在沙发的姿态,“真狠。”   “你是说我对王家大小姐?”甄朗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放过了她,也没让她进去,还狠?”   她摇摇头,依然表情不爽。   她清楚的明白制敌之道——不动声色,寻找破绽,重拳出击。   给对手留下喘息之机,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甄朗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可心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不是因为那个大小姐,而是……   “王老先生纵横商场数十年,比狐狸还狡猾。”甄朗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博取同情,若不是我说凶手已被谢叔私下派人抓到,你以为他会这样吗?最后一句话,是在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被骚扰。若是个气都喘不上的老人,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贾芍瞠目结舌,目光呆滞。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拧了拧她的鼻子,甄朗慵懒的眯起眼睛,“傻丫头,我是他的主治医师,他病情如何我会不清楚?他要咳死了,岂不是我医术不过关了?”   不甚其扰,贾芍张嘴咬着他的手指,却被他轻笑着躲过,很没面子的某人嘟囔着,“那你还装傻?”   “当然。”甄朗一搂,某人顺势落在他的胸口,乖巧的伏着,扬起脸接受他细密的浅啄。   被对方恣意亲吻着的人,三魂七魄在酥麻间飘荡出身体,隐约听到一句,“合约继续,他作为对我的感激,少不了减我一两个百分点,数亿的工程,你算算是多少。”   数亿的工程,一两个百分点……   贾芍的手,勾着他的脖子,眯着迷离的眼神,“有没有人说过,你也是成精的狐狸?”   声音,被连续的吻打断,他啮咬着她的颈项,“那我这个狐狸精,有没有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他……   他真是个讨厌的狐狸精!!!   新婚之夜 (完结章)   甄朗语录——都说爱情是婚姻的坟墓,那我只好让你陪葬了。   两大集团的联手签约仪式和风光的酒会排场,还有一向低调的“云朗”集团神秘少东的现身,引来了无数追逐的目光,本是一场商业间的合作,吸引力竟然不亚于明星出席的娱乐发布会现场。   俊男美女,低调神秘,二代接班,夫唱妇随,每一个词都似乎拥有无限挖掘的潜力,握着相机镁光灯的记者们,紧绷着的神经像是战场上随时冲锋的将士,等待着,等待着……   当宾客陆续到来的时候,他们没能等到传说中的男女主角登场。   当签约仪式开始的时候,还是没能看到期盼中的人。   当双方握手举起香槟的时候,传说中的人物依旧渺渺无踪。   金色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杯酒晃动着灯光耀眼,偶尔几声低语化为轻快的笑声,消失在玻璃清脆的触碰音后。   落的玻璃,将这一切远远的晕开,摇曳了夜晚优雅的风情。   旋转的楼梯边,一对简单T恤的男女手撑着下巴,靠着木漆扶手,休闲鞋摆着随意的姿势,正低声交谈着。   “你不想进去么?”贾芍浅浅的打了个呵欠,有些无聊。   甄朗撩了撩她的短发,对那细软的好奇显然多过对面热闹的人群,飘荡着他独有的慵懒嗓音,“不想。”   换了个姿势,贾芍踢了踢腿,活动僵硬的身体,“不想你带我来这?”   当她还在“金色向日葵”里和一大堆积压的订单奋战的时候,甄朗犹如闪灵般冲进摄影棚,拉起她就跑,可怜的她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就被旋风一样刮出了大门。   希望明天青青不会在私自逃跑、秘密结婚和久不开工之后再给她一条偷盗公有物品的罪名。   他站在她的身后,双臂撑上栏杆,将她的身体困在自己的臂弯中,悠闲而随意,“因为你不喜欢。”   这些日子,她也仔细的想过,甄朗的背景身份无法改变,他身后庞大而复杂的圈子无法改变,自己将来也必不可能如从前潇洒自在,逍遥快活的过日子。   不过,她似乎没太多哀悼的心情,独来独往自有惬意,双宿双栖也别是一种甜蜜,而且闷了还能寻他打架,日子比以前更加多姿多彩,倒不觉得委屈。   “娶你,因为想疼你,不是想改变你来适应自己。”甄朗从背后包裹着她,手指着前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你,这种地方不用去。”   贾芍身体靠上他的肩头,整个人交予他的怀抱,她笑的灿烂。   空鸣,从腹中传出,笑容转瞬成了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手,紧上她的腰,“走吧,带你去吃饭。”   贾芍抱着他的胳膊,任他拖行着,表情很是诡异。   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餐厅里,灯光融融,流动着暖意,点点耀芒在头顶闪烁,极致的精美奢华装饰梦幻的不真实,贾芍抬起头,只看到一片闪烁,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手指弹了弹,落地玻璃鱼缸里的鱼儿隔着玻璃甩了甩尾巴,嘴儿蠕动互相亲吻着。   “这鱼真可爱。”贾芍的脸贴着鱼缸,笑的可爱,手指不时移动过去,拍拍鱼缸。   “骚扰人家是不对的。”甄朗笑搂上她,“不是饿了吗?吃饭。”   “不要。”好奇宝宝扭着,“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吃饭。”   “没人盯你。”甄朗指着餐桌的位置,烛台上的烛光簇簇跳动起,灯光不知何时已黯淡,撒播下暧昧的温柔。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她娇俏的扬起脸,“什么签约酒会,你根本没兴趣。”   “这里,比楼下好。”甄朗揭开餐桌上的罩盘,“没人的时候你才能肆无忌惮的吃饱。”   撇撇嘴,“我不要分那么远吃。”   西式的用餐礼仪,是她所不习惯的,她不喜欢隔着长长的距离安静的进食,虽然优雅,却没有了那种亲密的感觉。   身体一晃,还来不及叫出声,人已经被打横抱起,落在他的腿上,香浓的汤碗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这么吃行了吗?”   满意的点点头,她笑的猫儿一样。   一顿饭,她赖在他的怀里,眼神过处甄朗立即心领神会,立即递到眼前。而她,双手抱着他的腰,开心的踢着腿,享受着被伺候的过程。   “丫头,嫁给我其实挺好的,对吗?”眼瞳黝黑,声音低沉魅惑。   贾芍鼓着腮,油光光的,好半天咽下嘴巴里的东西,伸手一指旁边的黄金卷,“我要吃那个。”   无奈的伸筷子,夹到她的嘴边,“果然,在你吃东西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直到撑的翻白眼,某人瘫软在沙发上揉着肚子,“你刚说什么?”   无声   她转了转脑袋,桌前早已不见了甄朗的身影,只有摇曳的烛火,和水箱里肆无忌惮亲吻着的鱼儿陪伴着她。   “兽医!”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贾芍起身四处张望寻找。   紧闭的雕花木门,金色的把手,卧室的门在无声的呼唤着她。   轻轻敲了敲,无人回应,她索性压下把手,推开……   “啊!”   低呼声中,某人捂上了唇,惊诧的望着眼前,连呼吸都忘记了。   脚下,是厚厚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数厘米厚,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晕黄的朦胧光线打在脚下,红的愈发的艳丽,一直披散向着床间。   柔媚的灯光照落床头,KINGSIZE的大床上,也是满满的玫瑰香,微凉的空调风中,几片飘落在她的脚边。   落地的玻璃窗外,夜空深远,一轮明月清辉播撒。   玻璃窗前,白衣男子如中世纪的王子,临月而立,秀挺俊美,背后深色的天空映衬着他深邃的侧脸,在回首间莞尔一笑。   所有的风景都在刹那淡漠了,成为他的布景。   “踩踩看,喜欢吗?”他缓缓开口,震回她被美色惊飞到天边的神智。   脚下,是柔软细嫩的花瓣,搔弄着脚心,从脚趾缝里调皮的钻出,雪白的脚趾踩在艳红的玫瑰花瓣上,红白相间夺人呼吸。   月色下的王子手停空中,等待着她的放入,温柔的望着她,两人身影渐近。   “真美。”她的手缓缓伸出,朝着他的方向。   手指,擦过他的指尖,忽然贴上了落地的玻璃,整个身体扑在窗户上,激动的叫着,“啊,太美了。”   这是饭店的最顶层,空旷的视野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   车灯点点,仿佛亮色的河粼粼流淌,星星点点倏忽明灭,无声的说着万家灯火的喧哗,朝着远方汇去。   贾芍贪婪的看着,“真美,你看那边,是不是江的方向?那灯是不是灯塔?”   才叫嚷着,身体已被从后面压住,贴上玻璃窗,柔嫩的耳垂边流泻着他沙哑的嗓音,“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贾芍双手扒拉着玻璃,烧红的脸颊藏在手掌边,打死也不敢回答,更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刚才,他那双漆黑的双瞳,差一点让她脚下发软,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你……”她挣了挣,发现力气早不知什么时候飞去无踪, “放开我。”   说话软绵绵的,更像是撒娇。   “丫头,我还没向你求婚吧?”他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腰间,轻柔的摸索着,臂弯中的人,不知何时从野猫变成了家猫,柔顺又温和。   玻璃中的倒影,显现着两人紧贴着的身体,身后的他咬着她的颈,手指在她的曲线上滑动,本该是模糊的影像,遮掩不住他妖孽的眼神。   与影像中的他对了下眼神,无形的电流窜上身体,脚下已无力,“你似乎不需要听我答应不答应了。”   倒影中的他忽然松开了手,贾芍脚下一颤,艰难的扶住了玻璃窗。   后退一步,正撞上他的身体。   半跪在她的脚边,甄朗托着手中的红丝绒盒子,“老婆,嫁给我吧?”   有这样求婚的吗?一边喊着老婆,一边求婚,这算什么?   激荡犹未平复,又一波狂潮没顶,而掀起这狂潮的人,就是此刻跪在她脚边,上演着老套情节的甄朗。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因为这种烂俗恶心的场景而感动,会心跳到难以呼吸,会无法开口说话。   因为那个人,是他!   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小女儿心态越来越浓了。   “没有玫瑰花。”她背靠着玻璃,冷冷的感觉让她终于找回些神智,扬起嘴角,傲抬着头。   轻笑间,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小腿,缓慢的上下抚摸,“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不但是玫瑰,还是我亲手撕下的花瓣,为你铺满床,怎么没有玫瑰花?”   被他触碰着的肌肤火一样的烧烫,沿着双腿一路向上燃点,贾芍用力的吸着气,声音微颤,“我、我不带戒指,那、那样没办法练拳。”   “那就是说,不是戒指的话,你就答应咯?”他邪邪的笑容,,纤细处已被他握在手中。   脚踝忽然一凉,她低头看去,银亮夺目,白金的脚镯上钻石散发着七彩的光,间或点缀着红宝石的亮丽,水波的形状流动在脚踝间,让镯子看上去华贵又不失秀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戒指,这个当订婚信物怎么样?”他扣好链子,站起身,“我亲自设计的,双扣保险,你大可随便踢踢打打,不会掉的。”   有些凉,因为那镯子。   有些热,因为他的手。   就如同此刻的她,身前是落地玻璃的冷,身后是他身体的暖,被禁锢在他的双臂间,细细的吻雨点般的落下,“东西已经带上,我不批准你拿下。”   那镯子,就像是一个烙印,在她的心上烙下他的印记,宣告了心灵的归属权。   “那我没送东西给你,是不是很不公平?”她在他的吻中迷离着双眼,努力的说出心底的念头。   “有……”他的唇一路向下,在肩骨留下朵朵玫红,绽放妖艳,“你。”   当微凉及体,空调的冷风袭上,她倒抽一口凉气,“你……”   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犹如维纳斯女神般沉落在他的怀中,那双炙热的手,爱抚着她的腰身,更有逐步向下的趋势。   玻璃窗中的两个人,身体交缠,缱绻的气息弥漫在房间。激情的不安让她瑟缩着,窗影中的女子,面色潮红,目光飘忽,定不了焦距。   她清晰的看到他的手触摸着自己的领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窗、窗帘……”   他扳过她的脸,吮上她的唇角,“这里是最高处,不拉也没人看到的。”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两人激情的拥吻着,炙热的肌肤贴合着对彼此的需索,她放开自己的双臂,拥抱上他。   这一夜,他的唇舌膜拜着她每一寸的细腻肌肤。   这一夜,他们在撒满玫瑰花瓣的床榻间翻滚,疯狂的释放自己。   这一夜,窗外的月光静静播撒,落地的玻璃窗印现着两人的爱恋。   床间、地上,玫瑰花瓣飞舞着,喘息、呻吟交织扬起,有她的,也有他的。   人生第一次,她知道,夜景是可以这么看的。   人生第一次,她知道,月亮是可以笑的这么谄媚的。   人生第一次,她知道,抱紧这个人,是可以这么幸福的。   疯狂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深情的亲吻:“冤家,你说是你的东西,我可保存了二十多年,满意么?”   在巅峰中沉落,她拥着他俊朗的身体,气息孱弱,“冤家,你才是我的冤家……”   ☆、番外一   头一日晚上甄家   闲来无事的甄妈妈翻箱倒柜找着东西,稀里哗啦的东西散了一地,当甄爸爸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坐在床上,身边放满了本本照照。   “你干什么呢?”甄爸爸看着甄妈妈抱着个本本坐在床沿,发呆的表情已经持续了最少五分钟之久。   甄妈妈抬起头,脸上有被震撼之后无法平复的呆滞,默默的把手中的本本递到了丈夫的手上。   那是一本很普通的东西,户口本而已。   不普通的是,在户口本上多了一个名字——贾芍。   与户主关系——媳。   外加一个户籍机关的硕大章印。   甄爸爸也有瞬间的错愕,只是很快的就恢复了镇定,笑着拍上老婆的肩膀,“我想这个,你应该问问……”   甄妈妈猛的站起身,“对,我去楼下问问姐。”   不等甄爸爸开口,她已经丢下满地的狼藉,跑出了家门,楼梯间传来急切的叫声,“姐,开门,大事,大事不好了……”   甄爸爸摇头,开始收捡着床上地下零落着的各种证件,自言自语,“这个你问儿子不是更快吗?”   贾妈妈正在捏着包子,手拎着面团站在门口,“什么大事不好了?”   甄妈妈摇晃着手中的户口本,“是大事,好事,但是也有点不好……”   贾妈妈被晃的眼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好又不好?”   “你,你家户口本你看过没?”甄妈妈努力让自己镇定,“上次阿朗拿回来的户口本,你看了没?”   贾妈妈笑着摇头,“你家阿朗办事我放心,看它干什么?”   甄妈妈张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翻着自家的户口本,将其中某一页伸到贾妈妈的眼前,“看!”   硕大的媳字印入眼底,贾妈妈皱眉、吸气、呆滞,望着甄妈妈,甄妈妈用力的点点头,两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着彼此心中的想法。   沉寂……   还是沉寂……   依然沉寂……   “我去杀了那两个兔崽子!!!”贾妈妈终于吐出一口气,大吼一声,冲进厨房,拿起沾着面粉的擀面杖就想往门外冲。   忽然,她看到甄妈妈古怪的脸,干干的笑了下,“那个,我不是说你家的是兔崽子,我家那个才是,我宰了我家的。”   “那我家的阿朗不就成鳏夫了?”甄妈妈很是理直气壮,“现在丫头是我家的人,可不准你乱打。”   自家的丫头转眼成了别人的,还不准打了?   贾妈妈更郁闷了!   “那个,是不是该问清楚点?”贾爸爸从容的拿下老婆手中的擀面杖,“上次我就说他们两个人回来三天就逃跑,古古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好!”贾妈妈的眼中酝酿着火山爆发前的火焰,咬的牙齿咯咯响,“我去打电话问清楚。”   当她的手刚抓上电话的时候,甄爸爸忽然开口,“等等。”   甄贾妈妈一起看向甄爸爸深思的脸,甄妈妈忍不住的开口,“还等?上次他们回来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也就是说这两个家伙瞒了我们三个月,不问的话他们岂不是要瞒上几年?”   “上次他们一回来就逃跑,如果现在打电话岂不是打草惊蛇?万一两个人又跑了怎么办?”甄爸爸冷静的一句话,顿时让贾妈妈抓着电话的手顿在了空中。   贾爸爸赞同的点头,“我认为与其电话询问,不如直接抓人审!”   四个人,八只眼睛,彼此深深的凝望着,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打在床边,照着床上两个交缠相拥的身影。   “丫头,起来不?”沙哑的嗓音飘荡在贾芍的头顶,低头望着枕着自己手臂的女子。   “嗯……”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酣睡人的嘴里飘了出来,似是嫌窗帘透进的阳光刺眼,她咕哝着翻了个身,埋首在对方的胸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叹息着继续呼呼大睡。   甄朗伸出手指,捏上她的鼻子,“你以前不是早上都要起来锻炼的吗?最近越来越懒了。”   某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有气无力,“今天周末。”   什么是周末?就是不上班不加点,不外出不做事,哪怕在家里睡死也管不着。   “要是被老头发现你偷懒不练功,会很伤心的。”两根手指悄然摸上她挺翘的鼻子,捏住。   不耐烦的抓下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她腿架上对方的腰身,手懒懒的搭上他的颈项,“你再吵,我就打你下去。”   甄朗侧脸看着她的睡容,白皙的脸上有着好梦未醒的慵懒红润,粉嫩嫩的唇微嘟着,眉头轻蹙,整个人犹如猫儿一样,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的怀抱中。   睡相不好的人,犹如八爪章鱼一样缠着身边的人,棉质的大睡衣歪歪皱皱,露出颈项下完美的肌肤色泽,顺着不知何时解开的扣子飘出诱惑的风景。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悄悄的俯□体,一下下的浅啄着她的脸颊,额头。   细细密密的吻像是蜜蜂戏弄花蕊,下下轻触,滑开,又触碰,移开。   “让我睡下么……”她发出哀鸣,声音委屈极了,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仿佛是在撒娇。   “你睡了很久了。”甄朗的笑声沙沙的,带着魅惑的味道,“昨天可是八点就上床了。”   “呜……”她低低的呜咽着,“可是你直到后半夜才让人家睡。”   终于在他连吻带逗弄中睁开了迷蒙的睡眼,她水汪汪的眼睛饱含着控诉,动了动脖子。   那细腻如缎的肌肤上,星星点点密布着红色的痕迹,诉说着昨夜两个人的疯狂,也印证了她那如诉如泣的目光哀怨的瞪着某人的原因。   甄朗的笑,有几分得意,手指拨弄着她的耳垂,“起来运动,上次老头来,对你现在睡懒觉不活动表示了愤慨,你可不能不听话。”   她还运动?她现在腰酸腿软全身无力,除了睡觉还是想睡觉。   “我当初比赛都没有现在这么累,你个混蛋。”忍不住的伸腿踹了一下,却被他轻易的捞住了脚踝。   脚踝处,银亮的光芒闪烁,白金的脚镯晃出夺目的光芒,红宝石和碎钻交相辉映着,晶莹剔透。   甄朗凑上唇,在她的小腿脚踝处浅浅的落下一吻,凤眼半眯,“我想,我有办法让你既达成老头的运动远望,又让你躺在床上继续舒服。”   贾芍倒抽一口凉气,缩了下腿,全身软软的。   自从某次他亲过这里,被他发现了她的死穴以后,这脚踝小腿就成了他的最爱,每每撩拨到她不能自持。   “我不要!”她坚定的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色鬼!”   色鬼,色中饿鬼啊!!!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大战数次第二天还能神采奕奕的上班,顺便捞着瘫软的她一起溜达。这阵子,她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觉,这个混蛋难道练了采阴补阳?   “那你休息。”他的手指从宽松的衣摆下直接伸了进去,“我来。”   “唔……”贾芍下面的话,被某个很自觉人的身体力行给堵了回去。   江湖儿女,言出必行,这是老头说的话。身为弟子的他们,自然要履行,尤其是甄朗这种大丈夫,说到当然要做到。   喘息声在房间里回响,扬起清晨运动的热情,贾芍拥着甄朗的身体,感受着他的激情,依然不忘愤愤的吐出破碎的语句,“我、恨、你!”   他轻柔的吮上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热切和抱怨全部咽了下去,挑动着她的热力,交融着彼此,“可是,我爱你。”   二十多年的相处,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配合。   对对方性格熟悉的配合,对对方习惯的配合,还有这两米乘两米方寸之间的配合。   大门的门锁,被钥匙转动,拉开……   四个人影带着满脸复杂的情绪进了门,一夜的等待早让他们迫不及待的定了最早一班的飞机,速度赶来。   “小……”兔崽子还来不及出口,贾妈妈就被自己老公捂上了嘴巴,连带的是挤眉弄眼的暗示。   四个人,从愤怒到疑惑到惊讶再到……沉默   脸上的表情诡异的变幻着,最终定格在——诡笑。   甄妈妈蹑手蹑脚的凑上门边,好奇的伸着耳朵,还不到两秒,就被老公扯了回来。   甄爸爸的表情很镇定,但是那双带着暧昧笑意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思,挥了挥手,四个人很自觉的出了大门,悄悄关上了门。   甄爸爸和贾爸爸的手忽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半个小时后   甄爸爸和贾爸爸的手再次握到了一起   “佩服佩服……”   “厉害厉害……”   一个小时后   两双手又一次握到了一次   “失敬失敬……”   “可畏可畏……”   一个半小时后   贾妈妈扯开自己老公又想和甄爸爸握在一起的手,“还不和我去买菜,今天要炖大补汤了!”   四个人同时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重重的点了下头,在电梯间里消失了踪迹。   ☆、番外二 新房装修的实验   “这是干什么?”甄朗看着铺满地的软软垫子,又看看在垫子上跃跃欲试的贾芍。   贾芍踩踩脚下的软垫,表情很是满意,拽着甄朗示意他试试,“你感觉下,是不是很软很舒服,躺着打滚不成问题?”   眉眼间的笑容更浓了,“我说过房间你想怎么装修都行,既然你不喜欢在大厅装木地板而要装软垫就装吧,这样很好,打滚真的很好,又大又方便。”   贾芍完全没发现他神情中的怪异,只是兴奋的跳了跳,“你看,这客厅这么大,我们又没那么多客人可以来,还不是自己活动么,所以我想了很久,把这弄的和老头家一样,你说好不好?可以练功!”   “好啊。”甄朗看她兴奋的踩着垫子,象是快乐的猫儿般,不由的也笑出声,“可以随便我们打滚了是不是?”   贾芍点着头,“当然。”   她不喜欢太大的屋子,因为那会让她感觉到空旷和凄凉,完全没有了人气似的。但是她好动的性子,则偏爱偌大的厅,一角放着沙发,其他的地方则可以铺设大大的软垫,就象练功房似的。   以甄朗的家底,她想要什么的婚房都行,但是甄朗最后决定的,是要卧室普通,客厅奇大的一间房,完全满足她的要求,至于装修要求,则完全丢给了她。   整整八十个平方的大厅里,铺的全都是厚厚的软垫,就连沙发茶几都被丢到了一角。   “你喜不喜欢?”贾芍坐在地上,揪过沙发上的大抱枕在怀里揉着,闪着讨表扬的脸,“这是找专业的人做的,承受压力和重力都和国家队的护垫是一样的,比老头家的还好。”   “有这么好?”甄朗话有所指,“你试过了没?”   “我觉得好啊。”贾芍飞快的接过他手中的包和衣服,表情有些急切,“你试试嘛,试试嘛。”   甄朗的手指摸上袖口,轻解着袖扣,眼角挑着漂亮的弧度,“一个人试很没意思吧,也试不全面,对不对?”   她抱着他的衣服,看着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袖扣,那动作说不出的潇洒,说不出的诱惑。   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动作,有些慵懒,有些惬意,有些……勾的她小心肝噗通噗通一阵乱跳的风情。   “嗯。”不放过一丝他的动作,她贪婪的看着他,口中无意识的应着,“那我们试试?”   将袖子卷至手肘,甄朗展露一个俊美的笑,“好啊?”   答应的爽爽快快,让贾芍有片刻的意外,平日里她不管如何的死磨硬泡,甄朗就是不肯和她交手,让她的心一直痒痒的,很想亲自感受下甄朗的力量和技巧。   “真的啊?”喜出望外的贾芍丢开抱枕跳了起来,“你答应了?”   甄朗微微一点头,“答应了。”   “那……”贾芍讨好的凑到甄朗的面前,“你累不累要不先休息,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   “不用。”动了动胳膊,甄朗摆了个POSE,帅气的冲她招招手,“来吧。”   “好!”   贾芍退了两步,脚下步伐变换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修长高大的人影,两个人几乎是同样的姿态,同样的目光,同样霸道的气势。   在彼此的眼中找不到半分玩笑的意思,两个人盯着对方的脚步,在瞬间沉凝的气氛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贾芍脚尖微点,长腿如电,侧踢。   甄朗身体几乎在她动的刹那就挪开,手臂微挡。   贾芍的去势很快,收势更快,不等这一腿踢实,立即转了个方向,改侧踢为下劈,腰身带动腿部的力量,风声撩起。   “漂亮。”甄朗从侧躲一闪,眨眼间已退了两步,这漂亮的一招立即落了个空,他冲着贾芍扬扬下巴,“继续。”   贾芍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动作更快了,呼喝之声从口中喊出,眼睛里写满了开心与跃跃欲试。   她喜欢这种感觉,可以极尽释放自己的感觉,当对手越是强大,她身体里的血液越是沸腾。   她想捕捉,捕捉对方的身影,以自己的速度追逐对方的躲闪,比试力量比试技巧,在身体所有因子的释放中冲向对手。   两个身影在快速的移动,偌大的空间给他们提供了良好展示的平台,挥洒着各自的技术。   贾芍的腿变换着方位,奇诡的踢向对方,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角度刁的让人无法猜测。   甄朗始终退闪着,不让她沾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进攻,但是那脚步的移动,却不曾松懈半分。   一连串进攻后,贾芍的头上有了薄薄的汗水,她停下脚步,瞪着面前的人,“你看不起我。”   “没有。”甄朗解开了领口上的一颗扣子,“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没有人敢看不起你。”   “那你不进攻?”贾芍非常不满,“一直退后,比赛的场地可没有这么大让你一直退。”   第二颗扣子被解开,健硕的胸膛展露,“好,这次我不退,你来。”   贾芍快步上前,又是一腿,甄朗迅速的侧闪,两步退后,已然闪到了贾芍的身后,双手伸出,抱住了那纤细的腰身。   “啊!”贾芍惊呼出声,回头瞪着甄朗,“喂,你犯规了。”   “有吗?”甄朗手中用力,某人高挑的身材被他毫不费力的给抱了起来。   忘记了挣扎,只想着和他争论讲理,“当然,比赛中可不许抱腰的。”   在她唇上飞快的啄了下,“我只答应陪你试试垫子,可没说按规矩和你打比赛。”   “不打怎么知道承受力怎么样,会不会疼?”贾芍反咬着他,却被他轻巧的闪开。   小野猫在他的力量中挣扎了下,奈何连手带腰被人抱的紧紧,“你答应陪我试的,不许赖。”   话音未落,身体忽然呈抛物线形飞了出去,软软的落在垫子上。   甄朗的力量拿捏的很好,贾芍落地没有半分不适,腰身一弹,她就想要跳起来。   高大的身影欺上,将她试图起来的身体又压了回来,浓重的男子气息笼上她的身体,属于甄朗独特的气息,还有薄薄的汗意。   “想试垫子够不够好,很简单。”他的手指勾着贾芍紧身衬衫的扣子,细细的把玩着,“我保证让你试的满意。”   “你……”她的声音被扣子的迸离声打断,几粒晶莹的扣子同时飞离,四散落下,甄朗的唇已然堵住了她所有的不满,手掌摩挲上她的腰身,一寸寸的爬上。   “我……”贾芍的大脑瞬间停止思考,只剩下细细的喘息。   被他吻过的地方象种下了火焰,血液都被燃烧,在血管里流淌,她躺在软垫上,扭动着身体,声音凌乱,“好多汗、我要、沐浴……”   咬着她的耳垂,撩拨着让她更加的不安,甄朗的手指游移在她的肌肤之上,仿佛是在把玩着心爱的珍品,“现在洗了,一会还是一身汗,等下一起洗。”   “那……”软垫上的她被压制的死死,身边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我好饿,要吃饭,你去做。”   舌尖,嬉戏着她的颈项,甄朗的声音充满诱惑,“运动尽兴之后吃饭才吃的香,一会我带你出去吃,现在你先喂饱我。”   显然,野猫是入了虎口,没希望反抗了。   “那……”她轻轻摆着身体,感觉到微微的风吹过身体的清凉,“没关窗,没,没拉窗帘。”   甄朗抬了下头,很快的又低了下来,“没拉就没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我们的第一夜吗?也没关窗,还是落地玻璃呢……”   他还说?   虽然那时极致美妙的一个夜晚,对她来说也是最丢人的一夜,他竟然把她按在全城最高的酒店总统套房的玻璃窗上,拉开了落地窗帘,就这么……   她记得,窗外星星点点,尽在脚下,远方车光流淌仿若星河,而耳边,是他的喘息,他的爱语,还有他完全的进入与占有。   没来由的,她的脸忽然红的发烫,手无力的挥出,“色狼,你又骗我,还没分出胜负呢。”   才出手,就被压下,甄朗的手不知何时清理了全部的束缚,“胜负嘛,在其他地方也能分的。”   手掐上她的腰身,他一个用力,贾芍已然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甄朗的口气极为随意,“既然爱妻如此热情,为夫不得不从。”   她没有办法再说话了,因为她的身体反应让她只剩下喘气的力量,剩下的一切,都被他掌握,而她,只能如浪潮中的小舟,颠簸起伏,唯一的意志存在,也仅仅是感受着他带来的激情。   当全身的汗水滚落,她无力的倒在他的胸口,依然激烈的喘息着。   细细密密的吻,亲遍了她的额头她的眉角,还有她的发梢唇畔,甄朗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滑过她的肌肤,“我输了,丢盔弃甲,你赢了,是不是值得骄傲?”   骄傲?   看他的样子,满脸的得意和餍足,而自己手脚酸软,这值得骄傲吗?   “那我赢了,是不是该听我的?”现在的她,不想吃饭也不想洗澡了,更不想开着窗帘丢人了,她只想睡觉。   “可是爱妻大人。”他抚着她身体的手忽然变大了力量,“你赢了我,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反击挑战的机会呢?”   反击挑战?他什么意思?   贾芍顿时瞪大了眼睛,只是身体再也动不了了。   身体深处的某处,属于他的部位变化让她顿时明白了什么,想摇头,却被他压下了身体,“你可以选择战胜我,或者让我战胜你……”   这,有差别吗?   她无力的望着甄朗,眼睛控诉着。   “有。”他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就是——如果我失败了,我会再次挑战。”   她发誓   再也不要这个混蛋陪她试垫子了。   之前,他已经让她这样陪他试过床、浴缸、沙发了。   “亲爱的。”甄朗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房子还没完全装修好,你记得买了新桌子和我说一下,还有灶台,我喜欢大的,结实的,你明白的。”   她,轻哼呜咽着。   究竟是抗议还是同意,无人知晓。   ☆、番外三 两小无猜时   周成韬已经在校长室里游说了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他拿自己的教练证明,体校的介绍信,外加一大堆的奖状和校长的保证才勉强让甄贾爸爸妈妈相信了他不是个骗子。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孩子,他们真的很有天分,就让我教吧。”四双眼睛,四种不同的表情,就这么一直望着他,不表态不说话,让他很是挫败。   “我保证,一定出成绩,一定为国争光。”他用力的拍拍胸脯。   贾妈妈看看老公,没有开口。   甄妈妈则是闪着柔弱的目光,吸了吸鼻子。   甄爸爸平静的与贾爸爸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慢慢的开口,“孩子接受锻炼是应该的,尤其是男孩子。”   甄妈妈已经开始用力的呼吸压抑她的慌乱,甄爸爸心疼的拍拍她的手,抱歉的看向周成韬,“对不起,甄朗是我和妻子唯一的孩子,我妻子不愿意他受苦,不好意思了。”   甄爸爸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意思非常坚决,周教练的脸上有一丝失落闪过,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转而将希望投向了贾爸爸贾妈妈,“那个,我看贾芍很是活泼,与其在外面乱跑,不如跟我锻炼锻炼,既磨了她的野性,也不会到处无事生非打架闹腾,女孩子将来还能一技傍身不被人欺负,又为国争光,是不是,是不是?”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轻易的泄露了他的渴望,对那个女娃娃揽入麾下的激动,他的双手冰冷,声音急促。   看到甄妈妈的表情,他就猜到了男娃娃是没有戏了,可是两个孩子,总要有一个入手吧?   这么好的天赋,千万不能糟蹋了啊。   他终于能理解,和氏璧的主人为什么宁可被剁了腿也要把那东西献上,因为宝玉是不能在土中深埋的,尤其是他这样的看到了,不打磨白白浪费了,那种暴殄天物的痛心疾首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贾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显然被这番话打动了不少。   自家的女儿,他比谁都清楚,整天窜上跳下、抓鸟玩鸡、打狗逮猫,看着就烦,要是有人能替自己约束她,让她不再有多余的旺盛精力,也是一件好事。   她刚想开口,贾爸爸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让她迟疑了下。   “这个……”贾爸爸客气的寒暄,“我们家女儿虽然是跳了些,但是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她如果喜欢,你尽管带走,如果不喜欢强迫也没意思。”   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周成韬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个女娃娃这么喜欢打架,一定成,一定成的。   正想着,远处传来学生的叫声,“不好了,打架了……”   还没看到外面的动静,贾妈妈几乎是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小兔崽子,又给老娘惹事,我拆了她的骨头!”   四个大人外加生怕打坏了未来心爱徒弟的周教练还有可怜校长大人,几个人飞快的赶了出去。   操场上,小贾芍衣服破了个大口子,袖子也扯破挂在胳膊上,身上满是灰土,鼻子下还挂着两道红色的血迹,满头乱草站着,紧紧护卫着身后的瓷娃娃。   袖子蹭了蹭鼻子,她满不在乎的看看沾在衣袖上的血迹,面对着面前一堆大男孩张牙舞爪,“来啊,叫你们欺负甄朗,打啊,继续啊……”   面前七八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孩子也是战况惨烈,身上到处都是灰土的痕迹,脸上除了脚印就是爪子挠过的血痕,一个个看过去比贾芍要凄惨的多。   “小兔崽子!”贾妈妈一声怒吼,贾芍缩了缩脖子,咧开嘴,眼睛里还残留着野性的好斗,声音响亮,“他们欺负甄朗!”   几个男孩子看到有大人出面,顿时做鸟兽散,飞快的不见了踪影,贾芍提起脚步就追,“别跑,说好了打一场,输的不许再闹事!”   “打你个头。”贾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自己的女儿的衣领,活活把那个野猴子拖了回来,“还打?老娘揭了你的皮。”   “等等。”贾芍利落的抱上脑袋,躲开老娘的如来神掌,挣扎不脱桎梏,索性一扯衣服,整个人从打开的外套中脱了出来,脚步飞跑的冲向甄朗,捧着瓷娃娃的脸仔细的看着,“你没事吧?没有打到你吧?”   甄朗摇摇头,手指轻轻擦着贾芍鼻子下面的血迹,大眼睛眨啊眨啊,忽然就起了水雾。   “你答应我以后不哭的。”贾芍很用力的叫了一声,甄朗飞快的眨眨眼睛,睫毛上沾满了小水粒,硬是活活的将眼泪水憋了回去。   “你出血了。”长睫毛扇动,他的眉头结在了一起,那个初次让周成韬惊艳的冷静男孩身上的沉稳早不知道去了何处,擦了擦,又擦了擦,小心翼翼的问着,“疼吗?”   贾芍摇摇头,笑的大大咧咧,“我早习惯了么,要是被打的是你,肯定就疼了。”   忽然,她的手摸摸嘴边,舔了舔,伸手到嘴巴里掰了掰,一颗小牙齿摊在手心中,还带着血丝。   “妈,掉牙了。”她很是无所谓,把牙齿丢到老娘的面前。   “啊!”贾妈妈还没说话,倒是心疼死了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师傅,周成韬飞快冲到贾芍面前,“是不是刚刚被打掉的?疼吗?”   贾芍咧了下嘴,说话有点漏风,“你素谁?”   “那个……”周成韬急切的开口,“我是打架很厉害的叔叔,你要不要跟我学打架?”   一句话,小贾芍顿时亮了眼睛,“可以保护甄朗吗?”   “当然!”周成韬用力的拍着胸,“今天这样的,以后你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一定可以保护他。”   “那……”她望望身边的甄朗,脏兮兮的小爪勾上他白白的嫩手,“我去学打架以后就能保护你了,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好不好?”   甄朗低垂着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那颗犹带血丝的牙齿,一声不吭。   她摇了摇他的手,“你是我的嘛,我不可以让别人碰我的人,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学打架,然后保护你。”   “别说了,快去看看牙。”六个大人抱着贾芍牵着甄朗一溜烟的朝学校医务室冲去。   被周成韬抱着的贾芍从他肩头深出脑袋,完全无视医生让她安静的命令,眼睛骨碌碌的寻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伸出手。   甄朗默默的牵住她的小黑爪子,贾芍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过这开心转瞬又变成了愁闷,“甄朗,我想去学打架,可是如果我去学打架了,就看不到你了,怎么办?”   她开始不安,在周成韬的怀里扭动着,“要不,我不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打得赢。”   “啊……”周成韬眼见着到嘴边的鸭子要飞,紧紧的抱着她死也不肯撒手,“他可以陪你的,在边上看也行。”   贾芍可怜的眼神停在甄朗身上,眨了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紧紧牵着她的手,甄朗重重的点了下头,“好,我陪你。”   笑容绽放,漂亮的象一朵刚刚盛放的芍药花,就是脏了点,外加少了颗门牙。   “换牙,本来就有点松,掉了。”医生很冷静的开口,“好好保护,会长新的出来。”   几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围着贾芍嘘寒问暖,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漂亮的瓷娃娃的脸上,浮现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沉凝,默默的深思着。   贾芍是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才能动,就开始思索着怎么学习高超的打架技术,而那个沉静的男孩,默默的跟在她的身边。唯一做的,就是在她练习的时候静静的看着她,在她回首时展露一个恬静的笑容,在她练习结束的时候,撕开手中棒棒糖的包装纸放到她的手中。   直到某天,周成韬正准备进家门,一眼看到自己门口站着的漂亮男孩,那淡定的神情,从容的姿态,没有半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   两个人,完全南辕北辙的性格,怎么就能这么亲密无间?   他很不能理解。   “贾芍呢?”他望望男孩子的身后,出乎意料之外的没看到那个野猴子一般的徒弟。   甄朗背着书包,往台阶上爬了几级,站到与他平视的位置,“写作业,作业没完成老师要骂的。”   “那你来找我?”对于这个没能勾搭到手的男孩子,他依然有些可惜。   “嗯。”甄朗淡淡的应了声,“是不是跟你学那些功夫,就能保护别人?”   提到他的专业,周成韬顿时精神了,胸膛一挺,“那当然,这些天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教出来的,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还是那平静的表情,甄朗冲他点点头,“那好,从今天起我就跟你学功夫。”   “真的啊……”他喜出望外,伸手就想抱起面前漂亮的小娃娃,谁知道甄朗动作更快,往上连跑了几级,逃离了他的熊抱。   “我有要求!”他站在亲密距离之外,“第一,我不跟贾芍一起学,你也不能告诉贾芍我跟你学功夫。第二,我不参加什么儿童组少年组的比赛,我学功夫只是不想贾芍再被人欺负。第三,如果你让贾芍受了伤,我就再也不让她跟你学功夫。”   这……   这哪象一个几岁的孩子啊,他居然跟自己谈条件!   甄朗抬了抬眉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走,找别的师傅去。”   “答应,当然答应!”他用力的点点头。   反正徒弟是他的,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说不定以后尝到了胜利的甜头,想不让他打比赛都不肯了。   “那你什么时间来?”他诱惑着对方,“你可是和贾芍天天在一起的,好像瞒不了她哦,不如还是一起学吧?”   “不用。”甄朗拎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她做作业要很久,每天我有两到三个小时可以找你,这个时间就行。”   这,这也行?   甄朗冲他挥挥手,“说好了,我走了。”   “喂。”好半天才醒过神的周成韬望着走到楼梯转角的小小身影,“你是不是上次看到贾芍被人欺负才想跟我学功夫的,为什么憋这么久才开口?”   停下脚步,那个转角处的人影抬起脸,露出一个镇定浅淡的微笑,“如果不看看你的水平,怎么知道你配不配当我的师傅?”   周成韬:“……”   ☆、番外四 少年青涩怀   下课铃响,贾芍依然扑在桌子上奋笔疾书,面前一摞高高的本子。   “贾芍,放学了,还不走?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后面的女同学拍拍她的肩膀。   她头也不抬,“就好。”   “别叫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等人呢。”有人半开玩笑的说着,引来一片轰然笑声。   十二三岁的初中生接触的各方面信息,早已是朦胧情窦,模糊中有那么一点点绽放的意思,而身边若有什么亲密的男女同学,自然成了玩笑的对象。   笑声更大,贾芍依然在埋头苦写,今天才被老师K过的她,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同学陆陆续续的往外走,斯文的女孩总是要慢些,仔细的收拣着课本,不时的悄悄往门口瞥上一眼,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慢慢收着。   忽然爆发的赞叹和低声的窃窃私语终于让贾芍放下了手中的笔,默默的往包里塞着书本作业,唯一不变的,是紧拧着的眉头嘟着的嘴巴。   门口,少年初显帅气,白皙的面容上展出一缕笑容,轻柔浅淡,“贾芍,放学了。”   “看,一班的甄朗。”身后的女生在小声的交谈着。   “每天都来接贾芍呢。”小小的声音不无羡慕,“他们关系真好。”   “什么啊。”有人不屑回答,“他们住的近,当然一起回家,甄朗可是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怎么可能看上贾芍。”   “那倒是。”两个人完全不顾及,根本不在乎被面前的贾芍听到。   贾芍利落的单肩扛起书包,朝着门口迈步而去,对于身后大声的耳语置若罔闻。   自从上了初中以后,这样的声音听的太多,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崇拜的对象通常就是会读书的人,当然前提一定是要斯文干净,运动嘛,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再怎么会运动也常是一身尘土,这样的人是讨不到小女生的青睐的。   比如——贾芍。   虽然她是女生。但是她的活泼只能引起别人摇头,这个时候女生已经懂得什么叫矜持了,她这种上蹿下跳的猴子,是绝对被视为女生反面教材的典型,破坏了女孩子应有的形象,所以她是害群之马,受众人鄙视的。   尤其这害群之马身边,还陪伴着大家视为小白马王子的年级第一,老师心中的骄子。   一个永远干干净净,斯文安静;一个只会大大咧咧,到处蹦跶。也不知道多少初动的芳心碎裂一地,暗自含恨王子所托非人。   “包。”甄朗很自觉的伸出手,贾芍也很习惯性的把包扔给了她,虽说女孩子发育早,她是犹如雨后的小笋般往上窜着,可是再怎么窜,她似乎都窜不过他了,小时候可以压着他肩膀发懒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甄朗一个人背着两个包,依然可以走的那么文质彬彬,潇洒自如,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撕开糖纸递到贾芍的面前,“你的腿怎么样了?”   毫不客气的拿过糖塞进嘴巴里,“还有点疼,妈不让我骑车,不过我觉得没事了。”   “还疼?”甄朗的表情有些微的紧皱,站在车棚旁。   咬着棒棒糖,贾芍漫不经心的四下望着,“没办法,脱臼三次了,所以这次时间有点长。”   “那晚上别乱跑了。”甄朗把两个书包放到她手中,推着自行车出来,潇洒的飞身而上,缓缓溜着,“上来。”   两步小跑,矫健的身体一扭,她轻轻的落在自行车的后座,两个书包单肩一挎,另外一只手勾着甄朗的腰,贾芍快乐的哼着歌。   “今天你很开心?”甄朗的声音随着风声飘了过来。   “嗯。”贾芍用力的点了下头,咬着棒棒糖含糊的说着,“今天班上的许馨问我是不是腿不好不能骑车,说以后陪我一起走回家。”   “就为这句话就开心了?”甄朗笑着,“你还真好满足。”   “是啊。”贾芍笑着,“女同学都嫌我粗鲁不喜欢和我玩,她是第一个说找我的呢,明天我不要坐你的车了,我要和她走回去。”   “你腿没好。”甄朗骑的匀速,车行平稳。   “我不管。”贾芍低头嘟囔着,“人家从来没有女同学,我要走回去。”   甄朗静默着,贾芍也不说话,两个人无声的僵持了。   这种沉默一直保持到回家,贾芍撅着嘴从车下跳下来,将手中的书包丢给甄朗,低头朝家门走去。   “丫头。”甄朗在身后叫她,她也不理,只是埋头走着。   “这样,明天你坐在车后面我推你回来,又能和她一起走,又不用走路,行不行?”甄朗的提议让她停下脚步,慢慢的转回头。   “这样可不可以?”扶着自行车的甄朗望着她,颇有些无奈。   笑容,渐渐绽放,她用力的点点头,“好。”   于是,两个人的亲密骑行,变成了一人独坐,一人伺候,一人尾随的古怪情形。   许馨站在车右边慢慢走着,对于贾芍的热情大多时候是低头,偶尔抬头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再往下就是提及功课上的事。   功课不是贾芍的强项,对于这些,她只能用手敲敲前面的坐垫,示意甄朗回答,而甄朗始终是望着前面,在听到示意后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一声。   贾芍有了同性朋友,开心的恨不能把甄朗甩到一边,只可惜那个俊朗的少年,每天固定在门口守着,让她躲也躲不掉,只能三人同行。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快要三个月,贾芍的腿也渐渐有了起色,眼见着生日也要到了,她开始琢磨着邀请朋友一起过生日了。   “甄朗,丫头生日,你想吃什么?”贾妈妈极度热情,听的贾芍嘟囔连连。   明明生日是她,为什么问他想吃什么?   甄朗看看贾芍,对着贾妈妈露出笑容,“贾妈,想吃奶油蛋糕,有大红花的那种。”   后天,贾芍就要参加比赛了,以她的能力再打一个第一名应该是没问题的,她喜欢奶油蛋糕,这个要求她应该是开心的。   果然,贾芍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哥俩好的姿势勾着甄朗的脖子,“喂,我过生日你准备送什么给我?”   “你想要什么?”甄朗很是纵容。   “没想好。”贾芍笑的怪怪的,“不如你想好了。”   “希望能给你个惊喜。”甄朗笑笑,手指蹭过她的下巴。   “那如果我比赛赢了,有没有奖励?”她笑的无邪,幻想着比赛胜利后的景象。   甄朗看看她勾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郑重的点了下头。   又大了一岁的贾芍很是快乐,看着桌子上大大的奶油蛋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声音有些不耐,“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   贾妈妈从厨房里伸出头,“不许动,要等甄爸甄妈还有甄朗一起。”   “哦。”贾芍懒懒的答应,口水流了三千尺。   “你不是说还有个同学的吗?”贾妈妈叫着贾芍,“你不去看看?万一人家找不到地怎么办。”   “哦。”想起自己邀请的好朋友,贾芍急急的跳了起来,朝着楼下一溜烟的跑去。   春日的黄昏,天边还有一丝红色的云霞,残留淡淡的金色,就在这金色光芒下,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的身影透着青春的气息,正在低声交谈着。   甄朗看着面前文静的少女,眼中闪过不耐,声音冷漠,“你不是来给贾芍庆生的吗?为什么特地喊我下来?”   “我……”许馨的脸上红扑扑的,捧着手中的东西伸到甄朗的面前,“送给你的,谢谢你这几天教我功课。”   甄朗瞥了眼她捧在手中的礼物,双手插在裤袋里,“我没教你功课,也没兴趣教你。”   “可是你教了啊。”她有些紧张,不敢看甄朗的脸。   甄朗靠着墙,表情冷冷的,“那是贾芍问的。”   许馨捧着礼物的手慢慢垂下,表情十分难看,咬着唇半晌不说话。   “来了就上去,贾芍在等你。”甄朗懒得再纠缠下去,丢下一句话越过她,径直朝楼上去。   许馨定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嚷出一句,“那我让贾芍叫你教,你敢不教吗?”   少年停下脚步,眼中一闪而过怒火,在转身之后已是敛入了眼瞳深处,忽然笑了。   那俊朗的笑容看的女孩脸上微红,再次低下头。   甄朗的脚步悠悠又走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你的意思是,你和贾芍在一起是为了和我聊天?”   许馨强自镇定了好久,才抬起了头,少年眼眸中一片温和清朗,这让她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我……”   她的话被少年的笑容打断,她怔怔的看着甄朗的脸,下面的话竟然忘记了,只觉得脸上一片烧烫。   “教你功课很简单。”甄朗手指挥过,抽走她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捏在手指间把玩着,“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真的啊?”许馨完全没想到忽然间甄朗的态度会改变如此之大,一时之间定在那不知说什么。   甄朗点点头,“真的。”   不等对方开口,甄朗又补上一句,“不论是谈功课还是其他什么,你都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话,让许馨更加的讷讷说不出话。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甄朗伸出手指竖在她的面前,“既然你的目的是我,那么跟着贾芍也没意思,你这么文静,与她站在一起实在不搭。”   “好。”许馨想也不想满口答应,掏出另外一份礼物放到甄朗面前,“替我交给贾芍,我先回去了。”   站在夕阳中,甄朗目送着许馨快乐的走出巷子,低头看看手中她送给自己的礼物,包装也没拆,随手一抛,东西划过一道弧度,飞进了垃圾桶。   甄朗潇洒的转身,贾芍猛的抽回头,仿佛做贼心虚的人是她。   刚才两个人的交谈,开始的低语她听不清楚,但是后来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是甄朗那一句你可以直接找我,你和贾芍在一起不搭,顿时让她的心跌到了谷底,而许馨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更让她不是滋味,傻傻的不明白为什么。   甄朗,居然会这么说她,认为她根本不配与文静娴雅的女孩子一起接触,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话让她一阵酸楚。   为什么,他如此看不起自己,甚至分裂她和朋友的友情?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珍惜这份友情吗?   甄朗,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是这样的人!!!   贾芍头也不回,猛的窜上楼,一言不发的打开门。   贾妈妈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完全没注意到女儿惨白的脸,“朋友来了没?去楼上把甄爸甄妈还有甄朗叫下来,要吃饭了。”   甄朗!   这个名字顿时如一把巨锤砸在她的心上,桌子上的蛋糕在眼前无限放大,还有蛋糕上的两朵红花,艳丽的那么刺眼。   贾芍几乎是疯狂的端起了蛋糕走进自己的房间,拆开包装,抄起勺子挖起蛋糕,一口口的往肚子里送着。   他喜欢吃蛋糕是吗?不给!   他喜欢蛋糕上的红花是吗?没门!   他嫌弃她是个粗鲁的女生,挖走她的好朋友,那么以后谁也别理谁,她才不要做他身边被人笑话的对象。   他当他的质优好学生,她做她的打架王。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甄朗的脸,她一口口的咬着,用力、再用力、似乎是在咬着甄朗的肉,撕扯下来,吞进肚子里。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会选择逃跑,甚至害怕甄朗看到她出现,以她的性格应该是冲出去,狠狠地给他一拳,然后大声的质问。   可是她,只的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拿着蛋糕出气。   “丫头,你死哪去了?”外面传来贾妈妈大声的呼唤,她抬起脸,看到穿衣镜显露出一张迷茫的脸,脸上沾满了奶油。   甄妈妈的声音也温柔的响起,“丫头,甄朗特地给你挑了份礼物哟,快出来看。”   甄朗,又是甄朗!   与此同时,她最最熟悉的少年也喊着她的名字,“贾芍,快出来,我们一起吃蛋糕啦。”   谁要和他吃蛋糕!   她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和他一起吃蛋糕。   她刮着打蛋糕上的奶油,抓着蛋糕不停的往嘴巴里塞,似乎只有这样,才听不到门外的叫喊声。   当门被打开,所有人看到的,是一个偌大的蛋糕只剩下黄黄的小半个蛋糕胚,大半个蛋糕和奶油都不见了踪迹,椅子上靠着个无力的人影,满脸都是奶油和蛋糕渣,抱着肚子哀哀痛叫着。   “贾芍,我给你的礼……”俊秀少年下面的话被噎住,从容从脸上隐去,手中的东西落了地,两步冲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拧着,勉勉强强的睁开眼睛,将甄朗从身边推开,“我觉得你很讨厌,很烦,看到你就难受。”   “你说什么呢。”甄朗的手擦着她脸上的奶油,却被她再度挥开,还想说什么,四个大人冲了进来,打散了他下面想说的话。   “爸爸……”贾芍可怜兮兮的抱着肚子,“我肚子好疼。”   “疼?”四个大人看看贾芍沾满奶油的脸,又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一点的蛋糕,猛然醒悟过来,七手八脚的抱起贾芍就往医院冲,甄朗跟在他们身后,几次想要握上贾芍的手,都被她狠狠地甩开。   这一次,贾芍在医院度过了她值得纪念的生日,也彻底宣告了第二天比赛的弃权,到了嘴边的国家队入选资格就这么生生的溜走了,她只能在床上捂着肚子,不断的冲向厕所,然后被医生护士排队围观传说中的蛋糕少女。   折腾了几天,眼见着病情稳定,大人们也各自上班去,只丢下贾芍一个人窝在病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腿,脑袋埋在双腿之间。   没了,朋友没了;比赛也没了;这么多年的梦想没了;她不是个会哭的女孩,只觉得很失落,心头空空的。   “贾芍。”少年站在门边,叫着她的名字。   “你来干什么?”愤怒的双眼扫去了她这么多天的沉闷,她望着门边的少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心都变成了火山喷发的动力。   “来看你。”甄朗放下书包走向她,“顺便奉贾爸贾妈之命给你补课。”   “我不要!”贾芍一字一句迸着字,“我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管你会对他们说什么,我说我不要,不要你探望不要你补课,更不要你的假好心,从此以后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   在他面前,她开始尽情的释放,释放这么多天闷在心里的委屈。   爸妈认为她贪吃,甄爸甄妈以为她孩子气,没有人会去想,罪魁祸首会是甄朗。   “你已经让我没朋友了,让我不能比赛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抓起一个枕头丢了出去“甄朗,我发誓,等我好了,总有一天也让你尝尝这种什么都失去的滋味。”   “是吗?”门边的少年接着枕头,看到床上少女张牙舞爪的动作,那久违的活力瞬间回归的感觉让他笑了出来,“你有这个能力吗?”   他没解释,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动力。   “谁说我没有!?”贾芍跳下床,抓起地上甄朗的书包,“不是要补课吗?说吧。”   甄朗抽出书本,挨着她坐下,还没开口,贾芍忽然补上一句,“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和你势不两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再和你一起上学,我也不想和你一起放学,爸爸妈妈那边你想告什么就去告吧,反正,我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   从此以后,学校里少了一对亲密的青梅竹马,多了一堆互相怨怼的少年,贾芍努力的学习着,也奋力的再度拼杀着,她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她是不会让甄朗看笑话的。   不少女生打听到贾芍与甄朗曾经的关系,偶尔一张小纸条交给贾芍请她代为转达给甄朗,贾芍一定毫不客气的拆开偷看,再还给对方更加热情洋溢的小纸条。   但是,她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更大的轰动,少年神祗的光芒依然从上到下笼罩着他,没有一名女孩能与他继续出什么。   说也奇怪,从初中到高中的数年,但凡有女孩子靠近甄朗,第二天一定会传出二人暧昧的私下交往的流言,青涩的少年是抵抗不了这样蜚语,所有在酝酿的小暧昧就在这断了线,再出色的女孩都是昙花一现。   当她的脚踝第四次扭伤恢复之后,她没能等到国家队的入选通知,因为她的父母勒令她退出训练,这一次的坚决前所未有,身为未成年人的她,是没有资格反对的。   仅仅是甄朗一句话,就毁了她的一切,而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似乎只是给他挠挠痒,顶多就是大家都没朋友,大家都独来独往,大家都是默默地一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彼此闪着好斗的目光,静静擦身而过。   ——————   贾芍坐在地上,把自己的东西一箱箱的搬出来,准备搬到她和甄朗独立的家里。   说是独立的家,不如说是,独立的门。   因为除了上下楼,他们两个人依然在那两对父母的监视之下,吃饭爬下楼,睡觉爬回来,几乎没有差别。   谁叫甄家有钱,谁叫这一整栋楼都是甄家的,而甄爸爸的意思很简单,既舍不得儿子媳妇住远不方便,又懒得以后再搬,当初建这栋楼的时候就打算了,儿子住哪,孙子住哪,有几个孙子等等等等……   反正看着这栋楼的情况,她就是不停的生,生上一窝,这里还是够住的。   她去外面读书这些年,老娘倒是替她收拣的极好,接着在那边工作,竟然不知道在搬家的时候连这些都被带了过来。   从床下搬出尘封许久的箱子,贾芍愣了下,这才慢慢的擦去灰尘,小心的打开。   没有贵重的东西,大多是她从小到大比赛的奖杯奖状,还有她收集的怪东西,玩过的摆件,都是少女时代的记忆了。   贾芍一个一个翻着,回忆着那时候的傻。   崭新的文具盒,没用过的笔记本,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纸,古老的橡皮,外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带着浓浓的岁月痕迹,古老又青涩。   箱子里,一个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思量了半天也没能想起这东西的由来,她疑惑的伸出手。   打开盒子,水晶玻璃球露出天蓝色的弧顶。   贾芍脑海中的记忆慢慢回归,终于想起,这就是自己生日那天,甄朗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只是因为对他的愤恨,她只拆开看了个顶,就随手丢了。   她该感谢上苍,当初没有顺手丢到垃圾桶里,谁曾想,那个被自己记恨了十几年的少年,居然成了自己的丈夫,最亲密的枕边人,还有……   她咬着唇,微微笑了。   手指抓着玻璃球,这被尘封了十几年的礼物,终于慢慢露出了真容。   密封的玻璃罩下,一对少年男女手牵着手,面对着面,上身慢慢前倾,额头亲昵的触碰在一起,笑的那么纯净无暇。她摇摇手中的玻璃球,细细的泡沫粒飘飞,犹如雪花丝丝缕缕落下。   两张青春的脸,怎么看,都象是他和她。那薄薄的玻璃壁上,还刻着一行清晰的字——只要你的笑容,甄朗上。   ‘雪花’飘落地,她忍不住的又摇了摇,抱着腿,枕着自己的膝头,傻傻的望着。   只要她的笑容吗?   似乎是这样的,只要她笑着,无论央求什么事,他都会轻易的答应。   动了动手,盒子里传来空落落的碰撞声,似乎里面还有什么。   贾芍放下玻璃球,望着空盒。里面折的小小的一张纸条,随着时间的长远,有点点的黄了。   字体只是平整,算不得飘逸,却有一些现在的雏形,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是甄朗的字。   ——今日之后,甄朗愿永远保护贾芍,陪在你身边,信我。   保护她,陪伴她,他一直的梦想都是这个,不曾改变。   房门从身后被推开,男子清朗的嗓音传来,“收拾好了吗?我来拿。”   贾芍仰起头,这个角度看去,甄朗的身型愈发的高大俊朗,散发着沉稳的气度。   想起字条上的语句,她的唇角悄悄翘起漂亮的弧度,懒懒的动了动,“兽医。”   甄朗在她身后坐下,双手环绕上她的腰,声音温柔低沉,“干嘛,好好的对我卖乖。”   他喜欢看她笑,似乎是真的也……   她靠上他的肩头,侧偏着脸,眯起笑眼,咯咯的笑出声。   吻,几乎在她笑声扬起的时候就落了下来,亲密怜爱着她的唇,点点吮着,柔柔的,温存着。   她摇着手中的水晶球,哼笑着,“说,你从什么时候起暗恋我的?”   “我有吗?”甄朗的目光停在她手中的纸上,忽然抽走那纸片,表情冷静,“这谁写的啊,字真丑。”   “我也想知道。”贾芍斜睨着他,“这个人似乎对我很痴情,我决定冲着这份痴情就嫁给他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甄朗不慌不忙,伸手抱她抱入怀抱,整个圈坐到自己腿上,“想嫁别人是不可能啦,你是我的人了,还带着我的种,你要是敢跑,小心我找谢叔叔告你偷窃和不问自取。”   偷窃?偷他的种?   不问自取?取他的小蝌蚪吗?   还不是他这个混蛋,每次都不那啥啥啥,害她这么快就那啥啥啥了,她自由的岁月啊,她满怀豪情壮志的将来啊,就这么毁在他的手中了。   “小心地上凉。”甄朗用自己的大腿垫着她,“你个傻瓜,对你好的当仇人,一心一头记着别人,如果我不下套,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待字闺中?”   他一辈子待字闺中?这才待了二十五年,就成了这副德行,再憋几年,还不一天十回?   不过他那句待字闺中,还是很好的满足了她心中小小的想法,虽然他的技术技巧怎么也不象是待字闺中的人。   “别想那么多。”他捏了下她的脸蛋,“聪明的人在哪都是无师自通的。”   这,也可以无师自通?   好吧,就当他学医的,拥有对人体的了解度,可是吻呢,每次都能让她气喘吁吁神魂颠倒然后难以自从最后疯狂投入,都是拜倒在他一吻之下。   伸手,忽然拎住他的衣领,贾芍声色俱厉,“说,你和白薇当年怎么回事?有没有那个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哪个?”打哈哈的甄朗装着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饿了没?给你带了吃的,别饿坏了我的娃。”   说到这,贾芍还真觉得有点饿,揉揉肚子,她忽然抬起脸,“兽医,我想吃奶油蛋糕。”   甄朗脚下一晃,好玄没把自己最亲爱的老婆飞了出去,一向淡定的脸上也有了惊诧,“你不是一吃甜食就吐吗?”   贾芍耸耸肩膀,很是无辜,“我不知道,或许怀孕了,口味变了吧,反正我现在想吃奶油蛋糕,还想吃棒棒糖,巧克力,泡芙……”   每说一样,甄朗的脸就变一下,各种表情在脸上交错着,纠结又担心,站在那犹如木头般。   贾芍欣赏着甄朗的色变,啧啧称奇,能看到他失态成这样,也不枉费自己凄惨的怀了这个宝宝。   她拍拍还没出怀的肚子,暗自念叨着。   宝宝啊宝宝,你妈这辈子是没希望斗过你爹了,就指望你了,千万别给老娘丢人,知道吗?   ☆、番外五 贾家有女初长成(一)   春日暖暖,柳絮飘飘,A大校园的湖面水光淋漓,闪动金色的波纹,荡漾着青涩的年华,纯净的感情。   甄朗和林子辰站在湖边,看着柳叶飘落在水面,被清波推动着载浮载沉,拍打着青石岸壁。   一片青草绿地,融融堆在树下,看上去软软的,郁郁葱葱。   林子辰俊朗的目光眺着湖水,眼神放空,竟不知落在何处,一贯阳光灿烂的笑容颇有几分落寞。   “回来很有感觉么?”甄朗调侃,“还是勾起了你少年冲动的记忆?这片草地很不错啊,莫非你也有过树下娓娓私语缠绵之时?”   刹那的失神瞬间回归,林子辰的脸上重新浮现起了一贯的无所谓表情,“嗯,想起了我们相亲相爱的过去,你要不要和我相拥着缠绵会?”   想起过去的传言,两人相视,同时哈哈大笑。   “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讲座,我先溜达会。”甄朗看看时间,冲着林子辰挑了下眉头,“要不要一起?就当让学弟学妹惊艳下?”   “去你的!”林子辰笑骂,摇了下头,“我挺怀念这的,站会。”   甄朗点头,双手插在口袋中,悠闲的逛着。   他不是个多事的人,也不是个会去探听他人秘密的人,林子辰瞬间的失态已然让他猜测到了什么,索性将那方天地留给他一个人。   今天,他们是作为学校客座请回的讲师回来授课,多年未曾回来,看到熟悉的场景,两个人的心都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段青春飞扬的日子。   “甄朗。”才下课的他正在车棚取车,一眼看到长裙飘飘的女孩正站在他的车旁,见到他来,露出安静的微笑,“听说你要报A大?”   白薇?   他脑海中微一思索,寻出了女孩的名字。   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情思早开,若说甄朗是女生口中提及最多的名字,那白薇就是男生倾慕最多的人。   她安静端庄,就连笑容都是温婉矜持,没有一般女孩死读书的傻气,也没有疯疯癫癫的闹腾劲,几乎是他们这群男生心目中完美女神的象征了。   甄朗听的多,但与白薇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偶有看到她,也是在年纪成绩表上无意中扫到,那个在自己分数下面的名字。   一向温和的笑容展露,让面前矜持的女生悄然低下了头,“老师选的。”   没有暴露的是,老师选了他能上的学校,而他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去,因为他还在等待……   “今天,老师也找我了。”女孩细细的嗓音柔软,“说我考A大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校友。”   习惯性的抬了下眉头,甄朗还是温文尔雅的表情,“那加油。”   白薇的脸染上了浅浅的红晕,“那你想报什么系?”   “医。”甄朗沉吟了下,“希望能照顾身边的人。”   甄妈的身体不好,甄爸爸自然是有这个意向,当然所有的选择还是在儿子自己身上,所有的决定权还是放给了他的。   他的目光越过白薇,不远的地方一阵鸡飞狗跳,嘈杂的叫喊声呼啸而来,各种叫喊声揉成一团,让人的耳朵嗡嗡的响。   有那个人的地方,就有热闹。   “喂,贾芍,和S中学比赛,打不打?你稳赢的。”   某人快速的开锁,弄的稀里哗啦的响,潇洒的跳上单车,手在空中摆了摆,“不去,我过了A大的专业考试,回家看书准备理论。”   完全无视身边的任何人,此刻的贾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看书、考上A大、斗死甄朗……   癫狂状态下的她,根本没发现,就在她车子的旁边,两个挡路的人中,有一个正是让她恨的牙痒痒的甄朗。   “你很孝顺。”白薇的声音很软,别有一番娇美。   甄朗目送着那个人快速消失的背影,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还好。”   甄妈需要他的照顾,而另外一个人……   如此随意张扬的性格,不会照顾自己的她,身上随时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应该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她过了A大的专业课他是早就清楚的,至于理论……   俊朗的笑容乍起,甄朗此刻的笑意从嘴角延伸到眼底,春风扬起他的衣角,年轻的男生站在树下,任树枝婆娑摇曳,光线明暗间更显得玉树临风。   “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白薇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笑容,脸上的红晕泛染,以往的优雅从容忽然变的无措,力持镇定的说完一句话,急急的转身离去。   甄朗骑上车,朝着家的方向踩着,不疾不徐的速度,一如他平日的性格,悠然中透着几分稳重。   才不过十来分钟,就看到前面的树荫下,一辆单车停在路边,短发纤细的身子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   他停下车,修长的腿点着地,冲着埋头苦干的人扬起下巴,“贾芍,怎么了?”   女孩抬起头,专心致志的脸上顿时变了表情,低声念叨着什么,他不用听清楚就知道不是好话。   “要我帮忙吗?”他的表情也一改大家最熟悉的平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轻佻,完全不是大家印象中的好好学生。   清亮的眼中闪着厌恶,贾芍憋着气,“我就知道你这扫把星在附近,不然我的车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掉链子了。”   “那我还是离你远点。”甄朗目光飞扬,眼角挑着笑意,“免得沾染了你的衰气。”   贾芍抬起头,手指捏了捏,“你不想找打,就走远点。”   甄朗踩下单车,离开她两米远,忽然回头望着她笑,“你真的考A大啊?”   贾芍的脸更臭了,“关你什么事?”   “你运气好碰过了专业课,可是理论这个东西要真才实学的,我劝你放弃吧,太丢人了。”甄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笑,随风飘到她的耳边。   贾芍的脸红红的,不是少女怀春,而是气憋的,恨不能冲上前撕烂了他的嘴。   当甄朗开始在高中成绩一路遥遥领先时,几位父母坐在一起偶尔提及他将来的志愿,数次提到的都是A大,而她也从此在心中记下了,发誓定要考上A大,绝不让这个家伙在害了她之后还能逍遥自在的活。   好不容易过了专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理论这一关倒下,为了与他斗,就是爬她也要爬进A大的门。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她愤愤的咬着牙,“还没考呢,你就这么有把握?”   甄朗扬起手中的本本,“老师补课,勾了重点,说看懂了最少能做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题,我当然过。再说……”   他低下头,遥遥的冲她挤挤眼,“再说,我可能保送,不需要考了,想想再有一个月就能摆脱你,从此看不到你,还真是无比的舒爽,不如你再回去打打比赛,不知道这个年纪国家队还收不收?”   贾芍喘着粗气,愤愤的低下头,不想看到对方眼中的得意,勾着车链,抓着脚踏板摇了摇,总算把单车给修好了,拍拍满是油污的手,贾芍蹦上了车。   前方,甄朗的身影带着嚣张的笑声早已远去,贾芍踩着了脚,眼神不经意的瞄了下,忽然手指一紧,捻住了刹车。   地上,书页被风吹的嘶啦啦的响,一页页的翻动着,满满的字在她眼前晃过,仿佛一只诱惑的手,牵着她的目光,她的心。   不由自主的跳下车,贾芍捡起笔记本,看着上面甄朗熟悉的字,她犹豫了下。   甄朗的成绩,有没有题库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吧?何况他还保送……   他刚才笑她考不上,她就要考给他看,就要考给他看!!!   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全楼上下尽皆轰动,不是轰动一向突出的甄朗直接保送A大,而是轰动贾家那个不学无术,鸡飞狗跳的假小子居然仅仅以高出分数线两分的成绩低空掠过,强行挤进A大的门。   两天内,贾家的大门差点被踩破了,大家纷纷上门参观“浪”女回头的贾芍,某人就差被供在桌上让大家看个仔细。   在经历了无数表扬与赞叹之后,脑袋嗡嗡的贾芍终于偷了个空跑出门,蹲在楼下的空地上喘气。   看着自己可怜的胳膊,上面一块块青紫,都是热情的亲朋好友留下的热爱痕迹,贾芍抓抓稻草般的乱毛,揉了揉疼痛的脸颊,叹了口气。   “还不错嘛。”嘲弄的嗓音在她旁边悠悠响起,“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看也不用看,朝着声音的来处就是一记眼刀,“谁和你有缘分?”   甄朗懒懒的靠着墙,曲着一条腿蹬着墙面,斜眼挑着她,“贾芍,你该不是暗恋我吧?不然干什么死都要和我挤一所学校?”   小野猫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我暗恋你!?”   甄朗笑意盈盈,“难道不是吗?”   “是啊,我暗恋你,好暗恋你!!!”贾芍捏捏拳头,“我恨不能现在就撕了你的衣服,狠狠的按倒你……”   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用力的咬你的肉!   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却来不及说出口,因为太过激动,她被自己的口水狠狠的呛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把下面的话放出来。   “那个,贾芍啊……”冷不防旁边传来一个些微颤颤的声音,“我们家甄朗一直都是你的,不过你现在才十七,是不是有点早?”   贾芍一栽,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到了嘴边的话也忽然咽了回去。   “甄……甄妈?”她扭曲着脸,结巴着。   甄妈妈的身后,还站着甄爸爸,自己的爸妈,外带楼上楼下的邻居,自己家的亲朋好友。   显然,贾家爸妈正在送客,满门宾客好巧不巧,听到了贾芍“爱”的表白。   “就是啊,虽然我也觉得大学毕业再谈恋爱有点晚了,但是现在似乎又早了点吧?”贾爸爸不无担心。   “没关系。”贾妈妈大手一挥,“谈吧,就让他们互相照应着,不过……”她狠狠的瞪着贾芍,“恋爱可以,某些事不可以,尤其不允许强迫甄朗。”   “没关系,没关系,强迫就强迫吧。”甄爸爸飞快的开口,“就是,做好保护措施,可以,可以,甄爸爸准了。”   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贾芍瞠目结舌,望着每双暧昧的眼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那边的甄朗,笑容中带着一分暧昧,暧昧中藏着两分纵容,纵容中隐着三分溺宠,溺宠中闪着四分羞涩,竟然十足十一个被表白接受的青嫩大男孩的表情,蹭蹭着脚步,加入了送客的大队中。   不到两天,贾芍暗恋甄朗,发誓追随他到天涯海角所以才考上A大的光辉事迹,立即在所有认识的人中传扬开来,成为典范,经久不衰。   ☆、番外六 贾家有女初长成(二)   “一、二,一、二……”操场上穿着训练服的跆拳道社正在训练体能,身姿修长的贾芍在人群中格外的耀眼,扬着兴奋的表情蹦蹦跳跳,短发在风中飞扬着。   忽然,她停下脚步,敏锐四下看看,鼻子还狗儿般的抽了抽,警惕的目光溜过每一个角落。   学生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就是没有她意想中的人。   难道是她感应错误?   “小学妹,跟上拉。”前面的学长叫着,贾芍这才举步追上,只是表情仍然有些狐疑。   她居然感觉到了那个人存在的气息,难道神经过敏?   就在她帅气的身影渐跑渐远后,樱花树下的男生倚着树干,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迈步而去。   “甄朗!”俊朗前行的人影站住脚步,回头朝着声音的来处寻去,白色的衬衫束在裤中,简洁干净。   身后的女子长裙飘飘,黑发如瀑垂顺,人影婉立,娴静优雅。   一贯温和的笑容浮现在脸庞,甄朗颔首招呼,“好。”   迈着小步,长裙在风中划出美丽的波浪,隐约勾勒了姣好的身材,却不张扬外露,女孩的笑容矜持而甜美,“高中校友难得进入一所学校,我特地来见老乡的。”   甄朗点头,缓步而行,“我知道。”   女孩的眼中闪过羞涩的光,亮晶晶的,侧首仰望身边高大的男子,“你知道?”   “嗯。”甄朗应了声,“录取名单贴在学校门口,你的名字就在我名字下面。”   女生的目光默默黯淡,“哦。”   他看到了女生眼中的失落,却没有更多的表示,温柔的疏离有时候比强硬的话语更加可怕。   “甄朗,我能拜托你件事吗?”白薇跟上甄朗的脚步,低头讷讷,很有些可怜。   抬起手,亮了亮手中夹着的书,“对不起,教授还在等我,改天再说吧。”   白薇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俊美背影远离自己的视线。   男生宿舍中,甄朗双手背在脑后,闭着眼睛休憩,享受着窗外吹入的暖暖春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床沿被不轻不重的敲了敲,甄朗挑开一丝眼缝,习惯性的挑了下眉头。   林子辰手撑着上铺的沿,低头看着下铺的甄朗,阳光灿烂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暧昧,冲着甄朗挤挤眼睛,“听说你今天和中文系的系花在一起。”   挑了个缝的眼睛又懒懒的阖上,表示对白痴问题的不予置评。   林子辰笑的神秘又欠扁,“泡上系花也不告诉朋友,难道怕我们挖你墙角?”   “嗤……”甄朗不屑的摇了下头,“不过是路上偶遇说了两句话而已,没你们想的那么下流。”   “是吗?”林子辰的手指伸在他的面前,潇洒的吹了声口哨,“你认为我是个关心谣言的人吗?如果没有女主角的亲口证实,我会来问你吗?”   那微阖的双瞳终于睁开,眉头蹙了蹙,“她说的?”   “你保密工作不错。”林子辰拖过一旁的椅子,长腿一身跨坐了上去,脑袋撑在椅背上,“要不是白薇当众说你是她男朋友,我们岂不是要被一直瞒着?”   躺着的人眉头跳了下,眼中已是完全的清醒,“当众?”   “当然啦……”林子辰正想继续说下去,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温婉的身影站在敞开的门边,“我能找一下甄朗吗?”   林子辰抛了个你还装傻的眼神给甄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去吃东西,过两个小时回来。”   在与白薇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女孩脸上红色晕开,低垂着头。   甄朗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挡了窗外的阳光,房间里顿时变的森凉,执了杯暖茶轻轻啜着,袅袅茶雾模糊了那睫毛低垂下的瞳孔,看不清楚他的心思。   “对不起。”白薇双手搅在身前,声音不安,“我不是故意的,最近有学长一直追求我,让我很困扰不知该如何拒绝,恰巧今天与你同行被他看到了,追问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为了摆脱他就承认了。”   “嗯。”甄朗的回答,就是一个字,脸上表情也未见多大变化。   白薇的紧张渐渐松弛,抬起的目光有了些些的希冀,“你介意的话,那我去澄清,只是……”   她住口不言,一双眼柔柔的看着面前的甄朗,情不自禁的上前了一步。   甄朗只是喝着茶,就这么静静的,仿佛没听到般。   走廊上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男生大大咧咧的嗓音带着各种议论的声音在门口穿梭,偶尔几声轻笑,听在敏感人的耳朵里,总有些局促不安。   这里是男生的宿舍楼,她徘徊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在各种异样的目光中进入大楼,而此刻甄朗的沉默看在她的眼中,心里不由浮起一丝不愉。   “你不说话吗?”长久的等待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门外细细碎碎的声音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讽刺,“能表个态吗?”   放下手中的水杯,甄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两腿交叠,悠闲的靠在桌边,“你不是说了去澄清吗?我还说什么?”   顿时,那双眼写满震惊,呆滞在他的面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甄朗轻笑了下,“你想告诉我中午的巧遇都是偶然吗?那我在树下站了一刻钟,你也一直不曾离开真的只想和我打个招呼?如果你想拒绝一个追求者,我相信有礼的直言比谎言更加的容易让人接受,你如果只是想找个挡箭牌,我想身边应该有很多人乐意献身,何况……”他清澈的眼神直透人心,让面前的女子默默低垂下了头,“以你一贯的优雅气质,若真是拒绝追求者,应该会选择最恰当的方式,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与其他男人的暧昧,我若是你的男朋友自然会兴奋,可你我都清楚,不是。”   “那……”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扬起秀丽的长发,“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身体不自然的僵硬着。这句话,似乎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从初入高中起,一向优异的她清高傲气,却在成绩放榜时第一次败下阵来,看着压在自己前面的名字,从此那两个字就刻上了心。   从不服气到佩服,从暗中观望到倾心,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心随他考入一所学校,可是入学都快一年了,她梦想中的期待始终不曾来临。   这是她琢磨了数个月才想出的最顾全颜面的试探方法,就在对方三两句的反问中输的一塌糊涂,再也顾不了矜持和傲气,她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笑容,在俊秀的脸上慢慢绽放,细细拉伸的表情仿佛时间的慢进,让对方的心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无数个流转轮回。   当那笑容延展到最极致的魅惑角度时,温柔低沉的男声在房间里淡淡扬起,“不。”   只有一个字,在随意而淡然的表情下,冰冷的击碎了一切。   白薇彻底愣住了,她无法想象,为什么如此无情的字眼吐露时,对方依然能如此优雅和温柔。   “你……”垂死的挣扎终是没能最后全部出口,因为那双目光的冷然,疏离而冷漠,如此近的距离,她却觉得好远好远。   “去把该澄清的澄清了吧。”甄朗摇摇头,“你是好女孩,不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白薇慢慢的后退,不想再听那些无情的字眼,转身飞奔而去,留下一个柔弱的背影让人唏嘘。   甄朗没有追,轻巧的抽回目光,懒散的又倒上一杯水,站在窗口远眺,这里视野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操场,跆拳道社的社员们还在勤奋的练习。   轻啜着,笑容和杯中的水一样,暖暖。   白薇发现,甄朗并没有急于在校园中澄清什么,反倒是她与他情侣的传言,犹如草原上的熊熊烈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中文系优雅的系花美女,医学院帅气低调的才子,太多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内的一对,虽然伤了无数人的心却依然认为这是无可挑剔和质疑的。   白薇的心中也再度燃起了小小的火苗,身边或有或无的消息都在告诉她,甄朗对每一位去探口风的人都不曾透露过什么,反而有种默认的感觉。   或许,那天甄朗只是气自己的私自公之于众,并不是那么排斥吧?   又或许,这么多的声音在赞美,他改变了开始的初衷,毕竟男人的好面子比女人更甚。   还有可能,他是不是在等待自己更加的亲近,给自己一个考验的机会?   当希望的种子种下,渴望浇灌着它抽芽成长,白薇放下了一切骄傲,甄朗下课的路上,男生宿舍的楼下,学校图书馆,但凡能看到甄朗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   “白薇。”热浪扑面的午后,蝉儿嘶嘶叫的人心神不宁,树下的人依旧声音温柔,雪白的衬衫上不见半点汗意,“不要再为我花不必要的力气了,回去吧。”   女生低垂着头,声音嗫嚅着,“你真的没有半点喜欢我吗?”   甄朗苦笑,“白薇,上次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一直希望你能澄清的。”   漂亮的眼睛中闪起了泪水,泫然欲泣,“是我不好吗?”   他的话语依然平和,似乎听不出指责的意味,“你很好,真的。”   “那你……”   “世界上好的东西很多,我不可能都想拥有,这个无法勉强,是吗?”温润的嗓音似乎还在想办法说服对方。   “我不要分手。”她倔强的低喊,已不见了往日的优雅从容。   “我们何曾牵过手?”甄朗摇头,叹息出声,抬腿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对不起,我想你以后还是不要常来了。”   “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   甄朗微一点头,毫不隐瞒,“是。”   “那我就说你始乱终弃。”猛的下了狠心,漂亮的脸上是决绝的表情,“几个月过去了,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不会去澄清什么,你坚持的的话,那就成为玩弄女性的人,你喜欢的女孩就将被人说是破坏感情的小三。”   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甄朗不回头,“随你了,我只劝你一句,女孩子的名声可贵,不要拿自己去赌。”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女生掉落的眼泪没能挽留住那个俊朗的背影,白薇望着甄朗的远去,默默的咬着唇,脸上决然一片。   暑假的日子,贾芍有一场校际比赛要打,决定不回家集训。而同时的甄朗,也因为所谓的医学实验报告而放弃了回家。   闷热的天气,甄朗端着茶杯,站在窗边远眺,操场上挥汗如雨的跆拳道集训队员犹如死狗般拖拉着脚步,最前方的某人,却是活力四射。炙热的阳光不但没晒掉她的激情,反而增添了几分力量。   “快,再跑几圈。”短短几个月,她成为了整个社团的中心,指挥着学长们继续。在跑过某栋楼的边缘时,目光下意识的寻找着某个房间的位置,情不自禁的露出鄙夷的神情。   “哐……”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林子辰从塑料袋里掏出罐装的啤酒抛向他,“这么热的天你还喝开水,还真是定得下心。”   甄朗笑笑,拉开拉环,仰首灌下一口,而林子辰挂在椅子上,同样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你还真够拿翘的,女朋友顶着太阳跑来想帮你洗衣服,你就算心疼人也不该马上赶人出去么。”林子辰摇头,态度极为鄙视某人,“全校园都传开了,你找了个贤淑的女朋友,多少人羡慕的不得了。”   甄朗的嘴角翘了翘,眼中的笑意已然冰冷,“是吗?”   他没有回家的日子,白薇也不曾回去,反而往他这来的更勤了。   耸耸肩,林子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神秘兮兮的凑近他,“甄朗,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贾芍的女生,听说她和你是初中高中的同学。”   捏着啤酒罐的手一紧,表情却平静,“什么?”   “我想追她。”林子辰直接开口四个字,半点不含糊。   “你们接触过?”甄朗有些意外,不,从眼神中可以轻易的判断出,他是十分意外。   林子辰悠然的点着头,“接触过一阵子了,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实在太难得了,不妄想依附男生,也不以男人的金钱作为衡量标准,自立自强自主有思想。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粘人的女生,说吧,帮不帮忙?”   “叫我帮?”甄朗失笑,倒是很快的点了下头,“你想我怎么帮?”   胳膊肘捅了下甄朗,林子辰挤弄着眼睛,“以老同学的方式约出来,剩下的我自己来。”   “下个月她生日。”甄朗似有若无的提示着。   林子辰的眼睛顿时亮了,“她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丫头喜欢什么,喜欢揍人,他林子辰敢么?   甄朗灌了口啤酒,“她对奶油蛋糕有特殊的情结,很特殊,真的很特殊。”   ————   “想什么呢?”背后清朗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扯回了遥远的记忆,“比我想的还深,还是生意快破产了,赚不到奶粉尿布钱了?”   “我破产了就靠你养好了,反正我们是爱人。”甄朗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意有所指。   林子辰的脸色顿时变了两变,哼哼唧唧,“行了,当年的事当我不知道呢,你绝不是被人三两罐啤酒能放倒的人,被你利用当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精神损失费都没有。不过你当年真狠,狠的连自己的名声都敢毁的彻底。”   “不喜欢有人骚扰,也不喜欢让她背负小三的名声。”甄朗拍拍林子辰的肩膀,“反正我们各取所需,你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人,别再提精神损失费的事,小心我揭穿你。”   两个人互相对望,再度同时绽放出爽朗的笑声,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穿着跆拳道服的小男生飞快的从两人身边跑过,还有依稀的交谈声顺着风传来。   “快去,难得风云师姐回来,教咱们两招,还睡!”   “什么风云师姐?”某人显然没睡醒,还揉着眼睛咕哝。   “还能是什么风云师姐?”旁边的人狠狠一瞪,“就是当年打遍校际比赛,一人单挑五个级别的对手,车轮战啊,她还是小级别的,全部打过的传奇人物呗。据说当年风云师姐在的时候,咱们几年的冠军都没旁落过,这一次要比赛了,学长特意请学姐回来教我们的,还不去学点?”   “嗷……”睡意朦胧的人忽然清醒了过来,“我想起来了,就是现在让学长们提起来还两眼放光崇敬不已,就差早晚三炷香让我们拜的那个风云师姐。”   “就是她。”   “快走快走。”   两个人飞也似的跑了,丢下甄朗和林子辰大眼对小眼的互相望着,从对方眼中看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林子辰先抖了下,抽抽着嘴角,“他们说的风云学姐该不会是……?”   甄朗深深的叹了口气,“应该是!”   除了那个人,谁还有如此大的功勋?除了那个人,谁还创造过如此辉煌的战绩?除了那个人,谁还能在这个时候还敢到处乱跑?   林子辰抚上额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   甄朗的脸沉的和面前的潭水一样,“你没记错。”   林子辰啧啧出声,“我真佩服你的心脏承受能力,太纵容她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甄朗斜了他一眼,“难道叫我把她吊起来打一顿?别忘了,我要对她动手,她就笑昏了,终于有人肯让她舒展筋骨了。”   话说的平静,他的脚步却出卖了他,脚下飞快的朝着训练的礼堂方向而去,林子辰站在原地摇头,满面同情,低头看看腕表,自说自话,“看样子今天的报告要我一个人独做了。”   偌大的礼堂里一圈人围坐着,中间女子背影纤细,手指点着面前的人,“你,转身太慢,如果不是技术高出对手很多,这样的回旋踢很容易被人抓住你的空档攻击你下盘。”   小男生颇有些不服,“教练说这样得分比较高,而且对手会有恐惧心理。”   女子嗤笑了声,冲他勾勾手,“你攻击我试试。”   男生看着女子纤弱修长的身材,有些为难,“学姐,你是女人。”   “来!”一声大吼,气势勃然而出,小男生不由缩了缩脖子,直起了身体,严阵以待的对着面前的女子。   视线交锋,男生在锐利的目光中不由的低了下头。   耳边忽然传来低喝,“不敢看我怎么出手,你也不怕我偷袭?”   男生猛抬头,只觉得眼前的人完全笼罩在威势之下,没有半点破绽,让他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用你刚才的回旋踢!”   命令的语调,牵引着男生的动作,男生愣了愣,一脚侧踢了出去。   脚刚抬起,面前的人往边上侧了一步,他的攻势完全落空,脚还不及抽回,一股巨大的力量就踹上了他的左半边,把他踉跄着踢出两步。   人还没站稳,长腿不知从哪个方向又踢了过来,再度踢上他。   勉勉强强的拿住身形,他回头看去,却发现人影站在自己身边没多远的位置,悠然的看着自己。   “学姐!”男生很是委屈,“你刚刚说叫我用回旋踢的。”   “就你这个速度,连侧踢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够,还回旋踢?有你跳起来的时间,足够被放倒很多次了。”贾芍摇摇头,“动作太大,隐蔽性太差,很容易被人看穿你的意图。”   “再来,我看看你引以为傲的回旋踢。”贾芍点点头,笑容可掬,只是那眼神中的兴奋犹如小火苗簇簇的燃烧起来。   这一次,男生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在试探了两下后,猛的又是一个侧踢。   贾芍侧身躲闪,男生心头暗喜,整个人跳起,回身一脚踹出,方向正是贾芍的腰腹部。   只是那脚才刚刚伸出,他就发现,眼角再也看不到身后人的影子,全身力量的一脚踢了个空。   人刚沾地,那消失的影子又忽然出现在了刚刚的位置上,他根本来不及变换姿势,一条腿横空出世,径直踹上他的腰间,整个人猛的冲了下,强大的力量震的他好难受。   “哇!”   “啊……”   “哗!”   各种赞叹声交织成一片,男生捂着腰,表情揉成一团,贾芍气定神闲,“我说过回旋踢若制不了敌就是被反制,你不是在拍电影,动作完全不隐蔽,从你前一个侧踢就能猜到你下一步要回旋。”   男生不住的点头,对面前高挑的女子佩服无比,惨兮兮的揉着腰,“学姐,您能手下留情点么,很痛的啊。”   贾芍看着他,笑笑,“不管是多么亲近的朋友,进了这个圈子,眼中就只有自己,只有对手。我打我老公比打你狠多了。”   底下一片静默,面面相觑。   男生僵着脸,默默的揉揉腰,悄悄的说了几个字,“舍己为人,默哀。”   贾芍插着腰,动了动手腕,冲着一伙人招招手,“来来来,谁还打,让我看看你们练到什么水平了。”   一群人再度互相看了看,屁股挪了挪,围坐着的圆圈顿时大了不少。   谁,谁说师姐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一颗仁厚慈爱的心?   谁,谁说师姐除了技术过硬之外还对学弟学妹有关心体贴的情?   谁,谁说师姐表面大大咧咧实际温柔可爱?   这么打下去,他们绝对不用参加任何比赛了,全部匍匐倒在师姐可怕的攻势之下回家养伤了。   “那个……”罪魁祸首的师兄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中艰难的开口,“贾芍师姐,我们和你是不能比的。”   “为什么不能?”贾芍的目光清澈中透着威严,“连超越前辈老骨头的心都没有,还怎么参加比赛?仅仅因为对方名头大就不敢上场,军心都涣散了,更别提赢了。跆拳道主要精神是什么,磨练意志,连这个都不能体会,就别学了。”   一声声,刺激的人全部低头不敢说话。贾芍扬扬下巴,“你们真的连挑战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有!”血气方刚的男生最先跳了起来,几个人在场边跃跃欲试,“我们向师姐挑战。”   贾芍绽放着开心的笑容,“来!”   男生走入场中,活动活动胳膊,弯腰行礼,“请师姐指教。”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气势隐隐透出,场中顿时一片紧张的气氛。   “哈!”男生大喊一声,腿飞快的踢出。   贾芍双手格挡,脚下略退错开,旋身踢上男生的胸口。   就在旋身飞腿的一瞬间,她的眼角很不巧的扫了下,身体猛的呆住了。   一群白色的练功服中,铁灰色的西装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是一排坐着的人,那个站立的人影格外出众。   不能怪她分心,实在是,实在是她对某个身影的感应能力和习惯性,在目光扫视中做不到屏蔽啊。   甄、甄朗……   某个人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捂脸逃跑,忘记了此刻自己面前还有个全力一击的学弟。   风声,腿影,在眼前晃过,直奔着小腹踢去。   贾芍闪了下,有人却比她更快。   腿影,来不及沾上她的身体,另外一道弹射的腿比他快的不知多少倍,利落的架上他的腿,止住落势后极快的抽回,飞踢上侧边,顿时将小男生的下盘踢歪了方向,蹬蹬的跳了好几下才站住。   手,一只按在贾芍的肩膀,一只搂着她的腰,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将她紧紧的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之下。   “哇……”   坐着的人集体站了起来,为刚才那漂亮的连环踢赞叹,只有可怜的男生,看着自己身上大大的皮鞋印苦哈哈的皱着脸。   手指,轻柔的蹭上贾芍的脸,笑容清冽。   不说话,他只是笑着,看着怀里人瑟缩着躲闪他的目光。   “不是说要打么,不敢看对手的眼睛就先输了。”男人的声音很轻,“看着我。”   贾芍僵着身体,低垂着头,“那个,你没脱鞋,打不了。”   光着脚丫的她,穿着锃亮皮鞋的他。   挂着宽松训练服的她,笔挺西装的他。   目光躲闪的她,笑容可掬的他。   怎么比,似乎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你早晨答应我会乖乖在家不到处乱跑的。”他冷静的陈述着事实,“你还说连‘金色向日葵’都不去的,绝对大门不迈的。”   她的脑袋越垂越低,嗫嚅着,“你说今天要开会做报告的。”   “我是做报告,但是是回学校做报告。”甄朗抱着她的腰,手指摩挲着宽大运动服下的小腹,“如果我不来这,还抓不到你偷偷干的好事。”   “我……”   “做错事应该怎么办?”   “我洗碗、我洗衣服、我擦地、我洗浴缸,凡是老公要求的,我都做。”极其流利的话语让人不禁猜测,这段话她究竟重复过多少次,才有如此的节奏和韵律。   甄朗无奈的低叹,“昨天你吵着要吃海鲜焗饭,本想今天忙完了带去吃,现在这样,不带你去了。”   “啊……”悲惨的哀嚎声起,贾芍双臂挂在甄朗的脖子上,“要吃,要吃。”   甄朗伸出手,“那走不走?”   贾芍乖乖的把小爪子放入他的掌心,“走。”   被甄朗牵着,贾芍完全忘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一群人,顺从的走到场边,看甄朗弯腰为她把鞋子套上,仔细的系好。   “那个……”终于回过神的学长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学姐,我们这……”   “啊!”贾芍这才想起还有一帮人在边上,怯怯的拽拽甄朗的衣袖,“我答应教他们技术的,要比赛了。”   眉头挑了下,甄朗的声音充满威胁,“你确定还要亲自教?”   双手立即飞摆,讨好满面,“不教,不教了。”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小师弟,满面抱歉。   “甄朗学长。”小师弟终于想起了眼前的男人是谁,快步拦在甄朗面前,“您也是A大的学生,更是我们风云学长录中的一员,您也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输掉比赛吧?我希望您能让贾芍学姐指导我们一阵子,才几天时间,不会耽误什么的。”   甄朗的目光停留在小师弟的脸上,冷静的眼神看的小师弟心头一阵发毛,这才缓缓开口,“指导没问题,不过五个月后。”   “为什么要五个月?”小师弟不满的开口,“五个月后比赛都打完了。”   “因为……”甄朗看了眼贾芍,祸首立即飞快的低下头,揉着自己训练服的衣角,一声不吭,“因为五个月后我们的宝宝出生,她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现在就要老实点。”   “呃……”小师弟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惊诧的目光停在贾芍的小腹处久久不敢挪开。   宽大的训练服遮挡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出来,纤细的身体更是没有半点孕妇的征兆,就在刚才,某人还在场上蹦蹦跳跳,完全不在意别人踢踹她的腰腹,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就在刚才,他还在为那个没事被师姐打着玩的“老公”默哀,此刻,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这样的老婆,岂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那,能不能只指导,不下场?”他艰难的开口,“我们开始不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下场动手了。”   甄朗失笑,“你们有我了解她?她看到比赛就像狗看到屎,恨不能疯狂的冲上去大快朵颐一番。”   贾芍在旁边皱起了眉头,愤愤的瞪着甄朗。   小师弟别开脸,怎么也无法憋住拉扯的嘴角。   虽然形容的难听,但是,但是真的很贴切啊。   “我答应了他们。”贾芍愤怒的开口,“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没架打,我也不会在家里憋的难过,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以后不准你碰我。”   责难,从甄朗抓包变成了贾芍控诉,从小小欺骗上升到了家庭斗争。   “这么想呆在这?”甄朗捏了捏她的脸,猫儿张牙舞爪,恨不能咬他一口。   在她脸上寻找到了答案,甄朗叹了口气,“那你坐在场边看,我教他们行不行?”   笑容顿时花儿般绽放,贾芍用力的点点头,又忽然的愁容满面,“可是,我饿了。”   指指地上放着的袋子,“校门口那家的肉酱饼,你以前的最爱。特地给你买的,准备晚上喂你的,去吃吧。”   快乐的狗儿奔向食物袋,巴拉掏着。而甄朗,脱下鞋,外套轻放在场边,“来吧,让我试试你们的功底。”   场中人影喊叫踢打,场边吃的欢快,贾芍兴奋的望着甄朗的动作,笑的甜蜜蜜的,“托你们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坐在边上看他和别人动手,真好。”   她叫好,不知哭惨了多少人。   最先被贾芍修理过的小师弟默默叹息,“我终于知道师姐为什么打老公要尽全力了。”   ☆、番外:婚后生活   “爸爸。”儿童桌前漂亮的娃娃抬起头,在看到进门的男人后,扬起甜甜的笑脸,稚嫩的红唇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闪闪亮亮的眼瞳漂亮清澈。   “乖。”甄朗给了儿子个赞许的笑容,目光下意识的搜寻着。   娃娃得到了应该有的表扬,低下头继续自己手中的玩具,不吵不闹,也不折腾着要亲要抱。   这个儿子象极了他,无论是外型还是性格,据说贾芍曾经为此把儿子抱在手里折腾了三天三夜,就为了寻找有没有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当然,结局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嫩嫩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灵动,乖巧甜美的笑容瞬间可以骗取对面的人挖心掏肺,却没有同年龄小孩鬼神般的哭号和破坏力,更不会打滚耍赖任性无理。   这样懂事不闹腾的孩子,本是多少父母求也求不来的,唯独贾芍郁闷无比。   在她的想象中,男孩子应该是活泼好动,舞拳弄腿,快乐奔跑精力无限的性格。文静优雅气质贤淑那是属于女孩的特色,而她,想死了生一个这样的女儿。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可怜的贾芍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生了个甄朗的复制品,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她的影子。   看着沙发上歪倒的妻子,红扑扑的脸上有着好梦正酣的甜美,只是那安静的睡容下,凌乱的发丝,皱巴巴的衣服,脸上几道可疑的脏污,都表达着一种不可言状的凄惨。   甄朗在儿子身边坐下,看着儿子摆弄着益智拼图,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你妈妈今天又怎么了?”   娃娃看看手中的拼图,思索着放下,“她说外卖没有营养,要□心午餐给我吃。”   甄朗的目光瞄向厨房的位置,在一片凌乱焦黑中,地上还有水光闪烁,锅碗瓢盆全部散乱的堆积在一角,他已能想象到当初的悲壮惨烈。   看着平静玩着拼图的儿子,甄朗伸手将儿子抱上大腿,“妈妈的爱心不能拒绝。”   “中午吃的外卖。”娃娃从父亲的臂弯里探出脑袋,手中犹捏着一块拼图,有些不确定。   “当你一件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就不要一直想了。”甄朗抽走儿子手中的拼图,“我们玩点其他的?”   漂亮的孩子露出完美的笑容,“今天妈妈没陪我练拳。”   轻手轻脚的抱起儿子,甄朗看了眼沙发上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两父子悄然的出门,联络他们的父子亲情去也,丢下沙发上被累惨的女人,依然补眠着。   草地上的甄朗,在儿子挥拳冲上的动作间,手掌微带,人轻巧的躲闪而过。   扑了个空,小娃娃心有不甘,小小的身体一窜,灵活的侧身,继续冲向自己的父亲。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是认真,一个是玩闹,在草地上斗的不亦乐乎。   漂亮的脸蛋上晕开了红色,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喘着小粗气,只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依然熠熠生辉。   甄朗看着那双与自己极度相似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渐大。   那种遇到心爱的事物眼瞳发亮的神情,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那种愈是挫折愈是斗志高昂的斗志,像极了那个人。   可惜,粗心的妈妈永远只会叹息孩子的脸蛋,而没有注意到某些细节。   他抬眼阳台的方向,正对上一道纤细的身影。   早在甄朗进门的时候,她的感知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丈夫的气息,只是困顿依然未褪,在儿子被丈夫抱出门后,她才真正放任自己深睡过去。   再是困累,她也不敢丢自己幼小的孩子一个人玩耍而不负责任的睡去。   不过说起来……   她最近似乎老是觉得累,也贪睡了些。   “妈妈……”柔软的身体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抱住自己爸爸的大腿,圆满完成捕捉任务,冲着阳台上的人扯起清亮的嗓音。   贾芍撑着阳台栏杆,给下面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绽放甜美的笑颜。   相似的容貌,让她轻而易举的勾起对他儿时的记忆,在赞叹造物精巧的同时,细细品位曾经的青涩年华。   甄智谦,她的儿子,她和他的儿子。   在出生时夺走了所有人的注目和疼爱的孩子,在外公翻阅了无数辞海典故想取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时,爷爷大笔一挥,百万奖励给了孩子的妈。   她抱着娃娃,一声惊叹,“真他丫的值钱。”   于是,名字落定,真值钱。   才三岁的娃娃,已经从大人的笑谈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数次抗议,均被她狂笑着驳回。   任他有着和爸爸一样的头脑,任他聪明睿智,谁叫他是她的儿子,她修理不了他爹,欺负一下他还是可以的。   如果再有一个娃娃,是不是可以叫甄悠谦?   她思绪飞舞,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当然,如果是一个乖巧甜美的女孩,她可以考虑换一个文静娴秀的名字。   她想要一个女儿,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儿。   就在她出神间,楼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已不见了踪迹,而门口则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笑着回首,软软的身体带着湿热的汗扑进她的怀抱,甜稚的嗓音糯糯的嚷着,“妈妈,抱。”   伸手抱起玩疯了的儿子,她走向浴室,“你收拾,我洗儿子去。”   娃娃乖乖的伏在妈妈的怀里,手中白色的纸晃过她的眼角。   “什么东西?”贾芍愣了下,伸手欲拿。   甄朗抱肩,靠着门板,浅笑望着心爱的妻儿,“纸飞机,咱们小时候玩的东西,刚给他折了个,他玩的不亦乐乎。”   扬起声音,他冲着儿子开口,“放下飞机,跟妈妈去。”   精致的脸蛋转动,一双大眼睛四下寻找,似乎在找一个合理的地方安置他心爱的纸飞机,在几次摆动脑袋之后,肉包包的手一动,纸飞机径直插上了贾芍的胸口,顺着宽大的T恤滑了进去,“妈妈,借放一下。”   妈妈借放一下……借放一下……放一下……   贾芍顿时犹如被雷劈般顿在了当场,而眼前精致的脸蛋也在不断旋转,仿佛时空大门打开,流转了十几年。   “甄!智!谦!”贾芍咬着牙,面孔扭曲变型。   “呵呵。”笑声起,可怜的娃娃被爸爸的手飞快的接过,速度朝着浴室而去,伴随着教育声点点传出,“这个是你爸爸的专利,当年我可是靠着这句话才让我的女人牢记我十几年的。你想要停飞机找你自己的去,这个停机坪我在十几年前就占位了。”   “甄朗!!!”   咆哮的母狮子终于发威,挥舞着拳头扑上,狠狠的掠过甄朗的脸颊,砸在墙上。   雪白的墙面,以拳头为中心,四散龟裂,白色的粉末扑簌簌的落下。   始作俑者的小脑袋一缩,躲进爸爸的怀里,轻轻低唤着,“爸爸……”   甄朗表情淡然,扯掉儿子的小衣小裤放进浴缸,“没关系,刚好装修厨房,一起。”   回头,眼神扫过爱妻的脸,“你最近状态不对,明天和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没问题,才批准你挥胳膊动腿。”   平静的语调,不容置疑的表情,让贾芍瑟缩了下,讷讷的不敢再动。   娃娃在浴缸里扑腾,溅起水珠无数,在晕暖的灯光下,腾起七彩的小泡泡。泡泡飞起,沾在娃娃湿润的发间,幻化了轻灵的笑声。   微黄的记忆中,那个夏日的午后,英俊的少年手执着雪白的纸飞机,俯身面前跳脱的女生,“贾芍,借你的胸让我停一下飞机。”   ——全文完——     ---------   本书由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